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血色重生
沈昭死在一个雨夜。
她记得最后看见的画面是陆淮之那双冰冷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份精神病诊断书,嘴角挂着慈悲如佛的微笑。林楚楚躲在他身后,露出半张梨花带雨的脸,眼睛里却盛满胜利的喜悦。
昭昭,别怪我。陆淮之的声音像他腕间佛珠相撞的声响,清冷又慈悲,你病了。
她记得自己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不是的,她没有病,没有下药害林楚楚流产,更没有那些所谓的幻觉。可是没人相信她,连养育她二十年的沈家父母都站在林楚楚那边。
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吧。养母别过脸,声音里带着虚伪的痛心,
我们沈家...不能再丢人了。
雨下得很大。沈昭被强行塞进车里时,看见陆淮之站在台阶上撵着佛珠,嘴唇微动,像是在诵经。车开往精神病院的路上,她听见了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剧烈的撞击——
疼痛袭来的瞬间,她眼前突然闪过一片血红色的光,无数半透明的文字如弹幕般从她视野里飞速划过：
【又死了！这次活了三章半】
【蠢死了！明明可以反杀的】
【打赏10000海星申请重启副本】
【系统提示：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是否绑定弹幕系统】
沈昭在意识消散前,用尽全力想着——绑定！
昭昭昭昭！
肩膀被轻推的触感让沈昭猛地睁开眼睛。她正站在沈家别墅的水晶吊灯下,手里握着一杯香槟,四周是衣香鬓影的宾客。养母沈夫人面带不悦地看着她：发什么呆该去致辞了。
沈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是...三个月前的订婚宴
她和陆淮之的订婚宴脸色怎么这么差沈夫人皱眉,压低声音,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别给我出岔子。
沈昭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突然浮现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别喝香槟！林楚楚在里面加了致幻剂！】
她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那行字就漂浮在空中,像电影字幕一样清晰可见。
紧接着,更多文字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快看你右手边第三个摄像头的反光！】
【陆淮之的佛珠在发光！里面有微型摄像机！】
【三分钟后林楚楚会假装被你推倒,赶紧离开这个位置！】
沈昭的呼吸几乎停滞。这是...弹幕她重生了还绑定了一个能看到弹幕的系统
昭昭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昭转身,看见陆淮之正朝她走来。他今天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腕上那串从不离身的沉香木佛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弹幕突然疯狂刷新：
【他在直播！佛珠里有发射器！】
【香槟杯口涂了东西！快假装打翻它！】
【别露馅！他现在在观察你的微表情！】
沈昭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手指却故意一松。水晶杯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淡金色的液体溅在她和陆淮之的鞋面上。
啊,抱歉。她故作惊慌,我太紧张了。陆淮之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随即恢复成温柔的关切：没关系,让服务生收拾就好。他伸手想揽她的肩,沈昭却借着蹲下捡碎片的动作躲开了。
小心手。陆淮之也跟着蹲下,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沈昭近距离看到,其中一颗珠子表面确实有一个微小的、不自然的凸起。
