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谁是小雨的父亲,但四个男人都说：孩子是我的。
楼雪秋从昏迷中醒来,记忆停留在25岁——
她明明记得自己未婚单身,可病床前却有个5岁萌娃抱着她喊妈妈。
更离谱的是,手机紧急联系人里躺着四位前任：
高冷禁欲的主治医生
顶流影帝前男友
刑警队队长
痞帅消防员
谁是我女儿的父亲?
当她发出这条信息,四个男人同时出现在病房
可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
她的失忆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小雨的出生证明上,父亲姓名被人为涂黑
夜梦回时,总有个声音在火场里喊她名字
当那个戴婚戒的男人现身法院,要夺走小雨监护权时——
四位前任同时拔枪/亮手术刀/举消防斧：想动她们母女,先过我们这关。
——妈妈,选崔叔叔当爸爸好不好?他给的糖最甜。
——才怪！程叔叔说能让我当童星！
——周叔叔教我抓坏人！
——陆叔叔会举高高！
第1章 失忆的谜团
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耳边传来规律的滴滴声。
楼雪秋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聚焦。她的头像是被千斤重锤砸过,一阵阵钝痛从太阳穴蔓延至整个颅腔。
妈妈！你醒啦！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扑到了她身上。
楼雪秋下意识地接住那个小身体,却在听到妈妈这个称呼时浑身僵住。她低头,对上一张约莫四五岁小女孩的脸——圆圆的脸蛋上嵌着一双和她如出一辙的杏眼,此刻正含着泪水。
你...叫我什么?楼雪秋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小女孩的表情从欣喜迅速转为惊恐,妈妈?你不认识小雨了吗?我是小雨啊！她转头朝门外大喊：崔叔叔！妈妈醒了但是她不认识我了！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挑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看到楼雪秋的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雪秋,你终于醒了。男人走到床边,动作娴熟地拿起挂在床头的病历本记录着什么,声音刻意保持着专业性的平稳,我是崔明远,你的主治医生。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楼雪秋的视线在自称崔明远的医生和叫自己妈妈的小女孩之间来回移动,大脑一片混乱。医院?我...我怎么了?她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是在摄影棚里...灯光架倒了...砸到了我?
崔明远点点头,没错,你在工作中遭遇意外,颅脑受到撞击,昏迷了两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检查显示你有轻微脑震荡和...选择性失忆。
失忆?楼雪秋猛地坐起身,随即因眩晕不得不扶住床头,什么意思?我...我不记得有孩子...她惊恐地看着那个叫小雨的小女孩,后者已经开始无声地掉眼泪。
崔明远蹲下身,轻声对小女孩说：小雨,先跟护士阿姨去吃点东西好吗?我要给妈妈做个检查。等不情不愿的小女孩被护士带出去后,他才转向楼雪秋,表情变得凝重。
根据初步评估,你的记忆似乎停留在了五年前。你现在实际年龄是30岁,而不是你记忆中的25岁。他深吸一口气,楼小雨确实是你的女儿,今年5岁。
楼雪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五年?整整五年的记忆凭空消失了?包括怀孕生子这样重大的人生经历?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抓过床头的包翻出手机。指纹解锁后,屏保照片让她呼吸一滞——她抱着一个婴儿,笑容疲惫却幸福。她颤抖着点开相册,快速滑动——无数张记录着小女孩成长的照片,从新生儿到蹒跚学步,再到现在的模样。
但没有一张照片里有孩子的父亲。
我...结婚了吗?孩子的父亲是谁?楼雪秋抬头看向崔明远,后者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
这个问题...可能由你自己想起来会更好。他避开了直接回答,记忆恢复需要时间,不要强迫自己。
楼雪秋烦躁地划拉着手机通讯录,突然在一个名为紧急联系人的分组里看到了四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名字——崔明远、程以舟、周沉、陆骁。
她的四位前男友。
手指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她鬼使神差地选中四人,群发了一条信息：我出了点意外,有些事记不清了,能见一面吗?
发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抬头,正对上崔明远复杂的目光——他的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清脆地响了一声。
第2章 四位前男友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分钟,病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高挑男人闯了进来,尽管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和周身散发的明星气场,让楼雪秋一眼就认出了他——程以舟,她大学时期的初恋男友,如今红透半边天的影帝。
秋秋！程以舟一把扯下口罩,露出那张经常出现在各大荧幕上的俊脸。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却在即将碰到楼雪秋的瞬间被崔明远拦住。
病人需要休息。崔明远的声音冷了几分,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程以舟眯起眼睛,认出了这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崔明远?你怎么在这?他随即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主治医生'。他故意加重最后四个字的语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楼雪秋看着眼前这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男人一身笔挺警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显示他不低的警衔。周沉——警校毕业后就失去联系的前男友,如今看起来更加沉稳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刀。
雪秋。周沉的目光直接略过两个男人,落在楼雪秋身上。他快步走到床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我查到最近有三起针对广告公司高管的袭击事件,你的意外可能不是偶然。
喂喂,刑警队长,你这是来探病还是来办案的?程以舟一把抢过文件夹丢到一旁,没看见秋秋刚醒吗?
周沉皱眉,正欲反驳,病房门第三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橙色救援服的高大男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抱歉,刚出完任务——陆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环顾病房内已经到齐的三位前男友,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楼雪秋感到一阵眩晕。五年过去,这四个男人都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却在此刻像大学时那样为她争风吃醋。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指节发白。
你们...都收到我的消息了?她弱弱地问。
四人同时点头,然后互相瞪视,空气中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陆骁身后钻了出来。陆叔叔！楼小雨欢呼着扑向陆骁,后者熟练地单手将她抱起,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过千百次。
小雨乖,妈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陆骁用鼻子蹭了蹭小女孩的脸,惹得她咯咯直笑。
楼雪秋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的女儿似乎和这四个男人都很熟悉?
崔明远注意到她的表情,轻咳一声：小雨经常来医院等你下班,所以认识我们。
等...我下班?楼雪秋更加困惑了。
对啊,妈妈是医院的摄影师嘛！楼小雨天真地说,给小朋友们拍照！
医院的...摄影师?楼雪秋喃喃重复。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明明是一家知名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
四位前男友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秋秋,程以舟坐到床边,难得露出严肃表情,你现在是'灵犀创意'的合伙人兼创意总监,已经离开医院工作五年了。
而且,周沉补充道,你是去年才从首席摄影师升职为总监的。
楼雪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五年时间,她不仅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连职业生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等等,你们怎么都知道我的工作情况?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楼小雨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小声说：因为叔叔们都喜欢妈妈呀。
这句童言无忌的话让四个大男人同时红了脸。
咳咳,崔明远推了推眼镜,恢复医生专业姿态,雪秋现在需要休息,记忆恢复需要循序渐进。各位可以先——
我不同意。周沉打断他,如果雪秋的意外真是人为,她需要24小时保护。他看向楼雪秋,我已经安排了两名警员在门口。
哈！程以舟翻了个白眼,就你们警察那套?我明天就雇个专业保镖团队来。
都别争了,陆骁把楼小雨放到地上,拍拍救援服上的灰尘,我这周轮休,可以全天候照顾她们母女。
楼雪秋看着眼前这四个为她争得面红耳赤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她掀开被子,强撑着站起来：我需要...去趟洗手间。
她踉跄地走向病房内的独立卫生间,锁上门,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掩盖自己的喘息。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又熟悉——眼角有了细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她颤抖着手指抚摸自己的脸庞,试图找出这五年岁月的痕迹。
门外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你们能不能成熟点?是崔明远压低的嗓音,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压力！
说得轻巧,程以舟反唇相讥,谁知道你这个'主治医生'安的什么心?
都闭嘴。周沉的声音最冷静,当务之急是查清事故真相。
我同意周队的说法。陆骁难得站在周沉一边,但雪秋和小雨的安全更重要。
楼雪秋关掉水龙头,深吸一口气。她必须弄清楚这五年发生了什么。推开门时,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她的大学室友兼闺蜜林妍。
雪秋！林妍冲过来抱住她,天啊,我接到电话时差点吓死！她松开怀抱,上下打量着楼雪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小雨也...?
楼雪秋摇摇头,瞥了一眼安静坐在床边玩娃娃的女儿,心头涌上一阵愧疚。
林妍咬了咬嘴唇,凑到她耳边低语：那...'那件事'呢?也不记得了?
什么事?楼雪秋追问。
林妍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四个男人,欲言又止：算了,等你恢复些再说。她提高音量,公司那边我帮你请了假,别担心。
接下来的半小时,楼雪秋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林妍和四位前男友讨论她的生活、工作、育儿安排...仿佛她已经没有能力管理自己的人生。最可怕的是,他们说的每一件事对她而言都如此陌生。
够了！她终于忍不住喊道,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楼雪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能不能...请你们都先出去?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众人陆续离开。只有楼小雨赖着不走,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
小雨也出去一会儿好吗?楼雪秋柔声说,妈妈需要休息一下。
小女孩眼里立刻噙满泪水,但还是乖乖点头,跟着最后离开的崔明远走出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楼雪秋崩溃地捂住脸。她颤抖着拿起手机,点开相册往前翻。五年前的照片里,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艺术总监,生活里充满派对、旅行和工作成就。然后突然出现了一张医院B超单的照片,接着就是婴儿出生的记录。
没有任何过渡,没有任何关于孩子父亲的线索。
她切换到通讯录,那个紧急联系人分组里,四个前男友的名字赫然在列。她点开每个人的信息记录——与崔明远大多是医院相关的往来；程以舟的对话充满工作合作；周沉的信息多是安全提醒；陆骁则几乎每天都会发来问候和关于小雨的消息。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分手后,这四个男人都还与她保持如此密切的联系?小雨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所有相关痕迹都被刻意抹去了?
楼雪秋走到窗前,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走廊上的情景——四个男人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崔明远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表情凝重；程以舟双臂交叉,一脸不耐；周沉站得笔直,像在主持会议；陆骁则靠在墙上,时不时瞥向病房门口的小雨。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奇怪的联盟。
楼雪秋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假装没收到这条消息。有人在监视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那四个男人。你出事前发现的那些文件,藏在哪里了?
她手指一抖,差点摔了手机。什么文件?谁在监视她?这条信息是真是假?
