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浇在跑道上,林晚冲过
800
米终点线时,膝盖突然发软。预料中的跌倒没有到来,反而撞进一团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林晚。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她血液瞬间结冰。抬眼望去,男人眉骨锋利如刀,眼尾那颗泪痣却像滴未干的血,校服领口别着
学生会督察
的金属牌,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她猛地后退：你认错人了。
运动鞋在塑胶跑道上擦出刺耳声响。沈砚却死死扣住她手腕,指尖几乎陷进她皮肤：三年了,你连声音都变甜了。
他另一只手突然抚上她发烫的耳垂,这里的小疤,还是当年被我扯掉耳钉留下的吧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突然闪回高三冬夜
——
储物柜前,沈砚攥着她耳钉的指节泛白,你敢戴陈野送的耳钉
耳钉撕裂耳垂的剧痛混着他的怒吼,和此刻掌心的温度重叠。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疯子！
掌声突然从看台炸开。沈砚的脸偏到一侧,嘴角却勾起扭曲的笑：和以前一样,一生气就动手。
他突然凑近,薄荷味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记得吗你说我抱你时像块冰,现在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了。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传来声乐队队友的呼喊,她挣扎着要走,却被沈砚拽进怀里。他滚烫的眼泪砸在她颈侧：晚晚,我每天对着你照片说对不起,你听不见吗
他的声音混着呜咽,李慧兰那个老妖婆退休那天,我往她信箱塞了五百封举报信。
放开！
林晚的尖叫刺破暮色。沈砚却抱得更紧,喉结在她肩头滚动：当年她说你勾引我,我为什么要信
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这是用美工刀刻的,每一刀都在骂自己瞎。
看台上有人举起手机拍摄。林晚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那些被药物封印的记忆疯狂破土而出
——
沈砚砸碎她保温杯时飞溅的玻璃碴,李慧兰办公室里飘着的茉莉茶香混着羞辱,还有转学那天母亲红着眼眶收拾行李的背影。
沈砚,你恶心透了。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当年说死给我看的人,现在拿自残当邀功资本
她突然用力咬住他肩膀,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沈砚闷哼一声却不松手,直到保安的哨声响起。
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来时,沈砚终于松开手。林晚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栏杆。看台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同学,请配合离场。
保安的橡胶棍敲了敲地面。沈砚却突然笑出声,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偏执的光：林晚,你逃不掉的。
他伸手要碰她发梢,被保安一把扯开,当年没留住你,这次我就算疯了
——
滚！
林晚抓起地上的号码布狠狠砸过去。转身跑向看台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回头望去,沈砚扯掉了学生会督察牌,金属碎片划过掌心,血珠滴落在跑道上,像一串破碎的惊叹号。
当晚十点,林晚在宿舍阳台收衣服时,瞥见楼下路灯下的身影。沈砚仰头盯着她,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脸色惨白。下一秒,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陌生号码的短信如雪片般涌来：
你换了手机号,但我记住了你室友的外卖地址
今天咬我的伤口在渗血,和你转学那天我流的泪一样咸
明天早八点,三食堂靠窗第三张桌子,我带了你最爱的桂花糕
林晚浑身发冷,拉黑号码的手指都在颤抖。可凌晨三点,她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宿管阿姨举着手机,屏幕里是沈砚发在校园论坛的帖子：《寻人启事：我找了三年的白月光》,配图是高中时偷拍的她午睡侧脸,配文写着
晚晚,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这学生在楼下喊了两小时。
阿姨皱着眉,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纠葛,别闹到保安室去。
林晚透过窗户望去,沈砚倚着自行车,额头抵在车把上,卫衣帽子滑下来,露出后颈大片结痂的伤痕。
第二天清晨,三食堂果然飘着桂花香气。林晚攥着豆浆杯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扣住。沈砚眼窝青黑,指尖沾着糕点碎屑：尝一口
他突然笑起来,以前你喂我吃辣条,说我睫毛长能扫开调料粉。
你到底要什么
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沈砚猛地将她抵在墙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睫毛上：要你想起来。
他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心口处纹着她的名字缩写,每一针都在问自己,怎么能让你被李慧兰那个老东西毁了人生
沈砚！
声乐队队长林骁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沈砚被拽开的瞬间,林晚看见他藏在袖口里的美工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痕迹。林骁将她护在身后：再骚扰她,我报警了！
