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顾断腿的顾祁三年。
可他站起来那天,却跌跌撞撞冲到白月光墓前。
和白月光的鬼魂吻的难舍难分。
还嘲讽我工作恶心,每天给死人化妆,身上都是尸臭味。
【蒋敏,婉婉比你爱干净。】
【也比你更能为我付出。】
顾祁不知道,为他付出的白月光,正在吸取他的寿命。
我笑了笑。
转头嫁给奶狗小天师。
嫌我工作丢人,自有人不嫌弃。
1
顾祁手术成功那天,我很开心。
特意从殡仪馆请假,提前走了几个小时。
想给他个惊喜。
到KTV时,房间里却传来顾祁兄弟的惋惜。
【要是婉婉在的话多好,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何必和那么恐怖的女人继续接触。】
【就是,顾哥还经常跟我们吐槽。
说蒋敏浑身都是死人的尸臭味。】
我愣住,浑身发冷。
林婉,顾祁的白月光,娱乐圈出名的化妆圣手。
听说当年,顾祁就是为了救她才断的腿。
而林婉也为了救顾祈失去生命。
所有人公认的天生一对。
里面的人像是聚集在了一起。
声音低了些。
【听顾哥说,蒋敏还有什么阴阳眼！】
【哈哈哈,可笑死我了,她当自己演电视剧呢！】
【这不纯脑子有病！估计是给死人化妆化傻了。】
里面顿时爆笑如雷。
2
顾祁知道,我最听不得有人侮辱我的职业。
所以,以往只要有人稍微露出点异样神色。
他就会发疯一样摔东西赶人。
直到把所有人赶出去才会停下。
可现在,里面哄笑声越发高昂,顾祁却一句都没阻止。
甚至还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脑子没点病的,谁会去干那行】
【当初同意蒋敏结婚,也是因为她和婉婉是一样的职业。
可谁想到,她居然是给死人化妆的！
跟婉婉完全不一样。】
【想起那双手曾经摸过我,我就硬不起来。】
顾祁不知道我请假的事情。
自然也不知道,我就站在门外。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顾祁的消息。
【阿敏,什么时候下班,我下楼去等你好不好】
3
我低头看着消息,从头冷到脚。
也是。
要不是三年前顾祁出车祸,断了腿。
哪里轮得到我这个普通女孩,和太子爷顾祁结婚。
在顾家的这三年,受尽顾母的白眼,顾父的轻视。
还要忍受顾祁因断腿,时不时忽然的暴怒。
因为喜欢顾祁,我小心翼翼的照顾他,忍气吞声。
4
【唉,说不定蒋敏真的有阴阳眼呢！】
【顾哥,前两天你不是说想婉婉了吗
我之前听人说,s国那边有神奇的法术。
能让婉婉复活,用鬼魂的形态,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真的假的】顾祁的声音有些犹豫。
【当然是真的,顾哥,我们也想见婉婉,骗你干嘛！】
顾祁声音有些犹豫：【那……试试
婉婉毕竟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那蒋敏呢顾哥到时候你怎么处理她】
【等她生了孩子我们就离婚。
婉婉生前最喜欢孩子,以后蒋敏的孩子可以给婉婉养。】
他理所当然。
【蒋敏只是照顾我三年而已。
有时照顾我忙起来,连妆都不化。
哪里比得上婉婉漂亮。】
【我看到那黄脸婆,再想想她的手经常摸死人,就恶心的想吐。】
说完,里面哄笑起来。
心一点点冷了下来。
许是我太久没回信息,屋里的顾祁不习惯。
一直给我发消息。
和以前一样粘人,不断问我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什么时候能来陪他庆祝。
到最后,竟直接拨了过来。
电话铃声在嘈杂的屋外响起,屋里顿时死寂。
5
顾祁拄着拐杖,慌乱的推开门。
看见了立在门口的我。
见我没吵没闹,松了口气。
他有些心虚,过来接我的包。
【阿敏,我腿正在康复期,能站起来了,我就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我摇头：【不用了。】
反正也要离婚了。
顾祁皱眉,看着我的目光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阿敏,我去也不只是为了看你。
还有婉婉。
你知道的,当年婉婉也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6
我无数次听过这个理由。
之前他腿疼的时候,总是要求我放弃工作去陪他。
我只能跟同事换班,才能空出时间。
可顾祁要去的地方,向来都是林婉的墓前。
也是我工作的殡仪馆附近。
我们的约会地点,永远都是林婉的墓前。
那段时间,我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照顾情绪不稳定的顾祁。
