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急诊命悬线
凌晨一点五十七分,急诊科。
林知遥摘下手套,脸上的汗水混着额角的湿发顺着颈侧滑落。她已经记不清今天是接的第几个病人,只知道站在灯影交错的病房走廊上,她的双腿开始打颤。
林医生,护士站里传来呼唤,外面有病人等你,是急诊。
她深吸一口气,点头,重新戴上口罩走出去。
走廊尽头,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正围着担架车,一个男人神色冷峻,抱着一个面色苍白、毫无意识的女人,步伐急促却不显慌乱。
我们需要最好的医生。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林知遥看清那张脸,心里猛地一紧。
——裴聿川,裴氏集团现任执行总裁,裴家唯一继承人,媒体口中的寡言疯狗。
所有医护人员都下意识沉默,气氛紧绷得像钢丝。
她车祸后意识不清,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保镖说。
林知遥来不及多想,快速接过担架边的设备,查呼吸、测瞳孔、下医嘱、安排CT。病人意识模糊中喊出的那个名字,确实是她的。
但她从未见过她。
裴聿川站在她旁边,冷着一张脸盯着她:你确定能救她
林知遥没抬头,只冷静答道:我是医生,不是神。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熄灭。女人被转入ICU,情况稳定。
林知遥走出抢救室,脚步虚浮,却被裴聿川拦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第一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像在掂量,又像在确认。
林知遥。
男人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九点,林知遥刚结束交班,就被医院领导叫去办公室。
林医生,主任翻着桌上的文件,脸色难看,你知道昨天抢救的那个病人是谁吗
知道,是车祸重伤患者。
她是秦晚音,裴聿川的白月光,也是你。
……
主任语气沉了下来:裴总说你是她,或者她是你。不管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他要你‘负责’。
我负责林知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裴聿川走进来,眼神冷到极点。
他坐下,丢出一纸协议:林知遥,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直到秦晚音醒来。
林知遥望着那张字迹清晰的婚姻协议,一行字像冰冷刀锋刺入胸口。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不是她救了谁,是她刚好有一张脸,像那位高高在上的白月光。
你搞错了。她声音发涩,我不是她。
你叫什么不重要。裴聿川站起身,语气低沉却压迫感十足,从今天起,你就是她。
她昏迷不醒,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你出现得刚刚好。
我不接受。
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不看她,丢下一句话:秦家已经同意了,你的母亲手术费用我来承担,三百万。
林知遥浑身一震。
原来那场突如其来的抢救,竟是她命运脱轨的开端。
半个月后,林知遥穿着简洁的白裙,在空旷而豪华的裴宅后花园与裴聿川结婚。
宾客只有律师和保镖。
裴聿川连戒指都没带,只让助理把那份协议文件压在她手下。
签字。
林知遥手微微颤抖:我们这样算什么
裴聿川漠然一笑:你是她的替身,我需要她存在——至少形式上。
你能给她的,我都不会给你。
林知遥闭上眼,签下名字那一刻,心中某个角落沉入黑暗深渊。
协议婚姻当天夜里,林知遥被安排住进裴宅主卧。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裴聿川未归。
她独自坐在床边,望着那张空旷的婚床,冷笑出声。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刚好,是别人设计好的牢笼
手机响了,是医院护士发来的短信:
林医生,昨晚急诊你顶班,手术安排我们调掉了。裴家说你‘身份特殊’,以后不用夜班了。
林知遥默默删除了短信。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她自己了。
她是秦晚音,裴聿川的梦,是他不愿醒来的执念。
这一夜,她在无声中落泪,心底默念:
——裴聿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不是她。
2
替身婚姻命运转折
裴宅的清晨没有阳光。
灰调的落地窗拉着厚重的帘子,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雪松香与冷意。
林知遥从床上醒来,神经一瞬间绷紧。她花了整整三秒钟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医院急诊室里的医生,而是……裴太太。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穿着的那身白裙,昨天婚礼的折痕还未散去,手上的无名指一片空白,甚至连象征性的戒指都没有。
