在组织兢兢业业了两年,好消息,凭借着狗腿般溜须拍马的本事,我成功从底层小弟上升为老大的心腹。
坏消息,还没等我得瑟两天,我就被抓了。被抓的时候我正给老大买他爱吃的麻辣小龙虾,还不等我往里吐两口唾沫,我就喜提两个连体银手镯。
我晃了晃手上的银手镯——嗯,锃亮！
可抬眼间我就撞见了那张帅到我心耙上的脸,我不由得心里暗骂：我X,这不是我那被狠心抛弃的前男友吗
01
被送到联邦监狱的第一天,我就受到了来自前男友沈峰的死亡凝视。
阴森的审讯室里有一面铁牢墙,他在那头,我在这头。
他就这么盯着我,而我心虚地不敢看他,只敢偷偷地瞥他一眼又一眼。
沈峰穿着剪裁得体的制服,黑色制服衬得肩线挺拔,领口的银色徽章泛着冷光。袖口微微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指间夹着一份案卷。喵的,感觉他又变帅了——
锋利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桌上的探照灯扫过他半边脸,明暗交错间,那双眼睛似乎藏着许多看不透的心事。
南意是吧似是觉察出我的目光和分神,他幽幽开口。
我收回思绪,却在意识到他问的问题后扯了扯嘴角,虽然有几年不见了吧,但是也不至于连我的名字也记不清楚,但是既然人家公事公办地问了,那我自然要积极配合人家工作。
是的,我叫南意,南风知我意的南意,警官。说着自我介绍时我脸上含笑,一点也不像一个即将入狱判刑的囚犯。
他蹙了蹙眉,指尖握着案卷的手指紧了紧,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张纸的一角起了褶皱——
我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因为这句话,初见的时候我说过。
他站起身背过去,良久,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挣扎着出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一个——毒贩他回头看着我,目光像一把枪抵在我的脸上,仿佛想隔着皮囊想看清本质。
还能为什么干这行来钱快啊。我打断他想勾起的回忆,无所谓地开口：一点就能卖这么多,比黄金还值钱……
够了！他生气了：你真是想在这里永远被关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变得好冷好冷,我从未从他嘴里听过这样的音调。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被抓进来了,随便你怎么处置。想要藏住一些秘密,要先学会藏住心,这个我学得透彻。
他气急,想要开口怼我却最终只是张开又合上。
索性来不及我继续酝酿表演作为一个混球的言行举止,我就又喜提了一间独属于我的牢房。
嗯,很好,安静又安全。我在那里的第一夜就睡得很安稳,很久以来没有过的安稳。
02
清早我是被统一的铃声吵醒的,除了那刺耳的铃声,还有狱警用警棍敲击铁栏的声音。
这还挺糟糕的。
我被迫起来洗漱做第十二套广播体操,上次做这操还是在……上次。
然后就是我喜欢的干饭环节,可惜的是这里的伙食不是很好,菜单一也就算了,打饭阿姨还手抖。
这桩桩件件都让我产生了一种模糊的错觉——我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期。
我斜眼看见旁边的阿姨打菜,兴许是那位女囚犯体格健壮,一看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样子,那阿姨打菜丝毫不手抖,我眼瞅着唯一的肉菜她打了整整两勺！
这我能忍我现在都是囚徒了,最坏还能差哪里去
于是我手一撂,餐盘砸在阿姨面前。
我说,我凶巴巴的指着肉菜：能不能多打点,嗯
不知道阿姨是真的被我的气场吓到,还是被我的神经质吓到,她真的又给我舀了一勺肉菜。
天啊！好爽！这把囚徒加分！
我兴高采烈地找餐桌坐下开始干饭,干着干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发现好多双眼睛似有若无地打量我。
合理,毕竟我是新来的,大家对新同学产生好奇是应该的,但是她们都没有表现地很明显,我也就装傻着自己操作自己的。
早饭的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小时,不过对于我来说还可以,然后我就被派去了踩缝纫机。
真踩缝纫机啊！第一次踩缝纫机我是真的不太会,好在他们派了一个踩了些年头的女囚犯教我——女人让我叫她赵姐,赵姐看着很凶,踩了几年缝纫机戾气感觉也还是很强。
有这么一位赵姐教我,我踩缝纫机学得很快,主要是怕她没有耐心后揍我,我这小身板可是不经揍,我还是很惜命的。
监管的狱警见我学会后便又开始往别处巡查了。赵姐却是不动声色地开口。