一边还要应付之前和同事换过的班次。
几乎要每天住在单位。
偶尔我得了空,想回家躺着休息。
顾祁也要一个电话把我叫回去。
【我想阿敏陪着我一起看婉婉。
告诉她我现在有你了,过得很好。】
7
看着他满眼怀念,安安静静坐在林婉的墓前。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在想念他的婉婉。
毕竟他们互相为对方付出过生命。
而我在顾祁心里,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化妆师。
还是给死人化妆的那种。
顾祁想拉着我进去,和他朋友聚一聚。
【阿敏快跟我进去,他们都想和入殓师大人喝一杯。】
8
我拒绝了,强忍泪意,打车回了我和顾祁的家。
他们说我有阴阳眼,是真的。
我也曾在林婉的墓前,看见过她的鬼魂。
只是一面之缘。
那时的林婉没有记忆,浑浑噩噩。
没人给她香火,透明的快要消散。
附近也没有鬼差前来接引。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晚夜班,我去墓园给林婉点了两根香。
仅此而已。
在之后,我就没见过她。
9
电话响起,是顾祁。
我挂断。
他再次打来,有种死不罢休的意味。
我点了接通。
【阿敏,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去看婉婉。
他们说有办法让我见到阿敏的鬼魂。
我……我现在站起来了,总得去谢谢她。】
我突然有点想笑。
【我照顾了你三年,除了你的辱骂,什么都没得到过。】
话没说完,电话那边只剩下嘟嘟嘟的挂断声。
我怔愣着。
忽听一声嗤笑。
10
保姆王姐正拿着抹布,朝我啧啧两声。
她尖酸朝我道：【我们婉婉和少爷是两情相悦。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少爷的所有喜欢。
你就算腆着脸,上赶着去给少爷端屎端尿,他也不可能看上你！
当初跟你结婚,不过是被你缠的没了法子。】
我抹了把眼泪。
沉着脸看去。
保姆王姐是顾母找来照顾顾祁的人。
因着顾母的原因,平日里,我向来让着她。
尽量不与她起冲突。
可我都要跟顾祁离婚了。
也没必要再让着她了。
于是我故意压低嗓音：【王姐,你背后有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
王姐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叉腰：【你胡说什么呢！
成天看死人看眼花了吧你！】
死人、死人、死人！
我从来尊重死者,可他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口无遮拦！毫无死者为大的意识！
我不愿再和王姐计较。
11
毕竟,我真的看见了王姐身后跟着的小鬼。
女娃,长了三只胳膊,和王姐长相有些相似。
是她曾经堕掉的三个成型女婴。
那小孩身后的恶意凝实,报复欲望强烈。
估计要不了多久,王姐就会殒命。
王姐却得意起来。
以为我被说到痛处。
【婉婉过几天就能复活,你等着到时候少爷跟你离婚吧！】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挟恩图报。
是因为钱。
才愿意嫁给一个断了腿的人。
12
我和顾祁是高中同学、大学同学。
可他不记得我。
也不知道我暗恋他,从十八岁开始。
到现在,我二十八岁。
当时,在高中校园门口,十八岁的顾祁帮我打退了好几个流氓。
他像天神下凡,面颊被太阳金光照的熠熠生辉。
【喂,小妹妹,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
去学学保护自己的手段。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流氓,自己站起来踹飞他们。】
十八岁的顾祁晃了晃手中的拳头。
披着校服外套,吊儿郎当的走远。
少女心的萌动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13
或许是这件事对顾祁来说,太过平凡。
早就被他丢去脑后。
而我,为了追逐他,以开学全班中等的成绩,到毕业时全班第二。
成功和他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可上大学后,他身边女朋友不断。
我只能默默看着他。
林婉是他们那一帮人的共同好友,和顾祁关系最好。
也曾有传言说林婉喜欢顾祈。
后来,他们一起出去飙车。
车速失控,林婉为了救顾祁,抢过方向盘,朝自己的方向猛打。
再后来,顾祁断腿。
14
他断腿这三年。