她起身走出卧室,别墅里静得几乎听得见地暖运转的声音。
客厅沙发上堆着昨夜送来的婚礼文件,桌上放着一叠新的身份证、银行卡、手机——上面赫然写着秦晚音。
从今天起,你是她。
林知遥的指尖发凉,仿佛裴聿川昨夜冷漠的语气还贴在耳膜上。
她没有再多看那些文件,转身回了房间,换上自己的衣服。
医院还有她的工作,她不能一整天待在这个名义上的笼子里。
只是她没想到,刚回到急诊科,便被护士长拦在了门外。
林医生,你今天不用上班了,裴家那边打了招呼。
我还有病人。
病人已经重新分配了,裴家说你以后只用做‘特殊会诊’,不参与日常值班。
林知遥心里沉了一下:谁的命令
医院董事会……你知道,裴氏是我们最大股东。
她站在急诊室门外,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仿佛自己一夜之间,被这座她拼命坚守的阵地彻底抛弃了。
林医生。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她回头,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女人,脸色苍白却五官极美,带着一种不属于病人的高贵。
我是秦晚音的堂妹,秦雪凝。
林知遥眉头微动。
听说你现在……接替了姐姐的位置。秦雪凝淡淡开口,语气没有起伏,却带着压迫。
我不是她。林知遥冷静地回应。
可你占着她的身份,睡在她的床上,穿着她的衣服,见着她的男人。秦雪凝顿了顿,目光锋利如刀,你不是她又怎样他信你是。
这不是我选择的。
可你接受了。
林知遥没再说话。
秦雪凝靠近一步,低声道:姐姐还没醒。若你想要这段替身婚姻能撑得久些,最好别忘了你的位置。
她离开后,林知遥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转账通知——三百万整,付款人:裴聿川。
备注只有两个字:医疗费。
她心口一窒,点开短信,又是一条:明晚六点,陪我出席裴氏慈善酒会。
没有多余措辞,如同命令。
她握紧手机。
这是她用替身的身份换来的尊严——连尊严都不是,充其量是利用价值。
晚上,她回到裴宅,却发现主卧门已锁,佣人客气地把她引去侧楼:裴总今晚住老宅,让您今晚先休息。
林知遥冷笑。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冰冷到骨的交易。他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不愿给她,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居住感受。
第二天傍晚,林知遥穿上助理送来的定制礼服,来到会场。
灯火璀璨的宴会厅里,裴聿川一身黑色西装,冷峻英挺,正与几位政界大人物交谈。
她刚一走进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她听见窃窃私语。
听说是替身
长得是挺像的,就是没气质。
啧,裴总不会是疯了吧,拿假货当宝贝。
林知遥不动声色,走到裴聿川身边。
你来晚了。他淡声道。
路上堵车。
别说话,只负责微笑。
她微微一笑,像个完美的木偶。
整场酒会,她都在他身后站着,没人给她介绍身份,也没有人为她祝贺。
直到结束,裴聿川送她上车,却没有与她同行。
司机开着车驶向裴宅的路上,林知遥望着窗外黑夜,觉得那份协议像是一场将人困死的绞刑。
裴宅门前,她下车,刚想进门,保镖拦住她。
林小姐,今晚您住西楼。
为什么
主宅有贵宾留宿。
她一顿,转身走向西楼。
深夜,她站在阳台,看着主宅亮着的窗户,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
手机再次响起,是母亲打来的视频。
她接通,母亲坐在病床上,眼中带着心疼:知遥,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妈,医院安排了你最好的专家,费用也都解决了。
知遥……母亲的声音哽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委屈自己的事
林知遥沉默了。
她怎么能告诉母亲,她不是嫁给了爱情,而是被卖给了一个执念
没有,我只是运气好。她轻声说。
挂断视频,她低头看着掌心,那些婚礼文件里冰冷的钢印仿佛还贴在皮肤上。
她低声对自己说:
林知遥,你要记住——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影子。
夜风吹动白纱,林知遥眼中没有泪,只有死寂。
她知道,这不是生活,是困兽之局。
她若想活下去,就只能比他们更冷,比他们更狠。
3
西楼冷夜身份危机
夜已深,裴宅主楼灯火通明。
林知遥换下那身沉重的礼服,靠在西楼阳台的沙发上。她闭上眼,试图让自己放空,可脑中却不断闪现酒会上那些目光、议论、和他毫不掩饰的冷漠。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压抑过了。她以为自己早就练就刀枪不入的能力,可面对这个世界最无声的羞辱——你不配,她还是会颤。
她翻开手机,习惯性点开医院内部系统。
值班排班、手术记录、会诊通知,她本能地寻找属于她的名字,可没有。
她的名字,彻底从急诊排班中被抹去了。