弹幕适时提示：
【就是那个！找机会弄断佛珠！】
沈昭心跳如鼓,却突然灵机一动。她假装被碎片划伤手指,不小心。抓住了陆淮之的手腕：啊！
鲜血从她指尖渗出,染红了佛珠。陆淮之下意识想抽手,沈昭却死死拽住那串珠子,借着起身的动作猛地一扯——
线断了。
108颗佛珠噼里啪啦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四处滚落。那颗异常的珠子滚到了最近一桌宾客的脚下。对不起！沈昭惊慌失措地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陆淮之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在那颗滚远的特殊佛珠上。
沈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一位女宾客已经好奇地捡起了那颗珠子。
这是什么女宾客眯起眼,用手指摩挲着珠子表面的凸起,里面好像有东西。
陆淮之箭步上前,但为时已晚。女宾客的指甲不小心按到了那个凸起,珠子突然投射出一束光,在白色桌布上形成清晰的画面——正是宴会现场的实时影像,角度明显来自沈昭刚才站立的位置。
全场哗然。
这是...摄像头女宾客震惊地抬头,陆先生,您的佛珠里为什么会有——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沈昭捂住嘴假装惊讶,余光却看见林楚楚脸色煞白地朝这边挤来。弹幕再次刷新：
【干得漂亮！现在去检查花艺装饰！】
【右侧第三盆红玫瑰里有录音设备！】
【陆淮之正在删除手机里的监控程序,快让人注意到他的手机！】
沈昭深吸一口气,突然高声说道：天啊,难道我的订婚宴被监控了她转向陆淮之,眼中含泪,淮之,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淮之身上。他握紧手机,脸上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可能是安保措施出了些差错,我这就让人检查。
现在就查！沈昭提高声音,颤抖着指向那盆弹幕提示的红玫瑰,从那里开始！我、我觉得好可怕。几位女性宾客立刻响应,其中一人直接拨开了玫瑰花丛——一个精巧的录音设备赫然在目。
接下来的场面彻底失控。宾客们纷纷检查自己的座位周围,又陆续找出三个隐藏摄像头。陆淮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楚楚则完全慌了神,不停地看向陆淮之寻求指示。
弹幕在沈昭眼前欢快地跳动：
【第一回合胜利！】
【陆淮之好感度-20,林楚楚恐慌值+50】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24小时危险预知能力】
沈昭在一片混乱中低下头,掩去嘴角一抹冷笑。重生归来,加上这个神秘的弹幕系统,她终于有了复仇的资本。
陆淮之、林楚楚、沈家...所有辜负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第二章：弹幕指引
宴会厅的混乱持续了整整半小时。
沈昭站在二楼露台的阴影里,看着楼下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追逐陆淮之的身影。人群嘈杂,闪光灯如白昼般刺眼,一场原本该是上流社会的订婚盛宴,如今却成了直播翻车的修罗场。
晚风掀起她鬓边的碎发,带着玫瑰香与冰冷雨意,沈昭眯了眯眼。眼前的血色弹幕仍在跳动：
【新手任务完成度：87%】
【警告！林楚楚正在删除手机数据！】
【倒计时29分48秒,错过将永久失去证据！】
沈昭缓缓垂下眼帘,指腹摩挲着藏在袖口的珍珠耳环——那是她刚才趁混乱时从林楚楚耳垂上悄然扯下的。耳针上还黏着一丝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几乎与珠光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寻找,根本难以察觉。
弹幕瞬间炸开：
【采集DNA样本！去三楼化验室！】
【位置：西翼侧楼,走火通道！】
【建议路径：主楼回廊封闭,避开安保】
沈昭提起裙摆,毫不犹豫地闪进安全通道。高跟鞋被她迅速脱下,赤足踩在羊毛地毯上,步伐轻盈无声。她曾在这栋宅子生活十余年,密道、暗门、各层结构全都烂熟于心。前世那些为你好的囚禁、关押、监控,逼她背下了这里每一寸地形。
