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炎炎夏季,国内一线城市的某一顶尖大医院内。
聆晨此时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点滴打在左手手背的静脉里,一群穿着白衣大褂,手持各种精密仪器或手术刀的高学历医师正紧张的盯着聆晨的双眼,主治医师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手术室外也聚集着一群年轻的骨干医师以及聆晨的父母,医师彼此之间只敢小声的讨论些什么,生怕惊动了手术室里的人,而聆晨父母则是紧盯着那扇大门,不知想着什么。
突然,手术室的大门吱嘎一声自动打开,走在最前面的主治医师最先出来,紧接着就是其他辅助医师。
等到大门自动关上的那一刻,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兴奋的摘下口罩,激动的说道：
我们做到了！
顿时,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紧接着便是持续很久的鼓掌声。聆晨父母也激动的互相拥抱,眼角流出幸福的泪水。
这将是国内医学界的一个重大突破。
良久,那位年纪不过50多岁的老者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补充说道：
三个月后,等完成最后阶段的治疗,就可以公布了,在这期间大家该做啥就做啥。
2
聆晨在医院又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清晨,聆晨病床前。
负责监护他的医师确认没问题后,便在垫着纸板的表格上勾勾画画,随即对聆晨父母说道：
聆唐先生,莫莲女士,您儿子这段时间尽量待在靠近自然界的地方,平时没事多带他出去走走,感受新鲜空气,要是处在城市的人为环境下反而不利于康复,这期间我会定期派咱们骨干医师代表出差,进行跟踪治疗…
监护医师仔细的叮嘱聆唐莫莲二人各种事情,而这夫妻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满脸激动。
待监护医师走后,莫莲便走到床边坐下,对聆晨轻声细语的说道：
乖儿子,我和你爸商量决定这三个月你就去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一段时间吧,我会委托村委会的人平时给你们爷仨买点好菜送到家里,给你补补身子。
一旁的聆唐也附和道：你爷爷奶奶朴素一生,不想搬来和我们住你也是知道的,回到家里就乖乖听他们的话,好吗
蒙着眼的聆晨听完立刻回应道,语气里还带着些许虚弱：
放心吧,爸,妈,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爷爷奶奶多为我操心的。
嗯好,我这就联系司机来接你回老家。莫莲开心的点点头,随即拿出手机点进通讯录…
3
早上七点十分,某大学女宿舍内。
呱啦呱啦,哦呱啦呱啦~
呱啦呱啦,哦…
听到闹钟响起,睡上铺的虹鹊不情愿的转个身,右手伸进床边挂着的网格篮子,里面是她的手机,正伴随着震动不停的响着。
只见她在手机屏幕上向右一划,怪叫声便戛然而止,整个宿舍平静下来。
虹鹊迷糊的坐起,揉揉眼伸伸腰后,便吆喝出声,用寝室长的语气说道：
哎哎哎,都醒醒,别睡了,半小时后上早自习。
说完便第一个下床走向梳妆台。
…
大学里的大马路上,众多大学生三三两两结队前行,目标便是教学楼区。
虹鹊领着三个还没完全清醒的室友,加入这求学的大队伍中去。
哎,虹姐大大,下周是复习周了,下下周就是期末考试周了,我的学号就在你后一位,到时候进考场能不能…
一名带着边框眼镜,相貌斯文的女孩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旁边其他两个女孩听到这话,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你呀你,平时让你多听讲,你就是不听,上课总喜欢手放在桌子底下和隔壁的那个男生在QQ上卿卿我我,这下好了,火烧眉毛就知道急了。
听完这话,那名戴眼镜的女孩脸不红心不跳的拉着虹鹊的手摇晃着求道：
哎呀虹姐,考完试我请你吃自助餐还不行嘛,求求了,求求了。
似乎是心软了,虹鹊犹豫了一下,便答应道：
哎呀呀,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我侧身将答题卡露出来点就是了,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那眼镜女孩顿时乐开了花,拉着虹鹊的手摇晃的更用力了。
我就知道,虹姐最心疼小雪啦,嘻嘻。
一旁的另外两个室友一脸无语,其中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则调侃道：
啧啧啧,我说欣雪,这都是第几次了,大一上下两学期,现在大二了又来这套,我特么的墙都不扶就服你。哎,可恨我和虹姐的学号隔了两位,不然我也可以沾沾光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请虹姐吃自助餐不请我们就算了,但是零食大礼包你可得给我和刘清都备一份啊,不然我可就要和监考老师告状了。
附议！
这时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身材修长,性格比较高冷的女孩开口道。
好叭,看在今天我高兴的份上,雷燕姐还有刘清姐,你俩一周的零食,我包了。
嗯~,这还差不多。雷燕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虹鹊立刻插一嘴道：
要复习那么多门科目大家会很辛苦,所以我决定,这周六咱们去吃火锅提前犒劳一下备考辛苦的我们~
说到这里,虹鹊故意拖长最后一个字的发音,一脸笑意的看着众姐妹。
而欣雪,雷燕,刘清三人则一脸期待的看着虹鹊,像是在等待着未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虹鹊故意往前迈出几大步,然后蓦然回首看向三人
我请客！
太好了太好了,虹姐万岁！
这突如其来的欢呼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赶早自习的大学生。
四人见场面略显尴尬,不由得加快脚步,微红着脸一起朝着特定的教室冲去。
4
乡下,聆家村。
一座座三层砖瓦房屋井然有序的耸立,周围是大大小小的稻田,几大片绿意横插其中,是竹林,是杂树草木堆,亦或是带灌木丛的小果园。
此时一个外表略显破败,水泥地面双层砖瓦屋内,聆晨坐在一张稍微一动就发出吱嘎声的小床上。他的房间很简陋,床对面是一个老式的衣柜,柜门上的玻璃窗花早已掉色变得模糊不清。床边有一个竹子标志而成的带背椅子,椅背搭拉着一套干净的夏天服装,椅子上则放着他的手机,和一个蚊香小盘。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带布帘的方形双格窗户。
此时窗户敞开了一格,清凉的晨风不断的吹进房间内,轻轻拨弄着聆晨那盖在纱布上的发梢。
突然,聆晨双耳微动,像是聆听着什么。
门前的一棵树上歇着一只八哥,鸣叫几声,便匆匆飞走,只留下一句微挑八哥,各恰各个涌入聆晨耳朵。
真好听,希望这只八哥能常来玩呀。
