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我带着妻女游江赏景。
一切本该很美好。
却碰到个女人在甲板上晃晃悠悠,样子古怪。
我抱起孩子正想离开。
那女人快步走到我们身边,手往空中一挥。
大声喊着：老公,好开心,看风景啦！
1.
灰白色的粉末散落在我们一家三口身上。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我剧烈咳嗽起来,挡在妻女前面。
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紧紧抱着小雅的脖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小雅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慌乱地拍打着我们身上的灰尘。
那女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歪着头,脸上没有任何歉意,
还挂着一抹扭曲的笑意。
这是我老公啊。
他生前最喜欢热闹,喜欢看风景。
我这不是带他出来转转嘛。
她好像在说一件特别平常的事。
我一时语塞,震惊地看着她。
她无视我,转过身对着江面。
这景色真不错,老公,看到了吗
旁若无人,声音轻飘飘的。
然后,又把手伸进了陶土坛子里。
掏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洒了一圈。
我瞬间毛骨悚然。
这他妈是……人的骨灰！
2.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指着我们身上衣服上那些细灰说：
你怎么能把这种玩意撒在我们身上
是不是疯了啊！
我走上前,准备让这疯女人道歉,却没想到她突然变了脸。
狰狞着向我扑来,
你骂谁呢,敢侮辱我老公
你嫌他脏我要杀了你！
我根本没料到她会动手,下一秒,脖子就被死死掐住了。
力气大的吓人,指甲又尖又长,深深刺进我的皮里。
救命啊！快来人啊！
小雅尖叫起来,紧紧抱住哭泣的女儿,不让她看这一幕。
周围的游客哗啦一下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
但他们只是围着。
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更多的人是掏出了手机,镜头对准了我们。
更像是在欣赏一场免费表演。
拍什么拍快帮忙啊！我挣扎着大喊。
这疯女人像嗑了药,一手死命掐我,一手撕扯我的头发,头皮传来阵阵剧痛。
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贱男人！有种你打我啊！你敢不敢还手来啊！打啊！
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打她！踢她！
但另一个声音死死压制着：不能打女人,这么多人看着,打了就说不清了！
只能拼死护住身后的妻儿,让她发泄在我身上。
终于,两名船警挤开人群冲了过来。
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的疯女人拉开。
我狼狈地爬起来,衣服撕烂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脖子上全是指甲印。
女儿缩在妈妈怀里哭个不停,小雅吓得脸色惨白。
我要报警！她使用暴力！
我哑着嗓子对船警说。
3.
船警把我们带到船尾会议室,简单询问了情况。
小雅抱着受惊的女儿一直发抖。
我胸口堵着一团火,脖子和脸上被抓出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那疯女人却像个得胜的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我对面,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
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作对
我老公生前是京市高干,我在京市有的是关系！
敢动我试试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里冷笑,这种说辞算什么
就连街边小贩被城管抓都敢说认识李刚。
让我震惊的是,那两名原本还算公事公办的船警,态度竟然真的变了。
他们互相递了个眼色,表情微妙地转向我们。
你说这位女士对你们做什么了撒了什么粉末
那里面是我老公,他去年走的！
我想他了,带他出来看看风景散散心,怎么了犯法了吗
疯女人猛地指向我,面目扭曲：就是这个臭瘪三！他先骂我疯子！侮辱我老公！我才动手的！是他挑衅在先！
令我窒息的是,警察竟然开始和稀泥：这位先生,理解您的心情,毕竟是骨灰,有些特殊。
这位女士年纪大了,就当是个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各退一步如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把那玩意儿撒在我们全家身上！撒在我女儿头上！
她像个泼妇一样掐我脖子,撕扯我头发！
现在你让我退让我当没发生过
我感觉血冲到头顶,声音都在发抖,不行,这不是误会,她是故意伤害,必须依法处理！
警察又劝了几句,无非是大事化小,和气生财互相体谅云云。
而那疯女人越发嚣张,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冷笑连连。
她嘴里那套京市关系,居然真有几分效用,让船警都不敢轻易得罪。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无权无势,基本的安全和尊严都没法保证,我们的委屈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小雅苍白的脸,女儿惊恐未消的眼睛,和那女人疯癫的表情在脑中不断循环。
我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4.