正当她盯着手机发愣时,又一条信息紧接着发来：删除这条消息。你曾经信任过的人会背叛你。火灾不是意外。
火灾?什么火灾?楼雪秋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火光、浓烟、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她慌忙删掉两条短信,心跳如雷。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雪秋?崔明远的声音传来,我能进来吗?你需要做几个简单的认知测试。
楼雪秋迅速调整呼吸,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请进。
她必须假装一切正常,必须弄清楚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眼下,这四个前男友似乎是她唯一的线索——无论她能否相信他们。
第3章 家中的线索
三天后,崔明远终于同意楼雪秋出院。
记住,有任何头晕或恶心立即联系我。崔明远帮她提着行李,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想扶她胳膊,又在即将碰到时缩了回去,这个小心翼翼的动作没逃过楼雪秋的眼睛。
我又不是瓷娃娃。她笑了笑,接过行李,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崔明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职责所在。他顿了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林妍说好来接我。楼雪秋刚说完,就看见一辆红色跑车嚣张地停在医院门口,程以舟戴着墨镜倚在车旁,周围已经聚集了几个举着手机偷拍的粉丝。
那是我的车。崔明远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借用一下嘛,崔医生。程以舟走过来,顺手接过楼雪秋的行李,你那辆老爷车怎么配得上我们秋秋。他冲楼雪秋眨眨眼,我专程推掉了一个杂志拍摄来接你。
楼雪秋刚要开口,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跑车后面。周沉从驾驶座下来,警服笔挺,目光在程以舟和崔明远之间扫了一圈：我顺路。
真巧,我也是'顺路'。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陆骁骑着一辆重型摩托车停在路边,摘下头盔,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变魔术般从后座拿出一个安全帽：小雨已经让我先送回家了,王姨在照顾她。
楼雪秋看着眼前这四个各具魅力的男人,突然有种荒谬的想笑的感觉。五年前的她绝对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的四位前男友会为了送她回家而争风吃醋。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她话未说完,一辆出租车按着喇叭挤了过来,林妍从车窗探出头：雪秋！上车！
楼雪秋如蒙大赦,飞快地钻进出租车,留下四个男人面面相觑。车子启动的瞬间,她透过后窗看见他们站成一排的身影逐渐变小——崔明远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程以舟烦躁地摘下了墨镜,周沉面无表情地立正站着,陆骁则笑着挥手道别。
老天,你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林妍一边开车一边大呼小叫,四个极品前男友抢着接你出院?
楼雪秋揉着太阳穴：别说了,我头疼。这几天在医院,他们轮流'值班',崔明远查房时另外三个就在走廊'站岗',护士站的小姑娘们都快疯了。
林妍的笑容收敛了些：他们...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比如?
比如...关于小雨爸爸的事。
楼雪秋猛地转头：你知道是谁?告诉我！
林妍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我...我不能说。崔医生特意交代过,记忆要自然恢复,外力干预可能导致二次伤害。她快速瞥了楼雪秋一眼,而且,有些事情...或许忘了更好。
这个回答让楼雪秋更加困惑。出租车停在一栋漂亮的公寓楼前,林妍帮她拿下行李：我就不上去了,公司还有事。记住,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有...小心点。
小心什么?
林妍没有回答,匆匆驾车离去。
楼雪秋站在公寓楼下,仰头望着这栋陌生的建筑。根据林妍的说法,这是她三年前买的房子,可她毫无印象。
电梯停在15楼,她颤抖的手指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门开的一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炮弹般冲进她怀里。
妈妈！楼小雨紧紧抱住她的腰,陆叔叔说你要回家了,我好想你！
楼雪秋僵了一下,慢慢蹲下身,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个据说是她女儿的小女孩。圆圆的脸蛋,明亮的杏眼,鼻梁上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她突然注意到小雨右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黑痣——和她的一模一样。
某种血脉相连的触动让她的心突然软了下来。我...我也想你。她生涩地回应,这个谎言说出口却意外地不觉得违和。
一位慈祥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楼小姐回来啦?我是王姨,平时你上班时照顾小雨的。她擦了擦手,饭做好了,要吃现在还是再等等?
现在就好,谢谢。楼雪秋点点头,环顾这个陌生的家。宽敞明亮的客厅,墙上挂着几幅颇具艺术感的照片,其中一张特别引人注目——她抱着刚出生的小雨,脸色苍白却笑得灿烂,背景是医院的病房。而照片一角,有一只手正递给她一杯水,那只手腕上戴着一条她熟悉的手链——大学时她送给崔明远的那条。
妈妈,看我画的！小雨拽着她的衣角,把她拉到冰箱前。上面贴满了儿童画,其中一张画着五个火柴人,最高的四个围着一个矮一些的,最中间是个小小人。这是崔叔叔、程叔叔、周叔叔、陆叔叔,这是妈妈,这是我！
楼雪秋蹲下来：小雨经常见到这些叔叔吗?
嗯！小雨用力点头,崔叔叔给我吃甜甜的药,程叔叔带我坐大车车,周叔叔教我打坏人,陆叔叔最好玩,会把我举高高！她歪着头想了想,他们都说最爱妈妈了。
王姨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小雨,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趁小雨去洗手间的功夫,楼雪秋迅速查看了公寓。主卧室明显是她在住,床头柜上放着一本育儿书和几本商业杂志；隔壁是小雨的房间,粉色的墙壁上贴满了星星贴纸；还有一间关着的门,王姨说是书房,你平时工作的地方,不让我们随便进去。
吃饭时,楼雪秋试探性地问：小雨,爸爸...平时不和我们一起住吗?
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王姨慌忙弯腰去捡,动作慢得可疑。小雨的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低下头扒饭,含糊地说：小雨没有爸爸。
这个回答明显是被人教过的。楼雪秋看向王姨,后者避开她的目光：楼小姐,孩子还小...
晚饭后,哄睡了小雨,楼雪秋终于有机会进入那间神秘的书房。房间整洁得近乎刻板,书架上的文件按字母顺序排列,墙上挂着几幅她拍摄的获奖作品。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上锁的抽屉。
她试了几把钥匙都打不开,最后在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里找到了备用钥匙——《百年孤独》,她大学时最爱的书,书签夹在第102页,正是描写失忆症的那段。
抽屉里只有几份文件：小雨的出生证明——父亲栏空白；一份签署于五年前的离婚协议书,男方的名字被墨水涂掉了；还有几张她和四位前男友在不同时期的合影,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和地点。
最底下压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把陌生的钥匙和一张写有青岚湖别墅区17栋的纸条。
楼雪秋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眩晕。这些零碎的线索拼凑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自己：一个离过婚的单亲妈妈,却与四位前男友保持着密切联系,还藏着什么秘密到需要上锁的地步?
手机突然震动,是崔明远的信息：到家了吗?感觉如何?
她刚想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是程以舟的：下周我新电影首映,给你留了位置,带小雨一起来吧~
紧接着是周沉的：近期不要独自外出,有事随时联系。
最后是陆骁的：记得检查门窗,我明天来装新的安全锁。PS：小雨的恐龙玩具落我车上了,明天带过来。
楼雪秋看着这一连串关心,不知该感动还是困惑。她犹豫了一下,给四个人都回复了简短的感谢,然后打开电脑,试图从工作邮件中寻找更多线索。
第二天一早,门铃响了。楼雪秋打开门,四位前男友齐刷刷站在门口,每人手里都拿着东西——崔明远提着药袋,程以舟捧着鲜花,周沉拿着一叠文件,陆骁扛着工具箱。
你们...约好的?楼雪秋挑眉。
四人互相瞪视,显然没有。
我来复诊。崔明远说。
我来送邀请函。程以舟扬起手中的烫金信封。
案情有进展。周沉一脸严肃。
装安全锁。陆骁晃了晃工具箱。
楼雪秋叹了口气,侧身让他们进来。小雨听到动静,光着脚丫跑出来,看到四人立刻欢呼：叔叔们一起来啦！
接下来的场景让楼雪秋既好笑又莫名感动——崔明远在厨房给她熬药,程以舟蹲在地上陪小雨玩积木,周沉在客厅认真检查每扇窗户,陆骁则真的开始更换门锁。这个画面诡异又和谐,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秋秋,首映礼记得来哦。程以舟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递上一张VIP邀请函,红毯环节你可以站我旁边。
她需要静养,不适合去那种嘈杂场合。崔明远头也不回地说。
又不是邀请你,崔医生。程以舟翻了个白眼。
雪秋,周沉走过来,递给她一份资料,这是你出事前一周接触过的客户名单,有任何眼熟的人吗?
楼雪秋翻看着,突然停在一页上：徐曼?星辉娱乐的徐总?我记得她,五年前就合作过。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现在是我们新片的制片人。程以舟说,你上周刚和她吃过饭。
我完全不记得...楼雪秋按住太阳穴。
慢慢来。陆骁放下螺丝刀,递给她一杯温水,记忆就像这水,搅浑了总会沉淀清楚的。
下午,小雨吵着要去公园玩,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楼雪秋看着跑在前面的小雨,突然问：她平时...上学怎么办?
我们轮流接送。陆骁自然地说,我早班的话就崔医生送,周队不忙时也会去,程大明星偶尔伪装一下也能蒙混过关。
你们...一直这样?楼雪秋难以置信。
差不多吧。程以舟耸耸肩,自从你——他突然刹住,看了周沉一眼。
自从什么?
自从你工作忙起来后。周沉稳重地接话,幼儿园就在警局旁边,顺路。
楼雪秋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但眼下她更关注的是小雨——小女孩在滑梯上开心地尖叫,陆骁在下面护着,崔明远拿着湿巾随时准备,程以舟举着手机录像,周沉则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个场景让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回家的路上,小雨突然说：妈妈,爸爸回来那天你哭得好大声,把小雨都吵醒了。
楼雪秋浑身一震：小雨见过爸爸?什么时候?
小女孩突然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满是惊慌：小雨说错了...小雨没有爸爸...她求助般地看向四位叔叔。
崔明远迅速抱起小雨：该回家吃药了。他快步走开,另外三个男人则表情凝重。
那天晚上,等小雨睡着后,楼雪秋把四人叫到客厅：告诉我实话,小雨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你们都在隐瞒?
一阵沉默后,周沉开口：不是我们有意隐瞒。医生认为,这种关键记忆最好自然恢复,外力告知可能导致心理创伤。
而且,崔明远补充,事情很复杂,不是简单几句话能解释清的。
有多复杂?楼雪秋逼问,我离过婚,有个孩子,却不记得丈夫是谁,而我的四位前男友却都在帮我抚养这个孩子?这还不够荒谬吗?
秋秋,程以舟难得严肃,相信我,等你想起来,你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陆骁叹了口气：雪秋,有些真相...伤人。我们只是想保护你和小雨。
楼雪秋看着他们四个,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都知道真相,都在守护同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与她丢失的记忆有关,与小雨的父亲有关,甚至可能与她遭遇的意外有关。
出去。她突然说,请你们都出去。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四人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但最终还是陆续离开了。陆骁最后一个走,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新锁装好了,钥匙在桌上。有任何事,任何时候,打电话给我。他顿了顿,打给我们任何一个。
门关上后,楼雪秋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无声滑落。她拿起小雨画的那张五个火柴人的画,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小雨和代表她的火柴人之间,还有一个被擦掉又画上的模糊痕迹,像是原本有第六个人,却被刻意抹去了。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被从出生证明和照片中抹去的爸爸?
第4章 碎片与暗流
火焰。到处都是火焰。
楼雪秋在梦中挣扎,热浪一波接一波袭来,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火中呼喊她的名字,声音扭曲变形。她拼命想靠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妈妈！妈妈！一个小手摇晃着她的肩膀。楼雪秋猛地坐起,浑身冷汗。楼小雨跪在她床边,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你做噩梦了吗?