喂,新来的,你是干什么被抓紧来的她问的时候手上的活计没停,如果不是站的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根本不知道她意图和我唠嗑。
哎,还能是什么,活不下去了只能顺些东西,结果这不是被抓了吗我边说边叹气。
赵姐显然不信,联邦监狱可不是小偷小摸的囚犯能进的,见我不说实话也只是笑笑。
大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点马甲还是很正常的吧。
03
我讨厌踩缝纫机,好在下午我就被沈峰提走了。我眼瞅着他眼下一片乌青。
还是那间审讯室,我坐在铁牢里面死气沉沉。
怎么才踩一上午缝纫机就受不了了沈峰的眼神晦暗不明,语气里有些嘲讽。
我说我受不了了警官可以给我换个活儿吗我眨着眼睛看他。
他却是生气了,还不接话。
说说吧,你知道的一切。
什么
你说是什么我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有,但是不想多说,这个沈峰真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我好不容易熬到那个位置了,结果一副银手镯就把我拷走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
南意！他怒意更甚：你知道你在为谁做事吗
我知道啊。我又不傻,我所在的组织名叫夜枭,是黄金三角近几年越发嚣张的贩毒组织。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什么也不说,他们是给你洗脑了还是许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不如说说看沈峰还凶狠地拍了拍桌子。
确实是天大的好处,我回答道：所以我什么也不会说。
沈峰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我对着他的眼睛,里面藏着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阿意……良久,他轻声呢喃,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或许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要审判自己最爱的人,所有积累的雷霆手段此刻都成了他无力的败笔。
你知道任由这样的组织发展下去会伤害多少人、多少家庭吗他问我。
而我不说话。
他继续说：如果你会装,我实在看不透,看不透你的意图,看不透你的……心。
我继续不说话。
就算你不说我们迟早也会把它捣毁的,只是你说出来可能会对我们有帮助,可以更早地捣毁它,更早地挽救一些悲剧。我也会申请帮你减刑……
不用了警官,我是不会背叛组织的,你们想关多久就关多久吧。我打断他的话,作为一位监察官,他掺杂私人感情是他的失职。
我不能让他再和我多说下去。
04
被送回来后我又麻木地踩了很久的缝纫机,然后晚饭洗漱后又被送回我的小牢房。
原来坐牢是这样的啊,昨晚太累了没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周围很安静,我可以通过那扇高高的小窗看清外面的月色,今晚的天气很好,星星也没有藏起来。
夜太静了,很容易引人多想,想最近的烦心事,或者因为某些引子想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一些回忆。
其实我以前家境很好,根本不会沦落到为了钱去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
我和沈峰是同一所高中,甚至还是前后桌——他是我的后桌。
我自从来到学校就被众星捧月般待着,我家境好、长得漂亮、学习好、性格也好……与我性格截然不同的沈峰,虽然说是长得很帅,但是总是臭着个脸,以至于让那些不熟悉他的女生望而却步。
他家很穷,校服只买了两套,那怕少年长得很快他也不会再买新的,索性他好像很勤快,校服总是很干净,近闻还有皂香味。
不爱说话,平时的聚餐活动他也不去。由于长期以来,他霸榜第一,而我被压成万年老二,所以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总是在学不进去的时候骚扰他。
后桌你好呀,我叫南意,南风知我意的南意,你叫什么名字呀后桌很高冷,不肯说,所以即使后面我知道他的名字后也总是亲切地叫他后桌。
后桌,这道题你是怎么想的
哇塞,后桌,你已经写那么多了啊！等等我可以不
后桌,去打羽毛球不
后桌～后桌～后桌～你长那么好看,笑一笑好不好嘛～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那么一丢丢不要脸了,索性他也不是完全不吃。
虽然他不会亲自给我讲题,但是他会把详细的做题思路写到演草纸上然后一声不吭地递给我。