算是高岭之花跌落尘埃。
也算是天之骄子虎落平阳。
最开始时,只要我在他身边,无论怎么对他。
不论是轻声细语的哄,还是沉默不语的陪伴。
得到的都只有一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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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朝着我的脑袋扔过来。
玻璃杯、手机、指甲刀。
最狠的,是一把水果刀。
那次我的额头被缝了三针。
我寒了心,一个月没去看他。
15
后来,顾母打电话,涕泗横流的说。
顾祁以为我也放弃他了,要寻死。
我还是心软了,化妆盖住已经结痂的额头,去医院看了顾祁。
也是从那以后。
顾祁开始对我态度缓和许多,不过依旧经常朝着我吼叫发泄。
我体谅他断腿,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哪怕上班累的直不起腰,每天也尽量来看看他。
推他出去走走,生怕他在家憋出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林婉一周年忌日。
也是顾祁断腿的一整年。
顾祁扫完墓以后,突然抱住我,说【以后我只有你了阿敏。
我们结婚吧。】
16
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好。
从来不会跟我大声说话,在他兄弟面前维护我。
支持我的职业。
好到让我以为,能跟顾祁走一辈子。
我以为他被我打动。
现在想想,他不过是觉得我工作距离墓园近。
能随时去给林婉扫墓,也不会阻拦他一直惦念林婉的工具人而已。
真可笑。
我也真傻。
我擦干眼泪,上楼去收拾东西。
把曾经写满暗恋的日记扔进垃圾桶。
再不走,难道等着成为他和林婉的孩子母亲
17
早晨去上班时,我破天荒的早来了半个小时。
顾祁家离殡仪馆比较远,每次上班都要提前好久。
突然换回自己的小屋,竟还有些不习惯。
直到看见周围同事都没来,这才反应过来。
我来早了。
顾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蹙眉挂断。
发了条消息过去。
【离婚协议书在茶几上,我们结束了顾祁。】
说完,手机被我按了静音。
18
午饭时,一抬头居然看见了拄着拐的顾祁。
【阿敏,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
爸妈给你的那块玉佩在哪
他们说,那块玉佩能承载婉婉的鬼魂。
让她以后都能陪着我。】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我心里泛起苦涩,虽然早就知道顾祁在意林婉。
他却有时间打电话,却没时间看看我的消息。
顾祁一愣,无所谓的点头：【阿敏,我这几天忙。
等婉婉成功复活,以后我都陪着你。】
我抿紧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郑重宣布：【我们离婚！】
19
他一愣,脸上浮现出慌张之色,拐杖扔到一边,伸手就要来抱我。
可嘴里话却让人更加绝望。
【阿敏,你别生气,身体重要。
等婉婉复活了,以后我不让你见到她好不好
婉婉只是一个鬼魂,哪里比得上你重要呢】
我快速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是吗那块玉佩就在我们婚房的书房。】
顾祁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哄我。
拄着拐杖,激动的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兴奋的毫不掩饰,脸上笑容是和我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20
好像,我十八岁暗恋的那个少年,也在一步步的走远。
看在夫妻三年的份上,我最后还是叫住了他。
顾祁眉眼间夹杂着几丝不耐烦,蹙眉看我。
教训道：【阿敏,别不懂事,你工作完了早点回家。
我看了婉婉就回去。】
我哑着嗓子,低声提醒：【尊重死者,顾祁。
你用邪术,她入不了轮回。】
可顾祁瞪我一眼,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只是让婉婉回来,怎么算邪术
阿敏,我一定会让婉婉复活,你别多事。
要是吃醋,以后都别回家了！
和你的死人去过吧！】
我张张嘴,心底一片荒芜。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21
