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青石板上,皮毛下三十六处暗伤如烙铁灼烧。
她跪坐在法坛前的身影单薄如纸,发间银簪泛着冷光——那是第八次替她挡下的暗器,如今却成了禁锢元神的枷锁。
檐角铜铃突然乱响,九重天上降下猩红劫云。
我竖起耳朵,听见三十六重禁制在诡谲笑声中寸寸崩裂。这一次,来者不是凡人。
小畜生,八世因果已了。灰袍老道指尖缠绕黑雾,若再插手,神魂俱灭。
他身后浮现出女子前世残影:被剜心的公主、投毒的医女、坠崖的侠女……每一帧都映着她脖颈处的朱砂痣,与现世如出一辙。
我弓起脊背,利爪在地面刮出火星。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寒冬,她解下狐裘裹住濒死的我;修行时,她将最后一粒筑基丹塞进我口中;渡劫时,她以命为引替我重塑灵脉。如今她眉心黑气翻涌,显然已被种下噬心蛊。
喵——我跃上法坛,震碎束缚元神的银簪。
周身金丹之力疯狂燃烧,化作九道金光将她护在中央。
老道的袖中飞出九枚骨针,每一枚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剧痛中,我看见她含泪的双眼突然清明,颤抖的指尖掐出与我初次相遇时的护生诀。
天地突然寂静。
骨针在半空寸寸碎裂,老道发出不甘的嘶吼。
我瘫倒在她怀中,皮毛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掌心传来温热灵力,混着熟悉的草药香:原来,你早就将本命精血融入我的灵根。
劫云消散时,我变回了人形。
粗布短打沾满血迹,却比任何道袍都自在。
她将银簪别回我发间,簪头的红玛瑙映着天边残阳:第九劫,换我护你。
1
月光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小院。
我低头看着自己突然变化的双手,指节分明,掌心还留着几道尚未愈合的血痕,微微泛着疼。
这具人类躯体对我来说陌生又新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陌生的触感。
她端着药碗进来时,脚步轻缓,却在看到我尝试着用新的双手去触碰桌角时,呼吸猛地一顿。
药碗里的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表情,你……她的声音发颤,像是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我如今的模样,复杂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些年作为猫时,我习惯了用叫声和蹭头等方式表达情感,可如今变成人,语言竟成了难以跨越的障碍。
她深吸一口气,将药碗放在桌上,先喝药。
声音终于平稳了些。
我依言端起药碗,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却不及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你可知,为何能化为人形她凝视着我,眼神中带着探究与思索。
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说道,妖族化形需得渡化形劫,或是有足够深厚的修为与机缘。
可你并未经历化形劫,方才与那老道对峙时,我察觉到你体内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与我的灵根……竟产生了共鸣。
我回忆起之前燃烧金丹之力时,那种与她灵根紧密相连的感觉,的确很是奇妙。
她见我若有所思,伸手牵过我的手,指尖灵力流转。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她掌心传来,顺着我的经脉游走。
你看。她轻声说道,随着灵力注入,我手腕处浮现出一道血色纹路,纹路形状竟与她脖颈处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这是血契,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双生血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叹,意味着我们的生命与灵力从此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手腕上的纹路。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与她之间的羁绊已经如此深刻。
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担忧。
若日后她再遇危险,这份血契岂不是会让她因我而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还未等我开口说出心中顾虑,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脸色微变,迅速拉着我躲进屏风之后。
透过屏风缝隙,我看到三个身着黑袍的人闯入院中。
听说这里有只妖物化形,交出妖物,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袍人语气嚣张,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弯刀,刀身泛着诡异的幽光。
她踏出屏风,身姿挺拔,脸上不见丝毫惧色,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哼,装蒜!黑袍人冷笑一声,有人亲眼看见那妖物在此地,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别自讨苦吃。