虽然他听到我抱怨他卷我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但是他会默默地把作业本换成练字本——我觉得他字写得好看少不了我的功劳。
以上种种都很难让我不对他心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确定我喜欢他。
于是我开始对他孔雀开屏。
瓶盖是要他拧的、小话是要找他说的、有好吃的是要往他桌兜里塞的。
他在学校食堂吃的饭很少,而且很没有营养,几乎没有肉。所以我常常厚着脸皮跟他坐在一起,给他加鸡腿、鸭腿、蛋挞……
这可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我每次吃饭就跟做贼一样,生怕被年级主任发现拍照留证。
我不爱吃……他看到我加的菜总是皱着眉头,然后想要给我夹回去。可我哪里肯——
后桌,人家吃不完了啦……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撒娇,这下子他眉毛皱的就会更深,我疑心它能夹死苍蝇。
好在他最后都不能扭过我,只不过吃的时候像机器人,对上我的目光耳尖还会泛红。
我在当时的日记里写道：这个学期我的目标是把后桌喂胖20斤。
他后来确实是重了,不过不是变胖了,而是变高了,我168cm,但是他比我要高大半个头——过分。
05
我渐渐不满足于只做他的前桌了,人都是会贪心的。
尤其是那天我亲眼看到有女生往他的桌兜里塞巧克力和情书。
我并没有吭声,甚至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是心里总是很难受,像有小人在我心里揪着。从小到大我都很少有过这样的情绪。
少年当时帮我送完作业回来,见我没有立马回头甜甜地说声辛苦,心里还在木讷。
想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因为一切的话语开端都是我,我可以邀功撒娇,但是他不会,我在想当时我要是说和他绝交了他是不是可能也只能接受,不会多问。越想越生气。
我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年发现了情书和巧克力。几乎是一瞬,随着铃声响起他赶忙收了回去。
这节课我们都心猿意马,我听到少年用笔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他分神的时候总会这样,这样的小动作总是不经意养成的,纵使他这样的时候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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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了,我还是没有回头。
却是听到了身后少年剥开巧克力包装的声音……
！
我给他塞的零食他从来都不会当面吃的,他这是被人家一盒巧克力吊走了
我再也按耐不住。
沈峰！我叫他,第一次没有甜甜地喊他后桌。
他也是愣住了,腮帮子因为塞了巧克力还鼓鼓的,本来一胀一收的动作停止。
巧克力好吃吗我好气好气。
嗯……他还脸红了！
我累个亲爱的……（此处省略内心一万字脏话）
我要跟他绝交,我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
06
我再也没理过他,一下课就跟其他身边的人唠嗑,反正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朋友。
而他没了我世界顿时又恢复了冷清。
那天班长组织去聚餐,我知道他不会去的,所以我去了。
班长人文质彬彬的,平常处理班级事务游刃有余,成绩也不错,所以一直也还挺受人欢迎。他来问我们这边情况时我还和他说笑了几句。
等到他目光移向沈峰,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声他要不要来。
沈峰没回答,甚至头也没抬,只是一个劲儿地动笔——还好他写得是语文,要是数学和物理在这时一定不能思路这么顺地一直写,因为他的心里藏着事……
班长没得到回答讪讪一笑,又继续交代了一下具体时间,地点暂时还不确定,到时候等小群里通知。
沈峰当时没有智能手机,小群这个名词在他听来是自己融不进圈子。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就跟着同去的同学一起走了。当时还回过头看了一眼安静收拾书包的沈峰心里默默盘了他一声——呆子。
我们包了挺大一KTV包间,班里家境殷实的人不少,毕竟A中算得上贵族学校,要么是成绩特别好进来的,但其实有钱人家的小孩成绩一般都不会很差,毕竟从小就有好的资源,除非是倔到不能再倔的纨绔。
吃吃喝喝了一会儿,一些男生见空瓶多了就又点了一些酒。
差不多要散了,还点啊副班长调侃,她是挺爷们儿一女生。
再喝点儿吗难得聚聚。男生们回。
行,可别到时候喝得找不到道儿咯,一个个还要家长来认领。
那不能……