聆晨开心的说道。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年过七十,身形略微佝偻的老人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盆热乎乎的鸡汤。
小晨啊,来喝点鸡汤,早上村委会里的华老表大老远的从镇上买来咱家给你养眼睛的,听说啊,是你妈和老华好说歹说,给了不少生活费人家才答应的。哎,也是让他们操心了。
煦晨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听着这暖心的话。
而爷爷嘴上说着,空着的另一只手将椅子上的蚊香小盘端起放到地上,又将聆晨的手机放在床边后,这才将盆放在椅子上。
鸡汤在椅子上,趁热喝,手机在床头,蚊香盒在椅子右边的地上,待会起身的时候注意别踩到了。
知道啦,爷爷,您先去忙着,我待会就喝完。
嗯嗯好。
对了,爷爷,奶奶去哪里了呀,我听到她一大早就匆匆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你奶奶她去隔壁的虹村帮忙去了,听说村里有老人走了,她去帮忙做饭给客人吃,估计得忙到很晚。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爷爷你去忙吧,我喝完汤就把盆拿到厨房的水池里放着。在家这几天,我已经摸清楚了厨房的方位,没问题的。
好,咱们家小晨最棒了,不过去的时候小心厨房门口的水泥坎,别摔着了。
好的爷爷,我记住了。
嗯嗯,爷爷我去菜园有点事,晚点回来给你做午饭。
嗯好,您去吧。
接着,聆晨便听见房间合上的声音,随后便是几个农具叮当碰撞的声音。
随着大门砰的一响,整个屋子便陷入安静。
5
时间就像匆匆流水,哗啦啦的不断流逝。
虹鹊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依旧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来度过这学期末的学习生活。
上完这周的课之后便是硬拉着三个室友复习备考,每天就在宿舍,食堂和图书馆三点一线中来回穿梭,她倒是乐在其中,可某些人就就非常痛苦了。
叮叮叮~~
待到考试周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虹鹊四人结伴走出教室门和教学楼大门,来到沥青大马路上。
哎呀,终于解放了,咦哈哈哈~学校红头文件也下来了。整整两个月的暑假,真是不要太爽！
欣雪一边激动的畅言着,一边伸着懒腰,嘴角的笑意将她鼻梁上的框架眼镜都顶的松动。
是啊,没有学校课的束缚,某人可就要没日没夜的谈情说爱啦~雷燕调侃道。
哎呀燕姐！就你嘴贫,小心你的零食礼包没有喽。
你敢！说完雷燕当即一手握拳,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你还是先护好你手机里的钱包吧,毕竟你马上要破费了。
这时刘清插嘴道,
咱们市里好一点的自助餐门店,地址我都已经发给虹姐了,你,自求多福吧。
听到这话,欣雪顿时一脸委屈的看着虹鹊。
虹鹊姐,下手轻点。
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虹鹊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融洽的气氛,顿时让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晚上,欣雪便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零食现在宿舍门口,用坤法敲门。只见欣雪的肩膀咚咚咚的撞着门,动作里带着急切的心情。
来了来了
虹鹊应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两个白花花的鼓囊袋子便占据她的全部视野,将她吓了一跳。
吼,够意思啊欣欣向雪,这都够她俩吃半个多月了。
虹鹊惊讶道。
啥情况,我看看…我去,小雪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这么多都够我当豪华版屯屯鼠了。
欣雪,嗯~你暑假的三千字读书报告,我给你包了。
欣雪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进门后一左一右将两大袋零食分别递给俩人。
哎呀,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客气哈。
欣雪说了句圆场的话,紧接着便对虹鹊说道：
虹姐,学校宿舍还能开放三天,你挑个时间和位置,咱们搓一顿。
那就今晚吧,想让你快点结束任务,好赶回家,嗯,懂得都懂。
有啥不好说的,赶着去约会呢。
这时雷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伴随着薯片嘎嘣脆的声音。
零食都堵不上你的嘴,等你找到对象了,我也要天天缠着你问,烦死你,哼！
哈哈哈,好呀好呀,看谁烦的过谁,嘻嘻。
燕姐！！！
6
夜晚的聆村格外热闹。倒不是说路边有很多人聚一起唠家常,也不是说小孩聚在一起堆泥成堡,而是树梢草丛里的虫鸣,稻田水沟里的蛙叫。
这些自然界中的声音,在聆晨听来,格外悦耳。
双层砖瓦房的堂屋里,一家三口正坐在堂屋的小方桌上吃着晚饭。
爷爷奶奶你一筷我一筷不紧不慢的给聆晨的碗里添上新的绿色菜肴。
年过七十的奶奶突然担忧到：
我记得小晨今年已经21了,真希望能谈个女朋友回来见见,只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晨眼睛还蒙着布,很难有女娃能看上眼呐。
死老婆子,吃饭都管不住嘴,没听莲子上次打电话说吗,小晨的眼睛就要治好了,等眼睛好了,找对象不就水到…到…那什么车成,了,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能多活几年,真是的。说完这话,爷爷轻轻拍了一下奶奶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了。
聆晨听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晚饭。
…
一小时后,洗漱完的聆晨从厕所摸索着回到房间,爷爷奶奶则是接一大脚盆热水,端到厨房去洗漱了。
等关上房门后,聆晨便迫不及待的拿起床头的手机,按照自己的记忆打开了一个软件。
【心连心】（Heart
Linked
to
Heart
）
这是他和专职司机之间的小秘密。
…
上次司机送他回老家时,就和他讲着现在年轻人的一些趣事,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最近爆火的一款软件【心连心】,它是一款单身男女找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找对象用的社交软件。
这对平时不怎么碰手机的聆晨很有吸引力,当即就问司机自己是否也可以玩。要求也不高,只需要学会里面最简单的几个功能就行,这对记性超强的聆晨来说不过是在屏幕特定的位置点一点,划拉两下罢了。
下车前,司机用自己的手机,手把手教会了聆晨最简单的两个功能,一个是【摇一摇,谁是你的命中注定】,另一个是聊天界面摁住发【语音】,并帮他注册好了一个账号。
当司机问起想要什么样的头像,简介怎么写时,聆晨笑了笑,告诉了司机自己的想法。
…
聆晨当即凭借自己的记忆和对手机屏幕尺寸的感触,熟练的打开了【心连心】的摇一摇功能。紧接着,聆晨突然一笑,握着手机的手腕摇晃了两下。