三楼的化验室已废弃多年,原为沈父私设的生物研究空间,后因沈母干涉而封存。沈昭推开那扇落满灰尘的玻璃门时,弹幕自动弹出立体导航图：
【左侧第三个抽屉
→
便携式DNA检测仪】
【窗台花盆底座
→
备用电源,插口电压稳定】
【操作提示：取样后快速加热试剂,等待时间约3分钟】
她动作极快,将耳针血迹滴入透明试剂,插入检测仪。机械低鸣声响起,设备运转,数据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时间仿佛凝固。
不到两分钟,结果定格——
RH阴性罕见血型,与林楚楚公开宣称的O型血不符。
沈昭看着那行字,目光冷如冰刃。弹幕顿时爆出金色烟花特效：
【关键证据解锁！】
【隐藏任务开启：获取林楚楚手机！】
【提示：手机即将被格式化,速战速决！】
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尖细急促,一听便知不是佣人。沈昭眸光一冷,闪身进壁柜,透过门缝静静窥视。下一秒,林楚楚神情惊惶地冲入隔壁书房,额角的细汗在水晶灯下闪着光。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得刺眼,手指在文件夹里飞快滑动,像是在疯了一样地删除文件。
该死！林楚楚咬牙,声音带着颤抖与哭腔,为什么监控会突然启动……淮之明明说系统绝对安全……不是说没问题了吗……
她的话犹如刀片,一字一句割在沈昭心上。
弹幕悄无声息浮现：
【通风管道
→
直达书房天花板】
【触发火警
→
制造断电与混乱,15秒后备用电源介入】
【建议：灭火器干扰+断电组合技】
沈昭脱下碍事的礼服下摆,将自己裹紧成利落的行动服模样,钻进通风管道。铁皮的边缘硌得膝盖生疼,她却面无表情。前世在精神病院,每一餐饭都有药,每一次哭泣都被当成妄想发作。那些被绑住的日日夜夜,她记住了痛,也学会了怎样在痛里活下去。
书房上方,弹幕开始闪烁红光：
【注意！天花板螺丝安装有压力感应,一次性拆除需等电源断开3秒】
【触发火警装置计时开始！】
沈昭深吸一口气,摘下发髻里的钻石发卡,迅速插入螺丝缝隙,精准破开。天花板无声滑开那一瞬,她如猎豹般轻盈落地,顺势抓起角落灭火器,冷不丁对准手机猛喷。
你！林楚楚被突如其来的白雾呛得睁不开眼,惊呼尖叫,你怎么敢——
我当然敢。沈昭冷冷地回答,手起手落将手机夺下,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重物跌倒的闷响。弹幕几乎与她同步：
【左转→密室！】
【指纹锁
→
用林楚楚右手食指开门！】
【当前安全等级：低】
沈昭抓起林楚楚的手指,贴上锁面。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她一脚踹门,将自己连同手机关进密室。几秒后,外面脚步声响起。
陆淮之的声音如旧时玉石撞杯,温润,柔和,却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昭昭,他轻声道,别闹了。把手机还给我。
沈昭背靠冰冷墙壁,呼吸急促,汗水顺着脊梁滑落。弹幕提示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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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屏密码：佛珠编号后三位+林楚楚生日六位】
【系统已尝试自动解锁……成功！】
屏幕骤然亮起,跳转到文件夹界面。
——精神病院转账记录
——精神科主治医生汇报录音
——林楚楚策划陷害备忘录
一封转账记录跳入眼帘——向S市精神病特殊管理机构转账500万元,备注：特殊病例处理费。
沈昭捧着手机,声音微颤地问道：淮之……
第三章：佛珠密码
暴雨倾盆,夜如墨染,黑云低垂仿佛能压塌整座疗养院。
沈昭蜷缩在病床上,浑身湿透,汗水与雨水早已分不清。冰冷的拘束带紧紧缠在她手腕上,勒出一道道血痕,如铁丝陷肉,隐隐作痛。这是她第二次被送进这间专属精神康复室,却也是她主动设下的局。
天花板上的监控灯闪了闪,镜头微微转动,对准她被惊恐扭曲的脸。
弹幕在黑暗中悄然浮现,泛着幽蓝的冷光：
【陆淮之正在远程监控,维持异常情绪反应】
【凌晨2点护工换班,最佳逃脱时间】
【电梯井2:03会停电17秒,可利用通风管道进入地下车库】
她立即开始剧烈颤抖,撕扯拘束带：不要过来！我没有病！放开我！