说着,他手中弯刀一挥,一道黑色刀气朝着她激射而去。
我心急如焚,正要冲出去,却被她暗中拉住。
只见她指尖掐诀,一道金色护盾瞬间升起,挡住了刀气。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她语气冰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黑袍人见攻击被挡,恼羞成怒,大手一挥,另外两名黑袍人也纷纷出手,三人合力施展出一道黑色阵法,将小院笼罩其中。
阵法中,无数黑色锁链朝着她缠去。
我再也按捺不住,从屏风后跃出,周身灵力涌动。
化形后的力量与之前大不相同,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灵力的流动。
住手!我怒吼一声,抬手凝聚出一道金色光束,射向黑色锁链。
黑袍人看到我出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果然在这里!抓住他,献给大人,我们定能得到重赏!三人攻势愈发猛烈,刀气、法术不断朝着我和她攻来。
战斗中,我发现自己与她之间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默契。
无需言语交流,便能感知到对方的意图。
她时不时以法术辅助我,而我则护在她身前,挡住大部分攻击。
可黑袍人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那诡异的黑色阵法,不断吸收着我们的灵力,让我们的处境愈发艰难。
我的体力渐渐不支,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鲜血渗出,染红了我的衣衫。
她见状,眼中满是心疼与决然。
突然,她口中念念有词,脖颈处的朱砂痣光芒大盛,手腕上与我相同的血色纹路也开始发光。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体内爆发而出,竟直接冲破了黑色阵法。
黑袍人被这股力量震飞,满脸惊恐。
双生血契!你竟然与妖物签订了双生血契!为首的黑袍人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恐惧,我们走!三人狼狈逃窜,消失在夜色之中。
战斗结束,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她连忙扶住我,眼中满是关切,你怎么样我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没事,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我扶起,双生血契虽然强大,但也会给你带来不少危险。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要护她周全。
夜色渐深,月光依旧温柔。
2
晨风裹挟着药香拂过窗棂,我在陌生的床榻上辗转醒来。
昨夜战斗留下的伤口已被悉心包扎,绷带间渗出的淡淡草药味,却掩不住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
纱帐外传来细碎的捣药声,我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这具人类躯体的重量让每一步都显得笨拙。
醒了她的声音从药庐方向传来,青瓷臼杵碰撞的脆响戛然而止。
我循声望去,只见她挽着青丝,素白中衣沾着几点药汁,正将一枚通体赤红的药丸收入玉瓶。
晨光穿透薄雾,在她脖颈处的朱砂痣上镀了层金边,与我手腕上的血纹遥相呼应。
我刚要开口,忽觉丹田处灵力翻涌,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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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画面里,巍峨仙宫耸立云端,金瞳女子手持玉盏与黑袍人对饮,而她脖颈间的朱砂痣在血色月光下化作狰狞的伤口……这是……我踉跄扶住桌角,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她快步上前扶住我,掌心传来的灵力带着熟悉的暖意。
别强行解读,她眉头微蹙,双生血契会共享部分记忆,但你修为尚浅,强行窥探会伤及元神。
说着,她从案头取来那枚赤丸,服下,这是用你精血炼制的固元丹,能稳固化形后的经脉。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热流顺着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正要道谢,院外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七枚透骨钉呈北斗之势钉入院墙,钉尾系着的赤色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血画着半朵莲花。
是白莲教。她脸色骤变,指尖凝出灵力护盾。
话音未落,十余道黑影从屋檐跃下,为首的灰袍老者抚着雪白长须,目光在我们相牵的手上停留片刻,好个双生血契,怪不得能破我徒儿的噬魂阵。
我将她护在身后,周身灵力凝聚成爪状。
昨夜与黑袍人的战斗让我对化形后的力量有了新的感悟,此刻竟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灵力的流动轨迹。你们究竟为何纠缠不休我冷声质问。
灰袍老者冷笑一声,袖中飞出一道金光。
那是一卷残破的古卷,展开瞬间,上面浮现出与她脖颈处如出一辙的朱砂痣图案:三百年前,金瞳女帝以自身为祭,镇压九幽魔尊。她转世后,那朵镇压魔气的‘噬心莲’便化作胎记。只要取其心头血,就能解开魔尊封印!
