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我姐姐!
非常的讨厌!
可是……我又离不开她。
1.
这是柳梅芳经常对我说的话。
隔三差五的就会在我耳边唠叨一遍。
每当她说起,我总是点头而默不作声。。
因为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从未见过她姐姐。
直到今天……
柳梅芳把刚刚盛出的饭菜像扣篮一样,扣在厂长的头上。
扬言要杀了厂长这老不死的色鬼。
她那挂在嘴边的姐姐才出现。
……
柳梅芳,漂亮小姑娘,长相清秀,文静,模特身材——典型的白月光。
在厂中追她的人数不胜数。
本该上大学年纪的她却来厂里打工,省吃俭用,每天都是青菜配米饭,好不容易发工资说出去下馆子,她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说是给自己和姐姐存嫁妆。
嫁妆你爸爸妈妈不给你准备吗
他们啊!早死了。
她说这句话时,嬉笑着脸,看不到有任何悲伤。
我俩又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柳止晴什么都会跟我说。
包括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难吃的粥,晚上回来看到那里有帅哥,只是当问到过去时,她总是会转移话题。
……
老娘杀了你,你这狗日的,你在吃我豆腐试试!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放开我!让我过去杀了他!
疯了,疯了,这女人疯了,保安!快叫保安!把这女人拖出去!
梅芳你别冲动,先冷静!冷静!我死命拽住她,尽管她的手指已经陷入我的肉里,疼的我直咬牙。
这样发飙的柳梅芳是我前所未见,这根本不符合她文静的性格,拽住她,生怕她会真的做出什么傻事。
没有过多久,保安火急火燎赶来。
在厂的大多数都是女工友,八九不离十的都被厂长调戏过。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站在柳梅芳身边,都围成一圈,窃窃私语等着看好戏。
梅芳你先冷静冷静,别冲动啊!!!
把刀放下,我们可不能冲动啊!
柳梅芳手上拿着一把随身携带的小水果刀,胡乱的挥舞。
保安一来,直接将她给擒住,这才将她束缚住。
厂长见她扭不动了,还特地走到面前,勾嘴轻蔑一笑:敢打老子,老子让你死,让你赔的倾家荡产,还有你的工资,别想了,通通的没有,让你跟老子较劲,哼!
你……你!!!
柳梅芳已经气的不行,如同要挣开笼子的野兽,疯狂扭动。
啊!
只听得保安的一声惨叫,她狠狠咬住保安的手臂。
这一口下去,疼的保安下意识的松开手。
柳梅芳顺势挣开,直捕厂长。
啊!!!
厂长惨叫声震耳欲聋,如同杀猪般的尖叫,鲜血顿时从肚子上溢出。
一刀下去,接着又是第二刀。
第三刀……
第四刀……
……
保安直接傻了眼,急忙扑上去,将柳梅芳狠狠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看我不捅死你,你这个狗娘养的,我去你特么的……
我非把你淹不可……弄死你这狗比……
柳梅芳骂的极为难听,那些词汇我从未在她口中听到过。
今天这些举动,打破了对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而厂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浸湿全身,疼的昏了过去,脸上尽尽是痛苦模样。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啦!
厂长死了!被柳梅芳杀了!啊啊啊啊啊啊!
快跑!柳梅芳疯了!快……
让我走!快让我先走!求你了让我先……
周围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叫嚷声,一个个看到在血泊中的厂长慌了神,疯狂的逃窜。
我直愣在原地,不管身边此起彼伏的吵闹声,目光里只有柳梅芳。
不是!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柳梅芳究竟是怎么了,那不是她会干的事!!!
2.
之后有人报了警,救护车将厂长带去医院,柳梅芳被警察带走了。
在柳梅芳带走后,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开始讨厌起柳梅芳来。
去食堂吃饭时,总能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
唉,琪姐你看,那个正在吃饭的人,不就是与柳止晴关系最好的人吗
呸!杀人犯的朋友!