同事看我这个样子,拐了拐我的胳膊。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跟死了老公似的】
我摇摇头,没什么精神：【差不多。】
同事姐姐比我大几岁,看我状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有工作呢宝贝,工作不会让你伤心。】
【咱们入殓师啊,是在积德啊。
体面的送死者最后一程……】
【你老公跟你福气不匹配。】
听着同事姐姐念叨的声音,我沉默着掉眼泪。
我比顾祁的情绪稳定。
不争气的哭,是我唯一的发泄渠道。
22
我下班时,照例看看手机上,有没有顾祁同意离婚的消息。
这段时间,我已经把离婚的事情透露给了顾母。
以她对我的厌恶程度,估计会催着顾祁快点签完协议。
但,没有。
我蹙眉。
打车时,一个穿着道士袍的年轻男孩跟我拼车。
我没在意。
很多人惦念死亡的亲属,希望他们好走。
墓园附近很常见天师。
他安安静静的,丝丝缕缕的焚香味飘进我的鼻子。
怪好闻的。
23
我下了车,还没走几步,倏地闻到熟悉的焚香味。
停下脚步,我回头,试探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男孩不说话,俊逸清朗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朦胧。
我以为是阴阳眼又看见了鬼魂。
松了口气。
【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我烧给你。】
年轻男孩凑近了些。
我突然发现这人还挺高。
又高又瘦。
【蒋小姐,你老公出轨了,你知道吗】
24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我的脸上。
不是鬼魂
我有些惊讶,随后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出轨了啊。】
【对,对象还是一只厉鬼。】
厉鬼是林婉
【他们真用邪术了还把林婉变成厉鬼了】我震惊问道。
年轻天师目光沉沉：【你果然知道。】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顾祁和他的好兄弟在复活林婉。
其他的不清楚。】
【你是来抓人的】
天师眼神上下扫视我一眼,突的开口：【要去看看吗】
25
被带到墓园时,周围漆黑一片。
我不怎么害怕,这里有很多闲的无聊的老熟人。
我到的时候,顾祁正和一群人围在林婉的墓前。
火光把人脸照的像修罗恶鬼。
顾祁看到我时,眼中一闪而过警惕。
【阿敏,别阻止我,婉婉为了我已经付出了生命。
我只是想再看看她而已。】
我蹙眉提醒：【顾祁,你会死的！】
我看见了跟在顾祁身后,穿着白裙的林婉。
她很美,看上去很清纯。
只是周身围着浓浓的黑气,气势骇人。
看上去已经杀过人了。
26
林婉看着我,尖细着嗓子,得意一笑：【还要多谢姐姐,要不是当初你救了我一命。
我现在还不能和阿祁在一起呢。】
她娇笑着：【对了,姐姐,他在床上,很凶呢。】
顾祁也防备的挡在林婉前：【蒋敏,婉婉比你爱干净。】
【也比你更能为我付出。】
如一同冷水从上到下,把我淋了个透。
原来,他觉得我不爱干净。
【阿敏,你回家去等我好不好,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呢。
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我摇头：【顾祁,我说了,你会死的。】
27
可顾祁根本没听进去我说的话。
我看着顾祁丢开拐杖,深情的捧住林婉的脸颊。
珍惜的亲吻她。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结束后,顾祁目露警告：【阿敏,回去,我们以后还好好的。】
我摇摇头,看向林婉。
她身上黑气已经瘆人到了一种地步。
尤其是刚才和顾祁亲吻后,吸取的生命力更多。
杀气几乎要将这里所有人都笼罩住。
我有些惊慌后退一步,下意识看向一起来的年轻天师。
可他却耸了耸肩,感叹一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寒着脸将我拉走。
28
我震惊他一个做天师的,居然不去降妖除魔。
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不去救救他们】
年轻的天师挑了挑眉,胶原蛋白挂在脸上。
小奶狗这个形容词很适合他。
【你老公都背叛你了,还想要救他】
【但那是一条人命。】
29