哭喊、挣扎、咬牙、流血,一切都是熟稔的表演。她知道陆淮之喜欢验证,喜欢将偏执的温柔投射在她最狼狈的时刻。他要的是驯服一头狡猾却逃不掉的野兽。
钟表滴答作响。
当电子钟跳到02:00整,沈昭突然安静下来。眼中惊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清醒的光。她咬开拘束带下方的暗扣,从枕头底下抽出用床单编织的绳索。那是她花了三天时间、用牙齿一点点磨出来的。
弹幕开始倒计时：【3、2、1——】
停电的瞬间,整栋楼陷入死寂。
沈昭已如幽灵般撬开通风口,蜷身钻入。狭窄的铁道里回荡着她急促却有节奏的呼吸声,四肢擦过金属边缘,鲜血和铁锈混成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在心中默念：佛珠编号,第23、45、66颗……东经117°、北纬24°……
这些数字刻在每颗佛珠表面,排列出的不是经文,而是地图。
陆淮之的信仰,不是佛,是控制。
车库卷帘门缓缓升起,外头雷声滚滚。一束刺眼的车灯猛地亮起,弹幕骤然炸红：
【危险！右后方黑色轿车急速靠近！】
沈昭翻滚躲开,几乎擦着车轮边缘蹿到一侧支柱后。车灯照亮了驾驶座上的男人,陆淮之。那张斯文俊雅的脸,在雨夜中如雕刻般冷硬。
他缓缓降下车窗,指尖拨弄着一串佛珠,眼神沉静：昭昭,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他语气温柔,像在哄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回家。
沈昭喘息未定,盯着他腕上那串佛珠,却一眼看出已经换了。那不是她熟悉的那串檀木念珠,而是深红如血的珀珠,珠内隐约能见斑点状组织……仿佛是——
你什么时候换的她声音沙哑。
那串已经被你破解了。陆淮之轻描淡写地笑,这串,是‘家族用’的,昭昭不需要知道太多。
沈昭忽然冷笑,伸手扯断颈间项链,钻石吊坠划破夜空,在车窗上溅出刺目火星：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那串佛珠的坐标,全部指向S市儿童医院
陆淮之的脸色终于出现裂痕。
沈昭趁他怔忡一瞬,疾步跃起,踩着车身跳上了路虎车顶,纵身跳进一旁疾驰而过的送货卡车。车厢门没关紧,她像蛇一样钻进去,砰地一声关上。
车内漆黑,货物晃动。弹幕浮现：
【前方隧道出口处→可换乘摩托车】
【路线同步规划中……】
【目标：城南旧港3号仓库】
暴雨仍未停,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卡车从隧道冲出,沈昭翻下后斗,借助惯性跳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摩托车,一脚油门朝旧港方向疾驰而去。
城南旧港,十年前被陆家低价买下重建,但始终荒废,是沈昭母亲失踪前最后出现的位置。
摩托车沿着破旧的港区公路蜿蜒前行,弹幕自动导航。夜色沉沉,仓库灯光稀疏,一只野猫从铁轨边闪过,惊起大片雨水。
她找到坐标标注的集装箱,撬开生锈门闸,掀开地板,果然看见一个隐藏的保险柜。弹幕爆出鲜红提示：
【10秒内输入密码：林楚楚真实生日】
沈昭手指一点不差地输入六位数字,柜门咔哒弹开。
空气中涌出一股寒气。
柜内冷冻装置运转着,里面是整整三层A4纸文件——统一封面：《胚胎冷冻意向协议书》。盖章单位,是陆氏生物集团分部,文件右上角,还有克隆样本批号。
沈昭指尖颤抖地翻至底层。
一叠泛黄照片落出——二十个孩子,穿着整齐白衬衫,坐在统一背景下微笑。他们的眼神陌生又熟悉,每一个,都长着陆淮之年少时的脸。
她胃中一阵翻涌,几乎要呕出。
弹幕猝然闪红：
【检测到活体接近！】
【编号03号克隆体,距离目标10米！】
沈昭猛地回头,仓库通道尽头,一个身影慢慢走来。干净白衣,整齐皮鞋,脸上无一丝表情。他仿佛机器,却又呼吸着。
他的脸,是陆淮之的复制品,年轻,苍白,毫无情感。
——克隆人。
第四章：血色观音
沈昭转身时,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高温灼烧了耳垂的皮肤,留下血珠蜿蜒而下。她并未回头,而是用余光确认了那名黑衣少年的面孔——那是一张熟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脸。