忽然,一条新的工作通知弹了出来:
【明日凌晨01:30,协助VIP手术室紧急抢救——林医生,请准时到岗。】
林知遥盯着那行字,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确信不是系统出错。
她下意识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却被保镖拦住。
林小姐,裴总有交代,今晚不允许外出。
我有手术。
我们只听裴总的指令。
林知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冷声道:那让你们裴总来告诉我,谁比一个病人的命更重要。
保镖面色一变,迟疑片刻,终究没敢再拦。
凌晨一点十五分,她准时抵达医院。
VIP手术区的灯亮着,整个楼层被清空,只剩手术室门口站着的几名黑衣人。
是他的人。
而玻璃门后,抢救台上的病人是秦雪凝。
林知遥一怔。
家属签字谁来护士低声问。
我来。裴聿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穿着手术无菌外套,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
她怎么了林知遥边换衣服边问。
自残。裴聿川目光落在她脸上,手腕割得太深,失血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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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自残
裴聿川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看答案。
林知遥不再问,推门进入手术室。
秦雪凝昏迷中仍紧紧皱着眉,手腕处血肉模糊,伤口整整齐齐,看得出是极有决心的一刀。
林知遥深吸一口气,投入到救治中。
手术持续了四十分钟。
走出手术室那一刻,林知遥满身是汗。
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心理疏导和随访干预。她对裴聿川说。
男人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只道:我会安排人照顾她。
林知遥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要走,却被裴聿川叫住:为什么要接这个手术
这是我的病人。她的声音低淡。
不是,是秦晚音的堂妹。
林知遥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接的是一个自杀未遂的患者,不是姓秦的人。
两人对视片刻。
他像终于第一次正视她,低声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残吗
关我什么事
她说你取代了她姐姐的位置。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她一直叫你贱人。
林知遥轻轻一笑,眼神冷极:那你要不要也学着叫一声
裴聿川眸色一沉。
她却已经转身走远,背影冷静而克制。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林知遥刚踏出医院,手机便响了。
是裴家助理打来的。
林小姐,裴总安排您今天上午十点到中环医学院参加专家团会议,他已经为您提交了简历和推荐函。
推荐函
是的,裴总希望您能成为‘中枢神经创伤修复项目’的外聘顾问。
林知遥怔住。
那是她曾梦寐以求却从未有机会触及的项目团队,全市乃至全国最前沿的医学科研小组之一。
她缓缓握紧手机,问:我可以拒绝吗
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客气:当然可以。不过项目总负责人是裴总的朋友,若您今天不到,恐怕……不好交代。
林知遥沉默。
她不是不明白这背后的用意——施恩、拉拢、掌控。
只是这恩情落在她头上,像一根随时能勒死她的链子。
她终究还是准时到了。
会议结束后,几位专家轮流寒暄,纷纷表示欢迎。
林医生,我们早听说你在急诊科那次电击复苏反应操作非常惊艳。其中一位年长教授笑着说。
谢谢。林知遥客气回应。
她的眼神扫过会议室末席——裴聿川安静地坐着,正端着茶水,微微抬眸,正与她四目相对。
他轻轻点头,目光里看不出波澜。
会议结束后,他走近她,低声道:这个机会,是你应得的。
林知遥垂眸:你想用它来抵消什么
他站在她面前,忽然像没听懂似的,轻声说:你太瘦了,要注意吃饭。
林知遥冷笑一声:裴聿川,你是不是分不清,你面对的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却依旧克制,你是林知遥,不是秦晚音。但她醒不过来,而你——活得很好。
林知遥一把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活得好不好,和你无关。
他没再说话,只将一份资料塞进她手中。
林知遥低头,封面上赫然印着裴砚之三个字。
那是她的儿子,户籍信息下赫然写着——父亲:裴聿川。
她猛然抬头: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他语气冷静,只是为你安排更合适的身份。
你疯了!