7
一双修长的手握着手机摇晃了两下,伴随着手机震动了两下,一个长相颇为俊秀,戴着个红领巾,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小学生半身照片映入眼帘。
这,该不会真是一个小学生吧,他家大人也不管管。
虹鹊一脸惊讶的看着手机上出现的头像,抬头对着方桌前的欣雪问道：
你推荐的这玩意,靠谱吗
唔~怎么不靠谱了,我对象就是这上面找的,恰巧还是隔壁班的,唔~
欣雪左手握着一个粉丝扇贝,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嘴里,边吃边回应道。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吃回本钱。
你可以和他先聊聊,看看他说话的语气像不像小学生,毕竟每天只有3次摇一摇的机会,你一会说这个人太古板,一会说那个人喜欢问东问西,这是今天最后一个摇一摇了,聊聊又不掉你一块肉。
好吧。虹鹊撇了撇嘴说道,随即拿起盘子里的一颗圣女果放入嘴中,进入聊天界面。
这时,一条语音消息出现在聊天框里。
有意思,上来就发语音。
虹鹊当即点开那条语音,一股子阳光大男孩的音色映入耳帘。
【你好,我叫聆晨,聆听的聆,晨曦的晨,很高兴认识你。】
哪里来的男生说话声。欣雪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随即将目光投向虹鹊。
这声音听着和我们班男生说话声差不多,估计年龄也差不多,不是小学生。
对方发了条语音过来,我就打几个字过去,是不是显得没有诚意啊。虹鹊问道。
那就发语音呗,以后一直用语音聊天都可以,反正你平时聊天也不太爱打字,发语音正合你意。
也是虹鹊点点头,也按住了录音键。
【聆晨,你好你好,我叫虹鹊,你称呼我为彩虹鸟就行,都是零零后,敞开了聊啊】
啧啧啧,还得是虹姐你啊,社交悍匪,说话就是这么豪爽。
哪像你,天天张口一个亲爱的在干嘛呢。闭口一个人家饿了要吃麻辣烫嘛,咦~~~虹鹊说着说着,把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整出来了。
哎呀！没有！这都老黄历了,我俩现在聊天很正经的好不,没你说的那么肉麻。
哈哈哈,好好好,正经正经,你吃你的不许插话啊,我去和他聊聊。
8
坐在床边的聆晨此时正一脸紧张的握着手机。
咻~~
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条语音出现在屏幕上。
听到消息提示音,聆晨这才放松下来,看来他担心对方不回消息的顾虑是多余的。
紧接着拇指在屏幕靠左的地方点了几下。
【聆晨,你好你好,我叫虹鹊,你称呼我为彩虹鸟就行,都是零零后,敞开了聊啊】
一道豪迈中带着些许清纯的嗓音出现,听得聆晨心神激荡,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同龄人这样和他打招呼,并且亲切的喊出他的名字。
除了父母和爷爷奶奶,就只有以前在特殊学校里的一个中年女老师才这样亲切的呼唤他。
【彩虹鸟,今晚有没有抓小虫子吃】
哟,和我玩修辞手法,有意思哈。
虹鹊笑着盯着屏幕,左手食指轻敲桌面,像是在酝酿什么。
【吃了顿昆虫全席,饱儿啷当的,那你呢,晨曦前夜,烛光上了桌吗】
【嘿嘿,一人份烛光晚餐,包我兜着走的】
【对了,我家在荆楚大地,你呢】
【登高黄鹤楼,远眺长江桥】
【哇哦,老乡你好你好！没想到啊,开局就是99999暴击。】
【幸会幸会,我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时来运转,有缘千里相会。嗯~小…晨,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彩虹鸟,你叫我啥都行,一个称呼而已】
【哈哈哈,你这人蛮有意思,我承认啦,文采方面,你有资格和我一较高下】
【哈哈哈,求之不得】
【好啦好啦,宴席将散,游子需要归家。待到烛光前,细语畅明月】
【明月银光洒满地,远方知己心连心。我,等你回来。】
听完这话,虹鹊莫名的有些悸动。
这家伙,搁这玩双关呢
一旁的欣雪早已麻木,心想着这就是高手之间的过招吗旋即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低头干饭,耳朵却竖的笔直,时刻听着餐桌对面的动静。
咦,聊完啦欣雪眉毛一挑,满脸笑意的看着虹鹊。
虹姐你也是的,为了防止我偷听,也不用搞这出吧,我为了搞明白你们之间说了什么,CPU都快烧没了。
哎,平时的文化课你是一点没听。
哪有,我还是听了不少的~欣雪假装正经,但看到虹鹊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垮下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好啦好啦,吃的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过两天姐妹几个都各回各家,有相当长一段期间见不着了,这两天可以一起到处逛逛。
哪个,虹姐,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对吧说完欣雪便使了个眼色。
好吧好吧,明天我喊上她们一起帮你打包行李！
虹鹊一脸无语的说道。
好耶！
9
夜深人静,已是亥时。
洗完澡上床铺的虹鹊将头伸在栏杆外,头发还没有完全晾干,好在也没有水珠滑落。
虹鹊摆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心连心】软件。
【不好意思哈,小晨,回来晚了点】
这话一出,整个寝室顿时寂静,原本众人追剧的追剧,学习的学习,吃零食的吃零食,在这一刻,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望着虹鹊。只有欣雪一脸轻松,像是早有预料。
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雷燕率先开口,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显而易见,谈上了。刘清说出自己的想法,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便恢复了手上的动作,继续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不信,除非虹姐你亲口承…
刚聊上的,算不得对象。不等雷燕说完,虹鹊便打断道。
…
啊~~~
我的世界观,轰！塌了；我的学霸大姐,咻,跑了！倒吸一口凉气后,雷燕哭丧着说道。
呀呀呀,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找了男生聊聊天嘛,有啥大惊小怪的。
那不一样啊,虹姐！你谈上了,咱们寝室就剩我和小清是单身了,小清她是不想找,那就只剩我了,我压力好大呀。
压力大就去谈一个呗。欣雪在一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完还不忘将一片浪味仙放进嘴里咬的嘎嘣脆。
虹姐说这话就算了,你不许说,你俩都快一年了还停留在刚认识的阶段,一起出个门还扭扭捏捏的,一点进展都没有。
燕姐你怎么知道的,好啊,燕姐,你跟踪我俩。
欣雪脑补完后说道。
去去去,谁会闲着没事跟踪你俩,有这闲心我还不如去球场找学长打羽毛球。
哎哟,我的心好凉好痛,没个百八十块治不好了,燕姐你得负责。