紧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吹嘘声。
这些声音在酒侍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了,因为他们很多都看清了来人是沈峰。
就算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在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也都将目光移向他。
07
沈峰看清这一屋子的同学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像是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认识,像见到其他顾客一样地把酒端上了桌。
副班长肘击了一下班长,班长也是酝酿了半天——
好巧啊沈峰,你在这里兼职啊。
沈峰摆酒的动作一顿,而后点头嗯了一声。
挺好挺好……班长继续说,副班长继续肘击。
沈峰摆好最后一瓶酒,站起身说了声：你们慢慢喝。
然后转身离开包厢,全程他都没有多给任何人一个眼神,包括我。
都是你,加什么加……加加加加不到厌倦啊
我艹,说得跟你当时没吵着要加一样。
众人开始纷纷指责。
哎呀！行了,这有什么的。副班长开始发话了：人家勤工俭学不比我们吃喝玩乐强。
于是众人慢慢从刚才的话题里出来。
一开始我并没有沾酒,却是在沈峰这个插曲后不知不觉地喝了很多。
有人注意到我这边的动作,多嘴了一句：感情这酒是给南大美女加的啊。
我笑笑：怎么了这顿全算我的行不行啊
哈哈,还是南学委有实力。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不少人曾察觉过我和沈峰之间的那些事,不过随着这几天我的疏远大家也慢慢将八卦中心转移。
如今我这样,倒是又有人开始猜测了。
——差不多要散了,副班长招呼着人离开,和我一起来的女生有些担心地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家,我摇摇头。
一会儿王叔会来接我的,我再等一会儿,你先走吧。
那女生点点头先离开了。
班长疏散人之际注意到了我：南意,你还好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意识到可能有些冒昧,他又改口：或者让郑馨送你。
郑馨是刚才的副班。
不用,一会儿有人接我。我摆手。
王叔堵车了,他给我发消息,我回了他没关系,我可以多坐会儿。
所以一直到他们都走完,只剩下班长——郑馨送了另一个女生回去,他们不放心我,班长就留了下来陪我等王叔。
08
那我陪你等会儿吧,我看你喝了不少。
班长赵冲说道,坐到我身边。
哎,我能有什么事呢,其实我酒量很好的。我回答,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
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吧他问。
见我发呆不回答,他也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虽然我是学委,我们经常会一起被老师叫过去开会,但是我没有爷们儿似的郑馨在男生中平易近人。所以他说话有些分寸。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王叔说马上要到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赵冲起身。
我点点头也起身离开。
包间外的走廊没有包间里黑,但是昏黄的灯光仍让我觉得有些压抑。
一出门就有侍者给我们引路,这里的侍者都很好看,服装也是统一白衬衫、黑马甲、黑领结、黑西裤——锦上添花。我忽然想到刚才沈峰穿这身的时候,心里莫名滋生一种想要犯罪的感觉。
但是我很快把恶毒女二的剧本甩出脑袋,汰,人果然不能太有钱,有钱就容易变坏,因为有变坏的资本。
怎么了赵冲见我分神对我挥挥手。
我张了张嘴：没事,走吧,可能真的是有点喝多了。
走过了几个拐角,就听到有闹事的声音,一个喝醉的女人指着鼻子叫骂,管事经理挡在一个酒侍前面,低着头是,是……地应着。
生动地演示了点头哈腰。
我们本来是不会多管闲事的,直到我看清楚管事经理身后的酒侍是沈峰。
怎么就碰到一下而已,至于这么给我甩脸子吗那女人喝得不少：都出来干这个了,我给个机会还不珍惜,但凡,我跟你说弟弟,但凡你陪我喝几杯,那小费就够你在这里干几个月的。
这么有钱啊我勾了勾唇。果然我不干这恶毒女人的剧本有的人会干。
好像是沈峰。赵冲也看清楚了,赶上去问情况。
我酒劲有点上来了,迷迷糊糊看着他们吵吵。沈峰见到赵冲来后下意识在周围搜寻,结果看到了不远处呆呆的我——他的眼神说不上来的复杂。
眼瞅着赵冲说不过那女的,我就也上阵了。
阿姨,我甜甜地叫她,笑着走上去：你是跟叔叔一起来的吗