报警
沈砚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当年她被全校孤立时,警察在哪里
他突然掏出一叠泛黄的举报信,纸张边缘被磨得起毛,这是我收集的李慧兰收家长红包、体罚学生的证据,你以为我为什么读法律系
林晚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些被遗忘的窒息感再次涌来
——
李慧兰办公室墙上的
为人师表
牌匾,还有自己在医务室吞药片时,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她踉跄着扶住桌子,听见沈砚沙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晚晚,这次换我当你的光,好不好
林骁的手臂肌肉紧绷,像堵墙似的将林晚挡在身后。沈砚盯着他护在林晚腰间的手,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挤出冷笑：林队长这么护着她,是因为她在你床上唱过歌
你闭嘴！
林晚的尖叫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林骁的后背。沈砚却步步逼近,沾血的刀尖挑起林骁的衣领：当年她在我怀里哭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袖口,手腕内侧布满交错的疤痕,这些是为她划的,你敢说你也有
够了！
林晚猛地推开两人,撞翻的豆浆在地面漫成惨白的河。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盛着热粥的推车。滚烫的液体泼在小腿,钻心的疼痛却比不上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记忆
——
高三那个雪夜,沈砚也是这样红着眼眶,将美工刀抵在手腕上：你要是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晚晚！
沈砚和林骁同时伸手。林晚却跌坐在地,颤抖着摸向小腿的烫伤处。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进鼻腔,她仿佛又回到李慧兰的办公室,那个女人用沾着茉莉香的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生,伤风败俗！
我要吐……
林晚捂住嘴冲向洗手间。隔间门刚锁上,记忆就如决堤的洪水。沈砚撕碎她日记本时的狞笑,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窃笑,还有母亲抹着眼泪收拾行李的背影,全部化作锋利的刀片,在她心口来回切割。
林晚
林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与此同时,手机疯狂震动,沈砚的短信一条接一条：
我不该逼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最喜欢的那首《起风了》,我学了吉他
当年你被李慧兰扇耳光,我就在办公室外,却没敢冲进去
最后这条让林晚的呼吸停滞。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
——
那天她被李慧兰骂作
狐狸精,脸颊火辣辣地疼,隔着磨砂玻璃,她确实看见沈砚的校服衣角在走廊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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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早就知道……
林晚对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喃喃自语。指节重重砸在洗手池上,冷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啦的水声中,她听见沈砚在走廊低吼：让我见她！我有证据！李慧兰收了陈野家的钱才包庇他！
证据
林晚猛地拉开隔间门。沈砚举着的
U
盘在灯光下闪烁,他的手掌还在渗血,却固执地朝她伸手：当年陈野父亲给李慧兰塞了两万块,让她把‘骚扰’说成‘恋爱纠纷’。
林骁突然夺过
U
盘：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
话没说完,沈砚已经掐住他的脖子：你根本不懂她经历了什么！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的垃圾桶滚到林晚脚边,刺鼻的酸臭味中,她看见沈砚背上狰狞的抓痕,和记忆里自己抓伤他时的位置分毫不差。
都别打了！
林晚抓起拖把狠狠砸向地面。木屑纷飞中,她的声音比冰还冷：沈砚,你以为用这些就能弥补吗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若隐若现,你知道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药,才能忘记你说‘死给我看’时的眼神
沈砚僵在原地,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林骁想拉林晚离开,却被她甩开：让我说完！
她逼近沈砚,温热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你现在来当英雄当年你要是站出来,我至于被全校当成荡妇吗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沈砚突然将
U
盘塞进林晚口袋,低声说：里面还有李慧兰殴打学生的视频。
他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却在半空僵住,对不起,我现在才学会怎么爱你。
话音未落,保安已经冲了过来。沈砚转身前最后一眼,是林晚攥着
U
盘崩溃痛哭的模样,像极了那年转学离开时,在出租车里哭得浑身发抖的少女。