我张大嘴巴,任凭口水流下,然后一屁股瘫在地上,发起抖来。
警察同志,我、我见过骨灰的,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她说那是她老公,可能只是障眼法！那罐东西…会不会是毒品啊
我刚才不小心吸进去一些那个粉末,还吃到嘴里了！
现在感觉有点头晕...呼吸也不太舒服...
我捂着胸口,声音颤抖,做出一副中毒的样子。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
什么毒品两名警察惊愕地对视一眼。
我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现在头晕,恶心。
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好难受……
小雅立刻会意,惊慌失措地哭喊：真的不对劲啊！我女儿也吸入了点粉末,她刚才还一直哭,现在眼睛都睁不开,怎么叫都没反应！
她用力摇晃着怀里哭累睡熟的女儿。
女儿迷迷迷糊糊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又闭上眼睛。
我又颤抖着按下110。
喂,我要报警！我全家在游船上,吸入了不明粉末,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我怀疑有人携带毒品……
我躺在地上,声音越来越虚弱。
船警的态度彻底变了。
毒品可是重案,容不得他们和稀泥。
把那个坛子拿来检查！
所有人不许离开！
一直嚣张跋扈的疯女人,终于变了脸色。
她死死抱住坛子。
不可能！你们胡说八道！
谁敢动我老公！她歇斯底里地尖叫。
船警哪还管这套,不由分说地抢过坛子,封锁房间。
很快,游船靠岸,警察冲了上来。
我们被带到了附近派出所。
警察马上查出了疯女人的身份和家庭关系。
林小红,坛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你老公十年前就去世火化了,骨灰早就安葬了。
那罐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被我蒙对了
之后任凭疯女人尖叫咒骂,却再也没人理会她的京市关系。
5.
派出所效率很高,疯女人很快交代,那坛子里确实不是人骨灰。而是一条狗的骨灰。
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黑跟我老公一样亲……我把它当亲人……
它死了我受不了……我就想带它出来看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和小雅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一条狗
她抱着一条狗的骨灰,在我们面前发疯,把狗骨灰撒在我们全家身上
刚才那嚣张跋扈、声称有京市关系的高干遗孀,此刻像个彻底崩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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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看着她,又看看我们,脸上写满了无奈。
处理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估计也是头一回。
最后,警方给出了处理结果。
以扰乱公共秩序和故意伤人,对林小红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
同时,要求她赔偿我们的清洗费、医疗检查费、精神损失费等共计三千元。
钱不多,但至少是个说法。
表面上,事情到这里,算是解决了。
除了那些惊吓和挥之不去的恶心感,我脖子上的抓痕和头皮的疼痛也不算严重。
小雅和女儿也只是受到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临走前,负责我们案子的老警察还特意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安慰我们：放心吧,拘留十五天,罚款也到位了,这事就这么结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膈应,报假警的事就不追究了,回去好好休息,洗个澡,去去晦气,别想太多。
他的语气很诚恳,试图让我们安心。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
还是带着疲惫的妻子和女儿回了家。
谁能想到,真正的噩梦,在我们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6.
假期结束,我强打精神回到单位上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才坐下没多久,老板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脸色凝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公司最近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
说你…贪污公款,私自挪用客户定金…
轰隆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贪污挪用这怎么可能！
不是我不相信你。老板叹气：但举报信已经同时发到了工商、税务和公安经侦部门,最近可能会有人来调查,你做好准备吧。
我走出办公室,感觉天旋地转。
走廊里,同事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又迅速移开。
当天下午,人事通知我：公司决定让你暂时休假,等调查结束再说。
这哪里是休假,分明是停职！
我心里发毛,这太蹊跷了。
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路上。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敢动我妹妹,让你尝尝后果。这只是开始。
我浑身发冷。难道是林小红不是吹牛的,家人真有后台
到家后,情况更糟。
小雅坐在沙发上,双眼通红,扑过来抱住我。
老公！你快看业主群！都在骂我们！业主群里炸开了锅。
有人匿名发帖,言之凿凿地说我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还说我人品败坏,道德沦丧！
帖子里甚至附上了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虽然那PS痕迹明显得可笑,头像和身体比例都不协调。
但足以让我们在小区里抬不起头。
小雅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我：老公,到底是谁在害我们
我紧握拳头,怒火中烧。
这疯女人阴魂不散,到底想把我们家折腾成什么样
7.