我微微转动眼珠,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是以前与柳梅芳要好的朋友。
你小声一点琪姐,别给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我怕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那我还听说你与柳梅芳以前还是朋友嘞。
哼,别说了,那是我瞎了眼,当初看柳梅芳可怜,在厂里干那么久还没什么钱,就经常给她买饭吃,全当喂狗了!
叫琪姐的人表情愤怒,像是真的一样。
仿佛忘了她刚来厂里时,家里人突然生病,急需钱,所有人都不借,就柳梅芳借了,一次性借了一万。
当时还在别人面前炫耀,说柳梅芳以后就是她最好的姐妹。
可到现在那一万块都没有还。
我嘴角扯了扯,徐徐收回视线。
想起来只感觉讽刺。
这些人真不是个东西。
在之后的日子中,所有人都感觉柳梅芳是一个杀人的疯子,不管是吃饭还是上班,总有人在闲言碎语。
最后就连宿舍的人都强烈要求换宿舍,都认为跟一个杀人犯做朋友,做室友是很丢脸的行为。
可我就是不换,我就是要说是杀人犯的朋友。
有些以为自己是好心人来劝我,说是这样会被孤立。
我都会斜眼一瞪,顺便送出几句脏话,好让他们都别来烦我。
自此以后,我完完全全成了所有人孤立的对象。
但我根本不在意。
每天晚上躺在有五张空床的寝室里,最在意的就是柳梅芳能快点回来。
不过我很是好奇,都已经过了几天了,按理说,她那常挂在嘴边的姐姐也应该来了。
最起码也会来厂里来了解了解实情。
我一直很注重这事,今天厂里来了一位生面孔,昨天厂里进来一个谁,我都会去了解,可是,从未一个人说是柳梅芳的姐姐。
仿佛她说的姐姐,只是她的胡言乱语。
这几天之中,警察有过来了解柳梅芳的生活情况。
奇怪的是,他们总是问我她平时有没有什么过激或者不寻常的举动。
包括一些细微的生活情况,怎么刷牙,怎么吃饭……
这还要怎么回答,不都是和正常人一样吗
并且告诉我,厂长没有死,由于刀的长度问题,没有伤到要害,可肚子上有几个大洞,要在床上躺几个月。
还有一个好消息。
柳梅芳过两天就会回来。
我当时兴奋极了。
每天晚上都是期待柳梅芳的回来,以至于都让我忽略了她为什么可以直接回来。
3.
在一个照常等待的夜晚,我还是一个躺在床上强压住睡意,等她的回来。
眶当!
房门推开的声音。
我立马坐起,口中高兴的说着:止晴,你回来啦,我可想你了!边说边跑去开灯。
在这么晚的时间,推开宿舍房门的只有柳梅芳。
不用开灯,你回去睡觉吧,我也要休息。
柳梅芳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清,我只是当做她在警察局里受累,需要休息,索性没有去开灯,透过点点宿舍的亮光,能看清她的点点身影。
她直接回到了自己床位上,睡了下来。
梅芳,我告诉你,他们这群人真不是东西,他们都说你是杀人犯,都想远离你,宿舍的其他人也都搬走了,不过没关系的,那是他们肤浅,但是他们……
没关系,我知道了,有你在就好了。
我话说到一半,直接柳梅芳打断,但她后半句话让我心头一暖,突然感觉,被她们所有人孤立都是值得的。
说完之后,柳梅芳安静的躺在床上,她应该很累需要休息,我没有在多过问,想着等到第二天在问问具体情况。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柳梅芳突然开口问我:
和我做朋友难道不好连累你吗
不会。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随后听见她轻微的笑了笑,笑声还是一样的好听,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也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那要不要听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你听不听嘛,不听以后我就不会说了哦。
听听听,肯定听,你能回来我真的好高兴,早就想听你讲故事了。
4.