那女人见到我先是一愣,而后脸色有些许变化,酒看着也醒了大半,接着落荒而逃。
赵冲：
你跟她认识
我摇摇头,然后对他们也笑笑：不熟,他老公给我爸送过礼……哈哈嘿。
这是真喝多了,他们都意识到。
09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回到了自己2m×2.2m的公主床上,不一样的是我手里牵着个——人！
啊！
石破天惊,这种恐惧蔓延到了坐在地板上的少年身上。
他被我惊醒,而后转头看向床上的疯子。
他好命苦的感觉啊,身上还穿着酒侍的衣服。
你怎么在我房间我问他。
他感觉委屈极了,你永远不敢想象曾经的冰块脸现在会露出这样破碎小狗的表情。
你拽着我,把我拽到车上……
好了,小嘴巴,不要说了。
对不起大哥,都是我的错,我马上让王叔送你回去。我着急忙慌找手机寻求场外援助。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看着着急忙慌的我伤心地问。
我一下子懵了。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你冷暴力我。他眼眶红红的。
！兄弟你补药这样啊,显得我真的很渣。
我尽量抚平心绪：我只是不想让你以后,不对,应该是现在的女朋友误会。他都接受人家的告白了,我还天天当舔狗是怎么个事。
什么女朋友这次轮到他懵了。
就是给你送情书的女生啊。
！他懵逼地说：那不是你送的吗
请苍天,辩忠歼！
什么就是我送的！你还吃她给的巧克力！
我以为是你送的啊！
大哥,你看信了吗信上的名字是我的吗
信上没有署名,我以为是你……
那,那字是我的字吗
……信上的内容是打印的一种奇怪字体。
这女生真怂,谁家送情书不留名还用打印字体啊！这是生怕她的白马王子找到她啊！
已经确定是乌龙,我确实是误会了人家,脸上写满了愧疚。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扣扣手指。
身份坐在地板上还是不想理我,委屈地低着头,眼眶还是红红的。
你……你坐床上吧,屁股坐一夜地板还是挺不舒服的吧……
他看向我,眼神像是在诘问：这都是拜谁所赐
不用了,我脏……他还是不肯坐上来,索性我就起身陪他坐在地板上。
凉！他下意识想按住我,却是被我往后一倒带到了床上——
真尴尬！
他着急忙慌起身,局促地摸了摸裤边：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峰,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女生吗我突然问他。
嗯……我和她都不认识,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他乖乖回答。
那……我可以包养你吗
鬼使神差地,我这样开口。
10
少年当时震惊的眼神至今我还记得,在当时的我看来他什么样都好看——包括他害羞着答应做我男朋友的样子。
这一晚上我回忆起了很多我们在一起的画面,然后我怀抱着这些零星的甜进入梦乡。
在监狱过了几天安生日子,阿姨见我手也是没再抖过,甚至有时候还会偷偷在米饭下面给我藏肉,可能是怕我太瘦会被揍。除了踩缝纫机实在是无聊,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了。
今天是统一的让女囚犯洗澡的日子,我入乡随俗拿着我的澡盆和毛巾去洗澡,终于可以美美地洗个澡了,我还哼着小曲。
进门便是有很多柜子,让换衣服的,我挑了一个空柜子准备换衣服,却是发现自己被一众女囚围住了。
领头的还是赵姐。
我陪着笑：赵姐,你们这是
赵姐一脸鄙夷：看不出来吗要给你一些教训。
我愣住了,我寻思我也没惹她啊,而且我这体格在她们这里应该是最属纯真无害的了吧,再加上我左右逢源的特性。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到您了吗我继续赔笑：我给您道歉。
这里狱警是进不来的,如果她们团结一致没人通风报信的话,可能我被打死才会被发现,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们,也不清楚这种罪行深不深,有没有她们要打死我的地步。
突然——赵姐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在了柜子上。
一众女囚徒也纷纷上来拳打脚踢,我下意识护住头部。
受不了了——她们不好好讲话那我只能1vN了,只听我怒吼一声：够了！
她们先是一愣,而后继续攻击。
我也不惯着了,上来一个我打一个,上来两个我打一双。
这场闹剧的结果是,我们都被抓走了,在监狱里被抓走了。
沈峰再次见到我的时候脸别提多黑。
怎么嫌给你判的刑短啊
我坐在铁牢里,抹了一把铁窗泪。
是她们先动手的。
那里没有监控,她们口供一致都说是你先动手的。
！
这是人话吗我受虐狂啊我一个人抽风要揍一群人。
沈峰气笑：知道她们是一伙儿的你还敢惹。