痛苦的日子接二连三降临在我们头上。
小雅任教的学校也收到匿名信。
内容不堪入目,声称她与学生家长有不正当关系。
校长没有丝毫核实。措辞严厉地警告她注意师德。
就连女儿所在的幼儿园,也有人散布谣言说她有暴力倾向,建议其他家长们离她远一点。
幼儿园老师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女儿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疏离和警惕。
女儿回家后闷闷不乐,小声问我：爸爸,为什么今天莉莉不跟我玩了
我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生活彻底乱了套。
老公,我们报警吧！小雅崩溃大哭。
我苦笑摇头：报警用什么证据我们连对方是谁,躲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表情冷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他开门见山：周先生,我是林小红的哥哥,林国强。
果然还是那个疯女人搞的鬼,她哥哥就是幕后黑手！
有事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攥紧拳头。
林国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很简单,我妹妹因为你们,被拘留了十五天,精神和名誉受到了严重损害。
你们必须公开向我妹妹道歉。
并且,赔偿她精神损失费,五十万。
五十万！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分明是敲诈！勒索！
林国强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在北京确实有些关系,一个电话就能做到的事,相信你们全家已经体会到了。
周先生,考虑清楚。是破财消灾,还是家破人亡
向这种恶人低头
我做不到！
你想得美,给我滚！我是不会道歉的！
我用尽全力,将门狠狠甩上。
隔绝了林国强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但他威胁的话语,牢牢扎在我心上。
8.
林国强根本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仅仅三天后,税务局的人就再次找上门。
不是上次那种例行公事的询问,他们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直接封存了我们部门近三年的账本。
我作为项目负责人,每天都被叫去不同的办公室问话。
工商和税务的人问,公司内部的审计问,问题翻来覆去,每一个细节都要抠。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女儿幼儿园的园长给我打了电话。
声音带着明显的疏远。
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幼儿园嘛,孩子多,家长们想法也多。
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好,您看是不是……考虑给孩子换个环境对她成长也许更好。
我捏着电话,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还没等我从这个打击中缓过神来,公司的最后一击也到了。
周先生,公司决定与你解除劳动合同。
人事部经理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份文件,
鉴于你个人原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们随时保持追究的权利。
我造成的损失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想要争辩,却被法务冷冷打断：周先生,所有程序都是合规的,如果您有异议,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法律途径我拿什么跟他们斗
当天晚上,小雅也带着解聘信回来了。
我们该怎么办她崩溃大哭,连女儿都被劝退了！
我握紧拳头,心如刀绞。我们普通家庭的全部支柱,就这样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渣轻易摧毁。
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一起下地狱。
我要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9.
我联系到大学时的死党,现在一家顶尖网络安全公司做技术总监。
付出一定代价后,他帮我获取了林国强的更多信息,包括电子邮件往来和部分聊天记录。
然后,又雇了一名私家侦探,专门调查林小红在武汉的一切活动,特别是她与那条狗相关的异常行为。
最重要的是,我在互联网上注册了多个匿名账号,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小雅看着我每天对着电脑,神情恍惚又带着一种决绝,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老公,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有点害怕。
我苦笑着：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
没多久,两边都给我带来了一些消息。
我可以开始反击了。
10.