在很久以前,一个偏僻的小乡镇里有这么一个女孩。
她是一个非常孤僻的女孩子,性格极为内向。
不愿与外人交流,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农村的父母总是苦口婆心地劝她:闺女啊,做人就得乐观开朗些,这样才能讨人喜欢。
可每次说这话时,女孩只是默默低下头,因为她实在做不到。
父母极重礼节,要求她路过熟人务必打招呼。
这对内向的女孩而言,不啻于一场可怕的噩梦。
倘若不照做,无尽的责备便会迎来。
在学校亦是如此,她与所有人都疏离,同桌也不例外,一个学期下来,两人说的话寥寥无几,十句话都不会超过。
同学们视她为怪胎、异类,甚至恶语相向,骂她神经病哑巴。
这样的噩梦如影随形,从童年一直纠缠到高中一年级上学期。
一个夜晚,转机出现了。
女孩在梦中邂逅了一个姐姐。
姐姐与她容貌相同,性格却截然相反——开朗外向、能说会道,走到哪儿都备受欢迎。
自那梦以后,姐姐竟走进了现实,从此与她形影不离。
无论是吃饭、喝水,还是睡觉,姐姐都陪伴在侧,一刻也不离开。
姐姐对她宠溺有加,每次她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时,姐姐总会巧妙地接过话茬,三言两语便化解尴尬。
要是有同学敢骂她怪胎、神经病,姐姐定会立刻回怼,伶牙俐齿让那些人哑口无言。
遇到爸妈要求向某些人打招呼的场合,姐姐更是挺身而出,热情大方地寒暄问候。
过年走亲访友时,在姐姐的陪伴下,她不再畏缩,自如应对各种场面。
这让女孩,看到了生活的光!!
亲戚朋友们对她赞不绝口,父母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女儿真棒!
你真是我们的骄傲!
我就说开朗是好事吧,要是你早点听话就好了!
……
诸如此类的夸赞不绝于耳。
是啊!为何姐姐不能早点出现:
女孩沉浸在这久违的幸福中。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
高二上学期,姐姐开始时不时地失踪。
每当姐姐消失,她便又被打回原形,重新陷入那无尽的噩梦中。
每日面对的,除了父母的责备,便是同学们那充满鄙夷的目光。
你啊你,见到你家叔叔怎么招呼都打,你是哑巴了不成,等等你家叔叔说我们看不起他……
唉,哑巴同学来了,今天我打赌,她一句话都不会说,你们堵不堵,哈哈哈哈哈哈……
哑巴同学来打我啊,来啊,大家快来,我发现一个小秘密,就算我们打她,她都不会吭声的,快来……都快来……
女孩满心不解,往昔如影随形的姐姐,为何竟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她的世界瞬间失去了颜色。
见不到姐姐的她,情绪越发失控,开大发雷霆起来。
她冲着父母嘶声叫嚷,几近癫狂,吵着要他们把姐姐还给自己。
父母不解,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惊愕。
在他们的认知里,女孩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哪有什么姐姐存在。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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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里时,整个人有些懵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那这个女孩的姐姐难道是鬼不成
柳梅芳听了只是笑笑。
继续开始说起故事。
女孩不管不顾,自此之后,上学对她而言成了无所谓,包括饭桌上的伙食一天也不会多吃两口,心里全是姐姐。
她整天哭闹不休,声声呼喊着要姐姐,仿佛整个世界里唯有姐姐的存在才是至关重要的。
父母起初好言相劝,见毫无成效,焦虑与愤怒交织之下,忍不住打骂起来。
可女孩像是被执念附身,无论打骂得多凶,都没有用,只是执拗地要姐姐。
一些亲戚听闻此事,纷纷赶来劝慰查看。
女孩却似失去理智,对着他们便是一顿破口大骂,将他们统统赶出家门。
村里的老人们私下里窃窃私语,说女孩定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要请道士来驱魔。
父母听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心存侥幸地想着或许再等两天,女孩便能自行好转。
时光在煎熬中缓缓流逝,数月过去,女孩的身体如风中残烛般日益消瘦,眼神空洞,精神萎靡不振到了极点。
父母看着女孩的惨状,实在无计可施,这才匆忙带她去医院检查。
诊断结果如一道晴天霹雳——女孩患有极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那个所谓的姐姐,不过是她分裂出的另一人格。