你不配做单亲妈妈。他低声道,砚之值得一个名正言顺的家庭。
林知遥气得发抖:你把我逼成你白月光的替身,现在还要抢我孩子
不是抢。裴聿川语气依旧平静,你不明白,他是我唯一愿意弥补的方式。
我不要你的弥补。
你可以恨我。他垂眸,第一次露出疲惫,但你没资格拒绝一个孩子应得的资源。
林知遥颤着手,将那份资料撕成两半。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彻骨髓:裴聿川,如果你再碰我儿子一下,我会让你在全城所有医院都见不到一张手术台。
她说完,转身离开。
阳光落在走廊尽头,她的背影修长而决绝。
裴聿川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他低头看着那一地碎纸,缓缓捏紧了拳。
4
科研反击主动出击
三天后,中环医疗科研基地。
林知遥站在MRI成像屏前,正在跟进一例严重脑创伤患者的术后评估。她全神贯注,沉稳冷静,一如既往地在专业领域游刃有余。
直到实验室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林医生果然名不虚传,连裴总都肯为你破格递交推荐函。
她回头,来人穿着雪白的西装外套,长发挽起,妆容精致。
是秦雪凝。
她像是一夜之间恢复了昔日的高贵与锋芒,站在实验室门口,手中还提着一份咖啡。
我来探班。她笑意盈盈,姐姐不在,我这个妹妹总得代劳一下。
林知遥没有接那杯咖啡,只淡淡一笑:你来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质问
你觉得呢秦雪凝靠近一步,语气忽然压低,你不是她,永远也不会是。
我也不想是。林知遥语气平静,但这场戏不是我编的。
可你演得很投入。
林知遥沉默半晌,眼神一寸一寸地落在秦雪凝脸上:我接她的身份,是因为你们给我戴上了这个面具。
你可以不戴。
代价是我母亲的命、我孩子的未来。她冷笑,你觉得值得吗
秦雪凝面色微变,许久才笑着摇头:你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野种。
林知遥看了她一眼,语气更冷:那你自残,是为了保住姐姐的位置,还是为了提醒裴聿川你还存在
秦雪凝脸色骤变,手指收紧成拳。
别拿命做赌注。林知遥语气淡然,你输不起。
这场剑拔弩张的交锋被实验室外的脚步声打断,研究组的主任带着一群专家走了进来。
林知遥立刻收起所有情绪,接过资料开始汇报。
会后,主任拍了拍她的肩:林医生,你要是在科研组干得不错,未来是可以转正留用的。
谢谢您。林知遥低头,语气真诚。
裴聿川站在会议室外,透过玻璃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情绪晦暗。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知遥。
专业、冷静、自信,仿佛根本不是那个被他拉来扮演秦晚音的影子。
他忽然想起某天夜里她眼神里的死寂,那种彻骨的冷,比任何伪装都刺人。
他以为她会慢慢适应成为替身的命运,却没想到,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挣脱他的掌控。
晚上九点,裴宅主楼。
林知遥刚踏进门,就听见楼上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下一秒,秦雪凝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佣人手捧行李箱。
林小姐,从今天起我住回主楼,裴总说过,这是秦家的家人应该住的地方。
林知遥神色不动:那我住哪
西楼。
你搬进主卧
当然,秦雪凝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毕竟我才是秦家真正的女儿。
林知遥正要开口,楼梯上传来裴聿川的脚步声。
男人一身黑色衬衣,面色冷静,站在楼梯拐角。
她住主卧,是我安排的。他说。
那我算什么林知遥望着他,声音平稳。
裴聿川没有回答,只说:你太吵了,住西楼清净。