我只觉浑身血液凝固。
怪不得那些黑袍人执着于她的性命,原来背后牵扯着如此惊天秘密。
她的手突然紧紧攥住我的衣角,灵力顺着血契传来丝丝颤抖。
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对灰袍老者怒喝道:休想!
战斗一触即发。
白莲教众人结出古怪阵型,法器上流转的白莲虚影竟能吞噬我的灵力攻击。
灰袍老者掐诀祭出一柄青铜古灯,灯芯燃起的幽蓝火焰中,隐约浮现出女帝金瞳虚影。
我体内金丹剧烈震颤,记忆碎片再次疯狂闪现——女帝将玉盏中的血酒泼向古灯,而那血酒的颜色,竟与我此刻的金丹如出一辙!
小心!她的惊呼传来时,我已被古灯的吸力扯向火焰。
千钧一发之际,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我手腕的血纹上。
双生血契爆发出耀眼金光,记忆碎片终于拼凑完整:三百年前,我本是守护女帝的灵兽,为助她镇压魔尊,自愿将本命精血融入噬心莲。
如今转世重逢,这血契竟是跨越轮回的羁绊!
白莲教众人被金光震飞,灰袍老者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不可能……噬心莲的守护者早已魂飞魄散!
他话音未落,我周身腾起金色火焰,化形前的猫耳与尾巴若隐若现。
那些曾被封印的力量彻底苏醒,我抬手凝聚出女帝当年的金瞳虚影,火焰所过之处,白莲阵型寸寸崩解。
战斗结束时,白莲教众人落荒而逃,古卷也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我体力透支跪倒在地,她慌忙扶住我,泪水滴在我们相握的手上:原来如此……原来我们早已相遇过三百年。
夕阳染红天际,她为我擦拭伤口的动作轻柔而专注。
我望着她脖颈处的朱砂痣,终于明白为何初见时就甘愿为她赴死。
这跨越轮回的羁绊,或许从女帝将精血注入噬心莲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3
暮色将窗棂染成琥珀色,我望着腕间黯淡下去的血纹,仍能感受到战斗时澎湃的力量余韵。
她跪坐在铜镜前,正用银针挑开脖颈处结痂的伤口——那是方才被白莲教法器擦伤的痕迹,暗红血珠滚落,在白玉瓷盘里竟泛起诡异的幽光。
这血不对劲。她将瓷盘凑近青铜古灯残片,那是战斗时我从灰袍老者手中夺下的战利品。
残片表面的莲花纹路突然亮起,与盘中鲜血共鸣,投射出一道虚幻的光影。
画面里,金瞳女帝身披玄甲,将古灯沉入沸腾的血池,池底传来魔尊的嘶吼,而女帝转身前,脖颈处的朱砂痣正渗出黑色魔气。
三百年前的封印正在松动。她指尖颤抖着抚过光影,白莲教要的不仅是我的心头血,他们想用古灯唤醒魔尊的残魂。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七盏血色河灯顺着水流漂来,灯面上浮现出与古卷相同的半朵莲花。
我抄起墙角的桃木剑,却被她按住手腕。
是‘黄泉引魂灯’,来者不是白莲教。她将青铜残片收入怀中,推开雕花木门。
雾气弥漫的庭院中,身着黑纱的女子赤足立于青石之上,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手中托着的白玉盏里,盛满了散发着寒气的黑色液体。
双生血契果然现世了。女子声音清冷如冰,我是幽冥司守灯使,奉命来取青铜古灯。
她玉手一挥,白玉盏中的黑液化作锁链,直取我们腰间的残片。
我灵力凝聚于掌心,猫耳在头顶瞬间显现,却在触及黑液的刹那,体内金丹突然剧烈灼烧。
住手!她挡在我身前,脖颈朱砂痣光芒大盛,古灯残片关乎魔尊封印,岂能交予他人
守灯使冷笑一声,银铃无风自动:三百年前,金瞳女帝与幽冥司立下契约,封印松动时,古灯必须回归幽冥界。如今你身为转世者,却与妖物签订血契,莫非要重蹈女帝的覆辙
记忆碎片再次刺痛脑海。
我看到女帝与幽冥司使者对坐,玉盏中同样的黑色液体倒映着她决绝的眼神。
原来当年为加固封印,女帝将自己的一缕残魂封入古灯,而如今残魂正在苏醒,引得各方势力觊觎。
守灯使攻势愈发凌厉,黑液所到之处,花草瞬间枯萎。
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以血契为引,借我力量!