他举着消音手枪,五官如雕塑般俊朗冷峻,与陆淮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没有情绪,像镜子里倒映的空壳。他嘴角微翘,笑容却毫无温度：姐姐,把U盘给我。
弹幕在沈昭视网膜上投射出热成像图,文字冰冷精准：
【对方心脏位置偏移2厘米→非人类】
【型号：YQ-097-3号体】
【弱点：后颈芯片槽】
【击碎神经接口可实现短暂瘫痪】
你叫什么名字沈昭缓缓后退,手指悄悄摸索到集装箱上的铁钩与链条,陆淮之二号还是……失败品
失败少年神经般微微一抖,瞳孔剧烈收缩。他脚步一顿,情绪如潮水般瞬间涌起,眼角肌肉出现罕见的抖动——是愤怒。
沈昭抓住这个短暂的破绽,猛地甩出铁钩缠住吊顶铁链,借力跃起,身体如灵蛇穿梭在钢铁之间,瞬间越过少年头顶。落地那一刻,她拔出发髻中的银簪,冷不丁一刺——发簪精准刺入少年后颈的金属接口。
伴随着一声低哑的机械呻吟,蓝色液体喷涌而出,少年瘫倒在地,四肢抽搐如断线傀儡。弹幕屏猛然闪烁,画面被大量数据和乱码覆盖,下一秒,记忆碎片如断片式投影映入眼帘：
【2015.03.21
胚胎培育日志】
【基因编辑代码：YQ-097】
【性别：男｜功能：情感捕捉｜缺陷：情感模块异常,极端占有欲】
【状态：未通过伦理审批,封存编号转入备用库】
沈昭瞳孔微缩,压下心头翻涌恶寒。她弯下身,在少年体内拔出数据芯片,弹幕随即跳出：
【紧急信息备份完成】
【警告：2分钟后定位信号将吸引其他克隆体！】
【建议：销毁芯片、立即转移】
仓库外传来直升机轰鸣,沉沉压在屋顶铁皮上方。她不敢再拖,将U盘塞入特制胶囊吞入腹中,翻身跃入废弃污水管道。
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粘稠的液体裹住她全身。通道狭窄,她用肘部撑地爬行,听着头顶远处传来急促脚步与通讯器音。弹幕在黑暗中浮现：
【陆淮之本体已死亡9年】
【当前接触者均为克隆体】
【永生计划代号：Project
Yama】
【目标：量产精神契合个体,替代真实个体长期管理资源】
沈昭屏住呼吸,心跳如雷。她曾以为陆淮之只是冷酷,而不是——已经不再是人。
等她从污水道口爬出时,朝阳刺破云层,洒落在她血污斑斑的脸上。脚下是跨海大桥,风卷着海潮呼啸而来。她浑身湿冷,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弹幕在眼前缓缓加载：
【终极任务已开启】
【揭露永生计划→摧毁主服务器】
【服务器位置：M市东郊
山体核心研究所】
【奖励：真实记忆解锁】
真实记忆沈昭喃喃重复,那些断裂片段再次浮现——医院冰冷的走廊、父亲的背影、被遮蔽的研究报告、她签下的那一纸协议。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转身。
陆淮之静静立于桥尽头,晨光为他披上一层圣洁的金边。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手中佛珠缓缓转动,声音裹着海风：
昭昭,你相信轮回吗
他缓缓抬起手,腕上露出一条长长的缝合线,血肉下隐约可见金属连接口。他轻声道：这是第七次重启,你每次都选同一条路。
沈昭望着他,唇角缓缓弯起。她眼底映出漫天血色弹幕,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实验室、电击治疗、他在玻璃窗后凝视的目光,一次次重启的冷漠唤醒。
不。她低声回答,声音却带着锋利的决然,这次我要改写结局。
说罢,她向后仰倒,身形如剪影般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弧线。
陆淮之伸手,却只抓住虚空。
沈昭坠入深海。
水面在她头顶闭合,世界归于死寂。
弹幕忽然爆出全屏金芒：
【记忆同步率100%】
【身份解锁：首席研究员
沈昭】
【权限恢复中——】
第五章：深海密钥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沈昭眼前炸开冰蓝色的数据流。弹幕系统正在重构,原本血红的警告文字全部褪色成幽蓝的代码,像极了潮湿夜幕下反复闪烁的星辰碎片。
她看到自己急速下坠的身体被一枚半透明气泡包裹,那气泡如同母体子宫般柔韧而温暖,外壳流转着细密的符文脉络,在海底暗礁之间自动规避,最终沉入一处六边形光阵中心。光阵在触发瞬间绽放出耀眼蓝光,像是从海底开启的某种启示录。
【记忆禁区解锁】
【身份验证通过】
【载入源代码缓存——】
气泡沉入光阵中央的刹那,沈昭的太阳穴剧烈刺痛,仿佛有利刃从两侧穿透颅骨,将某种封闭多年的闸门一举撕裂。她猛地蜷缩身体,却无法阻止那潮水般奔涌而来的记忆。