我开始在网上发布匿名帖子,揭露林小红与狗的特殊关系。
【震惊！某国企高管妹妹与宠物狗结婚,背后真相令人发指！】
侦探告诉我,林小红果然精神不太正常,把那只黑狗对外宣称那是她丈夫。
去年还在小区附近的公园,穿着婚纱,和狗办了一场婚礼,请了不少邻居观礼,把人都吓跑了。
【国企贪腐再添实锤,某高管为精神病妹妹谋私利！】
林小红在好几个私密社交账号上,发过很多和狗的亲密合影,尺度很大,不堪入目。引起过小范围的舆论,但很快就都被林国强压下去了。
【恐怖！女子将死狗骨灰撒向游客,扬言有高干撑腰】
我配上游轮上的监控视频,林小红的叫嚣清晰可见,评论数量顿时炸了。
好多人出来同情我们全家的遭遇。
这还不算完,我匿名向林国强单位的纪委举报他的贪腐行为,
那是死党破解了林国强的私人邮件和一些聊天截图。
内容触目惊心,涉及权钱交易、打压对手,甚至还有一些私生活混乱的证据。
风暴很快席卷而来。网络上关于林家的负面消息迅速传播,林国强单位的同事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林小红的邻居们更是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开始在她家门口放狗玩具和项圈,嘲笑她的精神状态。
林国强的提拔计划被紧急搁置,单位开始调查他的财务问题。
一周后,林小红精神崩溃,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林国强被单位停职审查。
事情的转折比我预期的还要猛烈。
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周先生,一个低沉的男声说,我是北京市纪委的王调查员。关于林国强的问题,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方便见面聊聊吗
11.
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这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开门见山：
林国强的问题很大,利用职权贪污受贿,涉案金额过千万。
不管你们私下什么恩怨,感谢你提供的材料。千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怪不得他如此嚣张,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背后真是如此庞大的黑色利益。
你匿名提供的那些邮件和聊天记录,起到了关键作用。
尤其是他和他那个情妇的转账记录,还有安排对方亲属工作的证据。
王调查员的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
我感到一阵快意,扳倒的不仅仅是一个欺凌我的恶霸,更是一个国家的蛀虫！
他妹妹的事,我们也了解清楚了。
王调查员递给我一份文件,
她确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伴有幻想症。
林国强利用职务之便,一直动用关系在掩盖这件事。
甚至在她根本不符合条件的情况下,通过违规操作,让她拿到了两套黄金地段的拆迁安置房。
林国强目前已被立案侦查,他妹妹正在接受专业治疗。王调查员合上档案袋,至于你和你爱人因此遭受的失业、名誉损害等问题。
我们建议你保留好所有证据,待林国强的案子审理结束后,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向他本人及其可能存在的连带责任方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虽然前路依旧艰难,工作没了,女儿的幼儿园也没了着落。
但至少,那个罪魁祸首,马上就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掏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拨通了小雅的电话。
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12.
接下来的三个月,像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林国强的案子进入司法程序,我们在等待中一点点修复着被撕裂的生活。
之前单位的负责人亲自打电话过来,承认当时是受到了压力才做出了错误的解雇决定。
他们邀请我们重返原来的岗位,并承诺补发这几个月被耽误的工资。
女儿也顺利回到了她熟悉的幼儿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生活真的在一点点回到正轨。
林国强最终因贪污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他利用职权获得的巨额财富被全部追缴。
林小红被送进了专业的精神病院,医生诊断她患有重度妄想症和人格障碍,需要长期住院接受治疗。
那些曾经笼罩在我们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了。
但那场噩梦留下的阴影,恐怕很长时间都无法消散。
我们是不是太狠了一天晚上,小雅轻声问我,林小红毕竟是个病人...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她确实是病人,但她哥哥不是。是他利用权力,一步步把我们逼到了绝境。甚至想让我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如果我们不反击,我们全家都会被毁掉。
小雅点点头,紧紧搂住我。
我终于体会到,在这个世界,有时你必须变得像敌人一样,才能保护你爱的人。
13.