我只觉丹田处灵力如决堤洪水,顺着血纹涌入她体内。她持剑舞出金色莲华,与守灯使的黑液碰撞,爆发出耀眼光芒。
原来如此。守灯使在光芒中若隐若现,你的血契不仅是羁绊,更是解封古灯残魂的钥匙。
她撤去攻势,白玉盏悬浮空中,黑液化作旋涡,跟我去幽冥界,若你能唤醒女帝残魂,或许能重新加固封印。
夜色深沉,我与她对视良久。
她眼中的坚定与三百年前女帝如出一辙,而我腕间的血纹再次发烫,仿佛在催促着我们做出抉择。当守灯使的银铃再次响起时,我们同时握住了对方的手。
幽冥界的入口在脚下缓缓展开,那是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深渊,却也是解开宿命的关键。
踏入幽冥界的瞬间,刺骨寒意扑面而来。
忘川河水泛着幽蓝荧光,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盏引魂灯。
守灯使带着我们穿过奈何桥,孟婆汤的香气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
。远处的幽冥司大殿巍峨耸立,青铜古灯的虚影在殿顶若隐若现,而更深处,魔尊的咆哮声正在黑暗中回荡。
小心,幽冥界的规则与人间不同。守灯使提醒道,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觉,而你们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三界存亡。
她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裂缝中伸出,抓向我们脚踝。
我灵力凝聚成爪,将那些手臂一一斩断,却发现斩断的伤口处,正渗出黑色魔气——这是魔尊残魂的力量,在幽冥界肆意蔓延。
我们在幽冥界中艰难前行,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记忆碎片的冲击。
我看到女帝在幽冥司与各方势力周旋,看到她为了封印魔尊,不惜牺牲自己的全部修为。
而她,作为转世者,似乎正在逐渐觉醒女帝的力量,脖颈的朱砂痣愈发鲜红,周身环绕的灵力也愈发强大。
当我们终于接近幽冥司大殿时,守灯使突然停住脚步。
前面就是古灯存放之处,也是魔尊残魂最强大的地方。她看着我们,眼神中难得露出一丝担忧,准备好了吗
我握紧她的手,灵力顺着血契流转。
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危险,这一次,我们依然会共同面对。
三百年前的遗憾,或许能在今日弥补;
4
幽冥司大殿的青铜门扉在守灯使银铃轻响中缓缓开启,腐朽的铜锈簌簌掉落,露出门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那些符咒像是活物般扭动,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仿佛是魔尊残魂的恶意具象化。
守灯使伸手在门前虚画一道,原本紧闭的符咒竟自动排列成阵,门后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小心,殿内设有九重噬魂阵,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她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颤起来,无数黑色锁链破土而出,朝着我们呼啸而来。
我将她护在身后,灵力化作金色利爪,狠狠挥向锁链。
然而,锁链在触及利爪的瞬间竟化作黑雾,重新凝聚后朝着她缠去。
她手腕翻转,桃木剑上精血未干,舞出朵朵金色莲华,与黑雾激烈碰撞。
这些锁链是由执念所化,寻常攻击无法摧毁!她大声提醒道。
记忆碎片再次闪现,我看到金瞳女帝在幽冥司中,以自身灵力为引,用古灯净化执念。
灵光乍现,我伸手抓住一条锁链,金丹之力疯狂运转,将灵力注入其中。
锁链发出刺耳的尖啸,在金光中渐渐消散。用灵力净化它们!我大喊。
我们三人配合愈发默契,守灯使银铃摇动,扰乱锁链的行动轨迹,她则以桃木剑为引,引导我的灵力。
在三人合力之下,前方的锁链终于被清空,但殿内的黑雾却愈发浓重,视线被彻底遮蔽。
跟紧我。守灯使在前方带路,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
突然,四周传来阴森的笑声,无数虚幻的人影从黑雾中浮现,他们面容扭曲,眼神空洞,皆是被魔尊残魂吞噬的修士。
这些幻影朝着我们扑来,触碰之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入骨髓。
她脖颈处的朱砂痣光芒大盛,金色光芒所到之处,幻影纷纷消散。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显然维持灵力消耗巨大。