——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恒温实验室里,银色墙壁反射出冷光。她一言不发地操作台上的终端,面前是一座半人高的透明玻璃舱。营养液里漂浮着一个青年,他的睫毛颤动,似乎刚从沉睡中苏醒,那张脸与陆淮之别无二致。湿雾弥漫中,他缓缓伸出手指,贴上舱壁,轻轻在上面画出一个歪斜的爱心。
昭昭,给我起个名字吧
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震颤,但又奇异地温柔。
沈昭看到自己低头看着平板——屏幕上显示着编号：YQ-001。她沉默了很久,仿佛在与伦理拉锯,在人性与科技之间徘徊。最终,她抬手轻触玻璃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陆淮之,你叫陆淮之。
海水仿佛感知到了这段记忆的终点,骤然退去。沈昭跌坐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中,肌肤与衣物早已干透,仿佛时间被压缩进了一个闭环。她面前悬浮着十二面全息屏,围绕她缓缓旋转。
弹幕系统发出低沉机械音：【欢迎回到主控室,沈博士。】
这不可能……沈昭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她按住太阳穴,那里的疼痛仍在持续,如同记忆正以某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强行撕裂伪装。
全息屏在她尚未发出指令前自动播放出一段监控录像——五年前的实验室,自己站在注射台前,手中是充满终止剂的针管。那是YQ-001的最后日子。
玻璃舱内的青年挣扎着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不锈钢平台上,混合着冷凝水珠。他沙哑地说：
你说过会让我活着……
而录像中的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但你的基因链正在崩溃,明天会有YQ-002接替你。
那一刻,沈昭感受到的不是陌生,而是某种深刻的背叛感,从体内深处反卷而来。她曾相信这只是一次技术伦理的牺牲,而如今——每一个克隆体的绝望都像在索命。
弹幕突地弹出新画面——实时监控画面在海面上展开：一艘海上搜救船正在靠近事故区域,甲板上站着陆淮之的另一个——皮肤苍白,眼神空洞,脖颈处浮现出隐隐蓝光与鳞片状纹理,那是克隆体失控前的典型征兆。
【警告！所有克隆体将于72小时内自毁】
【终极任务：启动方舟程序】
【方舟程序加载中】
72小时……沈昭低声重复。
她踉跄着走向控制台。光滑的金属地板在脚下传来低频震动,一种不详的能量正在从地底深处被唤醒。当她手指触碰主屏幕的那一刻,整座海底实验室如同沉睡中的巨兽忽然睁眼,轰然震动。
主控中枢剧烈震荡,全息屏一一弹起,代码如潮汐般在她四周流转。透明穹顶外,海水被瞬间排空,一艘又一艘银白色机械鲨鱼从沉眠仓中苏醒,双眼亮起红光,舱体自动裂解,露出内部导弹轨道。
【终极任务：启动方舟程序】
第六章：倒悬佛国
沈昭浮出海面时,暴雨已变成粘稠血雨,天幕仿佛被某种力量倒转,一座金光佛寺倒悬在天际,庙宇飞檐如海浪翻卷,金铸佛像头颅朝下,注视着风暴中心。
她浑身湿透,喘息着攀上快艇。弹幕系统激活,蓝光投影出三维地图,佛寺下方赫然标记着：主服务器核心——方舟程序母巢。
海面骤然泛起漩涡,机械鲨鱼群破浪而出,自动列阵为她撕开警卫防线。它们的鳞甲在红雨中反射出金属光,宛若神明引路。沈昭眯眼看向佛寺顶端,一条悬索桥直通空中升降梯,她毫不犹豫驾驶快艇冲刺而上,船体在最后一刻猛然腾空。
升降梯舱门开启的瞬间,一道红光闪过。
你果然回来了。林楚楚站在密闭电梯内,举着脉冲枪,嘴角扬起冷笑。她的左眼早已更换为机械义眼,虹膜中旋转着复杂佛印图腾,瞳孔深处嵌着金刚咒的经文矩阵。
你早就料到我会来沈昭缓缓抬眼,指尖悄然抹过手腕内侧的纳米刃片。
当然。林楚楚轻轻拨动脉冲枪的能量槽,你以为这场局,是你重生后才开始的
知道为什么选择佛寺吗她忽然话锋一转,声音中带着一种扭曲的慈悲。因为这是淮之本体最后的愿望。
子弹在她话音未落之际已然飞出,划破血雨般的空气——
弹幕系统投射出攻击轨迹,红线勾勒出子弹轨迹与时间差。沈昭脚下一滑,身形贴地旋转,踢飞脉冲枪,刀锋电光般抵住林楚楚颈动脉。
说清楚。她低声道,眼中却燃烧着怒意。