元柏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无奈：【如果那只女鬼,是为了报仇呢
我们当天师的,平日里没少见过被害死的鬼魂。
那林婉就是个典型。】
他顿了顿,又说：【你老公做过什么亏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债主上门,躲不过的。
所以,姐姐,我劝你早点离婚哦,免得被牵连。
林婉上个月刚怀上死婴。】
30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元柏的话一直在脑中回荡。
顾祁做了什么对不起林婉
她不是顾祁的白月光吗
顾祁不是说,林婉是为了保护他才死的吗
我明不明白,沉沉的睡了一觉。
清早起床,我联系律师起诉顾祁离婚。
可律师说,没有找到顾祁实质的出轨证据,想起诉离婚非常难。
我张张嘴,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想想顾祁曾在别的女人身上,奋力挥洒汗水。
还痴心妄想我给他生孩子。
让我几欲作呕。
31
然而就在这时,顾母给我打了电话。
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多可笑,我给顾祁邮寄了那么多天的离婚协议书。
他没想着约我见面。
反而是顾母,第一个约我见面。
顾母穿金戴银,见我进来,直入主题：【你突然想开了要离婚也好。
正好方便我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
【那能不能麻烦您儿子尽快签下离婚协议】我没什么表情。
跟顾祁结婚三年,我每次见到顾母,都要被讽刺挖苦。
简直就是个受气包。
32
顾母眉毛一挑,有些不敢相信我居然放弃的这么痛快。
但她还是松了口气：【离婚的事情你放心。
最希望我儿子过得好的是我。】
她一直认为顾祁和我在一起过得不够好。
我笑了笑,既然如此,正好方便我离远点,免得血溅我身上。
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顾母邮寄来的协议书。
顾祁两个大字完完整整写在上面。
我和他的三年婚姻,也就此终止。
在同事姐姐的担忧中,我请了三天假。
手机上,元柏不断传来顾祁和林婉之间的进度。
他说他要看着林婉,免得她报完仇后失去神志,对普通人动手。
彼时的林婉已经住进了顾祁的玉佩中。
身上裙子都要被环绕的戾气染成黑色。
眼瞳中是化不开的恨意。
33
元柏说,林婉本就被顾祁害死,鬼魂入不了地府。
现在还要被顾祁用邪术强留在人间。
早就恨死顾祁了。
我回：【以后关于顾祁的事情,别跟我说,谢谢。】
反正我和顾祁已经成了过去式。
他跟我没关系了。
34
和顾祁离婚后的日子,平淡无波。
让我有种久违的松快感。
不必整日担忧顾祁双腿是否不舒服,或是顾祁今日情绪如何。
每天我只用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
安静又享受做自己喜欢的事。
然后,时不时应付一下出现在眼前的元柏。
天师似乎是对殡仪馆情有独钟,整天跟墓园的鬼魂聊天。
偶尔摘两个山上的野果丢给我。
35
他说,是某个我认识的明朝老鬼说的。
这棵树的果子最甜。
我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果子,说：【最甜的先给你吃。】
他信了,开开心心咬了一口,然后被酸掉了眼泪。
我笑了。
【坏女人！你和老鬼一起骗我！】
我去山上帮他揍了一顿撒谎的明朝老鬼。
然后又给他摘了个最甜的果子递给他。
他眼睛一亮。
36
以为我这次是真的在哄他,一大口咬掉半个。
然后又被酸掉了眼泪。
他被我捉弄走了。
我松了口气。
年轻的男孩心思很明显,同事姐姐只看了一眼,就猜我不会接受。
我说：【为什么】
【因为你感觉比他大十岁,和人家在一起是占便宜。】
同事姐姐说完。
我若有所思。
她说得也不全对。
37
只是暗恋顾祁的十年太累,我想歇歇。
追逐他让我身心俱疲。
更何况,我不相信年轻的小男孩真的会莫名喜欢我。
再次见到顾祁,是在医院。
和三年前一样,顾母哭着给我打电话。
说顾祁要不行了,在死前请我去看看他。
我去了。
38
这次顾祁早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双腿又发了病,瘦骨嶙峋,只能重新坐在轮椅上。
而林婉摇晃着双腿,坐在病床上,鬼魂凝实。
顾祁的兄弟们见我来了,各个面色尴尬。
一溜烟退了出去。
顾祁见我来了,有些委屈：【阿敏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看着他,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林婉到底是怎么死的】