窗外,天刚蒙蒙亮。楼雪秋把女儿搂进怀里,感受着小身体的温暖,慢慢平复呼吸。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做同样的梦了。
妈妈没事。她轻声安慰道,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右臂内侧的一块伤疤——她之前没注意过这个疤痕,形状像是被什么烫伤的。
小雨伸出小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块疤：爸爸弄的...啊！她突然捂住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迅速转移话题,妈妈,我饿了。
楼雪秋心头一震,但强忍着没有追问。她帮小雨扎好小辫子,一起做了简单的早餐。吃饭时,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小雨,妈妈以前经常做噩梦吗?
小女孩咬着面包片,思考了一会儿：有时候会。崔叔叔给你吃过甜甜的药,吃完就不做噩梦了。她突然眼睛一亮,程叔叔说,他新电影里有大火,是不是妈妈看了害怕?
程叔叔的新电影?楼雪秋想起程以舟给她的首映礼邀请函,妈妈看过吗?
看过一点点。小雨做了个鬼脸,妈妈说不让看,小孩子不能看。
送小雨去幼儿园后,楼雪秋决定去公司看看。站在灵犀创意的玻璃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前台小姐看到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楼总监！您不是请了病假吗?
我...来拿点东西。楼雪秋含糊地回答,凭着直觉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门牌上确实写着她的名字。
办公室整洁得近乎冷漠,墙上挂着几幅获奖作品,书架上排列着行业奖项。她打开电脑,密码试了两次就成功了——小雨的生日。
邮箱里有上千封未读邮件。她搜索关键词程以舟,立刻跳出一系列往来邮件——最近的是关于他新电影《灰烬之声》的宣传企划。点开附件,电影海报上,程以舟站在熊熊燃烧的建筑前,眼神绝望。这个画面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楼总监?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门口,抱着一叠文件,您回来了?这些是需要您签字的合同。
楼雪秋接过文件,假装自然地翻阅：嗯,只是来处理些事情。对了,《灰烬之声》的项目现在谁在负责?
啊?女孩一脸困惑,不是您亲自负责吗?上周还去片场开会了呢。徐总特别指定要您...
徐总?徐曼?楼雪秋心跳加速。她模糊记得这位星辉娱乐的女强人,五年前就有过合作。
当然,我只是确认一下。她强作镇定,把相关资料发我一份,我回家看。
女孩离开后,楼雪秋迅速查找与徐曼有关的邮件。最新一封是一周前发出的：雪秋,上次说的文件找到了吗?志远的事我很遗憾,但那些资料真的很重要。首映礼见。——徐曼
志远?这是个人名吗?她继续搜索,却发现公司系统里所有包含志远的邮件都被删除了。
离开公司时,她在电梯里遇到了创意部的同事。楼总监！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热情地打招呼,《灰烬之声》的预告片反响太好了！您和程导的创意简直绝配,就像上次那个公益广告一样...
楼雪秋勉强笑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种熟悉的陌生感让她既沮丧又恐慌——这些人认识她,记得与她共事的细节,而她却一片空白。
回到家,她发现陆骁正在门口等她。换锁后得重新录入指纹。他笑着举起一个电子设备,顺便检查一下安保系统。
楼雪秋让他进门,犹豫了一下,问：陆骁,你认识一个叫'志远'的人吗?
陆骁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公司邮件里看到的,好像和我有过合作。
哦,可能是客户吧。陆骁低头继续摆弄门锁,声音刻意轻松,这种小事别太费神,崔医生说你要避免用脑过度。
这个反应太可疑了。楼雪秋决定换个方式试探：程以舟的新电影,讲的是什么?
嗯...一个消防员的故事。陆骁抬头笑了笑,挺老套的英雄救美。
是吗?我看海报像是悲剧。
悲剧英雄也是英雄嘛。陆骁完成了指纹录入,好了,试试看。
楼雪秋把拇指按在感应器上,门锁滴的一声开了。陆骁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这个姿势几乎像是一个拥抱,让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雪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最近如果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陌生人接近你,一定要告诉我...告诉我们任何一个。
为什么这么说?
陆骁犹豫了一下：周沉没告诉你吗?你出事前接到过威胁电话。
什么威胁电话?没人告诉我！楼雪秋转身面对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陆骁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该死,我以为周沉...听着,我们不是要瞒你,只是不想你担心。他深吸一口气,周沉查到,你出事前一天接到过一个匿名电话,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我管了什么'闲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没人知道。你的电脑和手机都被检查过了,没发现异常。陆骁看着她,但有一点很确定,你的意外可能不是意外。
楼雪秋突然想起那条让她删除的匿名短信：有人监视你...火灾不是意外...
怎么了?陆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只是...头疼。她揉着太阳穴,对了,我家有没有什么...文件?重要的那种?
陆骁的表情变得警惕：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工作。
没看到什么文件。陆骁摇摇头,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你家的东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周沉说可能是入室盗窃,但奇怪的是什么都没丢。
楼雪秋心头一紧。那个上锁的抽屉！她借口去洗手间,快速检查了书房——抽屉锁完好无损,但钥匙的位置似乎被动过。
回到客厅,陆骁已经收拾好工具：我得回队里了。记住,有任何异常立刻打电话。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程以舟的首映礼...如果你决定去,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们一起。
下午接小雨放学时,班主任特意叫住她：楼妈妈,下周是亲子活动日,您家...是哪位家长来参加?老师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去年是崔医生,前年是陆队长,其他家长都很好奇...
楼雪秋尴尬地笑笑：今年...我还没决定。
四位叔叔都来最好！小雨蹦蹦跳跳地说,他们答应和我一起玩'老鹰捉小鸡'！
老师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啊...好的。对了,她压低声音,最近有个自称小雨叔叔的男人来打听放学时间,但不在接送名单上,我们按照您的要求没给任何信息。
楼雪秋心头一紧：长什么样?
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个子挺高,说话声音很轻。老师回忆道,他说是程以舟先生的助理,来确认首映礼的安排,但程先生昨天亲自来接小雨时说没这回事。
程以舟昨天来接小雨?又一个没人告诉她的事。楼雪秋谢过老师,带着小雨匆匆离开。
刚到家,门铃就响了。透过猫眼,她看到程以舟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秋秋！门一开,他就灿烂地笑着举起礼盒,首映礼的礼服,特意给你准备的。他蹲下身,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小雨,给小公主的礼物。
小雨欢呼着接过,是一枚精致的星星发卡。谢谢程叔叔！
楼雪秋让两人进门,程以舟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考虑得怎么样?首映礼来吗?他靠在料理台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完美的侧脸上,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电影画面。
我...还没决定。楼雪秋斟酌着词句,听说你昨天来接小雨了?
程以舟的笑容僵了一瞬：小雨告诉你的?他瞥了眼正在客厅玩新玩具的小雨,嗯,带她去片场玩了会儿。你以前经常这么做的,我想或许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发了信息...程以舟掏出手机,突然皱眉,奇怪,显示已发送但你没回复。可能是信号问题?
楼雪秋检查自己的手机,确实没有收到。她突然想起陆骁说的有人监视你。
程以舟,你的新电影...真的是讲消防员的吗?
陆骁告诉你的?程以舟轻笑一声,不完全对。主角是个在火灾中失去记忆的男人,试图找回过去的爱情故事。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有时候,遗忘是一种自我保护。
这个描述让楼雪秋后背发凉：听起来...很熟悉。
艺术源于生活嘛。程以舟突然靠近,声音压低,秋秋,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任何事,先告诉我好吗?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右手臂内侧——正是那块伤疤的位置。
楼雪秋猛地后退：你...知道这个疤怎么来的?
程以舟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知道很多事。但崔医生说得对,记忆应该自然恢复。他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首映礼前还有一堆事。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对了,徐曼特别问起你,说有些事要当面谈。
徐曼！又是这个名字。她找我什么事?
没说清楚。程以舟耸耸肩,但我觉得...可能和你前夫有关。
前夫！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提到这个身份。楼雪秋心跳如鼓：我前夫是谁?
程以舟的表情变得警惕,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个...等你准备好了自然会想起来。他匆匆离开,像是怕被继续追问。
晚上,楼雪秋哄睡小雨后,再次检查了那个上锁的抽屉。这次她发现离婚协议书的背面有淡淡的水印——梁志远三个字隐约可见。她迅速搜索这个名字,跳出的第一条新闻就让她血液凝固：
金融才俊梁志远涉嫌诈骗被捕,涉案金额高达两亿
配图是一张法庭素描,被告席上的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眼神阴鸷。虽然只是素描,但那轮廓莫名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她继续搜索梁志远 楼雪秋,却发现所有相关内容都被删除了,只有一条五年前的老论坛帖子残存：梁志远大婚,娶了那个小摄影师,听说女方前任还是影帝程以舟...
手机突然震动,是崔明远的信息：明天上午十点,心理复诊,别忘了。
她刚想回复,又一条信息进来,来自陌生号码：青岚湖别墅的钥匙找到了吗?他回来了,正在找你。——一个朋友
楼雪秋的手指颤抖着,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那把写着青岚湖别墅区17栋的钥匙还在原位,但旁边多了一张原本没有的纸条：周六下午三点,一个人来。
她猛地合上抽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是谁进了她的家?放了这张纸条?为什么偏偏是青岚湖别墅?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一个站在街对面的黑影——高个子,戴着帽子,正抬头看向她的窗户。雷声轰鸣中,楼雪秋惊恐地后退,再看向窗外时,黑影已经消失了。
她颤抖着拨通了周沉的电话：有人...在监视我的房子。
别挂电话,我马上到。周沉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先去检查所有门窗是否锁好,带上小雨去最里面的房间,不要开灯。
十分钟后,警笛声划破夜空。楼雪秋从窗帘缝隙看到周沉带着两名警员搜查了街道,但一无所获。
你确定看到了人?周沉进门后问道,眼睛快速扫视着房间。
非常确定。楼雪秋抱紧睡眼惺忪的小雨,就站在那棵树下,看着我的窗户。
周沉点点头,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说：收拾些必需品,今晚去我家住。
这么严重?
谨慎为好。周沉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更加严肃,陆骁五分钟后来接你们。我去检查一下书房。
楼雪秋跟着他走进书房,心跳再次加速——那个上锁的抽屉,现在大开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
你动过这个抽屉?周沉锐利的目光射向她。
没有！我下午看的时候还锁着！
周沉蹲下身检查抽屉锁：没有撬痕,是用钥匙打开的。他抬头看她,钥匙还在你这里吗?
楼雪秋从书架上取出《百年孤独》,翻开第102页——钥匙不见了。
有人进来过...她声音发抖,还留了张纸条。她指向抽屉,却发现那张写着周六下午三点,一个人来的纸条也不见了。
周沉的脸色变得铁青：从现在起,24小时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崔医生,情况有变...对,现在...好,明白。
挂断电话,他看向楼雪秋：崔明远建议我们轮流保护你和小雨。明天他会做一个更详细的评估。
轮流保护?楼雪秋苦笑,所以我现在是个需要保镖的病人加母亲?