苍天可鉴,我没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说这话的时候我激动地摆出四根手指,不小心还引动了刚才被揍的地方,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嘶。
沈峰见状立马冷着脸把我拽到医务室。
医务室的女医生见沈峰来了立马迎过去。
沈监察你今天怎么来了,是受伤了吗
沈峰指了指旁边的我：她受伤了,你帮她看看。
可我们这里是专门给职员看伤的。女医生这才注意到了我,顿时拉起来脸。
囚犯那边的医务室人满了。
什么满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女医生明显有些震惊。
嗯,满了,都是我揍的。
不过他没把我供出来,可能是怕女医生直接一管子把我送走。
没什么,斗殴……你能帮她看一下吗她伤得还挺重的。
要是彼时伤得很重的赵姐知道他这么说,一定会呜呜地大喊：喂我花生。
女医生听到沈峰的请求也是帮我查看起了伤势。她刚想撩起我的衣服,猛然想起沈峰还在旁边,立马拉上了帘子。
放心吧姐姐,我看沈监察还挺正人君子的。我笑意盈盈：他不会偷看的。
帘子可不隔音,沈峰听到后咳嗽了一声：我去那边看看审查情况。
然后就利落地走了。
一下子这么多伤员,你们是两群人约架吗女医生问。
我点头：可不是两群人约架吗我就看个热闹就被揍了。
女医生见我可怜巴巴的,也是叹了口气：下次看到就躲远点儿,就你这体格。
我又狠狠点头：谢谢姐姐,你人真好。
见我如此又礼貌,她也是在给我包扎的时候多问了几句,不外乎我是怎么进来的,以前是干什么的……
而我则是一本正经地瞎编。
11
沈峰来接我的时候,女医生像幼儿园老师一样交待：还好不是很重,这几天你定期来我这儿换药……哎,你刚才说你在踩缝纫机是吧,那还好不会牵引伤口……
我认真地听她讲完,然后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姐姐,我都记得了,我会按时来找你的。
女医生很有成就感,最后还不放心交待我：千万不要再乱看热闹,你这体格很容易被欺负的。
我感激涕零：好的姐姐,你是我亲姐姐。
沈峰则是在旁边抽了抽嘴角,她才是最危险的吧
沈峰和我离开医务室,一路上都不说话,直到我们又回到了审讯室。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组织里教的
秘密。
听到我的回答后沈峰的大巴掌就向我袭来,我下意识护住头部。
他的手停在半空,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他的手继续向我袭来,最后落在我脸上的淤青上——还疼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整懵了。
不,不疼……
赵曼知道你是因为贩毒进来的才针对你。他开口道。
她本来家庭挺幸福的,可惜最后丈夫吸毒导致家破人亡,她和她的孩子都被她丈夫卖了,孩子下落不明,自己被转卖多方,最后逃出来成立了自己的小帮派,专门收留那些和她遭遇一样的女人,最后因为杀人被送了进来。
杀人我边消化着信息边问。
嗯……一个女人的丈夫,要抓她回去,在阻止过程中过失杀人。
我低下了头。
她是不是很惨,她本来有儿子有丈夫,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蹲下来看着我,好像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我对上他的眼神——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眼见着他眼里的那汪清泉变成了死水。
那怕你会成为人人喊打的……你以前……他哑着嗓子,不相信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沈监察,我打断他：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上面给什么惩罚你就直接说吧。
审讯室很安静,好像除了我们两个不会再有人知道我们的对话,但是我不能冒险,一丝也不能。
好。他收了收情绪：跟我走吧。
12
惩罚是关小黑屋,连关三天,每一天都在那黑漆漆的狭小房间里,无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昼。事实上我也分不清,只觉得好黑好黑,灵魂陷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随时随地都能窒息地死掉。
我又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仿佛是我最后能想到的、聊以慰藉的。
高三快要毕业的时候,有一种很不同寻常的氛围,很多人的话都变得很少,老师也更加严格,书桌上的资料满满一摞,每次周考还要搬来搬去……
我很不喜欢,但是一想到这一年之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像也不会那么苦了。