雷燕并没有理会欣雪这个戏精,而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横着的手机,退出追剧软件后点进一个带着小蓝点的软件,显然是刚下载还没来得及用的。
坐在一旁的欣雪转过头来,目光如炬,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
燕姐,你竟然也玩起了【心连心】。
怎么,就允许你们玩,我就不能玩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欣雪凑到雷燕耳边,小声说道：
还没加那个学长的好友吗每次去球场打球总是靠运气可不行。
哎呀,这你瞎操心什么,还是想想怎么样不挂科吧
有虹姐帮忙,包过的,嘿嘿。
……
就在众人各忙各的时候,虹鹊已经收到了对方的语音,急忙打开蓝牙,从篮子里取出耳机戴上。
【回来啦,彩虹鸟,现在也不算晚,这个点我还没睡】
其实说出这话,聆晨是有些不太自然的,他平时都是和爷爷奶奶一个生物钟,早起早睡。
【巧了,我平时也睡得比较晚,如果是周末,就睡的更晚了。】
虹鹊用被子轻掩着嘴,小声录音道。
这边的聆晨听到虹鹊偷偷摸摸录的话,不由得一笑。
【你是在市里上大学吗】
【对呀对呀,怎么了你不也是吗】
【我啊,我没有上过大学。】
【那我很好奇,你没有上大学,你的文采怎么这么哇塞,要是进我们班能比下一大批人。】
【哈哈哈,侥幸而已,之前有专门的老师指导过我】
【哦,我懂了,嗯嗯,小晨真厉害。】
【你也很棒啊,不去当作家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哈。】
…
双方短暂的沉默后,聆晨先开口道
【嗯,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呀】
【哦,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大学里…】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很久。这边清风半夜鸣蝉,哇声一片；那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气氛和谐。
10
太阳高照,窗前树影,已经是十点有余。
某个女生宿舍里正制造着颇大的动静。
欣雪,这件裙子你要拿回去吗
小雪,你的读书报告我回去了发你电子版,自己抄一遍。
欣雪,你这双鞋子还是别放箱子里了,套个袋子提在手上吧,你看你还有这么多衣服要装…
…
虹鹊等室友们都醒过来后,这才吆喝着大家帮欣雪整理行李。一首混乱杂声曲过后,总算是完工了,欣雪这才推着箱子背着包提着袋,给每人一个抱抱后便匆匆离开。
那个,你俩要不先吃个早午饭,回来了也帮我整理一下呗。
虹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不是说明天走吗我还想着今天一起逛逛呢。
雷燕疑惑的说道。
额,家里有点事,得快点回去。
好吧,等我换个鞋。
我也换一下。
…
一个小时后,推着行李箱背着书包的虹鹊便出现在了汽车站大门口。
之所以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昨晚许下的约定。
俩人互相告知了住址,发现一个住在聆村,一个住在虹村,两村之间就隔着几里路。
在俩人快要结束聊天的时候,聆晨询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想线下见一面。
而虹鹊也对这个神秘的阳光大男孩好奇得很,被他的文采折服,便答应他过几天就去找他玩,比拼一下书法。
约定成了后,虹鹊便满脑子都是这个聆晨,顿时让她没了陪室友逛街的兴趣,为了早点回去,她也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见网友,这才聊了几天就见面,怕她们担忧就没有说实话。反正聆晨就在隔壁村,她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水土人情都知道不少,起码不会被骗。
11
【叮咚~前方到站,虹村,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伴随着电车的播报,司机师傅将班车稳稳的停靠在站牌前。
虹鹊背着包下车后,在车的侧面打开了后备箱,取出自己的箱子后,便关好后备箱门。
待到班车开走后,左右瞧了瞧,这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快到家时,水泥路上都是放过的鞭炮残渣,一小堆一小堆的摞在路边。
一长排三层翻新过的砖瓦屋前,好多水泥场子都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棚子,下方拥挤的摆着两个大圆桌以及一圈圈围着桌子的塑料板凳,不少头上缠着白布的老,小身影端坐其中。
这是邻居家的王奶奶过世了,由于她家门前空地不大,大棚和桌子顺势也摆到了隔壁左右的家门前。
只见王奶奶家屋里传来阵阵隐约的哭泣声,还有一群乡里老人配合着锣鼓和拍板唱着悠悠的丧歌。
这时虹鹊看到自家老妈从王奶奶家探出头来,然后在堂屋里取出一条白布,跑过来给虹鹊戴上。
小虹啊,隔壁王奶奶走了,我还要留下来在这帮忙,这几天你先去大伯家住着,我都和人家说好了,行李放家里后直接去就行。晚上记得来吃饭啊。
说完也不等虹鹊回复,便匆匆的跑回去接着忙活了。
虹鹊哑然一笑,看着老妈离去的方向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进自己屋去。
刚卸下书包,放好箱子,虹鹊便拿出手机给聆晨发了段语音。
【小晨,虹村的王奶奶过世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这几天我奶奶都会起很早,然后大老远跑去帮忙,一直到很晚才回来。那个王奶奶人还挺好,我小时候去她家附近玩,还给过我棉花糖吃】
【哈哈哈,确实确实,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妈也经常和我说她老人家从小爱吃甜食,附近的人几乎都吃过她给的糖果和点心】
【我爷爷在家也说过这话,当时还被我奶奶用眼睛瞪了两下,后面爷爷在家就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哈哈哈,这在侧面也说明你家挺温馨和睦的】
听到这话,聆晨不由得想到了在市里和爸妈相处的那段时间。
爸妈是做国内物流业务的,是个货代SOHO,经常出差。而他则是被送到私立的特殊学校去学习各种知识,吃住都在学校里,爸妈只是偶尔才回来看一眼他,要说家庭温馨和睦,实在是有些勉强。
后来做大做强了,赚了很多钱,这才将他从学校里接出来,找名医治眼睛。
几经辗转,被一线城市的顶尖眼科医院接纳。
但是一想起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光,消失的笑容又渐渐浮现出来。
【是啊,我和爷爷奶奶相处的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听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回家了,回到虹村了呀】
【是的,回来了,不过我这里比较吵,这几天会去大伯家借宿几晚。】
【嗯嗯,挺好的呀。那…】