不,周沉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只是暂时需要一些帮助。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这个克制的接触却让楼雪秋莫名安心,我们会找出是谁在威胁你,我保证。
楼下传来摩托车引擎声,陆骁到了。周沉帮她们拿好行李,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楼雪秋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墙上挂着的照片里,她抱着小雨笑得那么开心,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痛苦。
那些被偷走的记忆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真相?而那个叫梁志远的男人,与她、与小雨、与四位前男友之间,又有着怎样复杂的纠葛?
带着这些疑问,她抱着熟睡的小雨,走进了雨夜中陆骁等待的摩托车侧厢里。
第5章 破碎的协议
程以舟新电影《灰烬之声》的首映礼现场星光熠熠。
楼雪秋站在红毯边缘,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礼服裙摆。她本不想来,但程以舟坚持认为这有助于她恢复记忆,甚至说服了崔明远。熟悉的环境能刺激记忆恢复。医生这样说道,尽管表情并不十分情愿。
妈妈,好多人呀！楼小雨兴奋地拽着她的手,小脸上满是期待。陆骁站在她们身后,一身笔挺西装,警惕地扫视着人群。周沉穿着便衣混在记者中,而崔明远则以医疗监护的名义获得了后台通行证。
秋秋！程以舟从闪光灯中脱身,快步走来。他今天格外耀眼,黑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领结一丝不苟。看到楼雪秋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真美。
楼雪秋不自在地拉了拉裙角。这件银色礼服是程以舟特意准备的,完美贴合她的身材,却让她有种被看透的不安。
程叔叔！小雨扑过去,程以舟熟练地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楼雪秋的腰,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首映礼现场座无虚席。楼雪秋被安排在VIP区域,左右分别是陆骁和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电影开始前,那位女士突然转向她：楼总监,好久不见。
您好...楼雪秋试探性地回应。
徐曼,星辉娱乐。女士伸出戴着钻石手链的手,我们上周才见过,你答应给我看那些文件。她压低声音,关于你丈夫的事,真的太遗憾了。
楼雪秋的血液瞬间凝固。我...丈夫?
徐曼的表情变得古怪：你不记得了?梁志远啊。她凑得更近,你出事前不是说找到了重要证据吗?那些能证明他——
徐总！程以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声音异常响亮,导演找您商量宣传事宜。
徐曼迅速换上职业微笑：当然。她最后看了楼雪秋一眼,我们改天再聊,祝你早日康复。
电影开始了,但楼雪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梁志远——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某扇门。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个高个子男人愤怒的脸,摔碎的玻璃杯,手臂上的灼痛...
妈妈,你捏疼我了。小雨小声抗议。楼雪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抓着女儿的小手。她急忙松开,亲吻孩子的额头道歉。
银幕上,程以舟饰演的主角被困在燃烧的建筑物中,绝望地呼喊着爱人的名字。这个画面触动了楼雪秋某根神经,她突然站起来：我...我需要空气。
陆骁立刻起身陪同她离开放映厅。走廊里,楼雪秋靠在墙上,呼吸急促。
怎么了?电影刺激到你了?陆骁关切地问。
徐曼...她提到我丈夫,梁志远。楼雪秋直视陆骁的眼睛,你们都知道他,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骁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们讨论过,认为应该等你自然恢复记忆。强行告诉你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伤害?他伤害过我?楼雪秋追问。
陆骁没有直接回答：我们先回家,好吗?周沉和崔明远会处理这里的事。
回家路上,楼雪秋一言不发。小雨在后座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陆骁不时从后视镜看她,欲言又止。
公寓楼下,周沉已经在等候。徐曼说了什么?他单刀直入地问。
楼雪秋复述了对话,周沉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上楼说。他接过熟睡的小雨,熟练地抱在怀里。
进门后,周沉小心地把小雨放到床上,回到客厅时,楼雪秋已经拿出了那个上锁抽屉里的文件。
我需要知道真相。她把离婚协议书摊在茶几上,梁志远是谁?我们为什么离婚?他和小雨是什么关系?
周沉和陆骁交换了一个眼神。梁志远是你前夫,周沉终于开口,五年前因金融诈骗被判六年,最近减刑出狱。
六年?楼雪秋迅速计算,那小雨...
你是在离婚后才发现怀孕的。陆骁轻声说,你决定独自抚养她。
楼雪秋低头看着协议书,注意到一个奇怪的条款：女方同意在离婚后三年内不公开婚姻状况。
为什么要保密?
梁志远当时正在竞选商会会长,周沉解释道,他担心离婚会影响形象。作为交换,他放弃了所有财产和可能的子女抚养权。
可能的子女?楼雪秋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周沉点头：当时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
楼雪秋继续翻看文件,发现一份法院禁止令的复印件——梁志远被禁止接近她和孩子。
他...很危险?
非常。周沉的声音变得冷硬,你出事前一周,他出狱了。我们怀疑你的'意外'和他有关。
为什么你们四个都这么...投入地帮我?楼雪秋终于问出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陆骁笑了笑：因为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楼雪秋挑眉,四个前男友同时变成朋友?
事情很复杂,周沉说,简单来说,梁志远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崔明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和程以舟一起走了进来,梁志远曾经试图离间你和我们每个人的关系。
程以舟脱下西装外套,疲惫地倒在沙发上：而且差点成功了。
崔明远坐到楼雪秋对面：心理评估时间。刚才看电影时有什么感觉?
楼雪秋描述了那些闪回的片段和手臂伤疤的灼热感。崔明远认真记录,然后问：现在想到'梁志远'这个名字,第一个浮现的画面是什么?
楼雪秋闭上眼睛,试图捕捉那些零碎的记忆。火...她突然说,还有...一个打火机。银色的,上面刻着字母L。
四个男人同时绷紧了身体。
很好。崔明远保持声音平稳,这是记忆恢复的好迹象。现在,试着回忆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楼雪秋皱眉努力回想,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抱住头呻吟出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激烈的争吵,梁志远扭曲的脸,打火机点燃的纸张朝她飞来,右臂的灼痛...
他想烧掉什么...文件?证据?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抢了过来...然后...记忆突然中断,后面想不起来了。
足够了。崔明远轻轻按住她的手,今天就到这里。
程以舟递给她一杯温水：秋秋,徐曼提到的'证据',你有印象吗?
楼雪秋摇头：完全没有。
你出事前确实在找一些东西,周沉说,但没告诉我们具体是什么。
青岚湖别墅...楼雪秋突然说,钥匙和地址,在我书房抽屉里。
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你去过那里吗?陆骁急切地问。
我不记得了。楼雪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但有人留了张纸条,约我周六下午三点去那里。
什么?周沉猛地站起来,纸条呢?
不见了。和抽屉钥匙一起消失了。
四人再次交换眼神,某种无声的沟通在他们之间流动。
听着,雪秋,周沉严肃地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单独去那里。梁志远极其危险,而且他现在是头号嫌疑人。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楼雪秋质问。
因为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崔明远温和但坚定地说,记忆恢复需要循序渐进,过早接触创伤性记忆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程以舟坐到她身边,罕见地露出恳切的表情：秋秋,相信我们好吗?我们只想保护你和小雨。
楼雪秋看着眼前这四个男人——崔明远的理性,程以舟的热情,周沉的坚毅,陆骁的温暖——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尽管记忆仍然破碎,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些人值得信任。
好。她最终点头,但有个条件——不再有隐瞒。无论发现什么,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四人略显犹豫,但最终同意了。
夜深了,程以舟和崔明远先后离开,周沉留下值班,陆骁则睡在客厅沙发上。楼雪秋躺在床上,听着小雨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万千。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再次翻看那些文件。在离婚协议书的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梁志远的签名旁边有个很小的墨水印记,形状像把钥匙。
青岚湖别墅...那里藏着什么?为什么提到这个地方时,四个男人都那么紧张?
窗外,一道车灯扫过墙壁,楼雪秋下意识地躲到窗帘后。街对面,一个黑影站在树下,抬头看向她的窗户。虽然看不清脸,但那姿态让她浑身发冷——和雨夜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正要拨打周沉的电话,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抢先跳了出来：
你以为他们告诉你真相了?问问他们五年前那场火灾吧。——知情人
楼雪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如雷。火灾?又是火灾?这和她梦中的场景有什么关系?
她悄悄走到客厅,周沉正在笔记本电脑前工作,陆骁在沙发上熟睡。
周沉,她小声叫道,五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一场火灾?
周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身：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人发短信提到的。她递过手机。
周沉看完短信,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明天我们一起讨论这件事。现在你需要休息。
不,现在就告诉我。楼雪秋坚持道,你答应过不再隐瞒。
周沉长叹一口气：好吧。五年前,就在你和梁志远离婚后不久,你的工作室发生了一场火灾。
我的工作室?
嗯,当时你刚离开医院,自己开了个小摄影工作室。周沉的声音变得低沉,火灾很蹊跷,消防鉴定是人为纵火。你差点...没能逃出来。
是梁志远干的?
没有直接证据。周沉摇头,但火灾当天,有人看到他在附近出现。
楼雪秋突然想起什么：程以舟的电影...《灰烬之声》,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周沉点头：故事灵感确实来自那场火灾。程以舟当时在国外拍戏,得知消息后立刻飞回来,在医院守了你三天三夜。
这个信息让楼雪秋心头一热。她一直以为程以舟是那种自我中心的人,没想到...
我们都去了。周沉轻声补充,那是...我们四个五年来第一次聚在一起。
楼雪秋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事实：等等,我和你们四个都分手后,才遇到梁志远并结婚的?
是的。
那为什么你们还会...她不知该如何表达。
还会关心你?周沉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因为分手不等于不再爱。
这个坦诚的回答让楼雪秋一时语塞。周沉站起身,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去睡吧,明天还要带小雨去幼儿园。陆骁会送你们,我和崔医生有事情要处理。
回到床上,楼雪秋轻轻搂住小雨。小女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钻了钻,小脸贴在她胸前。这个本能的亲密举动让楼雪秋心头一软。
无论记忆如何缺失,这份母爱是真实的。她亲吻女儿的额头,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梁志远是谁,有什么目的,她都绝不会让他伤害小雨。而关于那场火灾、青岚湖别墅和四位前男友的秘密...她一定会一一揭开。
窗外,那个黑影依然站在树下,手中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像一个小小的、危险的火焰。
第6章 火中的记忆
小雨幼儿园的早晨总是热闹非凡。
楼雪秋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地融入小朋友中间。自从首映礼那晚后,已经过去了三天。四位前男友轮流接送她们母女,几乎寸步不离。此刻,陆骁穿着便装靠在走廊墙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楼雪秋走到他身边,小雨说其他家长都在议论了。
陆骁咧嘴一笑：让他们议论去。他今天没穿消防制服,但挺拔的身姿依然引来不少年轻妈妈的目光。周沉查到梁志远最近在城东出现过,离这儿不远,谨慎点好。
楼雪秋点点头。这几天她陆续记起了一些关于梁志远的事——他们是在一个摄影展上认识的,他当时是赞助商代表,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追求她的攻势猛烈而浪漫,短短三个月就求婚了。
想什么呢?陆骁轻声问。
我在想...当初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人。楼雪秋皱眉,现在能记起的全是他的控制欲和暴脾气。
记忆恢复是有选择性的,陆骁安慰道,崔医生说创伤记忆往往会先回来,好的部分需要更长时间。
楼雪秋正想回应,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她转头看向走廊尽头,一缕灰烟正从洗手间的方向飘来。
着火了！陆骁瞬间进入职业状态,去教室带着孩子们撤离,我去查看火源！
楼雪秋冲进教室,强作镇定地对老师说：外面可能有火灾,我们需要疏散孩子们。
老师立刻领会,指挥小朋友们排队。楼雪秋抱起小雨,带领孩子们向安全出口移动。走廊里的烟雾越来越浓,几个小朋友开始咳嗽哭泣。
低头,用衣服捂住口鼻！楼雪秋大声指导,记忆深处某个场景与此重叠——同样的指令,不同的人声...是消防员吗?