父母呆立当场,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当女孩得知这个结果时,脸上却露出久违的笑容,姐姐原来一直住在自己身体里,原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医生为女孩开具了大量药物,期望能借此控制她的病情。
女孩拿到药方的瞬间,眼中就闪过抗拒。
她深知一旦乖乖吃下这些药,那个陪伴自己、给自己温暖的姐姐恐怕就会永远消失了。
然而,父母态度异常强硬,坚持要女孩遵循医生服药。
女孩拗不过,在每次服药时悄悄将药片藏在舌头底下,趁着父母一旦不注意,便会迅速吐掉。
她强装镇定,努力在父母面前扮演出一副乖巧配合治疗的模样,脸上时不时挤出一丝微笑,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远方,等待姐姐回来。
而面对医生要求的定期复查,女孩总能编造出各种看似合理的借口加以拒绝。
她声称自己已经感觉好了,没必要再花费那些冤枉钱。
父母听闻,心中虽有疑虑,但想到医院那不菲的开销,犹豫再三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日子就这样在女孩的伪装与父母的期望中缓缓流淌,不知不觉间,过去了许久。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女孩如往常一样醒来,却惊喜地发现姐姐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一次,姐姐的陪伴格外持久。
女孩的心中满是欢喜,父母看到女儿重新变得活泼开朗,脸上也不禁洋溢出欣慰的笑容。
女孩在与姐姐相处的过程中,渐渐察觉到父母对姐姐的偏爱。
每当姐姐出现,父母的眼神中都会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光彩,那是她从未在父母眼中见过的。
可女孩并不在意,只要姐姐在身边,她便觉得内心充实而安宁。
哪怕这份爱并非完全属于自己,那又何妨
时光如白驹过隙,高二的学年在欢声笑语与温馨陪伴中度过。
这一年,成为了女孩记忆中最珍贵的宝藏,也是父母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6.
转机在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姐姐的出现开始变得毫无规律,时而现身相伴,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使得女孩的情绪如坐过山车一般,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疯狂摇摆,几近崩溃。
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姐姐早已成为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哪怕只是一秒的分离都不行。
这种情绪的波动一直延续到高三上学期,女孩的状态变得极为不稳定。
有时她会像往常一样活泼开朗,与周围的人有说有笑;而有时则会陷入深深的沉闷之中,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那些刚刚与她建立起初步友谊的同学们,最终纷纷选择了远离。
班上的一些混混同学,本就对女孩的与众不同心存不满,如今见她这般模样,更是肆无忌惮地加以嘲讽。
疯子傻子神经病……这些充满侮辱性的词汇,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刺痛女孩脆弱的心灵。
女孩的学习成绩平平,在班级里处于中等偏下的位置,这也使得班主任和各科任课老师对她并未给予太多的关注。
对于同学们对女孩的恶意称呼,老师们或是未曾察觉,或是觉得无关紧要,总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女孩说一句话。
女孩在这双重的压力下,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她向父母倾诉了自己在学校的遭遇,希望能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和支持。
父母给出的回答是:
我求求你了,你就消停一点吧,你的病不是好了吗我们白天上班,晚上天天还要去处理你的那些事,他们怎么就骂你,不骂其他人!
我每天去处理你那些事好啦!我不要上班好啦!你不坚强一下好不好你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们把你捧多高!!!
老师也给我反馈到了,你每天上课情绪一时稳定,一时不稳定,都快影响其他同学了!
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别老从其他人身上找原因!