说到一半,聆晨便不好意思的再继续说下去了。
【哈哈哈,就这么迫不及待被我打败吗,我初中那会上的几个月书法兴趣班,可不是闹着玩的。】
【哈哈哈,败与不败,试试就知道了。】
【好,这样吧,今天赶车有些累了,明天上午我就去聆村瞧瞧。】
【嗯呐,一言为定。】
说到这里,聆晨便伸手摸了摸椅子上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沓毛笔书写专用纸,旁边还有一瓶墨水,一个砚台,两只新买的干净毛笔。
由于箱子和书包就那点容量,有很多东西要装,练字用的东西就只带了这些,还是刚才聆晨让爷爷将这些东西翻出来放在椅子上的。
我记得堂屋吃饭的桌子还挺大,两人一起在上面铺纸写字,问题不大。
聆晨喃喃道。
12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第二天。
天微微亮时,聆晨便醒了过来。摸索着去浴室刷牙洗脸。
刚出浴室的门,便听到爷爷奶奶的卧室门被打开。
咦小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饿醒了呀,奶奶这就去给你下肉丝鸡蛋面条。
没有,奶奶。聆晨犹豫了一会,还是老实交代道：
待会有个虹村的朋友来我们家玩,说是八点半左右到。我想着自己也看不见具体的时间,就提前在门口等着,总能遇见。
奶奶并没有回应聆晨,当即对着卧室里面大声喊道：
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
啥事啊,大清早的把我吵醒,你疯了
你孙子有朋友要来家做客,你接待一下,烧壶热水备点茶,把昨天老华送来放冰箱里的米虾拿出来做顿饭好好招待一下,别怠慢了娃娃客人。
有这事,怎么不早点说旋即聆晨便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也跑了出来。
小晨呐,好不容易交到新朋友要来家里玩,,下次还有这事,就要提前和爷爷说,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了爷爷。
行了行了,小晨,你先回答你去,奶奶去给你做面条。
嗯好,辛苦了奶奶。
哈哈哈,小事小事,老头子,一盘虾不太够,你快问问老华上街了没,上街了就让他带点那什么…牙签肉,年轻娃娃都爱吃这个。
好,我打电话问问。
说完爷爷便拿出老年机按了按,拨通一串电话。
聆晨此时也回到房里,关好门后拿出手机,想和虹鹊发消息。但转念一想,现在时间太早,发过去了会打扰到人家睡觉的。便缓缓放下手机。抱着那一沓纸坐在床边,感受着窗外传来的清风和鸟叫。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一碗热气腾腾,肉多面少的肉丝鸡蛋面条被奶奶端进房间,放在椅子上。
小晨,面条好了,刚开始有点烫,慢慢吃哈,奶奶要去隔壁村帮忙了,今天再去一趟,明天就可以在家休息了。
嗯好,奶奶您去忙吧,待会我会把面吃完的
好好~
待到奶奶出门后,只听见房间传出轻微的吹气声和嗦面声,久久不散。
13
待到面条吃完后,屋外传来一阵吆喝声
聆老表,聆老表！
来了来了厨房爷爷的声音适时传出,随即便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厨房经过聆晨自己的房门,来到门外。
呐,你要的牙签肉,吃的时候热一热就可以的,本身是熟的。老华扯着大嗓门说道,随即从摩托车后备箱取出一个鼓鼓的袋子递过来。
老华,这牙签肉多少钱,我付给你。
哎呀,付啥钱啊,莲子为了你家小晨给了不少生活费,这才哪到哪,放心拿去吃啊。
好好,阔以阔以。说着说着,爷爷也不推脱,接过了这一袋子牙签肉。
行,就先这样,我先回队里去了,你慢慢忙。
好嘞,慢走啊老华。
老华摆了摆手,当即启动摩托车,拧了拧右边的把手后,顺着水泥路扬长而去。
爷爷拿着那一袋牙签肉乐呵呵的走进厨房,自顾自的忙去了。
等外面没了动静,聆晨这才拿着空盆和筷子摸着走到了厨房。
爷爷,碗筷放水池里了。
好好好,回房间慢点啊！
爷爷一边嘱咐着,手上的动作确是不停。
嗯嗯聆晨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回房间。
…
时间差不多了吧,我去门口等她。
回房后的聆晨并没有坐下,而是将书法用品以及手机放椅子上后,将椅子小心抱起来到堂屋,将书法用品放桌上后,抱着椅子跑到门口坐着,像是要守着某人的到来。
偶尔有摩托电驴三轮的车轱辘滚过的声音,聆晨却不为所动,
直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14
应该是这里了
一袭素装打扮的虹鹊走到一条水泥路的左边,她的蓝色裙摆在风中轻舞,白色双带丝凉鞋映照着她无暇的肌肤,长长的头发用一个蝴蝶橡筋扎着,跟跟分明的发丝在橡筋所捆之处自然下垂,随风摇摆。
虹鹊轻点手机里的一段语音。
【等你进了聆村,沿着水泥路径直走过两个岔路口,然后在第二个岔路口左拐,然后一直走,看到左边一排房屋时,数三个数,第三个屋子就是我家。】
虹鹊来这之前,反复听着这段语音,不断确认着路线是否走错。
一,二,三,是那里吧咦,门口好像坐着个人。应该是他了。
确认好之后,虹鹊便径直朝着聆晨走去。
虹鹊看向他的侧面,白色短袖也盖不住他修长的身材,随风轻摆的领口处,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就连袖口处也是露出半块练过的肌肉,整体看上去颇为阳光和沉稳。
请问,你是小晨吗
虹鹊轻声问道。
聆晨听见这少了豪迈却异常清纯的悦耳音,在很近的地方传来,耳尖微红。
他抬起头来转向虹鹊,微笑着说道：
你好呀,彩虹鸟,我是小晨,我们终于见面了。
看到聆晨用纱布裹着的眼睛,心头一颤,随即很快便镇定下来。
嗯嗯,彩虹鸟今天来到晨曦的源头赛书法,请问无形的晨光,也能写出金色的字样
有合适的影子,我便能书写万物。
哈哈哈。虹鹊听完轻轻笑道,不过眼底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彩虹鸟,咱们进屋吧。
好,依你。
等进了屋,虹鹊眼中的失望之色越浓。
屋里除了干净的水泥地面,其他的家具都充满了年代的气息,仔细闻闻,甚至还有些许朽木的味道弥漫四周。
虹鹊看着搬起椅子轻车熟路的放在门后,便径直走到小方桌前。
彩虹鸟,你来铺纸,我来磨墨。
嗯好。一直在打量着屋里屋外的虹鹊回过神来,走到桌前打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一沓纸。
等到虹鹊铺好后,一旁的聆晨熟练的磨着墨,看上去也快完成了。
此时正在厨房做菜的爷爷听到堂屋的动静后赶忙跑过来瞧一瞧,看到孙子旁边站着个陌生的女娃,嘴角顿时笑开了花。
嘿嘿,小女娃,你叫啥名呀。
听到前面突然探出一个老人,虹鹊当即回应道：爷爷你好,我叫虹鹊。
哦~~
原来是虹村那边过来的,你家离这里远吗,一路走过来很辛苦吧。
还行,就两里路。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先玩着,我去给你们做午饭。
嗯嗯。虹鹊乖巧的点点头。
爷爷拍了拍聆晨的肩膀后,便转身回到了厨房,切菜的声音越发响亮急促。
对了,彩虹鸟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哦哈,还好,喝了水再出的门。
我先给你倒一杯,待会渴了再喝。
嗯好。
随即聆晨便将提前准备好的烧水壶倾倒向事先摆放好的一次性塑料碗。
哗哗哗~~
