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旧货市场的邂逅
十月的风裹挟着枯叶在旧货市场的水泥地上打转,发出沙沙的声响。齐阳缩了缩脖子,把单薄的外套领子竖起来,却挡不住那股钻进骨髓的寒意。他蹲在一堆杂乱的旧物前,手指拂过积满灰尘的纸箱,指腹立刻沾上一层灰扑扑的粉末。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他自言自语道,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齐阳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专攻影视制作。这个周末他本应该在宿舍剪辑期中作业,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个位于城郊的旧货市场。现在想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
他的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纸箱吸引。箱子里堆满了各种老旧录像带,大部分标签都已经褪色或脱落。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一抹黑色抓住了他的眼球——那是一盒没有任何标记的纯黑录像带,在众多花花绿绿的封面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怎么卖齐阳举起录像带,向摊主问道。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眼睛浑浊得像蒙了一层雾。他盯着齐阳手中的录像带看了几秒,眉头皱了起来,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这盒...我不记得收过这个。老人伸手想拿回来,枯枝般的手指在距离录像带几厘米时突然停住,仿佛碰到了无形的屏障,你还是挑别的吧。
齐阳却下意识地抓紧了录像带。不知为何,这盒普通的黑色塑料盒对他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冰凉的外壳似乎与他掌心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就这个吧,多少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坚定。
老人盯着他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球在眼眶里微微颤动。最后他摆摆手,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拿走拿走,不要钱。
齐阳道了谢,将录像带塞进背包。转身离开时,他感觉老人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背上,如芒在背。走出十几米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雕像般凝固在原地,只有那双混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第二章：午夜放映
齐阳租住的公寓位于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电梯常年故障,他不得不爬六层楼梯。往常这段路程总会让他气喘吁吁,但今天他却异常轻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推着他前进。
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单间是他用实习工资租下的,为的是有个安静的地方研究电影。房间简陋但整洁,书桌上摆满了影视专业的书籍和一台老式录像机——这是他为了研究经典电影特意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齐阳将背包扔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取出那盒录像带。在灯光下,他注意到录像带表面有些细微的划痕,像是被反复使用过。更奇怪的是,尽管在背包里放了这么久,它依然冰凉刺骨,仿佛刚从冷冻库拿出来。
奇怪...他嘟囔着,将录像带插入机器。
机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比平时更加沉闷。齐阳按下播放键,屏幕先是出现熟悉的雪花点,然后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画面,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
这是什么...他皱眉凑近屏幕,下意识地调整着对比度旋钮。
画面中是一栋破旧的建筑,看起来像是废弃的医院。镜头缓缓推进,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进入昏暗的走廊。墙壁上剥落的油漆像干涸的血迹,地板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和不明污渍。画面质量很差,但那种压抑的氛围却透过屏幕清晰地传递出来。
齐阳感到一阵不适,胃部微微抽搐。作为影视专业的学生,他看过无数恐怖电影,但眼前这段影像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没有精心设计的镜头语言,没有刻意的音效烘托,却让人毛骨悚然。
画面突然切换到一个病房,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镜头不断拉近,呼吸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齐阳过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呼吸声。
啊！他惊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白布下猛地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五指张开,指甲缝里满是黑红色的污垢,仿佛要抓住镜头前的观众。画面随即陷入黑暗,几秒后又亮起来,这次是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人背对镜头站在走廊尽头。她缓缓转身,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最让齐阳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女人似乎正透过屏幕看着他。她的嘴唇蠕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齐阳下意识地凑近屏幕,试图读她的唇语。
找...到...你...他艰难地辨认着。
这特效做得不错啊...齐阳试图用专业眼光分析,但声音明显在发抖。他伸手想关掉录像机,却发现所有按钮都失灵了。
屏幕中的女人开始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让画面扭曲一下。当她走到镜头前时,齐阳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她伸出手——那只苍白的手竟然从屏幕里伸了出来！
啪！
录像机突然自动关闭,房间陷入寂静。齐阳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颤抖着拔出录像带,发现它比之前更加冰冷,表面甚至结了一层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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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某种实验电影...他自言自语,却不敢再看那盒录像带一眼,随手把它塞进了书桌抽屉。
当晚,齐阳做了个噩梦。梦中他站在那所废弃医院里,听到某个房间传来女人的啜泣声。当他推开门时,看到录像带里的那个女人站在角落,缓缓转身...