……
那些恶毒的咒骂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女孩的大脑。
从那时起,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坚定的信念:唯有姐姐会真心疼惜自己。
恶咒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不给女孩丝毫喘息之机。
那些辱骂她的人,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一片蔽日的乌云,将她的世界笼罩得严严实实。
有的在她走在路上时,故意恶狠狠地撞向她,将她撞得趔趄倒地;路过她的书桌旁,会毫无缘由地伸出手,将桌上的书本猛地拍落,看着书本散落一地,他们发出哄笑;女孩上厕所时,冷不防就会有脏水从上方倾泻而下,瞬间将她淋成落汤鸡。
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视乎都快要消灭了。
就连一向活泼开朗的姐姐,在这恶意下,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性格变得消沉低落。
学校的霸凌生活,绝望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地套在女孩的脖颈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收紧。
高三上学期,没有留下一丝光亮。
到了高三下学期,这本该是拼命冲刺、努力提高成绩的时候,可她的成绩却一落千丈。
此刻的她,学习早已成为奢望,满心只盼着同学们那如恶魔般的折磨能够早日停止。
她每日蜷缩在教室的最后一角,像一只受伤的雏鸟,把头深深埋进臂弯,不敢稍有动弹,更不敢抬头望向黑板。
在同学们眼中,她是格格不入的怪胎,是可以肆意欺凌的对象;就连本应为人师表的老师,似乎也默认了她的异类身份,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
她在内心深处无数次地呐喊,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命运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放学时分,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得一片血红。女孩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她踏入一条狭窄而悠长的巷子时,阴影中突然窜出一名男生和两名女生,拦住了她的去路。
女孩本就生得清秀,那纯净的面容和柔弱的气质,却在这充满恶意的校园里成了祸端。
不少女生因嫉妒而心生怨恨,一些品行不端的男生也对她起了歹念。
而眼前这三人,正是这校园霸凌的罪魁祸首。
他们粗暴地拽着夏止晴,将她拖到一个偏僻的河边角落。
那男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妄图对她实施猥亵,双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旁边的两名女生则尖声辱骂,话语如毒箭。
就在事情即将陷入万劫不复之际,一位路过的钓鱼人恰好目睹了这令人发指的一幕,大声呵斥并声称要报警。
三人这才心有不甘地收手,临走前还恶狠狠地丢下狠话:
柳同学,我就不信每天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陌生人帮你!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女孩却再也支撑不住。
绝望的哭声如决堤的洪水。
她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双腿也渐渐发软。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天空从黄昏渐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喉咙也因过度哭泣而疼痛难忍,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终,她无力地蹲坐在河岸边,双手抱膝,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如今的悲惨生活:同学的霸凌,老师的冷漠,父母的不理解与不信任。
身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都没有,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女孩的内心被自责的痛苦啃噬着,她觉得这一切的不幸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能开朗一些,如果自己能像姐姐一样善于与人相处,父母就不会因她而承受压力,同学也不会将她视为眼中钉,姐姐更不会被连累得躲在身体里不敢露面。
她在黑暗中不断地抽泣着,悔恨与绝望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
凝视着眼前黑沉沉的河水。
此刻,跳进去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我是不是……是不是应该跳进去……才能结束这一切……
好想……好想……
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缓缓站起身来,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朝着河中央机械地走去。
河水冰冷刺骨,逐渐没过她的脚踝、小腿,直至腰间。
就在这时,姐姐突然出来了。
没事,我帮你!