深夜的宿舍里,林晚蜷缩在床铺上,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泛白的脸。U
盘在掌心发烫,沈砚最后那句
对不起,我现在才学会怎么爱你
在耳边循环播放。突然,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消息：林同学,最好别多管闲事。
第二天清晨,林晚刚走进教学楼,就被教导主任叫进办公室。李慧兰倚在窗边,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听说你拿到了些不该拿的东西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茉莉花茶,当年能让你身败名裂,现在也能。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再次翻涌。就在这时,沈砚踹开办公室的门,校服领口歪斜,额角还沾着血迹：李慧兰,你敢动她试试！
他扬了扬手机,我备份了十五份证据,只要我出事,这些就会全网曝光。
沈砚你疯了！
林晚冲过去拉住他,却被他反手紧紧抱住。沈砚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带着颤抖：晚晚,这次换我保护你。
可李慧兰只是冷笑,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
——
竟是沈砚在校园论坛发寻人帖前,和林骁的对话。
只要你帮我刺激林晚,让她情绪崩溃,我就退出。
沈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林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沈骁的回应混着风声：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原谅你她现在看见你就犯病！
不可能……
林晚踉跄着后退,撞上办公桌。沈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伸手想要抓住她：晚晚,我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我,那些伤疤都是真的,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注意到你
林晚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所以你故意在食堂闹事,故意用自残博同情
她扯出
U
盘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你和李慧兰有什么区别都是刽子手！
沈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脚踝：我错了,我只是太害怕再失去你。
他的眼泪滴在她烫伤未愈的小腿上,灼得她生疼,高三那天在办公室外,我是想冲进去的,可我怕李慧兰说出更难听的话,会毁了你……
够了！
林晚抬脚踹开他,转身跑出办公室。身后传来沈砚的嘶吼,还有李慧兰不紧不慢的声音：沈同学,你该知道威胁老师的后果。
当天下午,校园论坛突然爆出大量帖子,标题刺眼：声乐队主唱林晚勾引学长,致其精神失常揭秘！林晚靠不正当手段获得奖学金。配图是林晚和沈砚拉扯的模糊照片,还有
PS
过的
亲密聊天记录。
林晚颤抖着翻看着一条条恶意评论,耳边回响起沈砚的话：我备份了十五份证据。
她突然冲出宿舍,却在楼下撞见被一群人围殴的沈砚。他蜷缩在地上护着手机,看见林晚的瞬间,嘴角扯出一抹笑：晚晚,快跑……
林晚扑过去想要拉开那些人,却被狠狠推倒在地。混乱中,她听见沈砚的声音断断续续：别碰她……U
盘在我书包夹层……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沈砚的手还死死攥着她的衣角。他苍白的嘴唇翕动：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林晚终于崩溃大哭,这一刻,所有的恨与怨都化作恐惧,她怕沈砚像当年威胁的那样,真的从她生命里消失。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林晚跪在急诊室门口的瓷砖上,沈砚校服袖口的血迹在她掌心晕开。她颤抖着摸出沈砚书包里的
U
盘,却发现密码锁界面赫然弹出：输入我们第一次拼桌的日期。
170901……
林晚的眼泪砸在屏幕上。那年九月一日,阳光穿过教室窗户,落在沈砚帮她搬来的课桌上。解锁成功的瞬间,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慧兰带着几个陌生男人出现在拐角。
把东西交出来。
李慧兰的高跟鞋声敲击地面,你以为有备份就能威胁我沈砚母亲的公司,现在正被税务稽查呢。
她俯身时,茉莉花茶的气味混着冷笑扑在林晚脸上,年轻人,太天真。
林晚浑身发冷,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林骁的来电,背景音里满是嘈杂：论坛的事是陈野在搞鬼！他现在是李慧兰侄子的公司合伙人……
话音未落,通话突然中断。急诊室的门在此刻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患者脾脏破裂,需要家属签字。
我签！
林晚冲上前,却被李慧兰的助理拦住。对方亮出律师函：沈砚家属授权我们,禁止无关人员靠近。
她转头看向李慧兰,后者正优雅地补着口红,镜中倒影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深夜的校园论坛,新帖如潮水般涌来。知情人爆料：林晚雇凶殴打学长
的标题下,模糊的监控截图里,她推搡沈砚的画面被恶意放大。评论区的污言秽语像毒蛇,咬得她喘不过气。突然,一条匿名消息让她浑身血液凝固：想救沈砚明晚十点,带上
U
盘来旧仓库。
林晚抱着
U
盘站在锈蚀的铁门面前时,手机收到沈砚的消息：别来……
消息发送时间是三小时前。仓库内弥漫着腐臭味,陈野倚在破旧的沙发上,身后站着几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把东西给我,我让李慧兰放过沈砚。
你当年就毁了我！
林晚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铁架,现在还要害他