39
顾祁一怔,扭过头去,不愿说话。
从那之后,顾祁像是缠上了我。
从前一年半载都不会去我工作的殡仪馆看我。
来了也只会上山找林婉。
如今却每天都来。
给我带最喜欢吃的小混沌,最喜欢吃的水果。
还给我买了很多颜色鲜亮的衣服。
40
我看着成堆的衣服,皱眉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就算想送衣服,也应该知道我很少穿彩色吧！
顾祁被凶的抿唇,他低声解释；【我只是想在死前多看看你,阿敏……】
【我们曾经那么好,为什么你非要和我离婚】
【如果是因为婉婉,我复活她以后,也不见她了好不好】
我没说话,侧头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指甲尖利的林婉。
摇头。
厉鬼已成,谁也救不了他。
我把顾祁赶走了,可这次,林婉没走。
她坐在了顾祁刚刚坐过的位置,身上散发着属于厉鬼的血气。
【你杀几个人了】我给她倒了杯茶,想想她喝不了。
又只能倒到地上。
【顾祁的两个好朋友,也是当初在警察面前撒谎,隐瞒我死亡真相的其中之二。】
她捂着嘴娇笑。
可笑声刺耳,没办法,厉鬼的嗓子都这样。
41
【我让他去跟顾祁说,有办法复活我。
顾祁果然来了。
哈哈,他居然觉得对不起我！】
林婉站起来转了个圈,白色的裙摆像花朵。
【我才吸了顾祁一点生气,他就受不住了呢。
可惜这些年,你把他照顾的这么好。】
林婉絮絮叨叨,说完以后,又突然道歉：【抱歉哈,毁了你的婚姻。】
【但我要报仇啊,顾祁当年飙车失控。
明明他只要控制住方向盘,我就不会死。
可他却突然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
然后为了刹车,用我的命去撞石头。
山上的石头,磕的我好疼啊。】
42
我沉默,又往地上倒了一杯茶。
林婉是被匆匆赶来的元柏撵走的。
元柏说,她身上的厉鬼气息太重,和我在一起久了会伤到我。
从那之后。
元柏经常用各种奇怪理由来找我。
在某天中午,他拎着保温桶给我送饭时。
我把他拦下。
可还没等我说话,他先委委屈屈的看着我。
【我们当天师的,可不敢随便辜负女孩子。
祖师爷都在天上看着呢。】
【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一次失败的感情不代表你也是失败的。
我喜欢你的人,你的职业,你的一切。】
43
我不太相信：【就因为我们见过的这零星几次】
他答非所问：【姐姐,今年我十八岁。】
我挑眉：【所以】
【你十岁那年,在废弃工厂发现了一具尸体,还帮忙报了警。
记得吗】
我瞠目结舌：【你、你就是……那个】
元柏点头,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露出笑意。
44
和小奶狗在一起的日子很舒服。
他的职业是天师,我能看见的鬼魂他也能看见。
甚至他跟他们相处的更好。
因为元柏不用烧,就能让墓园的鬼魂们吃到贡品。
比我一点点烧的效率高多了。
元柏还很会照顾人,我有时候出夜班。
他也会跟着去。
我在元柏面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我怕他师父不高兴他在外面浪,赶他回道观。
可他师父竟然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元柏在殡仪馆修炼也挺好。
让我们以后好好的。
我无话可说,只是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45
就是,每次他见到顾祁给我邮的东西,吃醋的不行。
总要委屈的把下巴垫在我的颈窝,低声撒娇。
让我把顾祁的东西全扔了。
顾祁这样打扰,也让我烦不胜烦。
主要是每次都要哄元柏。
哄得我腰酸背痛。
所以再接到顾家司机送来的东西时。
我直接拉着元柏,去了医院。
顾祁见我来了,眼睛亮的惊人,嵌在瘦削的面庞上。
显得十分骇人。
46
【阿敏,你肯来看我了】
可看见我拉着元柏的手时,又失落的垂下眼。
他现在除了脑袋,哪里都动不了。
身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像尸臭。
【以后别给我送东西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也别来打扰我。】
顾祁抿唇：【阿敏,我、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在我死前……
陪陪我】
【我找到了你之前写的日记本了。】
他祈求着我。
我看了一眼他床边悬着的林婉,摇头：【不行。】