沈峰喜欢拉着我放学再在教室待会儿,随着任务越来越重,我们在教室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天和往常一样,又好像不一样。我写完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合上了笔帽。
沈峰我忽然问他：你以后想学什么专业
他想了想,答道：计算机类的吧,然后创业。
为什么你喜欢吗我问那少年。
他摇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可以赚钱。
切,真俗。我笑他。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笑笑：你呢
我我想从事刑警类的,感觉很酷啊！而且可以帮助到别人,护卫一方和平！
我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闪着光,但少年知道。
好,以后你守护你的海清河晏,我在你身后守护你,赚很多钱,让你继续做公主,好不好
他伸出手要和我拉勾,我当时真的觉得很幸福,和他手指拉着手指,感觉勾住了全世界。
黑暗中我伸出当年拉勾的那只手,却怎么也看不清,我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因为我的全世界都没有了。
三天结束后沈峰为我打开了门,他站在光里,逆着光而来。
我走出那间小黑屋,跟在他身后。
猛然站起的时候我踉跄了一下,他赶忙上前扶住我,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他现在似乎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回到牢房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沈峰,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他皱了皱眉：你不会死的,不要乱说。
我笑了笑：好。
他似乎是有些担心,有些不愿离去。但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等你出来。好久,他说。
那怕我现在是坏人我问。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当坏人语气里带着恳求,眼睛里似乎有些氤氲。
我笑着摇摇头：明天见,沈监察。
13
但是他明天见不到我了,我越狱了,在黑白两道的协助之下——
我顺着通风管道往外爬,很快就听到了哨塔的警报声,心知已经被发现出逃了,不过我知道很快我就要逃出去了,所以只是按部就班地爬。
我听到好多嘈杂声,因为我的出逃联邦监狱瞬时忙成一锅粥。
不知道途经哪儿上面时,我听到两个女狱警在聊：我就说怎么沈监察一直在监控室盯着这个女人,当时还不觉得她能是什么厉害人物,结果居然这么快就越狱了。
哎,我当时看沈监察那眼神还以为他看上她了呢
看上一个女囚犯开什么玩笑,那么多人贴上去,你见沈监察对谁多一个眼神
也是……
声音随着她们的走远也消失,我继续往外冲,终于打开了最后的铁管口,跳了出去。
平日里跟着我的手下张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很快按照线路上了车。
姐,可算把你弄出来了。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蹭蹭往上升。
嗯,现在组织里什么情况我不着声色地问。
张三跟我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我心中大概有数了。
老大为了把你捞出来可是费了不少力,他还是挺重视你的。张三最后补充。
我笑了一下,谁不知道,我在联邦监狱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姐见我分神,张三叫了我一下。
嗯我回神。
你咋了被关傻了
我笑了笑：有烟吗
张三愣了一下,而后掏出一盒烟递给我：我这牌子不好,你将就一下。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抽烟,以前也不会抽。但是身在这种组织有时候难免被赶鸭子上架,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躺进肺里,我难受地呛了好几口,好像觉得这样心里的痛苦就能少很多。
我叼着烟下车,老大裴虎已经在下面等我了。
裴虎五十岁的身体精悍如铁,三道狰狞疤痕斜贯左脸。花白鬓角下,一双鹰目黑得瘆人,看人时瞳孔微微收缩,让人脊背发凉。