一年后的五一。
我答应过女儿,要给她补上一个真正的假期。
我们一家三口,再次踏上了那艘游轮。
阳光洒在甲板上,暖洋洋的。
女儿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像只快乐的蝴蝶,在甲板上兴奋地跑来跑去。
小雅靠在栏杆边,脸上是久违的、放松的笑容。
看着她们母女,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荒唐的下午。
那段记忆,像是一根扎进肉里的刺,平时感觉不到,但总在不经意间隐隐作痛。
在想什么呢小雅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扯了扯嘴角。
在想人生有时候真挺荒谬的。
我转头看着桥下奔流的江水,声音有些干涩。
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个疯狂的举动,就能把别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甚至彻底改变轨迹。
但我们挺过来了,不是吗小雅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或者说,是被迫变得更坚硬了。
我们学会了在这个并不总是公平的世界里,竖起尖刺保护自己和家人。
学会了面对那些无理的强权时,不再一味退缩,而是要狠狠地反击回去。
代价是巨大的,但我们别无选择。
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真正击垮我们。
这信念,支撑着我走过了最黑暗的时光。
爸爸！妈妈！她怎么又来了女儿恐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的小手指着不远处江面上的一艘小快艇。
快艇上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头发凌乱,身形消瘦,正在向我们极速靠近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竟然是林小红！
小雅在我身边发出尖叫：她不是应该在精神病院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快艇靠近了游轮,林小红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跌跌撞撞地爬上了舷梯,像幽灵一样直勾勾地朝着我走来。
我立刻将小雅和女儿拉到身后,全身肌肉紧绷。
林小红咧开嘴,发出了一声冰冷刺耳的笑声。
是你…周铭…都是你害的…
是你弄坏了我老公！是你把我哥哥送进了监狱！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要杀了你！你去死！都给我去死！
14.
林小红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我猛地侧身,为了不让她靠近家人,再一次和她扭打在一起。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冲上前试图控制住她。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她眼中充满怨恨和疯狂。
就在她马上要被擒住时,突然挣脱众人,冲向船舷。
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你们永远抓不到我的！她大喊着,翻过护栏,纵身跃入江中。
噗通一声闷响,被江风和嘈杂声迅速吞没。
天啊！小雅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
女儿吓得死死抱住我的大腿,放声大哭。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艘游轮。
江水湍急,浪花翻滚。
林小红落水的地方,只剩下一圈圈不断扩大的涟漪,很快就被奔流的江水抚平。
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们一家三口被船员护送回了房间。
小雅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女儿。
事后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
林小红确实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
她不知道怎么得知我们又登上了这艘船,于是精准地找到了一艘快艇,给了船长一大笔钱,自己开了过来。
调查报告上写着：她在快艇上远远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在甲板上其乐融融的样子,情绪受到剧烈刺激,彻底崩溃,最终选择了跳江自杀。
女儿害怕地问我。
那个阿姨会变成鬼来找我们吗
不会的,宝贝,我紧紧抱住女儿安慰,
她生了很严重的病。不会再来伤害我们了,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女儿似懂非懂地进入梦乡。
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任何一艘游轮了。
15
八年过去了,我们全家依旧相亲相爱,过着平凡的生活。
女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对江边和轮船,依然有着本能的排斥。
我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是已经出狱的林国强。
周先生：出狱后我定居在了西北小城,做些简单的工作,我常常想起我妹妹,也想起我对你们家造成的伤害,听说她最后走的很坚决,希望她下辈子不再痛苦,不再遇到我这样的坏哥哥。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在错误的道路上,会用余生来弥补,这是我欠你们的,给你们一家人带来的痛苦,深表歉意。希望你们一家平安喜乐。
信中还附了一张支票,金额是五十万。
我把信和支票给小雅看,她把支票扔到地上：我们不需要这个。
他欠我们的,用钱算不清。
我点点头,拿起许久没有使用过的钢笔,回信给林国强,婉拒了他的钱,但表示接受他的道歉。
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即使你认识到错误,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完全消散,以后没必要再联系了。
寄出信的那天,阳光明媚。
我站在邮局外,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心中前所未有地平静。
我们挺过来了,并且变得更加坚强。
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了。
是女儿学校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语气兴奋。
恭喜！您女儿在这次全市高中数学竞赛中获得了一等奖！太厉害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满了我的胸腔,那些陈年的伤痛,在女儿的荣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紧接着,小雅的短信也来了。
老公,我被评为教研组长了！晚上庆祝一下！
我笑了,生活,终究在以它自己的方式,向前奔腾。
我们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家人,也学会了放下仇恨,不是为了原谅谁,而是为了解放自己。
只有内心真正获得平静,才能拥抱未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