她们刚撤到操场,刺耳的消防警报就响彻整个幼儿园。楼雪秋清点着孩子们,突然听到二楼传来呼救声——是音乐老师带着几个孩子被困在了阳台上！
黑烟已经从二楼窗口涌出。楼雪秋的心跳骤停——小雨最好的朋友小雅还在上面！她刚想冲回去,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拦住了她。
我去！陆骁已经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防火T恤。他从赶到的消防队员手中接过呼吸面罩,简短交流几句后,带队冲进了浓烟中。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楼雪秋紧紧抱着小雨,眼睛死死盯着二楼窗口。突然,一个画面闪回她的脑海——同样的浓烟,同样的绝望等待,只是场景换成了她的工作室...而站在消防车旁的人,是年轻的陆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她刚离开梁志远,租了间小工作室准备重新开始。某个深夜,值班保安打电话说她的工作室着火了。她赶到时,整栋楼都在燃烧。而站在消防车旁的,正是她大学时的恋人陆骁...
妈妈！陆叔叔出来了！小雨的欢呼打断了她的回忆。
楼雪秋抬头,看到陆骁抱着小雅冲出大门,其他消防员也陆续救出了被困的师生。陆骁把小女孩交给医护人员,转身看向楼雪秋的方向,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一刻,阳光透过烟雾照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与记忆中的画面完美重合。楼雪秋的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园长宣布提前放学,家长们惊慌失措地接走自己的孩子。周沉和崔明远也闻讯赶来,四人聚在幼儿园操场上。
确定是人为纵火,周沉压低声音说,监控拍到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从后墙翻进来,十分钟后火就起来了。
梁志远?楼雪秋声音发颤。
周沉点头：体型很像,但没有直接证据。
小雨还好吗?崔明远关切地问,同时专业地观察着楼雪秋的脸色,你看起来脸色很差。
我想起了一些事...关于五年前那场火灾。楼雪秋看向陆骁,当时是你救的我,对吗?
陆骁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工作室里的所有器材和作品都被烧毁了。我站在街对面看着,然后...她的声音哽住了,然后有人从背后抱住我...是程以舟?
是我。程以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原本在片场,听说火灾后立刻赶了过来。我从机场直接去的火灾现场,你当时...状态很糟糕。
楼雪秋闭上眼睛,让记忆继续浮现：我一直在喊'他想要杀我',但没人相信...因为梁志远有不在场证明。
没错,周沉表情凝重,他在外地参加商业论坛,有几十人作证。但后来我们发现,他很可能雇了人纵火。
为什么?就因为我提出离婚?
四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不只是这样,崔明远谨慎地说,当时你发现了他的某些...违法活动,威胁要举报。
什么违法活动?
金融诈骗,周沉接过话,后来他被判刑就是因为这个。但五年前证据不足,直到...他突然停住。
直到什么?
直到你提供了关键证据。程以舟轻声说,就在青岚湖别墅。
青岚湖别墅！又是这个地方。楼雪秋正想追问,小雨突然拽她的衣角：妈妈,我饿了。
现实打断了这场沉重的对话。崔明远建议他们换个地方继续谈,于是一行人决定去附近的餐厅。
餐厅包厢里,小雨专心致志地吃着程以舟给她点的冰淇淋,大人们则压低声音继续刚才的话题。
所以,青岚湖别墅里到底有什么?楼雪秋直接问道。
四人再次露出那种犹豫的表情。最后是周沉开口：是你和梁志远的婚房。离婚后,你说有东西落在那儿,偷偷回去过一次...然后就有了那些证据。
什么证据?
账本,周沉说,记录了他所有的非法交易和贿赂名单。你把它们藏在了别墅的保险箱里。
那现在这些账本在哪里?
在警方档案室,周沉说,是定罪的关键证据。但梁志远一直声称账本是伪造的。
楼雪秋努力消化这些信息：所以他现在出狱了,想要报复我?
不仅如此,崔明远推了推眼镜,他可能还想拿回那些账本的原件。庭审时只有复印件,他一直怀疑原件上有能证明他清白的痕迹。
原件在哪里?
四人同时摇头：只有你知道。程以舟说,你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连警方都只有复印件。
楼雪秋陷入沉思。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梁志远要怎么找到呢?除非...
他是不是认为...那些账本就藏在青岚湖别墅?
周沉点头：很可能。这也是我们不想你单独去那里的原因。
那张约我去的纸条...
很可能是陷阱。陆骁斩钉截铁地说。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谈话。吃饭时,楼雪秋注意到程以舟一直在看手机,表情越来越阴沉。
怎么了?她小声问。
程以舟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一封匿名邮件：离她远点,除非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在巴厘岛做了什么。周六前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巴厘岛?楼雪秋困惑地问。
程以舟的脸色变得苍白：五年前...就在你和梁志远结婚前,我们...在巴厘岛见过一面。
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蔚蓝的海滩,程以舟痛苦的眼神,她自己的眼泪...还有第二天的头条新闻：《影帝程以舟巴厘岛酗酒闹事,疑似情伤》。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程以舟苦笑：梁志远派人跟踪我们,拍了一些...借位的照片,第二天就发给了媒体。我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断章取义...他握住楼雪秋的手,秋秋,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想挽回你。
楼雪秋突然明白了：梁志远用这个威胁你?
不止我。程以舟看向其他三人,他手里有我们每个人的'把柄'。
什么把柄?
崔明远叹了口气：我的是...在你提出离婚后,梁志远伪造了我和你之间的暧昧邮件,威胁要向医学会举报我医德有问题。
周沉的是一份伪造的警方报告,说他滥用职权调查梁志远。陆骁补充道。
而我的最简单,陆骁苦笑,一场精心设计的'酒后驾驶',差点让我丢了工作。
楼雪秋震惊地看着他们：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当年都离开了我?
四人沉默地点头。
但后来你们知道了真相?
火灾后,周沉说,我们四个在医院重逢,互相核对信息,才发现全是梁志远的阴谋。
所以你们...和解了?为了我?
为了你和小雨。崔明远轻声纠正,当我们知道你怀孕后...
等等,楼雪秋打断他,你们知道我怀孕?从一开始就知道?
四人再次点头。
梁志远知道吗?
不知道。程以舟说,你是在离婚后才发现的。我们四个是除了医生外最先知道的。
楼雪秋感到一阵眩晕。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独自面对怀孕和育儿的挑战,原来一直有四个人在暗中支持她?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陆骁温柔地说,你不想让梁志远知道小雨的存在,我们就帮你保密。你需要工作,我们就轮流照顾小雨。你需要...
我需要什么?楼雪秋声音颤抖。
你需要忘记那段婚姻,崔明远说,所以我们从不提起。
小雨突然从椅子上爬下来,跑到程以舟身边：程叔叔,冰淇淋吃完了。
这个平常的举动打断了沉重的气氛。程以舟自然地抱起小雨,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还想吃什么?程叔叔给你点。
巧克力蛋糕！小雨欢呼。
看着这一幕,楼雪秋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这四个男人对小雨的爱是真实的。
回家的路上,小雨在车后座睡着了。楼雪秋坐在副驾驶,看着陆骁专注开车的侧脸。
陆骁,她突然问,如果...如果梁志远真的出现了,你们会怎么做?
陆骁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保护你和小雨,不惜一切代价。
但他是小雨的...
生物学父亲而已。陆骁打断她,父亲这个词,代表的远不止DNA。
楼雪秋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你们四个...都说过愿意当小雨的父亲。
陆骁轻笑一声：是啊,我们争这个争了五年。
认真的?
非常认真。陆骁的声音变得柔和,雪秋,不管你最后选择谁...或者不选择任何人,我们都会一直在你和小雨身边。这是五年前我们在医院就达成的共识。
这个告白让楼雪秋心跳加速。她偷偷瞥了一眼陆骁坚毅的侧脸,突然很好奇其他三人是否也说过类似的话。
回到家,崔明远已经等在门口。他给楼雪秋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火灾没有对她造成身体上的影响。
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他一边记录一边问。
零碎的片段。楼雪秋揉着太阳穴,今天想起来最多的是梁志远的...恶劣行为。
崔明远放下笔记本：能具体说说吗?
楼雪秋闭上眼睛,让记忆浮现：他...控制我的一切。决定我穿什么,见什么人,甚至拍什么照片。如果我违背他的意愿...她无意识地抚摸右臂的伤疤,这是他用烟头烫的,因为我和一个男客户多说了几句话。
崔明远的眼神变得冰冷,但声音依然温和：还有呢?
经济控制。他把我所有的收入都转入联名账户,然后限制我取款。精神虐待...贬低我的作品,嘲笑我的朋友,离间我和家人的关系...楼雪秋突然睁开眼睛,天啊,我父母！他们知道小雨吗?
崔明远点头：知道。他们现在在国外,你出事前刚通过电话。要联系他们吗?
楼雪秋摇头：等我记忆更完整些吧。她停顿了一下,崔医生,为什么梁志远这么执着于那些账本?即使出狱了还要追查?
崔明远推了推眼镜：据我们所知,账本上可能记录了他行贿的某些...高层人士。那些人不会希望自己的把柄留在外面。
所以,他可能不只是为了报复我...
更可能是为了自保。崔明远肯定地说,那些人不喜欢被威胁。
这个信息让楼雪秋不寒而栗。如果梁志远背后还有更危险的势力...
我想起来了,她突然说,火灾那天,我在工作室整理照片。梁志远突然打来电话,说他知道我偷看了他的文件...然后不到半小时,火就起来了。
崔明远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个细节很重要。周沉需要知道。
他刚拿出手机,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楼雪秋看到周沉站在门外,脸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她开门问道。
周沉举起一个信封：刚刚收到的。梁志远正式提出要夺回小雨的监护权。
楼雪秋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崔明远迅速扶住她,接过信封快速浏览内容。
荒谬！他怒斥,他声称你'精神不稳定',不适合抚养孩子?还伪造了医疗记录?
周沉冷笑：不仅如此,他还提供了雪秋出事前收到的威胁照片作为证据——证明她'树敌太多',环境危险。
什么威胁照片?楼雪秋颤抖着问。
周沉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照片——是她和小雨在幼儿园门口的日常场景,但每张照片上都被画了红色的叉,背面写着时间不多了。
这些...我从来没见过！
因为它们被直接寄到了法院,周沉解释,梁志远声称是他'偶然获得'的,证明你隐瞒了威胁事实。
楼雪秋跌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窒息。这太荒谬了！梁志远根本不知道小雨的存在,现在却要夺走她?