所以我只是工具人,演得好就留着,碍眼了就丢到角落
你自己签的协议。
林知遥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
好。她点头,转身上楼。
秦雪凝笑着站在一旁:姐姐以前也最怕打扰他休息。
林知遥走到她身边,忽然停下,目光平静却锐利:你们想看我低头,很抱歉,我偏不。
她进了西楼。
屋里冷清,连暖气都比主楼低了几度。
她泡了杯热水,坐在阳台角落的躺椅上,外面是漆黑一片的裴宅后院,幽暗无声。
她知道,从今晚开始,真正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西楼就是放弃者的归宿,她若认了,就是彻底沦为裴家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林知遥一早就离开裴宅,回了母亲所在的医院。
病房内,母亲面色苍白,却还是强撑着笑:你看起来瘦了,是不是最近太累
林知遥摇头:最近工作轻松了些。
我听护士说你现在是大人物家里的儿媳妇
林知遥一愣,随即笑了笑:不算,名义上的。
知遥,不管怎样,你别把自己弄丢了。
林母说完,忽然递给她一封信。
你姐也来看过我了。
……她
对,她说她是你姐,是秦家认回来的千金。
林知遥手指一顿,接过信,里面只有短短几行:
林知遥,我会亲手把你从这个位置拉下来。你不是秦晚音,也永远不可能是她。
没有署名,却写得刻骨凌厉。
林知遥把信折起放进口袋,转身走出病房,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知道,秦家,秦雪凝,甚至裴聿川,都不打算让她安稳。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等。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陆主任,我答应的那份神经创伤病例,现在可以接手了,我要全流程主刀。
你确定对方声音一惊,这是你前上级主管的手术。
我确定。
你这不是等于直接和医院高层对上
他们不是也早就想把我踢出局了么
林知遥目光笃定:那我不如主动出击。
她挂断电话,转身走出医院。
阳光照在她身上,映出一地孤影。
她知道,这一仗,从此不会再是苟活,而是——主动反击。
5
离婚风暴撕破假面
凌晨四点四十,手术灯灭。
林知遥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时,脸色苍白如纸。长达六小时的开颅修复手术,没有任何替换主刀的时间。
走廊尽头站着科研组主任和几名观察员。
全程独立操作,过程无瑕疵。主任感慨,林医生,你这是在打脸整个神经外科圈。
林知遥只淡淡点头:我只是完成一个医生的职责。
她转身回到值班室,洗了把脸,眼神冷静得仿佛方才那场激烈的生死搏斗,只是一场平常的练习。
手机亮了一下,是助理的留言:
秦小姐已经入住主楼,裴总让您以后避免在公众场合以裴太太身份露面。
她没有回,只删除了短信。
天亮之前,她换回便装离开医院。
刚出院门,一辆黑色轿车拦住她。
车窗降下,是裴聿川的司机:裴总让您回裴宅。
我有别的地方住。林知遥回得平静。
司机语气不变:裴总说,不论您去哪,他都能跟到。
林知遥沉默几秒,坐进车里。
车开到一处临时拍摄棚。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助理已经为她准备好妆发和服装。
林小姐,这是今天的拍摄资料,品牌需要您和裴总合影。
林知遥挑眉:我什么时候成为他商业合作的一部分了
是董事会的意思,‘秦晚音’这个形象需要重新包装。
她没有说话,只走进化妆间。
等她出来时,摄影棚灯光已调试完毕,裴聿川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站在白幕背景前,冷峻如雕塑。
他看到她,神情没任何波动,只微一点头:站这边。
林知遥走过去,与他并肩站好。
摄影师兴奋地比划着:靠近一点,再靠近点!林小姐请看镜头——很好,裴总手可以搭她肩上吗对!保持!