齐阳惊醒时是凌晨三点,房间里冷得像冰窖。他打开灯,发现书桌抽屉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缝,一缕黑发从缝隙中垂落。他尖叫着跳下床,再定睛看时,抽屉紧闭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第三章：林小艺的发现
第二天上课时,齐阳精神恍惚,教授讲的内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但每次闭上眼,那个女人的脸就会浮现在黑暗中。
喂,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下课铃响起时,一个清脆的女声把他拉回现实。
林小艺是齐阳的大学同学,也是影视社的搭档,两人经常一起拍些小短片。她今天穿了件红色卫衣,在灰蒙蒙的校园里格外显眼,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我看了个奇怪的录像带...齐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事告诉了林小艺。
真的假的林小艺眼睛一亮,凑近压低声音,带子还在吗让我看看！
我觉得那东西有点邪门...
哎呀,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林小艺不以为然,说不定是哪个地下导演的作品,我们分析分析拍摄手法嘛。
禁不住林小艺的软磨硬泡,放学后齐阳还是带她回了自己公寓。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普通的路人。经过一家便利店时,林小艺突然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她跑进店里,几分钟后拿着两罐啤酒出来,壮胆用。
齐阳苦笑着接过。林小艺总是这样,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
回到公寓,齐阳从抽屉里取出录像带。递给林小艺时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触,他惊讶地发现林小艺的手也冰凉得像死人一样。
你手怎么这么冷
林小艺笑了笑：女生都体寒嘛。她熟练地将录像带插入机器,让我们看看有多恐怖。
画面开始播放,还是那所废弃医院。齐阳紧张地观察着林小艺的反应,发现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逐渐变得脸色苍白。当那个女人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林小艺突然抓住齐阳的手臂：她...她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录像没有声音。
不,我听到她在说...林小艺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在说'来找我'...
齐阳头皮发麻：你听错了,录像根本没有声音！
就在这时,屏幕中的女人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向镜头冲来。林小艺尖叫一声,录像机再次自动关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小艺的声音颤抖着,她站起来时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齐阳,这不对劲...那个女人,她认识我...
什么意思
林小艺摇着头,眼神涣散：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她认识我...她突然抓起背包,我得走了,我男朋友在等我。
齐阳想拦住她问清楚,但林小艺已经冲出了门。他回头看向静止的电视屏幕,隐约看到黑屏上反射出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影——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站在他身后。
他猛地转身,房间里空无一人。
第四章：失踪
当晚,齐阳收到林小艺的短信：我知道那家医院在哪里。我必须去。她一直在叫我。
齐阳立刻回拨电话,但提示已关机。他给林小艺的男友赵明打电话,对方却说林小艺没去找过他。
第二天,林小艺没来上课。齐阳和赵明去了她家,发现门没锁。公寓里一切正常,除了电视机是开着的,屏幕上满是雪花点,而录像机里空空如也——那盒黑色录像带不见了。
这是什么赵明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条。
齐阳接过来,上面是林小艺潦草的字迹：仁和医院地下室。她在那里等我。我必须结束这一切。
仁和医院赵明皱眉,那不是二十年前被烧毁的废弃医院吗
齐阳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录像带里的画面,那栋建筑...就是仁和医院。
我们得报警。赵明拿出手机。
等等。齐阳拦住他,警察会认为她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他犹豫了一下,我有个想法...但很危险。
赵明盯着他：什么想法
那盒录像带...它可能是个线索。齐阳咽了口唾沫,我想再看一遍。
你疯了吗那东西明显有问题！
正因为如此,它可能是找到小艺的唯一线索。齐阳坚定地说,而且...我感觉它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两人回到齐阳的公寓,发现那盒黑色录像带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书桌抽屉里,就像它从未被拿走一样。
赵明脸色发白：这不可能...小艺明明带走了它...
齐阳的手在发抖,但他还是将录像带放入了机器。这一次,画面直接跳到了那个女人站在走廊尽头的场景。她缓缓抬头,黑发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赫然是林小艺的模样。
小艺！赵明惊呼。
屏幕中的林小艺露出诡异的微笑,嘴唇蠕动。这次,齐阳清楚地读出了她的唇语：
来找我。
画面切换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医院地下室,林小艺——真正的林小艺——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她身后站着那个白衣女人,正将一盒又一盒的黑色录像带摆放在架子上。
录像带上的标签让齐阳血液凝固——每个标签都是一个名字和日期,最新的一盒上写着林小艺
2023.10.21。
画面突然中断,电视机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彻底黑屏。房间里的灯泡一个接一个爆裂,黑暗中,齐阳和赵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下一个是谁
第五章：废弃医院
齐阳和赵明站在仁和医院的铁栅栏前,十月的风卷着落叶在他们脚边打转。医院的主体建筑像一具被烧焦的骨架,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你确定要进去赵明的声音有些发抖,这地方二十年前就废弃了。
齐阳握紧手中的录像带,它像冰块一样寒冷。小艺在里面。他翻过锈迹斑斑的铁门,落地时踩碎了地上的玻璃瓶,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赵明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来。两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前院,医院的玻璃门早已破碎,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齐阳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黑暗的大厅,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小艺！赵明喊道,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无人应答。
大厅的墙壁上还挂着发黄的医院平面图,齐阳注意到地下室的位置被什么人用红色记号笔画了个圈。他指向那个方向：我们先去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隐藏在护士站后面,铁门半开着,锁链被人为剪断。楼梯间比外面更冷,齐阳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随着他们向下走,墙壁上的涂鸦越来越多——扭曲的人形、血红色的眼睛、重复的数字7。
这些是新画的。赵明碰了碰未干的颜料,有人最近来过这里。
地下室的走廊比楼上保存得更完整,两侧是一排排木门,大部分都紧闭着。齐阳的手电筒扫过门牌：档案室、药品储藏室、停尸房...