他总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西装,仿佛能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文明人。袖口露出半寸暗纹衬衫,左手小指戴着枚古朴的银戒。皮鞋踏地无声。
回来了
嗯,还得多亏您了。
他注意到我手里的半根烟：你以前可是不爱抽烟的,怎么进去一趟上赶着抽了
我笑了笑：这么久不抽居然出来还有点惦记。
他也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受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
现在回来就好,接着好好干啊！他嘱咐我,笑意直达眼底。
放心吧哥。我回复他：我还指着跟着您吃香喝辣呢。
——
14
回来后我接手的事务越来越多了,因为我知道我通过了他的考验。
被抓是裴虎故意泄露的消息,不然就算是我的行踪不小心暴露了,也不会有人抓我。
潜伏在夜枭的两年零五个月,我摸清了所有关系网,藏货库以及涉及人员,连锁着查清了不少小的合作组织。
当我的同事们快要攻入老巢的时候,我却因为要断裴虎的退路没来得及脱身。
眼见我要他亡,他便破罐子破摔,被抓住后他扯着我的头发,往我身体里注射了各种毒品——很难受,身体里好像有很多虫子在爬,在噬咬,这些痛觉之后又带着些许爽感……
妈的,臭娘们,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我眼见着他撕去平日里那伪善的面具,变得气急败坏,不由得大笑出声。
拳头和脚一次次挨在我身上,我却早已没有了痛觉。
直到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我的同事们闯了进来,裴虎被控制——
我听到他们在喊我的名字：南意,南意……
可却是越来越迷糊难受,我身体里有太多那东西了,它们流经我的身体每处……我知道我活不下去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一个叫沈峰的人打听到了我,我艰难地把这些话告诉抱着我的那个人。告诉他,不用等我了,好好活下去,替我实现我的愿望……
不用——再守护我了。
我好疼啊,沈峰——我庆幸他没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其实在这两年多的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胆的,也受了很多折磨,但是我都没有怕过。但是你在审讯室责备我的时候,我离开小黑屋你不理我的时候,我真的怕了。
我想怪你,怪你凶我,怪你不理我。但是我不能把这些话留给你,因为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太愧疚。
最终,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的生命也定格在了胜利的那一天。
15
夜枭被捣毁,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联邦监狱那些天都在播报这条新闻。
不仅所有职员看见了,所有囚犯在吃饭时也可以通过电视新闻看到。
赵姐很开心,却在看到电视里牺牲人员的名单里有南意的名字和她的照片后凝住了笑容。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愣,此后好多天赵姐都不说话。
联邦监狱监察员沈峰申请调任,他要去做缉毒警察,到任的第一天他就去见了刘叔——那个名叫南意的缉毒警察的直属上司,同时也是她的养父。
刘叔听到他叫沈峰,是她的高中同学后顿时红了眼眶。
小意是个很好的孩子,她临近高考时家里出了变故。她爸爸是个商人,因为查到货船上被人夹带了毒品上报给我们而遭到了报复……都死了,后来我收养了小意,她大学也报到了国家西南角的军校。后来毕业后不听我的阻拦,非要以身犯险潜入‘夜枭’搜集罪证。
沈峰心口一揪,快毕业时女孩甩了他,告诉他以后不想跟着他吃苦,她要出国,走父母给她铺好的路,不会再回来了。
无论当时怎么恳求,怎么承诺,女孩都不为所动。
那你的愿望怎么办你不是要……
骗你的,我能自己过得很好,干嘛要管别人
骗他的,她真的很会骗,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
当初他为了她的愿望最后没有报考计算机而是报考军校。因为他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他没有喜欢的事物,唯有她,就好像这样自己就能活成她,自己想象中的她,很好很好的她。
刘叔告诉沈峰：不要有愧疚,这是小意临走前告诉我们的,如果有一个叫沈峰的人来找他,一定要他好好活下去,为了她的愿望。
沈峰从刘叔那里出来时风起了,可惜,南风不知意。
最后她没能看到她的海清河晏,他没能守护好他的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