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临盆的日子,在日复一日的精心囚禁中逼近。
身体像被吹胀到极限的皮囊,整个沉重与不安,三胎本就是向死而生。
夜里,总被前世分娩台上的剧痛和陆沉舟那句该死了惊醒,冷汗湿透睡衣。
陆竞尧回来的频率高了些,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坐在不远处,目光深不见底。
一天晚上,阵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凶猛得几乎要将我撕裂。
痛到极致,意识漂浮。顶级的产房,最高端的器械,隔着一层玻璃,我能看见陆竞尧紧绷的侧脸。
眼前血色弥漫,又是那间手术室,又是那个人的声音,低贱女人…怎么配生我的孩子…
不！
是我的孩子…不要叫别人妈妈…
他都在骗我…骗子！
我胡乱地嘶喊着,不知过了多久,三声响亮的啼哭终于结束了无边的痛楚。
孩子们…平安了！
意识恢复时,身体已深陷在过分柔软的床褥之中,一侧床沿微微下陷,陆竞靠得很近,昂贵的西装上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凛冽气息,目光正直直刺向我。
告诉我,周晚意。
他的声音有一种风暴将至的沉闷压迫感,指尖钳住我的下颌,强迫我迎向他审视的眸光,你究竟是谁的人费尽心机靠近我,到底想要什么
他果然听到了！我的心跳骤然失序,震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麻。
想要......活下去！
我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的声音回答,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杂着刚刚生产后的虚弱与惊惶。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踩进泥里,最后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这场近乎审判的对峙,最终在他深不见底的沉默中落下了帷幕。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日子从此滑入一种微妙的轨道,他给予了我铜墙铁壁般的庇护,我则哺育着那三个和他如出一辙的儿子。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凝视我的眼神变了,像是猛兽标记自己的领地。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眉眼间的轮廓越来越深地镌刻上他的影子。
也只有在陆竞尧偶尔抱起孩子逗弄片刻时,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才会稍稍褪去几分。
我甚至恍惚觉得,也许我们就将维持着这种猜疑与依赖交织的状态,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
这样的错觉,维持了将近一年。
直到一阵令人作呕的翻腾感,再次突兀地席卷而来。
身体的反应如此清晰,答案不言而喻,甚至无需踏入医院确认。
这一次,我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试探的空隙。
我拿着那份写着双胎妊娠的超声报告单,径直走进他的书房。
陆竞尧的目光落在纸上,我等待着意料之中的新一轮质询风暴。
然而,他脸上惯有的冷硬线条却在那一刻骤然松动瓦解。
他起身大步跨到我面前,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向我宣告,周晚意,你,还有你肚子里的,连同那三个小子,全都都是我的。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卷入他怀中,脸颊狠狠撞上他的胸膛,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冲进我的心底。
谁也别想把你,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