闪光灯一闪一闪,光影交错间,裴聿川手指搭在她肩头,力道不重,却让她像被钉住。
笑一点。摄影师提示。
林知遥缓缓扯出一个笑,明明唇角上扬,眼底却冷得像结了霜。
拍摄结束后,裴聿川没看她,只对助理说:这批图今天必须交给品牌。
你把我当什么林知遥突然问。
男人顿住,转头看她。
你需要宣传,有很多人可以配合你,为什么非要我
因为别人没你合适。
你是说,这张脸
这张脸,他靠近几步,压低声音,还有你现在的身份。你不能反悔。
林知遥看着他,忽然轻笑:你越是要我当她,我就越不会像她。
那你想怎么样
离婚。
两个字落地,连空气都沉了一瞬。
裴聿川的神情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你觉得你有资格谈条件
我救你白月光,替你撑场面,为你家族品牌做嫁衣。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你别忘了你孩子的身份。
那你就别逼我公布户籍调查——让所有人看看,你的‘裴太太’到底是谁。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指他最不愿碰的命脉。
裴聿川脸色骤冷:你会后悔的。
我早就后悔了。
林知遥扯下脖子上的定制项链,那是秦家送来的订婚礼。
她甩手扔在他脚边,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离开拍摄棚时,她电话响起,是医院主任:林医生,你申请的科研专项资金通过了,恭喜你。
她声音终于有了起伏:谢谢。
那一刻,她不是谁的替身,不是工具人,也不是裴太太。
她是林知遥,主刀医生、科研负责人、母亲。
她回到西楼,把所有裴家文件装箱,连带着那份婚姻协议,一同送到律师事务所。
一小时后,裴聿川收到律师函。
他脸色铁青,看着那纸冷冰冰的文件,眼底浮起一股压抑的怒意。
秦雪凝端着汤进来,见状问:她拒绝签
她提出离婚。
怎么会秦雪凝面色微变,她不是一直都很乖吗
她变了。
那你怎么办
我要她亲口求我回头。
裴聿川说完,站起身,拨通一个电话:启动媒体通稿,把‘秦晚音’作为品牌代言的新闻提前发出去,今晚八点之前要全网铺开。
是。
晚上八点,秦晚音裴聿川官宣复合登上热搜。
照片中,他揽着她的肩,她轻笑回眸,画面温柔得几乎假象成真。
评论区一片祝福和艳羡。
林知遥坐在阳台,看着那张照片,嘴角缓缓扬起,眼神却凉得像深夜的风。
她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记者朋友,我有一份户籍资料和拍摄花絮照片,想匿名投稿。
实锤
够让裴聿川从神坛摔下来。
对方一惊,随即笑出声:林医生,你终于也开始玩这一套了。
她没笑,只说:我不玩,我只是收回属于我的。
这一夜,裴家风平浪静。
林知遥坐在西楼窗前,手里捧着那份送去的协议副本,目光冷静如刀锋。
她知道,今天只是第一步。
等明天醒来,她要的不只是离婚,而是彻底脱离这个披着豪门外衣的牢笼。
从此,裴家欠她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滴血——她都要,一点不少地,拿回来。
6
真相曝光反击开始
早上七点,裴家餐厅。
新闻播报声在空气中回荡,屏幕上循环播放着裴聿川与秦晚音复合的热搜通稿,照片中两人亲密无间,仿佛真的恩爱如初。
林知遥坐在西楼角落的小厨房里,低头喝着粥,面无表情。
佣人送来了文件:林小姐,律师函裴总签收了,这是回函。
她接过看了一眼。
——拒绝离婚,附带反诉通知书。
理由是精神不稳定、影响家庭名誉、并存在恶意舆论操控嫌疑。
林知遥嘴角勾起一点冷笑。
果然,他是要撕破脸了。
她没吭声,只将那封函折好收进信封,转身拨通了法院热线,提出反诉申请。
请问诉讼理由工作人员问。
林知遥平静回答:婚姻胁迫,信息不实,身份冒用,侵害名誉,限制人身自由。
明白,我们会尽快安排初审。
挂断电话,她起身回房,把所有关于裴家的信息从手机里彻底清除,连同那张秦晚音的新身份证也一并剪碎。
九点,她准时出现在中枢神经创伤科研组的会议室。
今天是她负责的第一例病例分析,全院瞩目。