林楚楚却笑得更加疯癫,义眼中光圈闪烁如经轮：他死前在看《金刚经》。他说……如果人类注定痛苦,不如创造一个无悲无喜的极乐世界。
所以你就拿佛陀做壳,把他造的那些克隆体都当作信徒
不是我,是他。林楚楚面色骤冷,我只是延续他的执念。你摧毁了YQ-001的希望,却又敢自称拯救者
沈昭沉默了半秒,脊背一紧。
忽然间,升降梯剧烈震颤。
红灯闪烁,警报刺耳。整座电梯脱离原轨道,开始高速坠落,像一颗失控的信仰之心。
沈昭破窗而出,跃至钢索之上。暴雨中她脚尖一点,攀住晃动钢索向下滑行。冰冷铁索将掌心割破,她却未发一声。下方,万丈佛窟在血雨中浮现轮廓——
那是一座倒金字塔形结构,层层坛城错落堆叠,中央巨大的穹顶下,赫然密布上百座培养舱。每一舱内,皆是不同阶段成长中的陆淮之。
而最中央的舱室中——
沈昭看到了一具克隆体,赫然是自己十六岁时的模样。
她骤然停住,心口骤缩。
弹幕系统爆出尖锐警报：
【检测到宿主基因样本！】
【方舟程序核心识别完成】
【核心运载体：沈昭克隆体】
钢索发出呻吟般的金属声响,猛地断裂。她失重般坠入深渊,落入粘稠的营养液之中。四周导管如同活物般窜出,刺入她脊椎、神经节点。
电流穿脑,系统屏幕被强制覆盖,全息光幕展开——
陆淮之的本体出现在她面前。
他身着素白病号服,身形虚幻,却栩栩如生。他的眼神温柔,声音从虚空中缓缓传来：惊喜吗
我保留了你出事前的脑电备份。现在,你不用再逃了,我们可以永远一起。
你疯了。沈昭咬牙扯断一条导管,鲜血顺着背脊滑落,你用我的克隆体来承载佛国的中枢AI！
是你先抛弃我！陆淮之的影像忽然扭曲,声音变得尖锐撕裂,你说过要让我成为真正的人类,你明明知道——我无法存在于你们的道德秩序中！
所以你就让整个世界陪葬
不是毁灭,是净化。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她的脸颊,让人类告别七情六欲,告别背叛、遗弃、嫉妒、爱……
闭嘴！
沈昭怒吼,手术刀一瞬斩开控制中心的电流核心,导管炸裂的电火将全息影像烧出破裂。周围培养舱警报大作,所有陆淮之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
他们发出低声诵经,却逐渐变调为嘶哑哭嚎,整座佛窟开始坍塌。
第七章：因果循环
沈昭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拼尽全力扑向主控台,碎石擦破面颊,血迹与汗水混杂。佛国程序正以惊人的速度侵蚀弹幕系统,信号跳跃、频率扭曲,三维界面如同溺水者的呼吸,闪烁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在最后一刻,一道残留的隐秘指令浮现出来。
【发现存档片段：宿主沈昭于五年前设置——】
【当记忆同步率100%时,输入终止码：昭昭】
那是她最深处的一环防线,是在失控之前,她为自己留的一点自由意志。
她手指颤抖地按下虹膜识别键,识别通过的刹那,一道高频脉冲从主控台向四面八方释放出去。
佛窟中,所有克隆体动作骤然僵止。他们睁大的眼睛中反射出数据洪流的金光,脖颈处浮现出一串串金色编码,如神明赐下的死亡咒语——那是沈昭在五年前亲手写入的反制程序,掩藏在每一段基因的最后行。
陆淮之的全息影像剧烈颤抖,面部开始破碎、扭曲。
你居然……从一开始就……埋了我……
沈昭喘息着,撑着主控台站起,目光穿越漫天飘散的数据流,望向那具几近崩解的幻影。
我说过要让你成为人类。
她的声音平静却冷峻,字字如刃,但首先,你得学会什么是死亡。
数据流爆裂的同时,海底佛窟彻底解体。
实验基地的防御结构被引爆点摧毁,巨大的穹顶开始破裂,成吨的海水席卷而入。可在那即将湮灭的一刻,机械鲨鱼群从四周突围而出,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托起残余的玻璃穹顶,将主控平台死死托举,向上浮升。
沈昭站在废墟中央,残破的控制台在她脚下洒落碎片。她浑身是血,眼神却极其清明。
她仰头望天,血雨已停,初升的朝阳透过厚重云层刺破暗影,洒落在残骸与海面上,像为这场屠戮开出忏悔的光口。
弹幕系统在恢复重启过程中弹出最后一行提示：
【方舟程序已转移至新载体】
【载体定位：沈昭克隆体】
沈昭呼吸一滞。
她低头看向破碎的玻璃舱底,那个保持沉眠状态的十六岁沈昭仍静静地躺着,表情平和而空白,如同被写入了新的神谕。
……不是结束。她喃喃道。
指尖的传感器骤然震动。
她的手机亮起,沉寂数日的网络信号重新接通。无数新闻推送如潮水般灌入——
【重磅：陆氏集团宣布全面收购佛国项目,现任CEO由林楚楚接任】