等等。赵明突然抓住齐阳的手臂,你听到了吗
齐阳屏住呼吸,隐约听到某个方向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两人循着声音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门牌已经脱落,只留下锈蚀的螺丝孔。
齐阳推开门,手电筒的光照亮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林小艺被绑在一把金属椅子上,头低垂着,长发遮住了脸。房间四周的架子上整齐摆放着数十盒黑色录像带,每盒都贴着标签。
小艺！赵明冲过去,却在距离她两米处突然停下,等等...这不是...
椅子上的林小艺缓缓抬头,露出那张齐阳在录像带里见过的女人的脸——惨白的皮肤,黑发间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欢迎。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终于来了。
齐阳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录像带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看去,标签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他的名字：齐阳
2023.10.22。
第六章：第七个受害者
你是谁赵明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几盒录像带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齐阳这才注意到她的病号服下摆滴着水,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水渍。
二十年前,我是这里的病人。女人的声音忽远忽近,他们说我疯了,把我关在地下室。后来发生了火灾...只有我被遗忘在这里。
她走向两人,脚步没有声音：我需要新的身体离开这个地方。每七年,我可以带走一个人。她指向架子上的录像带,这些都是我的收藏。
齐阳数了数,架子上有六盒录像带,加上他手中这盒,正好七个。林小艺在哪他强忍恐惧问道。
女人露出诡异的微笑,指向房间角落的一台老式电视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林小艺被困在一个充满水的玻璃箱中,已经快要窒息。
小艺！赵明冲向电视,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游戏很简单。女人说,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选择吧——是她,还是你们自己
齐阳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注意到女人始终没有离开那滩水渍的范围。他想起录像带里女人湿漉漉的头发和不断滴水的手...
水...齐阳低声对赵明说,她怕干燥。
赵明会意,突然扑向架子,将上面的录像带全部扫到地上。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变得模糊。齐阳趁机冲向电视,用力将插头从墙上拔下。
屏幕闪烁几下后变黑,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女人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像被蒸发般开始缩小。
不！她尖叫着扑向齐阳,你也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齐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侵入身体,眼前闪过无数陌生人的记忆碎片——他们都是录像带上的名字。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赵明将一瓶酒精泼向女人,用打火机点燃。
火焰瞬间吞没了女人的身影,她发出非人的尖啸,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所有录像带同时自燃,转瞬间化为灰烬。
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中,齐阳看到林小艺躺在角落,浑身湿透但还有呼吸。
小艺！赵明冲过去抱起她。
林小艺虚弱地睁开眼睛：那个女人...她给我看了很多记忆...她真的很痛苦...
医院的建筑开始震动,墙皮不断剥落。这里要塌了！齐阳拉起赵明,我们得马上离开！
三人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当他们冲出医院大门时,整栋建筑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灰尘。
第七章：余波
一周后,林小艺在医院病床上醒来,看到齐阳和赵明都守在床边。
你们也看到了吧她轻声问,那些录像带里的人...
齐阳点点头。在最后时刻,他接收到了那个女人的部分记忆——她确实曾是仁和医院的病人,因为精神问题被虐待,最终在火灾中被遗忘在地下室。极度的痛苦和孤独让她变成了某种超自然存在。
她每七年需要一个新身体来维持存在。齐阳说,我们打破了循环。
赵明握紧林小艺的手：都结束了。
但齐阳不确定是否真的结束了。那天回家后,他发现书桌上有一滴水渍,而窗外明明晴空万里。有时他会在镜子里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或者在深夜听到微弱的啜泣声。
最让他不安的是,当他整理影视资料时,发现一盒没有标签的黑色录像带不知何时混入了他的收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