陈野突然大笑,抓起桌上的啤酒瓶砸在墙上：他高三举报我骚扰你,害我被学校处分！这笔账,该清了。
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仓库的侧门被踹开。沈砚捂着腹部冲进来,白大褂上血迹斑斑：晚晚！
他的脚步踉跄,却固执地挡在她身前,我把证据发给了记者,你们跑不了。
找死！
黄毛挥起铁棍,沈砚猛地将林晚推进角落。闷哼声中,铁棍重重砸在他背上。林晚尖叫着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却被人从身后制住。陈野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血肉模糊的沈砚：当年你为了他转学,现在看着他为你去死,什么感觉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沈砚已经瘫倒在血泊里。他艰难地伸手,指尖擦过林晚的手背：别哭……
这次真的保护好你了……
林晚死死攥住他的手,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流下,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远处传来李慧兰气急败坏的喊声,而她耳边只剩下沈砚逐渐微弱的心跳声。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林晚的神经。她守在沈砚的
ICU
病房外,手机屏幕不断弹出新消息。校园论坛上,蛇蝎心肠杀人犯
的标签牢牢贴在她身上,甚至有人扒出她高中转学的黑历史,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她。
林同学,配合调查。
警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陈野被押着从面前经过,他冲林晚露出阴鸷的笑：你以为沈砚发了证据就有用李慧兰早就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了。
林晚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时,沈砚的母亲从病房里走出来,曾经优雅的妇人此刻双眼通红,她抬手就是一巴掌：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昏迷前还在喊你的名字！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他为了找你,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
林晚踉跄着后退,撞上身后的长椅。她的目光穿过玻璃望向病房内,沈砚浑身插满管子,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记忆突然闪回高中,那个总在她解题卡壳时,默默在草稿纸上写下思路的少年；那个会偷偷在她书包里塞草莓牛奶的男孩。
沈砚……
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李慧兰发来的消息：退学吧,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沈砚醒不过来。
配图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赫然是沈砚父亲的受贿证据
——
原来李慧兰早就掌握了沈家的把柄。
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林晚悄悄潜入沈砚的病房。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泪水滴落在他手背：对不起,当年不该那么恨你。
她想起沈砚为她刻满名字的课桌,想起他颤抖着说
我只是太怕失去你。
突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李慧兰带着一群人闯进来,她举起手机晃了晃：林同学,你在沈砚昏迷时偷偷进入病房,是想销毁证据吗
她身后的摄像头对着林晚疯狂拍摄,大家都看到了,她就是这么狠心的人。
林晚被人粗暴地拉开,她拼命挣扎：不是的！我只是想……
话没说完,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沈砚的心率在屏幕上疯狂跳动,随后变成一条直线。
沈砚！
林晚挣脱束缚扑到床边,却被护士死死拦住。李慧兰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丝巾：看吧,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林晚的世界彻底崩塌,她瘫坐在地,看着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听着此起彼伏的抢救指令,却感觉一切都离她好远好远。沈砚的手还保持着被她握住的姿势,却已渐渐失去温度。
而此刻的校园论坛,新一轮的谩骂如洪水般涌来,克死情人扫把星
的恶语,像千万根毒针,扎进林晚千疮百孔的心。她终于明白,原来从高中到大学,她和沈砚之间的爱,早已被命运的齿轮碾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林晚蜷缩在宿舍床角,死死盯着手机里
沈砚抢救无效
的新闻弹窗。屏幕冷光映得她瞳孔发灰,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六七个戴着口罩的人举着横幅冲进宿舍楼,猩红的
杀人偿命
字样在月光下像未干的血：林晚滚出来！还我沈砚！
别过来！
林晚抓起枕头砸向窗户,却被人从身后拽住头发。混着烟味的脏话喷在她脸上：装什么清高沈砚为你死了！
尖锐的指甲划过她脖颈,林晚突然想起沈砚锁骨处的刀疤,喉间泛起铁锈味。
宿管阿姨的尖叫和保安的哨声同时响起。林晚跌坐在地,看着满地狼藉中沈砚送她的草莓牛奶盒,盒盖上画着的笑脸被踩得扭曲变形。手机在这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视频
——
画面里,李慧兰晃着沈砚父亲的受贿文件,对着镜头冷笑：沈家倒了,下一个就是你。