姐姐,姐姐你回来了!姐姐我好委屈,我好委屈……
没事,没事,没事,乖,我帮你,把身体给我吧,从今天晚上开始,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女孩点点头……
次日清晨,柔和温暖的阳光仿若金色纱幔,自天际悠悠飘落,轻柔地拂过窗棂,洒在女孩的脸庞。
女孩悠悠醒转,双眸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房间。
她试图起身查看四周,然而刚一动弹,浑身肌肉便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痛,好似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迫使她不得不重新跌坐回床上。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姐姐那句我帮你犹在耳畔回响。
之后自己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身体的掌控权全然交予了姐姐,而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却茫然不知。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想要轻拍脸颊,以使自己更加清醒。
可就在目光触及双手的瞬间,她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双手被鲜血染得通红,殷红的血液已然凝固,散发着刺鼻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上的衣物,只见衣衫之上亦布满了血迹。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悄然升起,女孩的心瞬间揪紧,她匆忙冲向厕所,双手慌乱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随后便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
身体之上并未发现任何伤口,这血迹显然并非出自自己。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女孩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将颤抖的双手伸到水龙头下,用力地冲洗着,试图洗去那令人胆寒的血渍,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女孩将自己的身体反复冲洗,待一切完毕,她强自镇定下来,找来一个袋子,将那染血的衣服打包。
在上学途中,特意绕道来到一座隐蔽的桥边,四顾无人后,点火烧了。
女孩回到学校,校园里依旧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但教室里少了三个身影,正是昨日的一男二女。
校园中的欢声笑语如往常一样回荡在耳边,直至下午上课,班级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同学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正是那三人的莫名失踪。
据说失踪学生的家长找到学校,孩子一晚上都没有回家。
那个男生的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儿子失踪,在校园里大闹一场,搅得整个学校鸡飞狗跳。
此事影响太过恶劣,校方无奈之下,全校放假一天。
很快,警察也赶来学校。
事情发生后的一两天里,警方展开了深入细致的调查。
渐渐地,被霸凌的女孩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警察频繁地找她问话。毕竟他们发现了女孩长期遭受霸凌的事实,从常理推断,无论出于何种动机,女孩对于这三人的失踪都有着最大的嫌疑。
然而,面对警察的询问,女孩只是满脸茫然地摇着头,回答的永远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她确实对那三个人的去向一无所知。
在这漫长而煎熬的一个星期里,始终未曾露面。
直到警察在女孩口中实在挖掘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几乎要放弃这个目标人选时,姐姐才悄然出现。
姐姐,是你把他们藏了起来吗
乖,别问,知道了对你不好,反正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谢谢姐姐。
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对姐姐的爱愈发强烈……
父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深知女儿患有精神分裂症。
害怕那三个人的失踪真的与自己女儿有关,再加上学校那不堪回首的霸凌事件,这个地方对他们而言,需要离开了。
不久之后,他们搬了家。
7.
自从那事件过后,父母的心中沉甸甸的。
他们开始偷偷地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发现女孩总是自言自语,像在跟某一个人说话。
他们心中几乎笃定,那三个失踪的人,跟女儿内心深处的那个人肯定有着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联系。
然而,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生怕一旦直接戳穿,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可怕后果。
这种矛盾的情绪逐渐演变成了对女儿的排斥。
尤其是当女儿表现出热情开朗的模样时,他们便会立刻警觉地意识到,是女儿内心的那个人出现了。
于是,他们开始对那个原本内向、怯懦的女儿格外关怀。而面对热情的女儿时,却只剩下冷眼相待,仿佛在刻意疏远的陌生人。
日子就这样在这怪异而压抑的氛围中缓缓流逝。
终于女孩的母亲对姐姐破口大骂:
你滚啊,我知道你是谁,你一直住在我女儿的身体里干嘛,滚出去好不好,别在这里假装好心了。
我知道那三个人的失踪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个骗子,杀人犯……
你就别来祸害我的女儿了,求求你,求求你滚好不好,放过我女儿……
……
那些恶毒的言语,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姐姐的内心深处。
从那刻起,姐姐眼中的光芒仿佛被阴霾渐渐笼罩,不再如往昔那般热情洋溢,性格也变得内向而沉默寡言。
她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无论女孩在心底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唤,姐姐都仿若置身于遥远的彼岸,难以回应。
女孩满心愧疚,觉得是自己的软弱与无能,才让姐姐遭受如此伤害。
于是,她鼓起勇气主动提出,要将身体的主导权彻底交给姐姐。
姐姐虽试图拒绝,可女孩心意已决,毅然决然地选择沉睡,让姐姐代替自己去面对这纷扰的世界。
那一天,姐姐掌控着身体,径直走到父母面前。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不满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开始摊牌。
她控诉着父母长久以来的忽视与伤害,言辞犀利,句句如针: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你们何曾真正关心过我
我在学校被霸凌得那么惨,你们却一无所知,你们根本不配做我的父母!