别担心,崔明远握住她的手,我们有最好的律师,而且...
他的话被楼雪秋突然的尖叫打断。她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记忆如洪水般冲垮堤坝,最后的碎片终于归位。
她想起来了。全部。
雪秋?崔明远紧张地检查她的瞳孔,怎么了?
楼雪秋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我记得了...所有事。那些账本...青岚湖别墅...还有梁志远真正的计划。
什么计划?周沉急切地问。
他从来就不想要小雨,楼雪秋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想要的是藏在账本里的名单——那些能让他东山再起的人脉资源。而小雨...只是他用来威胁我的筹码。
她转向崔明远,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联系程以舟和陆骁。我们需要立刻去青岚湖别墅。我知道那些原件藏在哪里了...也知道梁志远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到它们。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高个子,阴鸷的眼神,正抬头看向她的窗户。雷声轰鸣中,梁志远对着手机轻声说：她记起来了。按计划行动。
第7章 记忆的洪水
雨点敲打着窗户,如同楼雪秋此刻急促的心跳。
她坐在客厅中央,四位前男友围坐在她周围,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如铁。周沉将法院传票摊开在茶几上,白纸黑字像一把尖刀抵在楼雪秋喉咙——梁志远正式向法院申请变更小雨的监护权。
这不可能成功,程以舟咬牙切齿地说,手指几乎要捏碎那张伪造的精神鉴定报告,我们有最好的律师。
律师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周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只要梁志远还是小雨生物学父亲的身份,他就有权利申请监护权。
他不是！楼雪秋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是说...在法律上是,但事实上...她深吸一口气,我记得了一切。梁志远不是小雨的亲生父亲。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房间里爆开。四人同时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什么?崔明远最先找回声音,但出生证明上...
我伪造了受孕日期。楼雪秋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当时梁志远还在监狱里,我害怕他出狱后会用孩子控制我,所以...把孕期多报了两个月。
陆骁猛地站起来：那小雨的父亲是...
我不知道。楼雪秋痛苦地闭上眼睛,离婚后那段时间我...很混乱。可能是酒吧的陌生人,也可能是一夜情。我试过查找,但...她抬起头,眼中含泪,这重要吗?对我来说,小雨就是我的女儿,这就够了。
四人陷入沉默,各自消化着这个爆炸性消息。最终崔明远专业地打破沉默：你有任何能证明梁志远不是生父的证据吗?DNA检测?
有。楼雪秋点头,藏在青岚湖别墅。离婚后我偷偷取了梁志远的DNA样本做了比对,结果证明他和小雨没有血缘关系。但当时他已经入狱,我想没必要公开,就把报告藏起来了。
现在这份报告至关重要。周沉迅速分析道,如果能证明梁志远不是生父,他的监护权申请就站不住脚了。
等等,程以舟皱眉,如果梁志远不是生父,为什么他还执着于小雨?
楼雪秋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因为那些账本...他以为我把原件藏在了小雨的玩具里。他曾经无意中看到我把U盘塞进小雨最喜欢的布偶中。
什么布偶?陆骁急切地问。
一只粉色的小兔子,小雨从不离...楼雪秋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天啊！上周小雨说把兔子弄丢了...是在幼儿园...
调虎离山。周沉猛地拍桌,今天的火灾是为了引开我们,好让人偷走兔子！
崔明远立刻拿起手机：我联系幼儿园查监控。
没用的,楼雪秋苦笑,如果真是梁志远策划的,他一定有内应。
程以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所以现在情况是：梁志远手上有伪造的你的精神鉴定,你收到威胁照片的证据,还有可能找到账本的U盘。而我们手上有...一份没人知道藏在哪里的DNA报告?
不止。楼雪秋站起身,走向书房,我记得还有一些东西...梁志远不知道我有的证据。
她取出一个隐藏得很好的小保险箱,输入密码。箱子里躺着一个U盘和几张照片。
这是...周沉接过照片,眉头紧锁。
梁志远虐待我的证据。楼雪秋的声音冰冷,我偷偷拍下的伤痕,还有一次他醉酒后承认金融诈骗的录音。
陆骁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这些足够让他再进监狱了。
不,还不够。楼雪秋摇头,他背后还有人...那些账本上记录的高层。这也是为什么我藏起了原件——复印件上的关键名字被加密了,只有原件在特定光线下能看到标记。
所以梁志远这么着急找到原件...崔明远恍然大悟,不仅是为了销毁自己的罪证,更是为了保护那些'大人物'。
而他现在利用小雨...程以舟的眼中燃起怒火,这个畜生！
楼雪秋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太多信息同时冲击着她的大脑。五年的空白在一夜间被填满,那种超负荷的感觉让她几乎窒息。
雪秋?崔明远立刻蹲到她面前,专业地检查她的瞳孔,呼吸,慢慢来。记忆突然恢复会造成认知过载。
我...我想起来了...她抓住崔明远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出事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梁志远发现了DNA报告的事,要来找小雨。我急着去幼儿园接她,结果在停车场被人...
故意撞的。周沉接过话,我们调查发现那辆'失控'的车牌是伪造的。
崔明远轻轻按摩着楼雪秋的太阳穴：不要强迫自己回忆。你现在需要休息,明天我们再计划怎么应对梁志远。
没有明天了！楼雪秋猛地抬头,法院传票上写的听证会是后天！我们必须立刻拿到那份DNA报告！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某种无声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动。
我去青岚湖别墅。陆骁第一个站起来。
太危险,周沉反对,如果梁志远派人监视那里...
所以需要调虎离山。程以舟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明天我有新片发布会,全国媒体都会到场。如果我'不小心'透露一些梁志远的黑料...
分散他的注意力。崔明远点头,同时,我可以联系医学会,质疑那份伪造精神鉴定的真实性。
周沉思索片刻：我和陆骁去别墅。雪秋,你需要画出详细的位置图。
楼雪秋感激地看着他们,胸口涌上一股暖流。这四个人,曾经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她,现在却为了她和小雨不顾一切地团结在一起。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眼泪终于落下。
崔明远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不用谢。为了小雨...也为了你。
夜深了,计划已定,四人准备离开。崔明远留下了一些帮助睡眠的药,周沉安排了警员在楼下巡逻,程以舟承诺发布会一结束就赶来会合,陆骁则检查了所有门窗的安全。
送走他们后,楼雪秋轻手轻脚地走进小雨的房间。小女孩睡得正香,怀里抱着程以舟今天新买的兔子玩偶——粉色的,和丢失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楼雪秋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小雨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斑。这张小脸多么像她啊,却也有着难以追溯来源的某些特征——微微上翘的鼻尖,睫毛的弧度...
不管你是谁,她对着未知的基因贡献者低语,谢谢你给了我小雨。
窗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楼雪秋敏锐地转头,但什么也没看到。她拉紧窗帘,检查了警报系统,然后躺在小雨身边,轻轻搂住女儿温暖的小身体。
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但此刻,感受着怀中孩子的呼吸,楼雪秋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无论发生什么,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孤立无援的女人了。现在她有四个愿意为她而战的男人,有一个健康的女儿,还有...终于完整回归的记忆与自我。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楼雪秋。她睁开眼,发现小雨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不上了,宝贝。楼雪秋亲了亲她的额头,这几天妈妈都陪着你。
小雨开心地搂住她的脖子：太好了！程叔叔说今天要带我去看大恐龙！
楼雪秋一愣：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呀,小雨天真地回答,你睡着的时候,程叔叔来我梦里说的。
这个童真的回答让楼雪秋忍俊不禁。她刚想回应,门铃响了。透过猫眼,她看到崔明远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早餐袋。
早。他微笑着进门,带了你们爱吃的豆浆和小笼包。
崔叔叔！小雨光着脚丫跑过去,崔明远熟练地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将早餐放在桌上。
睡得好吗?他问楼雪秋,同时专业地观察她的脸色。
比想象中好。楼雪秋接过豆浆,周沉和陆骁出发了吗?
崔明远点头：刚接到消息,他们已经到青岚湖了。程以舟的发布会十点开始,他承诺会制造足够的'烟雾弹'。
正说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突然插播娱乐快讯：《影帝程以舟今日发布会或将曝光金融黑幕,疑似与前商业大亨梁志远有关》。
楼雪秋和崔明远对视一眼——程以舟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快。
早餐后,崔明远帮小雨检查了假期作业,而楼雪秋则开始整理对抗梁志远所需的所有证据。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楼小姐,一个冰冷的男声传来,考虑过我的提议了吗?
楼雪秋的手瞬间冰凉——是梁志远。五年没听见这个声音,却依然能让她本能地战栗。
什么提议?她强装镇定。
别装傻。梁志远轻笑一声,用账本原件换小雨的监护权。很公平,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那让我帮你回忆一下。梁志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青岚湖别墅,地下室保险箱,密码是小雨生日倒过来。需要我说得更详细吗?
楼雪秋的血液凝固了——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给你24小时。梁志远继续道,明天听证会前,把原件放在老地方。否则...
否则怎样?楼雪秋咬牙问道。
否则全世界都会知道小雨的真实身世...和她母亲混乱的私生活。梁志远恶意地拖长音调,想想看,媒体会多喜欢这个故事——《失忆单身妈妈与四位前男友的淫乱生活》,多劲爆啊。
楼雪秋气得发抖：你卑鄙！
只是务实而已。梁志远轻笑,哦,顺便告诉你,你的消防员朋友刚刚触发了我的警报系统。希望他喜欢我留给他的...小惊喜。
电话突然挂断。楼雪秋立刻拨打陆骁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再打周沉的,同样没有回应。
出事了。她颤抖着告诉崔明远。
崔明远立刻拨通另一个号码,简短交谈后,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别墅发生了爆炸。
什么?楼雪秋尖叫出声,陆骁和周沉...
逃出来了,但周沉受了轻伤,陆骁...崔明远的声音哽了一下,吸入大量烟雾,送医院了。
楼雪秋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梁志远这是要一个个除掉她身边的人吗?
我要去医院。她站起身,却被崔明远拦住。
太危险了。如果梁志远监视着别墅,他一定也监视着医院。
那怎么办?楼雪秋几乎要崩溃了。
崔明远沉思片刻：程以舟的发布会已经开始了。我们先看他的行动,再决定下一步。
电视上,程以舟正站在闪光灯前,风度翩翩地回答记者提问。
...是的,新片确实取材自真实事件。他对着话筒说,关于一个女性如何勇敢逃离控制狂丈夫的故事。
记者们立刻骚动起来。一个大胆的记者直接问道：传闻您指的是梁志远先生和前妻的故事,是真的吗?