我心疼不已,将灵力源源不断地通过血契输送给她。
我没事,继续前进。她咬牙坚持。
终于,我们穿过重重迷雾,来到大殿中央。
一座巨大的青铜灯台矗立眼前,古灯残片在灯台上发出微弱的光芒,灯台周围,黑色魔气如活物般翻滚涌动,魔尊残魂的虚影在魔气中若隐若现。
就是现在,将残片嵌入灯台!守灯使急切喊道。
我取出怀中的青铜残片,正要上前,魔尊残魂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无数黑色触手从魔气中伸出,将我们死死缠住。
触手上传来的力量令人窒息,我感觉金丹都在剧烈震颤。
她见状,再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古灯。
朱砂痣光芒暴涨,与古灯残片产生共鸣。
在精血的作用下,残片自动飞向灯台,与灯台完美契合。
古灯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光芒所到之处,魔气纷纷消散,魔尊残魂发出痛苦的哀嚎。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成功之际,魔尊残魂突然凝聚出实体,巨大的身影笼罩整个大殿。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魔尊的声音震耳欲聋,三百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大手一挥,一道黑色光柱朝着我们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古灯中突然浮现出金瞳女帝的虚影。
女帝虚影抬手一挥,一道金色屏障挡住了黑色光柱。
我的残魂终于苏醒了。女帝虚影开口,声音与她极为相似,但仅凭我的残魂,还无法彻底封印魔尊。
女帝虚影看向我们,目光在我们相牵的手上停留许久,双生血契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只有你们二人合力,以血契为引,方能重新加固封印。她与我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我们双手紧握,灵力顺着血契疯狂涌动,与女帝虚影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金色光芒与黑色魔气激烈碰撞,整个幽冥司大殿都在剧烈摇晃。
我们咬紧牙关,拼尽全力。
随着灵力不断注入,魔尊的身影渐渐虚化,而古灯的光芒愈发耀眼。
最终,在一声巨响中,魔尊残魂被彻底封印,古灯重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封印完成的瞬间,我们体力透支,瘫倒在地。
守灯使走上前来,眼神中满是敬佩,你们成功了,三界暂时安全了。
她伸手一挥,一道金光将我们笼罩,现在,送你们回人间。
光芒消散,我们回到了熟悉的小院。
月光依旧温柔,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她靠在我肩头,轻声说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危险,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我握紧她的手,心中满是坚定。
5
晨光穿透薄雾,在药庐窗棂上洒下细碎光斑。
我握着木勺搅动药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身后传来的轻笑。
她倚在门框上,素白衣襟沾着新采的草药,脖颈处的朱砂痣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曾是危险的印记,如今却成了岁月静好的点缀。
在熬安神汤她走近,指尖划过我手腕上淡去的血纹。
自幽冥界归来已三月,魔尊封印稳固如初,可每到深夜,她仍会在噩梦中呓语,重复着女帝临终前的诀别。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炸开一道血色惊雷。
我猛地起身,撞翻药罐,滚烫的药汁泼在青砖上,竟凝结成莲花形状。
院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道黑影翻过院墙,为首的灰袍人赫然是白莲教那位漏网之鱼。
双生血契者,果然是破除幽冥封印的关键。灰袍人阴笑,手中玉牌浮现半朵莲花,三日前,幽冥司守灯使意外身亡,封印出现裂痕。你们以为,魔尊的残魂真的消散了
我护着她后退半步,周身灵力翻涌。
化形后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可对方身后的黑影竟都散发着与魔尊残魂相似的气息。