随着水壶里的热水流入碗中,溅起小小的水花,却没有一滴漏出来,聆晨此时也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用塑料碗接茶水,并不知道已经倒出来多少,生怕倒满了溢出来,倒少了不够喝。
就在聆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倒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可以了,再倒就要满出来了。
聆晨那只握着水壶把手的手一顿,停下了倒水的动作。在小心翼翼的放好水壶后,转身对虹鹊说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用碗接水,所以…
嗯嗯,我知道。
不等聆晨解释完,虹鹊便打断了他。
来吧,小晨,咱们来比一比。
好。
15
方桌两边,聆晨虹鹊一北一南对立站着,双方右手各执一只干净的毛笔,手边各有一卷长长的春联白纸,一小碗墨水以及一碗清水。
一旁的爷爷激动的看着两人,深吸口气后,缓缓道：
书法比赛,现在开始！
爷爷话音落下,俩娃便先做出同样的动作,只见两只干净的毛笔分别插进各自的墨水碗中,向左搅一搅,向右撇一撇,最后在碗边轻扣两下,随即在纸上书写起来。
聆晨的动作稍慢一分,他是先出左手贴着纸的边缘,感受到纸的具体位置后,才开始下笔。
只见聆晨每一笔每一划都尽显锋芒,笔墨颇重；每一次收尾和停顿都是铿锵有力,有种巍峨山岳的霸气美。
而一旁的虹鹊也不甘示弱。她虽然下笔没有那么深重,但写法欹侧多姿,千变万化,曲尽其态；两端藏韵含蓄之时,中间却藏锋待露,有种蓄势待发的灵巧美。
待双方停笔后,一旁的爷爷已然看呆,整个堂屋陷入短暂的寂静。
爷爷,我们俩的书法技艺如何
听到孙子的询问,爷爷当即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后,缓缓说道：
你俩的书法各有千秋,爷爷我一时也难以下定论。不如这样,虹丫头你来点评一下小晨的作品,我来代替小晨观赏一下你的,经三方讨论决定胜负如何
好,就依爷爷您的。我先来看看小晨的作品吧,嗯,每一笔每一划都尽显锋芒……
…
三人讨论许久,也没有得出结果来。
聆晨见爷爷和虹鹊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欣赏着,没个尽头,当即说道：
不如这样,虹鹊来者是客,不能怠慢,就算虹鹊略胜一筹吧。
这怎么行,书法比拼讲究公平公正,谦让而得的头筹我可不要。
爷爷见讨论又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当即说道：
那就算不分上下,双方平手吧。这事就这样定了,拒绝反驳,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别耽误了时辰。
好,就依爷爷的。
虹鹊当即回应道。
好,我也听爷爷的。聆晨也说道。随即将两幅作品小心的托起握紧,拿到专门堆放粮食的房间里,里面有个很长的桌子,不管是抽屉还是桌面都摆放着各种杂物,但桌面最前面那一横溜像是被特意清理过,空了出来,正好可以放下这两张对联纸。
放好东西后,聆晨便熟练的走到堂屋的方桌前,摸来一把爷爷刚搬来的小凳子后直接坐下来。
一旁的虹鹊一直在安静的观察聆晨,他虽然看不见,但对于这个屋里的一切似乎都非常的熟悉,若不是蒙着眼睛的纱布时刻告诉着她,他看不见,她都要以为聆晨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大男孩了。
小晨你的眼睛,这个样子持续多久了
虹鹊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多年了,七岁那年眼睛被开水烫伤了,后面就一直看不见了。
好吧,但愿你能重新捕获光明。
嗯,借你吉言。
就在两人像是密友般畅谈时,爷爷抱着一个大蒸笼慢慢的走过来。
来,虹丫头,帮爷爷端一下菜。千万小心,别烫着了。
嗯好。虹鹊当即起身,将笼里的盘子和不锈钢盆一个个端起放在方桌上。
等到菜都上桌后,爷爷又去了一趟厨房,随即,三碗白花花的米饭和对应的木筷被拿过来放在每个人的前面,一人一份。
哎呀,除了大过年,平时家里难得来客。来来来,虹丫头快尝尝,这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爷爷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将一盘牙签肉换到聆晨和虹鹊之间,稍微伸手就能夹到。
虹鹊看着这七菜一汤摆满桌子,当即苦笑道：
做了这么多菜,爷爷辛苦了。
哎,只要你们吃好喝好,再辛苦都值得。
说完便率先端起饭碗,配着夹来的青菜吃着。
见爷爷动了碗筷,俩娃随即也开始也斯文的的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期间爷爷不断给聆晨夹着荤菜,和虹鹊还时不时的讨论刚才的书法作品。
聆晨有些乐在其中,时不时插两嘴融入到交流之中,整个午饭比平时美味了不少。
16
饭后,虹鹊又和聆晨聊了一会,便接到了她老妈的电话,询问她的位置,并吩咐她回来有事要说,听这语气,似乎挺着急。
和聆晨说明缘由后,两人便约好下次再来玩。紧接着虹鹊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家。
虹鹊一进家门,便看到戴着白布,坐在堂屋椅子上的老妈,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上午去哪了问你大伯,你大伯说你吃了面条早早的就出了门。我以为你在大伯家住的习惯不愿回,大伯以为你早早就回家了,这下好了,两头都见不着人。
我…我出去玩了。
去哪玩,隔壁聆村吗
妈,你知道还问我。
死丫头,要不是你对面的八娘有东西落隔壁村了正好过去一趟,路过那一户人家家门口时看到你了,你还想瞒多久
什么呀,妈,他一家人怎么了,和咱们结过仇
虹鹊她妈盯着自己的女儿,看了许久,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哎,你也别怪妈多嘴,那聆唐家的儿子就是个瞎子,小时候被开水烫瞎了眼,小学都没念完,就转学去了那什么…改造学校了,这事村里村外早就传开了。你平时不喜欢出门,上了高中被你爸接到县城住了三年办公室,上了大学就跑的更远了,村里的一些事你不知道,这不怪你。
妈,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喜欢打听别人家的八卦了,以前你见到那些喜欢背地说闲话的大叔大婶不都是离得远远的,什么时候对别人家私事这么感兴趣了。
哎,丫头啊,不是妈喜欢听那些人乱嚼舌根子,而是你呀,不应该跟那个瞎眼娃走的太近,我担心他对你图谋不轨。而且他爸妈说是外地做生意,这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这次突然回来,把那个瞎眼娃带回来就走了,八成是被抛弃了扔给那老两口养活去了。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他家房屋还是那老样子,这说明什么,显而易见了好吧。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虽然我只去见过聆晨和他爷爷一面,他们家的人品性怎么样,我比你了解,以后再这样说,我就不搭理你了,哼！
说完,虹鹊便生气的冲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猛地关上房门并反锁。这时整个堂屋回归平静。