三天后,林晚的退学申请被驳回。教导主任将一摞投诉信摔在桌上：全校联名要求开除你,现在走,就是畏罪潜逃。
窗外飘进同学的议论：听说她给沈砚下了安眠药这种人就该坐牢。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年被全校孤立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深夜的实验室,林晚盯着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手机突然亮起,是沈砚的旧号码发来消息：晚晚,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她浑身发抖,点开附带的录音
——
沈砚虚弱的声音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如果我死了,就把证据……
消息戛然而止。
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死……
林晚的泪水滴进试管,激起细小的水花。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藏起
U
盘,却被李慧兰的助理堵住去路。对方举起手机,直播界面里,林晚的照片被
P
成黑白遗照,配文
蛇蝎美人终于伏法。
你们到底要什么！
林晚被逼到窗边,冷风灌进衣领。助理露出毒蛇般的笑：沈家破产了,你的死能让所有人闭嘴。
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林骁冲进来时,林晚的身体已经悬在窗外。
别过来！
林晚的哭腔被风吹散,沈砚用命换来的证据,我不能让你们毁掉……
她突然松手,却被林骁拽住手腕。千钧一发之际,U
盘从她口袋滑落,直直坠向楼下人群。
抓住它！
李慧兰的尖叫刺破夜空。黑暗中,无数双手疯狂抢夺,U
盘在路灯下划出银色弧线,突然被飞驰的摩托车碾成碎片。林晚看着散落的零件,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笑,笑声混着围观者的惊呼,在寂静的校园里回荡。
林晚的笑声戛然而止,喉间涌上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李慧兰拨开人群走上前,高跟鞋碾碎
U
盘残片,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没了证据,你和沈家都得下地狱。
她扬起手机,屏幕上沈家公司破产清算的新闻正在滚动,看看,沈父已经因为‘畏罪自杀’上了头条。
不可能……
林晚的双腿一软,被林骁勉强扶住。记忆突然闪回高中,沈砚曾指着课本上的法律条款说：以后我当律师,就没人能欺负你。
而如今,沈家父子的人生被碾成齑粉,只因为一个谎言。
凌晨三点,林晚的手机再次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定位,附带一张照片
——
沈砚的墓碑前,摆满了写着
杀人犯
的横幅。她浑身发冷,跌跌撞撞冲出宿舍。夜色中,废弃工厂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李慧兰倚着生锈的铁架,身旁站着戴口罩的陈野。
欢迎来到最后的舞台。
李慧兰举起燃烧的
U
盘,火苗舔舐着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尖,其实沈砚的死,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
她的笑声混着陈野的狞笑,他以为把证据发给记者就能翻盘那些记者早就是我的人了。
林晚感觉天旋地转。原来沈砚拼死保护的证据,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尖锐的铁钩,鲜血瞬间浸透衣料。陈野突然上前揪住她的头发：知道沈砚为什么不敢冲进办公室救你吗因为我早就在外面堵着他,告诉他,敢动我就把你妈妈公司的黑料抖出来。
你说谎！
林晚声嘶力竭地喊道,却换来陈野一记耳光。李慧兰慢条斯理地鼓掌：多感人的爱情啊,可惜,沈家已经完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她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监控录像里,林骁将沈砚推向混混的画面清晰可见。
林骁
林晚不可置信地看向突然沉默的男人。林骁别过脸,喉结滚动：对不起,我收了李慧兰的钱……
话音未落,林晚已经疯了般扑向李慧兰。两人在地上扭打,李慧兰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而林晚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晚被拉开的手还保持着掐人的姿势。李慧兰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指着她尖叫：她要杀我！
林晚被戴上手铐的瞬间,突然想起沈砚说过的话：晚晚,别怕,我会保护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这场跨越数年的虐恋,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屠宰场。
三个月后,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林晚蜷缩在角落,反复擦拭着不存在的血迹。护士送来报纸,头版头条写着
女大学生因爱生恨,残害多人。她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沈砚,他们说我们是天生一对的疯子……
深夜,林晚偷偷用玻璃碎片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在沈砚送她的草莓牛奶盒上,盒盖上的笑脸被染成暗红色。她最后看了眼窗外的月光,轻声呢喃：这次,换我来见你了。
心电监护仪的长鸣声响起时,护士在她枕边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我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