她没有迟疑,稳稳地站在投影幕前,开始展示一份罕见的颅内出血并发视神经压迫病例的全流程处置方案。
台下坐着包括三名副院长在内的十几位高层专家。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紧张,甚至出错,毕竟她的来路太不正统。
但林知遥一字一句,层层递进,甚至现场解答了几位主任的质疑,全场无一人反驳。
会议结束那一刻,主任拍手道:林医生,你这个方案可以申报下季度医学奖。
她鞠了一躬:谢谢。
会议室外,议论声炸开了。
这就是裴家那个‘替身’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挂名的,没想到业务这么强。
长得像归像,但这能力,跟秦晚音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与此同时,新闻中心。
一位编辑收到了匿名投稿——裴氏集团复合通稿的幕后拍摄花絮,包括数十张未经处理的照片,以及一份文件扫描件。
标题赫然为:《假面夫妻裴总白月光身份疑点重重,替身门内情首曝光》
照片中,林知遥面无表情,眼底寒意尽显,与发布通稿中深情回眸的笑容判若两人。
新闻还未发布,裴氏公关部便收到风声,立刻紧急约见媒体高层压制报道。
与此同时,裴聿川的助理却带着几页匿名举报材料走进他的办公室。
裴总,这份材料……是关于林小姐的。
说。
她涉嫌使用虚假身份进入医院体系,目前有匿名举报人提交线索,质疑她医学资质、户籍来源与履历造假。
裴聿川眸色瞬间沉了。
谁在背后
暂不确定,但从线索看,很可能是秦家那边。
他没有出声,只盯着桌面上的纸张。
几秒后,他拿起手机拨出号码:把那家媒体压下去,所有有关她的报道,一律拦截。
是。
他挂断电话,看着窗外雨色朦胧,脑中却止不住浮现林知遥那晚撕碎协议的眼神。
当天下午,林知遥走出会议楼,迎面一辆黑色车子停下,车门被人拉开。
司机语气恭敬:林小姐,请跟我们回去一趟。
她没有问,只上了车。
车子驶入裴氏大厦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顶层董事会议室。
推门进去,十几个股东早已落座。
她走到会议桌一侧,看见裴聿川坐在主位,眉眼沉冷。
你叫我来,不会是开家庭会议的吧她语气平淡。
林知遥。他第一次在会议上直接叫她本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撤销起诉。
然后呢继续做你的影子,代言你死去的白月光
我不想让你身败名裂。
那你可晚了。
林知遥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啪地拍在桌上:你们要的不是一个妻子,是一个形象,一个工具,一个可以随时掌控、调动、操控的傀儡。
但你们错了,我不是秦晚音,也不会再为你们演这场戏。
她转身看向其他股东:今天我来,不是为你们的威胁低头,而是通知你们——我将公开控诉这场婚姻背后的欺诈与剥夺。
会场一片哗然。
林小姐你冷静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知遥却只是看着裴聿川,眼神清明:你不是说我不能离开你么那我们试试,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裴聿川猛地起身,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一旁的助理低声:我们要压下这件事吗
他沉着脸,咬牙:不。
她想反,就给她整个世界都反。
当晚十一点,林知遥打开电脑,登录医学研究论坛,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医生执照、原始学历材料全部公示,同时附上一句话: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身份来定义我是谁。
五分钟后,数千条评论炸开。
——实名尊重,干得漂亮。
——林医生简直是我们行业的清流。
——有图有证,这才是实打实的背景,不靠男人的女人最酷!