记忆如潮水涌来——幽冥界之战时,守灯使曾在魔尊消散的瞬间露出诡异笑容。
小心!他们体内有魔种!我话音未落,灰袍人已甩出锁链。
锁链在空中化作狰狞的鬼面,直取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我挥出利爪,金色光芒与鬼面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战斗愈发激烈。
白莲教徒结成古怪阵法,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涌出黑色魔气。
她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桃木剑上,剑身泛起金光:血契共鸣!我们同时掐诀,灵力顺着血纹暴涨,在周身形成金色屏障。
灰袍人见状,竟将玉牌刺入心口。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半人半魔的怪物,身后浮现出魔尊虚影。
既然取不得心头血,那就用你们的魂魄,彻底唤醒魔尊!怪物咆哮着,一掌拍向屏障。
屏障开始龟裂,我的金丹剧烈灼烧。
恍惚间,我又看见三百年前的战场——金瞳女帝以自身为祭,而我在她怀中渐渐消散。
不,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我将所有灵力注入血契,猫耳与尾巴完全显现,周身燃起金色火焰。
以我本命精血为引,借三百年羁绊之力!她的声音带着决绝,脖颈朱砂痣光芒大盛。
两股力量在血契中交融,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
怪物发出凄厉惨叫,魔尊虚影在光柱中寸寸崩解。
当光芒消散,白莲教徒尽数化作飞灰。
我跪倒在地,浑身经脉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她颤抖着抱住我,泪水滴在我肩头: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别说话。我勉强扯出微笑,却突然注意到她脖颈的朱砂痣正在消散。
与此同时,幽冥界方向传来剧烈震动,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守灯使的身影竟出现在裂缝中——她手中握着完整的青铜古灯,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
你们以为封印魔尊就是结束守灯使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三百年前,正是幽冥司与魔尊联手,设下这盘大棋。金瞳女帝不过是弃子,而她的转世,还有你这守护灵兽……都是为了今日!
裂缝中涌出无尽魔气,魔尊的虚影再次凝聚。
守灯使将古灯抛向空中,古灯化作巨大的牢笼,将我们困在其中。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你们。
剧痛中,我突然想起幽冥司大殿里的壁画——女帝在封印魔尊后,曾将一缕神识封存在血契之中。
血契……还有力量!我抓住她的手,灵力疯狂涌动。
血契迸发出耀眼光芒,女帝的虚影缓缓浮现。
原来如此……女帝虚影看着守灯使,眼神中带着悲悯,幽冥司终究还是堕落了。
她抬手一挥,一道金光射向古灯。古灯开始瓦解,魔尊的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
守灯使见状,亲自出手,与女帝虚影战在一起。
激烈的碰撞中,整个天地都在摇晃。
我和她拼尽全力,将灵力注入血契,辅助女帝。
终于,在一声巨响中,守灯使被击败,魔尊的虚影彻底消散,幽冥司的阴谋也随之破灭。
古灯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女帝虚影走到我们面前,微笑着说:这一次,你们终于改写了命运。
她的身影渐渐透明,我的神识也该消散了。记住,只要血契还在,你们的羁绊就永远不会断。
一切归于平静,天空重新恢复湛蓝。
她靠在我怀里,轻声说:以后,我们就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我点点头,揽紧她的肩膀。
远处,药庐的炉火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草药香。
时光流转,岁月静好。
偶尔,当夜幕降临,我们会并肩坐在小院里,看着满天繁星。
腕间的血纹虽然淡了,却依然清晰,那是我们跨越轮回的羁绊,也是守护彼此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