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谨像是没听到苏娆在说话似的,还在想她刚才脑子里的那些问题。
她一直都以为所有怀孕之后的母亲都要经历一样的事情。
自己身体带来的变化是必然的,但她每天都要被逼着喝那些难喝的补汤,每次喝下去她都要干呕好久,油脂太多,她实在是想吐。
而半夜孩子醒过来饿了,或者是睡不着了,她都要去哄着,时常一直到天亮孩子才稍微闭眼睛。
但她好不容易头沾到枕头,没过多久孩子就又醒了,朝着要吃奶。
小孩子虽然没长什么牙,但大力吮吸起来的时候还是会疼。
她好几次都是硬生生把洋洋给掰开的。
在小孩子的视角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咬的是一个人的肉,自然也不会心疼自己的母亲喂他母乳的艰辛。
这一年,她甚至都没睡过几个好觉。
半夜三点钟要醒来一次,早上六点也是,孩子一天不止要吃三顿,而是七八顿,有时候多一点,十次往上都是有可能的。
每当她将这些告诉顾石旭的时候,顾石旭都会跟她说这些都是正常的,是每个女人必须要经历的。
可现在她看着容光焕发的苏娆,才意识到那只是顾石旭的谎话而已。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我知道石旭不想要搬回来,但是回来之后,我会轻松很多,至少老宅里还有人帮着带孩子,我也能有属于我自己的一些空余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在晋城时,顾石旭每天都要外出,基本都是凌晨了才回来。
她虽然没问过,但也知道他的应酬无非就是喝酒唱歌,可能身边还会陪伴着那些美女。
她不怨他不帮着自己带孩子,她只是觉得疲惫。
她觉得自己其实也应该像顾石旭那样,有自己的社交圈,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顾石旭却告诉她妈妈就是天生要照顾孩子的,而丈夫就是要在外上班,养活整个家里。
就这样,她被困在了家里,彻底成为了家庭主妇,可她依旧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时常想要逃走,换一个生活的环境。
这次带着洋洋回来,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顾石旭告诉爸,再由爸点个头,事情就算完成了。
她仰头长长的歇了口气,“但我没想到,这场战争里他先当了逃兵,我孤军奋战,不过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回来而已。”
回来,就有继承权,是可以和顾南霆平起平坐的。
不过这话她没说,只是看着苏娆道:“苏娆,你也是母亲,知道我们一切的决定都是为了孩子,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苏娆听到这儿大致算是明白了,她这是想让自己上去跟爷爷聊聊,最好能够让老爷子妥协,答应她们回来。
但是这件事苏娆并不想要帮忙。
“三嫂,搬家这件事我也觉得需要从长计议,你们都在晋城生活二十多年了,所有的社交圈和工应该都是围绕在那边的,你们努力了这么久,难道真的要就此放弃,灰溜溜的回来吗?”
这话让魏安谨哑口无言。
她还记得当初从顾家离开的时候,顾石旭说过如果他最后没搞出个什么名堂来,就一辈子都不回顾家。
但是她还觉得这男人有种,可现在看来,是当时的他太狂妄了。
哪怕她们在晋城的生意开展得不错,但在大环境都不景气的情况下,她们能挣到的钱也屈指可数。
魏安谨的声音低沉,“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愿意回来,但当母亲的,哪里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回来可能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但对洋洋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娆没想到她如此的倔强,也不知道是不是生过孩子之后的女性都会比之前更有主见和更成熟一些。
她记得之前魏安谨不是这样的性格。
听来听去,苏娆知道她就是在绕着弯的说以后继承权的事情。
这是顾家的私事,她现在还没和顾南霆领结婚证,这些事情她现在根本就不适合发表言论。
“三嫂,你回家先跟三叔再好好想清楚吧,洋洋现在还小,不会一夜之间长大,你们还有些时间可以坐下来一起好好商量的。”
听到苏娆的话,魏安谨不但没有同意,反而还更加难受起来。
“如果沟通有用的话,那今天就不会是我一个人站起来帮洋洋说话了。”
苏娆知道她苦,但是这世界上谁不苦呢?
她要是主动去帮了魏安谨,估计整个顾家又要重新分组了,肯定大多数的都是站在她的对立面,会觉得她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
“三嫂,这件事我爱莫能助,现在顾家说话算话的人不是我啊。”
魏安谨正想要说现在掌权的人不就是她的丈夫吗,如果顾南霆愿意去老爷子面前求求情的话,说不定他们就可以留下。
但苏娆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似的,拿出自己的手机假装繁忙的开始和别人通话。
实则她连手机屏幕都没点亮过。
魏安谨见她怎么都不愿意帮忙,只能惨淡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
这顾家看起来是一大家子人十分团结,但其实一遇到事情,那就是各自飞了,一点情面都不讲。
魏安谨本以为苏娆是好说话的那种,没想到和顾未然顾央她们都是一样的。
苏娆绕着花园走了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打算转身回去。
而魏安谨跟在她的后面,却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苏娆,你命真好。”
命好?
苏娆自己可不觉得,她前二十年过得也惨兮兮的,先是父亲出轨,母亲意外怀孕,后面又是在爱情上十分不顺。
是一直到了这两年才稍微好转些。
她看着魏安谨眼里流露出的那一抹羡慕,就知道人永远都不会知足,总是喜欢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
一旦见到自己身边的人有,便想要抢过来,或者是开始自怨自艾,说着羡慕别人的蠢话。
苏娆扭头看着魏安谨,“三嫂,每个人都有值得被人羡慕的地方,重要的不是别人有什么你没有什么,而是你有什么别人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