与此同时,另一条热搜悄然爬上首页。
裴氏继承人婚姻身份欺诈疑云
夜已深,林知遥坐在床前,关掉手机。
黑暗中,她终于卸下了所有表情。
这一场仿佛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已步入深水区。
但她知道,她的每一步都不能回头。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还不知道真相的裴砚之。
她轻声说:
妈妈答应你,不管多难,都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7
回归自我重获新生
清晨六点,林知遥从梦中惊醒。
她起身打开窗,天光泛白,雨刚停,湿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桉树的味道,清醒得近乎残酷。
她洗了冷水脸,穿上白衬衣,系好工牌,把刚刚收拾完的资料装进行李箱,转身离开西楼。
她没告诉任何人,今天她要彻底从裴宅搬出去。
楼下佣人一脸惊讶:林小姐,您……要出门
搬家。
可裴总说……
他不是我监护人。她淡淡打断,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八点半,中环神经创伤研究所。
林知遥将自己的资料和个人财产存入科研基地宿舍小隔间,开始为当天的神经靶向治疗项目做最后准备。
她没有再回头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去关注网络上的热搜。
但她知道,那些发酵中的舆论早已越过可控范围。
——替身门、身份欺诈、裴氏掌门人名誉危机、集团内部股东动荡……
都在一夜之间,连锁爆开。
而她,在这一场暴风眼中,仿佛全身而退,站在了光源的反方向。
中午十二点,研究所接到一通私人紧急委托。
患者是秦家长女——秦晚音。
她已经醒了,但情况极不稳定。裴家私人医生的语气急迫,她记不得最近三年。
临床脑损应激反应。
她认定自己还是和裴总订婚状态,无法接受现在的局面。
林知遥放下电话,良久沉默。
她没想到,那个人……醒了。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到底,真相永远不被揭开,她就可以以林知遥的身份,从这个局里抽身而退。
可她错了。
她走进资料室,抽出最新的脑损患者行为回馈诊断指南,开始复查患者对记忆断裂后的适应策略。
四十分钟后,她收到另一通电话。
林医生,这次秦家委托你参与评估,并作为裴家代表出席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
裴总要澄清一切,恢复秦晚音原身份。您……也需要出席,算是最后一次扮演她。
林知遥捏紧手机,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不演了。
林医生,这是最后一次——你说过,不欠他们的。
对。她冷笑,所以这一次,我要他们还。
下午两点,裴氏集团临时发布会现场。
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主席台。
秦晚音身穿一袭浅杏色长裙,在裴聿川搀扶下走进发布厅,脸色苍白,气质温柔。
而林知遥,穿着一身白大褂,从另一侧工作人员通道进入,只站在角落,不发一言。
现场主持人宣布:今日澄清事件,系误会,秦小姐三年前遭遇意外,林医生在特殊情况下代为出面处理事务,目前将一切交还秦家本属。
掌声雷动。
秦晚音握住话筒,微微一笑:谢谢大家。我很感激知遥在我昏迷期间做的一切,也很抱歉,因为我,造成了很多困扰。
她说得诚恳,又得体大方,仿佛她才是真正无辜的人。
裴聿川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脸上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沉稳。
仿佛昨日那场撕破的剧,只是幻觉。
发布会结束后,林知遥准备离开,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林医生。
她回头,是秦晚音。
我想和你聊聊。她走近,眼神柔和,你不恨我吗
林知遥看着她,笑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你代替了我三年。
是你们让我代替的。
秦晚音怔了一下:对不起。
林知遥看着她:你现在醒了,大家都如愿以偿。我也可以走了。
你就这样甘心了秦晚音低声问,你明明得到了那么多。
错了。林知遥平静地答,我不是得到了,是被迫承受了。
你以为你在原位,其实我只是挡在你该承受的风暴前。
我替你撑了三年。
现在你该自己面对了。
林知遥说完,转身离开。
背后,裴聿川一直站在阴影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走出发布会大厅那一刻,正好撞上赶来的记者群。
镜头齐刷刷对准她,闪光灯爆响。
林医生,请问你是替身是真的吗
你和裴总是否曾经真正结婚
你现在离开,是不是因为秦小姐恢复了
林知遥停下脚步,直面镜头,声音清晰:
我是林知遥,一名医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再为任何人代言。
过去三年,我替谁活过不重要,重要的是——
从今天起,我为自己活。
她说完,转身离开。
傍晚七点,她回到研究所宿舍,刚推门,发现床头放着一张信封。
落款:裴砚之。
里面只有一句话:
妈妈,我在幼儿园等你,今天要画一家三口。
林知遥怔住,眼眶猛地发热。
那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赢了,而是终于——回到了自己真正的位置上。
不是影子,不是工具,也不是复刻。
而是林知遥,是妈妈,是医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