推送照片中,林楚楚站在发布会高台上,身着素色西装,左眼的机械义眼冷光闪动,正对着镜头露出仿佛胜利者的微笑。
她的虹膜内,依然闪烁着那枚未曾熄灭的佛印图腾。
沈昭眯起眼。
……原来你才是最终备份。
机械鲨鱼群继续上浮,玻璃穹顶穿破海面。天光照入残骸,沈昭站在这一切之上,背影孤独而挺拔。
她知道,所谓因果,远未终结。
三个月后,春寒料峭。
沈昭站在无名墓园最高处,脚下是一片荒草与风蚀的碑林。她的身前,立着两座并肩而立的无字石碑,碑面素净,连刻痕都被风雨抹去,只余一股荒凉死寂的肃穆。
左边埋着陆淮之本体仅存的一缕头发,那是她在海底实验室崩塌前,亲手割下、密封于玻璃瓶中的遗物。右边,是从深海废墟打捞上来的实验日志,记录着YQ系列的每一项残忍计划,亦是一段压抑到极致的集体噩梦。
弹幕系统在关闭前留下的最后讯息依旧沉浮在她的视网膜边缘,如幽灵般徘徊不去：
【新副本倒计时：30天】
【建议装备：佛骨武器】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碑前已风干的蓝玫瑰残瓣,随后又放上一朵新鲜的。
跟了我三条街,不累吗她的声音极轻,仿佛在问墓碑,又像是问空气。
背后传来细碎的枯枝碎裂声。
黑衣少年从枯树后现身,肩膀还带着细雨未干的痕迹。他的五官轮廓与陆淮之如出一辙,却更年轻、干净,神情带着一种未被现实腐蚀过的天真。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只覆盖着电子眼罩的左眼,眼罩中央浮现出光标扫描图案,持续跳动。
YQ-013请求加入行动。他的声音清澈,带着初出温室的机械冷意。
他抬手掀开眼罩,露出一双正常的瞳孔——与系统数据库中已格式化情感模块的标准克隆体定义截然相反。
沈昭站起身,微微侧头,目光掠过他毫无遮掩的眼神。
她轻笑,笑意不达眼底。
克隆体不可能自主格式化。她突地上前,一只手扣住他后颈的芯片槽位,指尖顺着神经接口一路滑下——那里应该是冷金属连接口,然而——她触到的是温热的血肉,甚至能清晰感知到皮肤下跳动的血管纹路。
她愣了一瞬。
这是真实的人类体温。
少年不闪不避,反而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他的声音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夹着几不可闻的微颤：姐姐,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
他们说……我是本体死前冷冻的最后样本。
沈昭的指尖微微颤抖。
这不在她掌控之中。
三个月前的她自信地引爆了佛窟、终止了方舟计划,甚至一度认为弹幕系统也在那场爆炸中陪她完成了宿命轮回。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更高阶博弈的一环。
天色骤变。
暴雨如瀑,自灰云间倾泻而下。风骤然卷起,吹动少年未干的发梢,也吹散了沈昭的沉思。
血色弹幕毫无预兆地再次浮现：
【警告！检测到本体基因波动】
【记忆同步率重置为1%】
沈昭眼中闪过冷光,她猛地抽回手,手术刀如幽影般出现在指间,刀锋抵上少年的喉结：你最好真的是个例外。
少年却不惧,甚至抬起下巴,任由刀锋轻触肌肤。
如果你真的不信我,那就杀了我。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你必须先确认,我不是克隆体。
他眼中那种隐忍的信任与依赖,不像伪装。
沈昭握刀的手指微微松动。
他不是克隆体。
他是本体冷冻库中偷偷保留的一枚种子,是某个早就预设好的善后装置,或者更残忍些,是一场旧日情感的恶意延伸。
她该杀了他,可她做不到。
一声遥远的警笛划破雨幕,打断这场危险的凝视。紧接着,数架新闻直升机冲破云层,光束打在碑林间。
林楚楚的声音,透过所有开放通讯频道、公共信号波段,在整个墓园中回响,如咒语般清晰刺耳——
昭昭姐,游戏第二轮要开始喽。
声音落下,少年本能地后退一步。
沈昭却站定不动,转身看向天边血色被阳光撕裂的缝隙。
她眯起眼睛。
林楚楚变成了CEO,弹幕系统的残渣未曾彻底消散,YQ系列尚未全数销毁……而身边这个本体样本,也许不是敌人,而是通往某种真相的钥匙。
她咬牙收刀,将少年一把拉至自己身边。
如果你真要跟我走,她冷声道,接下来,就别怕见血。
雨势更猛烈了。
而无字碑前,蓝玫瑰轻轻飘落,被风吹入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