程以舟露出神秘的微笑：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不过...他故意停顿,如果有人想对号入座,我也不反对。
这个暗示性极强的回答立刻引发更多提问。程以舟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时不时抛出一些引人联想的细节——金融诈骗心理控制纵火案,每个词都精准踩在梁志远的痛点上。
他在逼梁志远现身。崔明远分析道。
果然,不到半小时,梁志远的律师就发布了严正声明,否认所有影射,并威胁要起诉程以舟诽谤。程以舟则直接在发布会上播放了一段录音——梁志远在某个私人场合承认操纵股价的对话。
他哪来的录音?楼雪秋震惊地问。
应该是你当年收集的证据之一。崔明远猜测,程以舟这招漂亮,把公众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
就在这时,楼雪秋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原件在兔子耳朵里。别墅是陷阱。梁志远知道DNA的事,他要的不是账本,是你们母女。——C
C?程以舟?楼雪秋困惑地皱起眉。如果原件在兔子耳朵里,而兔子已经被偷...
小雨,她急忙转向女儿,之前那只粉兔子,你最后一次见到是在哪里?
小雨歪着头想了想：在幼儿园呀。王老师说要帮我洗干净,就拿走了。
王姨?楼雪秋和崔明远同时变了脸色。那个照顾了小雨两年的保姆?
崔明远立刻拨通幼儿园电话,得到的回复是王姨今天请假了,没来上班。
必须找到她。楼雪秋急得团团转,如果梁志远拿到DNA报告...
门铃突然响起。崔明远谨慎地查看,发现是周沉站在门外,额头上缠着绷带。
陆骁没事,他一进门就报告好消息,只是需要观察24小时。然后压低声音,别墅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楼雪秋给他们看了程以舟的信息。周沉皱眉：王姨...我早该想到的。她两年前突然应聘你家保姆,太巧合了。
现在怎么办?楼雪秋无助地问。
周沉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跟踪程序：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在幼儿园所有工作人员手机上装了定位。
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城东移动,那里正是梁志远最近出现过的区域。
我去追她。周沉站起身。
我也去。楼雪秋坚决地说。
太危险了！
那是我的女儿！楼雪秋几乎是吼出来的,如果梁志远想玩硬的,我奉陪到底！
崔明远和周沉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同意了。但小雨必须留在安全的地方。崔明远说。
我联系林妍。楼雪秋迅速拨通闺蜜的电话,简短说明情况后,林妍二话不说答应来接小雨。
半小时后,林妍带走了依依不舍的小雨,承诺带她去游乐园玩一整天。楼雪秋亲吻女儿的脸颊,强忍泪水：妈妈晚上来接你,乖。
目送小雨离开后,三人立刻出发。周沉开车,崔明远坐在副驾监控红点的移动轨迹,楼雪秋则在后座不断尝试联系程以舟,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奇怪,崔明远皱眉,红点停下来了...在明珠酒店。
周沉立刻调转方向：梁志远在那里有个长期包房。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酒店。周沉亮出警徽,前台立刻提供了王姨所在的房间号——顶层的总统套房。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楼雪秋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五年了,她终于要再次面对那个恶魔。但这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周沉的手按在配枪上,崔明远则准备好了镇静剂——医生总是选择非暴力的解决方式。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三人悄无声息地走向套房门口,周沉示意他们靠墙站,自己则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门内传出一声尖叫——是王姨的声音！
周沉毫不犹豫地踹开门,三人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王姨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程以舟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粉色兔子玩偶。而沙发上,梁志远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条,正愤怒地挣扎着。
你们来得正好,程以舟转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派对刚开始呢。
第8章 联手
总统套房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楼雪秋盯着被绑在沙发上的梁志远,五年过去,这个男人依然英俊得令人不安——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只是那双曾经让她着迷的眼睛现在充满了毒蛇般的恶意。
解释一下。周沉打破沉默,手仍放在配枪上。
程以舟晃了晃手中的粉色兔子：我跟王姨好好'谈'了谈,她承认是梁志远安排她接近雪秋和小雨的。他撕开兔子的一只耳朵,取出一个微型芯片,DNA报告在这里。
你！梁志远挣扎着吐出嘴里的布条,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周沉,你身为警察...
我什么也没看见。周沉冷冷地打断他,只看见一个绑架犯和一个人质。
王姨瘫在地上啜泣：他...他威胁我儿子...我不得已...
崔明远扶起她,轻声询问是否需要医疗帮助。楼雪秋则径直走向梁志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想要什么?
梁志远突然笑了,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亲爱的,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啊。他故意强调女儿两个字,顺便拿回你偷走的东西。
小雨不是你女儿,楼雪秋声音颤抖,你自己清楚。
哦?梁志远挑眉,那你为什么伪造孕期?为什么藏起DNA报告?他的目光扫过程以舟手中的芯片,除非...你也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入楼雪秋的心脏。她确实不知道——那段离婚后的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孕吐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能是酒吧的陌生人,也可能是...
这不重要。程以舟站到楼雪秋身边,重要的是,你非法雇佣人监视雪秋和小雨,还策划了那场'意外'。
梁志远嗤笑一声：证据呢?
在这里。周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王姨很配合,提供了所有往来邮件和转账记录。
梁志远的脸色第一次变了：贱人！
够了！楼雪秋厉声喝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账本原件?
聪明。梁志远歪头看她,用原件换小雨的监护权放弃声明。很公平,不是吗?
你休想！程以舟怒吼。
楼雪秋却伸手制止了他：原件在哪里?
秋秋！程以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楼雪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梁志远：告诉我原件在哪里,我考虑你的提议。
梁志远得意地笑了：青岚湖别墅,地下室暗格。密码是小雨生日倒过来。他顿了顿,但别费心了,我的人已经——
已经触发了炸弹?周沉冷笑,我们知道。所以提前通知了拆弹小组。
梁志远的笑容僵住了。楼雪秋趁机追问：就算拿到原件,你又怎么保证不再骚扰我们?
我可以签协议...
你签的协议一文不值。楼雪秋打断他,我要你亲口承认五年前的一切——金融诈骗、纵火、还有...她深吸一口气,对我们的虐待。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梁志远眯起眼睛：录音?聪明的女孩。他忽然大笑起来,好啊,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干的。但那又怎样?没有实质性证据,光凭录音能做什么?
足够了。周沉按下手机停止录音键,加上王姨的证词和别墅里的账本原件,足够让你把牢底坐穿。
梁志远的表情瞬间狰狞：你们设计我！
不,楼雪秋平静地说,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在这时,王姨的手机突然响了。崔明远帮她接通,按了免提。
王姐,一个男声传来,小女孩接走了吗?梁总说要尽快...
所有人的血液瞬间凝固。楼雪秋扑向王姨：小雨在哪里?
王姨惊恐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发誓...
梁志远却大笑起来：看来我的B计划启动了。
楼雪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只是派了辆车去'接'我们的小雨。梁志远得意地说,现在,让我们重新谈谈条件?原件换小雨,怎么样?
周沉立刻拨通林妍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再打游乐园询问,工作人员说看到林妍带着一个小女孩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了。
车牌号！周沉急切地问。
没看清...但车上有星星贴纸,后窗还挂了个粉色兔子...
楼雪秋双腿一软,程以舟及时扶住了她。那是小雨最喜欢的贴纸和玩具！
你卑鄙！她嘶吼着冲向梁志远,被崔明远拦住。
冷静！崔明远紧紧抱住她,小雨需要你保持清醒！
周沉已经拨通了警局请求全城布控。程以舟则打给了自己的经纪人,要求动用所有媒体资源寻找那辆车。
梁志远欣赏着这场混乱,悠然道：48小时。拿原件来换孩子。地点我会再通知。他看向楼雪秋,别耍花样,否则...
楼雪秋挣脱崔明远,走到梁志远面前,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如果小雨少一根头发,我发誓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个从未有过的强硬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梁志远舔了舔嘴角的血,反而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楼雪秋。
周沉强行将楼雪秋带出房间,崔明远和程以舟紧随其后。在走廊上,四人迅速商议对策。
必须分头行动,周沉说,我去警局协调搜查,程以舟利用媒体施压,崔医生陪雪秋去别墅找原件...
不,楼雪秋打断他,梁志远一定监视着别墅。我们需要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
我家。程以舟突然说,我在城郊有栋别墅,没人知道。我们可以先去那里制定详细计划。
众人同意了这个方案。周沉留下处理梁志远和王姨——合法地,他保证——其他人则立刻前往程以舟的别墅。
车上,楼雪秋不断尝试联系林妍,电话终于接通了。
雪秋！林妍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抢走了小雨！我拦不住...
你没事吧?楼雪秋强忍泪水问。
只是轻微脑震荡...我在医院...那些人说...说想要孩子平安就按他们说的做...
楼雪秋安慰了闺蜜几句,挂断电话后终于崩溃大哭。崔明远默默递过纸巾,没有多余的安慰——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程以舟的别墅隐藏在城郊一片竹林中,低调而奢华。一进门,楼雪秋就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失忆...
别这样,程以舟蹲在她面前,梁志远策划已久,迟早会动手。
崔明远倒了杯温水给她：当务之急是找到原件。你确定在青岚湖别墅?
楼雪秋点头：我记得离婚前藏在那里...一个暗格。
那我们现在就去。程以舟站起身。
等等,崔明远理智地分析,梁志远说已经派人去了,我们贸然前往太危险。
我有办法。程以舟神秘地笑了笑,拨通了一个电话,老刘,帮个忙...
半小时后,周沉赶到了别墅,脸色凝重：梁志远暂时扣押了,但最多24小时就得放人。王姨的证词不够硬。
足够我们拿到原件了。程以舟说,我找了《真相》节目组,他们一直想曝光梁志远。我告诉他们青岚湖别墅有独家猛料,现在那里全是记者和摄像机。
聪明！周沉难得地赞赏,梁志远的人不敢在媒体眼皮底下动手。
我们趁乱进去。程以舟看向楼雪秋,你记得具体位置吗?
楼雪秋闭上眼睛回忆：地下室酒柜后面...有个电子锁。
计划迅速制定：程以舟以接受采访为由引开记者,周沉和楼雪秋潜入地下室,崔明远在车上接应。陆骁虽然还在医院,但通过电话提供了别墅的安全示意图。
出发前,楼雪秋突然说：等等...我好像漏了什么。她努力回想梁志远的话,他说密码是小雨生日倒过来...但电子锁需要数字...
小雨生日是7月18日,崔明远说,倒过来就是817。
不对...楼雪秋摇头,我用的不是阳历...是阴历！小雨阴历生日是六月十二,倒过来是216！
这个细节可能至关重要。四人立刻出发,分头行动。
青岚湖别墅区果然如程以舟所说,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他戴着墨镜高调现身,立刻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周沉和楼雪秋则从后墙翻入,顺利找到地下室入口。
酒柜后的暗格比想象中隐蔽,电子锁闪着微弱的蓝光。楼雪秋输入216,锁滴的一声开了。暗格里是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几份文件和一个小U盘。
找到了！她激动地小声说,迅速翻阅文件,DNA报告...还有...天啊！
怎么了?周沉警觉地问。
楼雪秋脸色苍白：这不是普通的账本...梁志远在洗钱,为境外恐怖组织！
这个发现让两人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出想象。周沉立刻拍照传给警局同事：这下梁志远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
他们刚准备离开,楼雪秋的手机响了。未知号码发来一条消息：今晚8点,独自带原件来城东废弃化工厂。告诉任何人,孩子死。
周沉立刻通知警局秘密部署,但强调必须确保小雨安全第一。两人迅速返回程以舟的别墅,四人仔细研究化工厂的地形图,制定营救计划。
太危险了,崔明远反对楼雪秋单独前往,梁志远已经狗急跳墙。
我必须去,楼雪秋坚决地说,他见不到我不会交出小雨。
我有个主意。程以舟突然说,电影里常用的替身桥段...
