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表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心脏缺血让我紧咬下唇。
鼻子的血液不断流出,我挣扎着想伸手用纸擦拭,却只能够到桌边。
水杯撒了一地,碎裂的瓷片扎进我的肉里,我无力躺在地上。
用手背擦拭鼻血,这次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看着天花板,我呼吸艰难,像是濒死的鱼,一张一合却无法喘息。
我看向手边的电话,拨打了许明的号码,一秒两秒过去。
始终无人接听,在我已经没有力气握紧手机的时候,终于传来许明的声音。
安安,是离婚协议有什么问题吗
我剧烈咳嗽,喉头的腥甜变成血丝,染红了我的白裙。
我努力发出声音,一字一句艰难说道:许明,我快死了。你能来看我最后一眼吗
许明沉默几秒,随后声音满是疲惫和厌烦。
安安,我真的没有力气和你玩这种游戏。我知道最近你很累,你也别去参加药物实验了。
我舍不得,也不需要,大不了就让我死吧。但是你不能总撒谎骗我,我很累的。
我摇头,心梗的感觉让我半个身体发麻,根本无法动弹。
我声音哽咽,我没骗你,药物实验让我心脏出了问题,我现在全身有很多后遗症。这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通电话了,我只想告诉你......
许明！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我们还要去挑选领结婚证那天穿什么呢
我的话只能咽下,像是一根鱼刺哽在喉头。
眼泪混着血水落在地板,电话那头出现杂音,许明声音带着无奈。
苏柔,把手机给我,你挂了没有
我静静看着没有挂断的手机心跳变得越来越微弱。
苏柔娇嗔着,当然挂了,怎么你还怕她知道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吗你说过,你爱的人永远只是我。她就是责任不是吗
许明叹口气,是这样,可是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担心她真的出事,刚才安安告诉我,她因为药物实验身体出了问题。
苏柔不耐烦打断,她能有什么事上次我还在医院门口撞见她。沈安活蹦乱跳的,就是想伪造生病缠着你。这种人就像是水草一样,难缠得很。你要是回去了,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许明没再说话,安静很久后,他的声音冷淡。
那就走吧,没必要再回去了。
通话中断,我整个人疼到蜷缩。
苏柔的每个字都像是钝刀在我心头反复拉扯。
可许明的回答,却像是无形的手将我身体掏空。
苏柔撞见我时我已经病入膏肓,主治医生也说过苏柔特意打听我的病情。
所以她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可她随便的一句谎言,都能让许明信以为真。
我捂着胸口,将手表戴上手腕。
手表上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我最后含泪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身体越来越轻,我感觉到眼前的世界成了一片血色,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伸出手,窗外的阳光照到冰冷的地板上。
我触摸到片刻的温暖,随后瞳孔涣散变得灰白。
这样好的阳光,以后,我再也无法触碰到了。
我的手无力垂落,落在手机屏幕上,重复拨打了许明的电话。
血液一点点渗透地板,手机还在等待接听。
许明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忍了又忍想到沈安做的一切,他到底没忍心挂断。
安安,刚才苏柔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你别多想。对了,我可能需要出差几天,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安安,你听得到吗
手机那头很安静,静到让许明心头发慌。
许明踩下急刹车,准备掉头,苏柔一脸不满抢过方向盘。
许明！你真的相信她快死了吗一个要死的人还能到处打工兼职吗
她说心脏不好身体不舒服,可你和她天天近距离待在一起。她哪里像要死的人我实话跟你说吧,那天开车灯的就是沈安。她故意跟踪我们,为了留住你,才演这出戏。
许明的焦急慢慢平复,可他心底却更加恐慌。
安安知道了他和苏柔的一切,可她为什么没有大吵大闹
可是就像苏柔说的那样,安安应该是有了危机感。
不可能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她只是在无理取闹。
许明没再掉头,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小区。
而他不知道自己也彻底错过了最后的一次机会。
苏柔看着手机里拍的检查报告,露出讥讽的笑容,将照片永久删除。
这是在和沈安医院撞见的时候,她捡到了沈安落在地上的报告。
苏柔咨询过医生,沈安现在的状况受不了一点刺激。
所以,刚才那通告别的临终通话是真的。
可惜,许明永远都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