拉着元柏走时,身后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女声。
【谢谢你。】
47
听到顾祈死讯的时候,我和元柏刚刚办完婚礼。
顾祈死的很惨,整个人都没了生机。
枯黄的皮肤水分流失,骷髅般消瘦下去。
喉间卡着一口气。
反反复复也咽不下去。
足足折腾了三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婉。
临死都在折磨他。
他硬生生饿死的。
48
顾母哭声凄惨,一直拉着顾祁的手不放开。
我叹了口气。
元柏拉着我去超度林婉。
她捂着肚子里的死婴。
看着我：【顾祁不值得你喜欢。】
49
——
顾祁番外
初见蒋敏时,是在我大学毕业。
当时只是一面之缘,我没记住她。
后来,我因为飙车,双腿受了伤,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一捧纯洁的百合花来看我。
她喜欢我。
只一眼,我就看了出来。
她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可我怕被人看见狼狈的样子。
我也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
所以在她照顾我时,经常凶她,想赶走她。
但她一直都执拗的不肯走,我渐渐被她感动。
纠结着想让她走。
又期盼她能一直来。
每天躺在床上的日子很无聊,我没事干。
又怨天尤人。
总会自己憋一肚子火。
然后等她匆匆忙忙下班过来时,恶狠狠发泄出来。
我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
那段时间,我总无意识朝她扔东西。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努力的想站起来,像个健康的人一样。
不想看她那双带着心疼的眼睛。
我甚至不敢跟她对视。
生怕从那双眼睛里面看见嫌弃。
有一天,母亲问大夫重新怀孕的事情。
我听了,心里更加绝望。
她来的时候,我只想发泄,竟一不小心朝她扔了刀子。
她捂着额头,鲜血流了满脸。
她果然放弃我了,一个月都没来。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服气。
卑鄙的还想挽回她,于是我装作要死要活。
联合母亲把她骗了过来。
再后来,我偶然间听到婉婉的消息。
我自知对不起她,所以想复活她。
我只是想赎罪。
可看着婉婉墓碑上,那张依旧和三年前一样漂亮的脸。
不知为何,我竟然开始厌倦蒋敏。
再后来,我真的见到了婉婉,她穿着一如既往的白裙。
还说不恨我。
能救我她即便死了也觉得幸福。
我能站起来了,婉婉也依旧那么年轻。
她还主动邀请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和婉婉发生了关系。
我越发着迷婉婉,想复活她的愿望也更强烈。
后来,我连家都不想回。
不想看见蒋敏那张脸。
更害怕看见她失望的眼神。
还是母亲压着我,我才知道,蒋敏竟然给我寄了离婚协议书。
我不想签,我想复活婉婉,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我没想和蒋敏离婚。
可婉婉说,只是离婚而已,又不是不能复婚。
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我签了。
可心里空落落的,怎么也忽视不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越来越差。
又一次躺在床上时。我绝望又恐慌。
我好像这次真的站不起来了。
满脑想的都是蒋敏。
想念她照顾我时温热的手掌。
想念她温柔的眉眼。
想念她轻柔的嘱咐。
我又感觉婉婉身上有点冷。
她不会照顾人。
身上也没有人气。
我有点想见蒋敏。
我回了我们的家,发现了一本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日记本。
那上面写满了蒋敏对我的暗恋过程。
我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可去找她时,她却毫不留情的将我赶走。
我好难受,好像什么东西被弄丢了。
后来,我要死了。
原来是林婉一直恨我杀了她。
还不肯去自首。
我是个懦夫。
再次见到蒋敏的时候,她牵着别人的手。
比我年轻,比我健康,比我还能让她高兴。
我有点后悔。
如果,我没选择杀林婉,是不是不会断腿。
如果我没背叛蒋敏,是不是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