太冒险,周沉摇头,如果被发现...
那就双线行动。陆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坚持远程参与,雪秋按约定去见面,我们暗中埋伏。同时,我联系了消防队的兄弟,化工厂隔壁的仓库今晚'恰巧'有消防演习...
计划就此敲定。楼雪秋换上便于活动的衣服,将原件复印件藏在内衣里——即使被搜身也不会轻易发现。周沉给她装了微型耳机和定位器,程以舟提供了防身喷雾,崔明远则准备了镇静剂以防万一。
出发前,四人罕见地站在一起,程以舟突然说：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四个,今晚之后,都欠彼此一杯酒。
周沉难得地笑了：我请。
我提供场地。程以舟说。
我负责酒后医疗。崔明远推了推眼镜。
陆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我只能当司机了。
这一刻的轻松缓解了紧张气氛。楼雪秋看着他们,胸口涌上一股暖流：谢谢你们...为了小雨...
别这么说,程以舟握住她的手,为了小雨...也为了你。
其他三人也点头附和。楼雪秋突然意识到,这四个人,尽管性格迥异,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真心爱着她和小雨。
黄昏降临,楼雪秋独自驾车前往废弃化工厂。耳机里传来周沉的声音：我们已经在位置了,消防队也准备就绪。记住,安全第一。
化工厂在城东工业区,荒废多年,围墙倒塌,杂草丛生。楼雪秋停下车,深呼吸几次,才鼓起勇气走向指定仓库。
仓库门半开着,里面昏暗潮湿。楼雪秋刚踏进去,门就在身后砰地关上了。
梁志远！她喊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我来了！放小雨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滴水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楼雪秋谨慎地向前走,突然,一束强光打在她脸上。
原件。梁志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楼雪秋眯起眼睛,勉强看到梁志远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身边是两个彪形大汉,但没有小雨的身影。
先让我见小雨！她坚持道。
梁志远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一道侧门打开,一个男人抱着熟睡的小雨走出来。楼雪秋本能地想冲过去,却被另一个大汉拦住。
她怎么了?楼雪秋惊恐地问。
只是睡着了。梁志远不耐烦地说,原件！
楼雪秋慢慢从怀里掏出文件袋：在这里。放了她！
梁志远示意手下接过文件袋,仔细检查后,满意地点头：很好。现在...他突然掏出一把手枪,解决最后一个麻烦。
楼雪秋僵住了：你...你说过...
我说过很多话。梁志远狞笑着举起枪,但你知道的太多了,亲爱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屋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消防队的云梯车直接撞开了天窗！同时,四周警笛大作,周沉带着特警从各个入口突入。
放下武器！周沉厉声喝道。
梁志远咒骂一声,一把抓过小雨作为人质：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楼雪秋的心跳几乎停止。混乱中,她看到程以舟和崔明远从侧门悄悄接近抱着小雨的男人,而陆骁——本该在医院的他——竟然穿着消防服从通风管道滑了下来！
梁志远！楼雪秋突然大喊,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以为那是真的原件吗?
梁志远一愣：什么?
真的在这里！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来拿啊！
这个挑衅让梁志远 有些分神。就在这一瞬间,陆骁从背后扑倒了他,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响了,子弹打中天花板。周沉立刻开枪击中梁志远持枪的手臂,后者惨叫一声松开了武器。
与此同时,程以舟和崔明远制服了抱着小雨的男人,程以舟小心地接过熟睡的小女孩,迅速检查她的状况。
只是被下了轻微镇静剂,崔明远专业判断,没有大碍。
楼雪秋冲过去抱回女儿,泪水夺眶而出。小雨在她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妈妈...?
没事了,宝贝...妈妈在这里...楼雪秋亲吻着女儿的额头,泣不成声。
周沉给梁志远戴上手铐,宣读着他的权利。梁志远却死死盯着楼雪秋：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省省吧,周沉冷冷地说,你那些'大人物'现在自身难保。账本原件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危机终于解除。回到程以舟的别墅,小雨被安置在客房休息,崔明远确保她只是受到轻微镇静剂影响,睡一觉就好。
四人坐在客厅,疲惫但欣慰。周沉的手机不断响起——梁志远被正式逮捕,警方根据账本开始大规模抓捕行动。程以舟的经纪人打来电话,媒体已经将今晚的行动报道为警方英勇破获特大跨国洗钱案。
楼雪秋看着他们,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
四人立刻安静下来,专注地看着她。
梁志远如何离间我们...我如何软弱地屈服...她声音颤抖,火灾那天,我本可以揭发他,却因为害怕而选择了逃跑...
不是你的错,程以舟轻声说,他太狡猾了。
不,我需要说出来。楼雪秋深吸一口气,我和梁志远结婚后,他系统地离间我和所有人的关系。先是程以舟的'丑闻',然后是崔明远的'医德问题',接着是周沉的'滥用职权',最后是陆骁的'酒驾'...
四人沉默地听着,各自回忆那段黑暗时期。
每次我质疑,梁志远就说你们背叛了我...我太脆弱,太容易受影响...楼雪秋的眼泪滚落,直到我发现他的诈骗证据,提出离婚...他差点杀了我。
都过去了。陆骁轻声说。
不,楼雪秋摇头,我需要道歉...对你们每个人。她看向程以舟,巴厘岛那晚,你只是劝我离开梁志远,我却误会你要破坏我的婚姻...
程以舟苦笑：我应该更坚决些。
她转向崔明远：那些暧昧邮件是梁志远伪造的,我却相信了,甚至向医学会举报了你...
崔明远推了推眼镜：举报后来被撤销了。我知道不是你本意。
周沉,她继续道,你当时调查梁志远是职责所在,我却听信他的话,指控你公报私仇...
周沉摇头：水落石出就好。
最后她看向陆骁：至于你...那场所谓的酒驾是梁志远设计的陷阱,我却拒绝听你解释...
陆骁笑了笑：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楼雪秋环顾四人,声音哽咽：火灾后你们不计前嫌地帮我...甚至在我完全不记得你们的情况下...为什么?
四人沉默片刻,然后崔明远温和地说：因为有些感情,不会因为时间和误会而改变。
而且,程以舟笑着补充,我们都爱小雨。
这个夜晚,五个人在客厅里长谈到天明。过去的误会和伤痛被一一摊开、检视、然后释怀。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小雨揉着眼睛走进客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妈妈和四位叔叔围坐在一起,虽然疲惫却面带笑容。
妈妈,她爬到楼雪秋腿上,我梦见爸爸变成了大怪兽,然后四位叔叔一起打败了他！
童言无忌的话语让大人们相视一笑。楼雪秋紧紧抱住女儿：那不是梦,宝贝。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雨好奇地环顾四周：那...我现在有爸爸了吗?
这个天真的问题让空气瞬间凝固。四位前男友同时看向楼雪秋,眼中带着各自的期待和忐忑。
楼雪秋亲吻女儿的额头,轻声回答：你有妈妈...和四位永远爱你的叔叔。这样好不好?
小雨想了想,灿烂地笑了：好！那我可以要巧克力早餐吗?
笑声充满了整个客厅。阳光越来越明亮,驱散了昨夜的所有阴霾。楼雪秋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仍有挑战,但此刻——被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环绕——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未来……
第九章 晨光（1v1结局）
三个月后的清晨,楼雪秋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窗外传来消防车熟悉的鸣笛声。小雨光着脚丫跑到阳台,兴奋地挥舞小手：陆叔叔！
陆骁从消防车副驾跳下,抬头时晨光正好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举起手中晃动的塑料袋：生煎包买来啦！
楼雪秋倚在门框上,看着男人蹲下身接住飞扑而来的小雨,小麦色的手臂稳稳托住孩子转了个圈。这个画面让她想起火灾那天,他也是这样从火场抱出小雨的。
今天有亲子运动会哦。陆骁将早餐放在桌上,手指灵巧地帮小雨扎好马尾,叔叔给你编个冠军发型好不好?
楼雪秋递过温热的豆浆：不是说今天要值班?
跟老张换班了。他接过杯子时指尖相触,两人都顿了顿。自从那夜化工厂的生死相托后,某些情愫在默契的沉默里悄然生长。
运动会场地上,陆骁单手抱着小雨参加三人两足比赛,作战靴与楼雪秋的小白鞋用红绳系在一起。当他们的队伍率先冲过终点时,小雨的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妈妈脸红啦！小女孩突然指着楼雪秋。
陆骁转头,看到她耳尖绯色如霞。他忽然想起被困在火场时,她蜷缩在他怀里颤抖的样子。那时他说：别怕,我在。现在他想说另一句话。
颁奖仪式上,园长宣布特别奖：最勇敢家庭奖——楼小雨家庭！
陆骁怔怔地看着被塞进怀中的奖杯,主持人还在说：我们了解到,小雨爸爸是烈火英雄,妈妈是...后面的话被淹没在掌声里。他感觉衣袖被轻轻拽动。
陆叔叔,小雨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我的许愿成真啦。
颁奖台后方,程以舟压了压帽檐,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工作人员。崔明远在医疗站远远点头致意,周沉带着新调任的女警巡逻经过,朝领奖台竖起大拇指。
暮色降临时,陆骁送母女俩回家。小雨在后座睡得香甜,楼雪秋将空调调高一度：其实你不用...
我想这么做。他打断她,喉结动了动,这三个月接送你们,不是出于责任。
车停在老梧桐树下,树影婆娑。陆骁从口袋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把钥匙：队里新分的家属楼,朝阳那间儿童房刷成了粉蓝色。
楼雪秋凝视钥匙上小小的消防斧挂饰,想起暴雨夜他翻进院子修漏水管道的模样。原来有些温柔早已细水长流。
那天你说...他声音发紧,不一定要选择。但如果你愿意...
她将钥匙攥在掌心,金属被捂得发烫：消防员的出警时限是多久?
45秒。他下意识回答。
那给你45年。她笑着,眼泪却落下来,够不够了解我们母女?
梧桐叶沙沙作响,陆骁的吻落在她带泪的眼睫。后视镜里,小雨偷偷睁开一只眼,小手抓紧了藏在书包里的画——画上是四个叔叔牵着她,而妈妈的手被陆叔叔紧紧握着。
月光漫过车窗时,楼雪秋想起青岚湖别墅找到的日记。在那些被梁志远撕碎的岁月里,她曾写过：真正的英雄不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是会在深夜为你修好漏水的龙头。
此刻她终于明白,爱情不一定要惊天动地。有时它只是清晨的生煎包,是系住鞋子的红绳,是永远为你亮着的那盏玄关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