……
数落完父母的种种不是后,姐姐昂起头,语气坚定地宣告:
从现在起,我将接管这副身体。
父母听闻,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对这个陌生的女儿早已厌恶至极,怎能容忍她如此肆意妄为。
打算晚上就用强硬的手段将她绑起来,送往精神病医院。
然而,姐姐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预订了一张车票,趁着夜色深沉,收拾了一些衣物和为数不多的钱财,逃出了家门,开启了独自一人在异乡的打工生活。
事情拉回到现在……
柳梅芳说到这,微微侧头,虽然只有昏暗的点点灯光,但我能清醒的感觉,她正在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
随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就是那位姐姐。
8.
我听到这,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三个人是你杀了他们
柳梅芳听到这句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
我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去询问,扯开话题询问其他。
那你现在回来了,是吗
对,我回来了,自从离家出走后,身体的控制全给了妹妹,只是偶然出来。
妹妹受欺负了你就会出来。
是!
话说到这里,我陷入沉思,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那后来呢你有回去看过你爸妈吗还是他们真的死了我情绪突然有些激动的问道。
真的死了,我走了之后,他们就四处寻我,在一次开车之中发生了意外,出了车祸,都没抢救过来。柳梅芳说这话时,根本听不出她有任何情绪。
此刻我无言以对。
双方陷入沉默,半晌之后,柳梅芳才开口:谢谢你。
谢我
对谢谢你,你是我妹妹第一个朋友,你对我妹妹照顾有加,当然应该谢谢你。
我躺在床上,此时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对于柳梅芳来说,她也是我第一个朋友,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过往。
这也难怪对以前只字不提。
内心突然感到一股难忍的心慌与疼痛,不知是为她感到伤心,还是因为这个炸裂的消息。
我久久才发问: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我妹妹吗这件事发生过后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怎么,你想和她说说话
不用了。
我心里是十分渴望的,但不知怎么的,嘴上硬是说成不用了。
内心已是焦虑万分。
在之后的时间里,柳梅芳看我难受,跟我聊了些其他的话题,可我怎么也听不进去,心里满是柳梅芳是精神分裂的事。
快天明时,我缓缓才睡了过去。
当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我在再次醒来,已是正午。
我悠悠转醒,头昏沉沉。
柳梅芳……柳梅芳你起来了吗
我下意识的呼喊出她的名字。
可是没有回应,目光往她睡的床上扫过,上面没有她的人影。
可能是去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我自顾自的起身,已经是大中午,心想看来今天是要请假了。
刚一下床,床边滚落下一张极为简陋信条。
当我看到这信条时内心猛然咯噔一下。
打开一看。
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谢谢你,我要走了,离开这里我最好的朋友。
——妹妹柳梅芳
我愣住了,看着她空荡荡的床捕,内心开始慌乱。
记得那天,我盯着这一句话足足看了几个小时。
是新来的厂长来宿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上班,这才将我从呆滞中拉回。
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但似乎我能够明白。
那是我见到她的最后一晚。
我有找过她,但是她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9.
柳梅芳患有精神病,在捅厂长时属于发病期间,根本的原因是厂长导致引起,对此不负任何责任。
厂长这方虽然被捅了好几刀,但也同意这样的结果,否则继续查下去,会导致他调戏工女的事全盘托出,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与其说是厂里有个女的神经病发疯把自己捅了,也比的过说是自己调戏女工友给捅了要好。
在柳梅芳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里,我也辞了职,去了许多地方,想去寻找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这个人比较固执,对我这个朋友一直念念不忘。
一年……
两年……
三年……
……
时光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几个眨眼之间,几年就过去了。
我没有找到她,或许我们二人的缘分已经结束了。
我也开始理解她当年口中常说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讨厌我姐姐,她讨厌姐姐不能一直出现。
我离不开她,她早已与姐姐共同活着。
……
…………
………………
直到在一次火车站外。
你特么的,老娘杀了你,你这狗日的,你在吃我豆腐试试!
听到这声音,一阵风吹过,我突然恍惚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