看着紧闭的房门,虹母微微叹气,去到隔壁帮忙了。
17
听到外边的动静后,虹鹊知道老妈已经出门了。当即打开手机软件【心连心】中的一个聊天界面,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不发消息。
随即打开QQ里面的一个小群,发起群通话。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
很快,欣雪便先加了进来。
虹姐,怎么突然想起要打群通话了,发生啥事了
手机那头一个带着咀嚼食物的声音响起。
哎,欣雪呀,我今天线下见过那个网友了。
啊
欣雪一脸震惊,刚准备放进嘴里的薯片都放回了包装袋。
我靠,吃大瓜吃到自己人身上了。赶快说说具体的情况。
欣雪刚问完,雷燕和刘清也加入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俩也才回家一两天吧,有啥急事非得打群电话聊
雷燕一脸疑惑的说道。
我靠雷姐清姐,有大瓜,还是虹姐的。
不等虹鹊解释,欣雪抢先解释道。
啊哈虹…姐你成功的点燃的我们的熊熊八卦之火,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太颓啦。
雷燕故意拖长说话的声音,激动的情绪都快透过手机屏幕泼虹鹊一脸了。
好奇宝宝,求讲故事。刘清简短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深吸口气后,虹鹊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包括她自己和聆晨聊的如何融洽,约定见面,线下比赛,回家后自家老妈说的话的大意,全讲述了一遍。
…
……总之呢,我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一方面是不知道自己和聆晨之间是种关系,朋友书法搭子对象我不知道；另一方面就是不管我和聆晨今后处成什么关系,该怎么和我妈解释她才愿意放过我俩呢
听到这一长篇大论,三女一时间都哑了口,要么在思考,要么不知所措。
虹鹊说完后,立马就嗅到了三个室友CPU死机的烟味,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的回复。
一分钟后,欣雪最先开口了,这次她一改之前吃着薯片的含糊其词,反而认真的说道：
虹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顶着世俗的偏见去和那个什么眼瞎的聆晨去交往,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举双手支持你。
滚滚滚,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叫眼瞎的聆晨,给爷我都气笑了。要我说啊,虹姐,你若是以普通朋友的的心态去和他交往,我个人建议啊,还是今早断交。不为别的,只因他自己的身体缺陷,今后会一直麻烦你,你想啊,人家眼睛不能看见,想出去做点啥都需要人陪伴着去照顾,而且你自己还得不到任何回报。所以啊,你懂的,嗯嗯。但如果是,男女关系的话,当我没说,你有自由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的权利,谁都不可以剥夺,包括你老妈,只要这个过程中你不后悔就行。
想做什么就去做,听从本心就好。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管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你若真的喜欢,那就放手去做,让别人去说吧。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一向高冷的刘清说了很多话,这让其她三女都暗自心惊。
喔,不得了啊,平时怎么没看出来,清姐你还是个有个性的情感专家。
欣雪惊讶的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吓了一大跳。雷燕立马附和道。
本小姐还有很多隐藏属性,你们平时不多见罢了。刘清轻笑道。
你们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我现在刚和我妈吵了一架,现在脑子很乱,让我好好想想。
嗯嗯,那就,先这样吧,我和刘清还得赶火车回家,去晚了怕误车。溜了溜了。
说完,雷燕便和刘清一起退出了群通话。
虹姐再见。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来后,虹鹊放下手机,躺床上思考着什么。
18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吗一道浑厚磁性的成年男音响起在聆晨家门口。
谁呀
是我,**医院派来的眼科医师,专门负责跟踪治疗一位叫聆晨的患者,我姓杜。
我就是聆晨,杜医生您好,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好的。
随即聆晨便听见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阵缓慢的皮鞋跺地的声音慢慢的接近聆晨所在的房间。
吱嘎,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穿着白衣黑裤黑皮鞋的正装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经过房门口时细节的弯了弯腰,露出头顶中间的那一撮假发。
医师看了眼整个卧室,眉头微皱,随即便将检查用的手提工具箱贴着床边放着。
吱嘎~吱嘎~吱嘎嘎~
随着屁股坐着的床板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一股雄厚的热浪从身边扩散过来。
医师熟练的给箱子解锁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板一支笔,随即便虚盖着箱子,认真的说道：
我这里有几个问题,希望聆晨小朋友能如实回答,好吗
嗯嗯,好。
请问这这几天每天吃几顿饭,伙食怎么样
每天吃三顿,顿顿有肉,鸡肉鱼肉猪肉应有尽有。
很好,你每天外出散步的时间平均有多久呢
听到这里,聆晨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不到十分钟。
额~好的,那你……
…
在医师一连串的询问下,很快便将聆晨这几天的生活信息全部记录下来。
非常好,稍后我需要解开你的纱布,然后你需要尽你最大努力,将两只眼睛的眼皮睁开,好么。
好的,我准备好了。
随即,医师便起身将窗帘拉好,确认所有的外来的可见光线都被尽数挡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聆晨的后脑勺解开纱布。
聆晨只听见后脑勺传来清晰的纱布摩擦的声音,突然觉得眼部以及那一圈地方一松,纱布被轻轻的揭下,放在椅子上。
好了,你现在可以尝试睁眼了。
随即,医师便注意到聆晨的眼皮剧烈的抖动着。
…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聆晨的爷爷将锄头扛在肩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兴冲冲的往家门口走去。鞋子和裤脚上沾着的泥巴,早已结块。
等走到门口站定,爷爷还没来得及握住把手去开门,便看到大门被里面的人轻轻打开。
小晨爷爷疑惑的问了句。
随即,他便看到一个陌生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后。
不好意思哈,老先生,聆晨在他自己房里休息,我姓杜,是负责对聆晨进行追踪治疗的医师,您叫我小杜就行。
哦,原来是大夫,幸会幸会。
说着便伸出右手,不容拒绝的邀请杜医师握手。
杜医师没有任何犹豫的伸出右手,和这个老人握了握手。
打招呼完毕后,当即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孩子,眼睛恢复的怎么样啦什么时候能好
杜医师伸出食指,微微弯曲刮了刮鼻梁上的隐藏的汗水,说道：
我可以确定他的眼睛会恢复,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恢复后视力有多少,这个就不太确定了,需要等完成最后阶段的手术治疗后才能知晓。
这已经是很好了,杜大夫您辛苦了,要不您留这吃完晚饭再回去,我先去给您倒点热茶哈。
不用这么麻烦了,老先生,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叨扰了,聆晨还需要您老照顾几天。
嗯他爸妈上次不是说,至少要一两个月吗
哦,是这样的老先生,聆晨的眼睛恢复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的多,所以刚才电话和主治医师那边确认,手术提前了,就在三天后,稍后这个消息也会通知孩子父母的,到时候他父母会过来接走孩子。
哎,能治好就行,只是苦了这孩子,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终于不用再过那种漆黑无光的日子了。
嗯嗯,有你们,是他的福气。杜医师点头回应,随即便像一阵风夺门而出。
19
吱呀~
轻微的声音从聆晨的房门处传来,爷爷小心的探出头来看向躺在床上睡着的聆晨,发现他眼睛处包裹的纱布换成了新的,原本已经用旧微微发黄的那块已经被放在了椅子上。
这孩子…
爷爷欣慰一笑,随即合上门,直接走进厨房。
…
此时,另一边的虹鹊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刚才在剧烈的挣扎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小晨,你说我们以后会相处成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嗯~~~我觉得,是朋友。】
【可是,彩虹鸟,我…我喜欢你。虽然只是相处了几天,但是这短短的几天我却过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特别是你来我家玩耍,找我比赛的时候,你的作品,我会一直好好保存的。】
【小晨,你觉得,我们今后在一起了,能一起做些啥呢要是你是个正常的男孩,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但是现在…】
【这样啊,要是我的眼睛能恢复光明呢】
【不可能的,我去网上查过很多资料,一但人的眼球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而失明,那基本就注定,这个人一生都会在追寻光明的路上挣扎前行,永无止境。】
【哎,你知道吗,彩虹鸟,我还有三天就要离开了。本来是想走之前再见你一面,因为我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回来。】
【是你爸妈要来接走你了吗】
【是啊,过两天他们就会来。】
随即,虹鹊脑海里突然蹦出老妈说过的话。…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他家房屋还是那老样子,这说明什么,显而易见了好吧。
这句话深深扎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嗯,祝你一路顺风,愿晨曦之光指引你的道路。】
【彩虹鸟,你知道八哥吗】
【八哥是那种叫声很像一句人话的鸟】
【对呀,八哥他不喜欢被别人挑选来挑选去,还是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
突然,两行清泪无声划过脸庞,虹鹊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清了清嗓子,录音道：
【嗯嗯,后面去到爸爸妈妈那里,也要乖乖听话,毕竟,他们生活得也不容易。】
【嗯嗯,我知道,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他们。】
这边,坐在床边的聆晨拿着手机录完音后,缓缓将手机放下,压压在腿上。
一旁的杜医师自聆晨和一个陌生女孩用语音聊起天后,便一直默默的听着,眼眸低垂,也不言语。
滴答~
一滴晶莹的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下,撞在手机背后的摄像头上。
由于房内气氛不对劲,杜医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听到滴答声后,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沿着聆晨耳朵边边流淌过的湿润泪痕。
紧接着,杜医生便震惊的看到聆晨的双眼奇迹般的缓缓睁开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随即聆晨像是用光了浑身的力气般,身形不断摇晃着。
杜医师赶忙扶住他,焦急的问道：
你刚刚,睁眼了
嗯,不过现在我有些累了,想睡会。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扶着聆晨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好,你先休息,我先去堂屋坐坐。
嗯嗯。
说完聆晨便在杜医师的帮助下,缓缓躺下。
20
三天后,一个劲爆的新闻登上各大报刊的热搜,甚至各大电视台都播过此新闻。
【医学界重大突破,永久性损伤而造成的失明并非不可治…】
此时,某一线城市一辆商务车内。
戴着墨镜,一身休闲装的聆晨正随意的坐在后排,他的视线不断的在车内晃悠,就好像他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来没有见过汽车一样,对这里面的一切都无比好奇。
他的左手缓缓从车内的墙壁挪到窗户的开关处。刚想按下一个开关,前面开着车的司机突然感到：
聆少,唐哥吩咐过,您的眼睛刚恢复,还不能见太过刺眼的光线,还请您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个打工人。
看到后视镜里司机那副苦瓜脸,叹口气,摇了摇头收回了好奇爪爪。
思考了片刻,问道：
叔,你还在玩【心连心】吗之前你只教会我摇一摇,发语音,现在,我想学全部的功能。
哈哈哈,聆少爷,如今您已经可以恢复视力,可以自己摸索啊。
不不不,我想试试,用眼睛看着去摸索,和闭着眼听你的指教,哪个更让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