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镜中诡婴
暴雨如天河倾泻,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彼岸花在雨帘中摇曳生辉。陆昭昭拖着湿透的乾坤袋冲进忘川客栈时,嗅到一股混着龙涎香的异香。
这单活计抵得上三年香油钱。她摩挲着乾坤袋上的蟠龙绣纹,指腹突然刺痛。暗金丝线渗出星点朱砂,转眼被雨水晕成并蒂莲。
拆开七重禁制符,青铜镜在烛火下露出真容。镜钮处的曼珠沙华纹仿佛浸着血,花瓣随烛影微微翕动。
姑娘当心些。隔壁茶寮的老板娘倚门提醒,鬓边银簪坠着的摄魂铃叮当作响,这物件沾着轮回井的阴气!
子夜三更,镜面忽起涟漪。陆昭昭抬头时,镜中分明映着个怀抱婴孩的素衣女子。冷汗浸透罗衫的刹那,青铜镜咔地裂开细纹,一滴血珠正落在她补魂用的辰砂上。
撞邪了...她抓起符纸擦拭,裂纹竟拼成婴孩蜷缩的图腾。
晨光漫过雕花窗时,陆昭昭被腿间的温热惊醒。五岁女童发簪两朵未绽的彼岸花,攥着破碎的青玉剑穗仰头唤娘亲。玄光镜映出昨夜画面——这娃娃竟是从修补好的青铜镜里滚出来的。
门扉忽得被剑气荡开。
天机阁巡使。玄衣男子亮出赤玉令牌,眉间朱砂印似灼灼业火,顾溟,追查妖童作祟案。他腰间镇魂剑突然龙吟出鞘,直指女童眉心。
陆昭昭赶忙将孩子护在身后,这动作牵动顾溟颈间墨玉坠红光暴涨。客栈四角悬挂的桃木剑齐齐震颤,惊飞檐下衔着往生符的冥鸦。
叔叔身上有爹爹的龙息。女童从荷包摸出半块螭纹玉佩,但这个比爹爹的丑多啦!
2
剑鸣九幽
玉佩裂痕与顾溟怀中残玉相合的刹那,青铜镜中伸出无数彼岸花藤。藤蔓裹着忘川水凝成水幕,映出九百年前紫微宫阙——紫袍神君正将素衣仙子抵在月桂树下深吻。
茶寮檐角的铜铃无风自鸣,陆昭昭将萌娃藏于身后,广袖拂过案几。茶盏中碧螺春忽凝成冰针,直指顾溟咽喉:天机阁要拿人,可有司命殿手谕
顾溟只是剑指轻弹,冰针顿时化作雨雾:三日前北邙山万鬼哭冢,七个村落孩童失踪…他腰间镇魂剑映出萌娃身影,镜中女童竟是双生并蒂莲之相。
爹爹的龙鳞盾要碎啦!萌娃忽然指向窗外。万里晴空骤现血色漩涡,客栈乌瓦簌簌震颤。陆昭昭绣鞋踏过八卦阵眼,怀中掉落的青玉剑穗忽射青光,后院古井轰然炸裂。
寒芒破空,通体漆黑的弑神剑钉入照壁,剑身缠绕的玄铁链烙着镇魔铭文。萌娃欢跃而起,藕臂刚触碰到剑柄,整条街的灯笼便齐绽红莲业火。
小友且将此剑予我。紫袍道人堵在月洞门前,拂尘银丝缠向女童脚踝,贫道以三清...话音未落,井畔枯柳忽生新枝,柳条如钢鞭抽得道人面皮绽裂。
顾溟将陆昭昭护在身后的动作行云流水,似已演练千百回。他后颈浮现暗金龙纹,却在触及萌娃泪珠时骤然消退。镇魂剑感应到弑神剑威压,竟脱鞘横于二人之间。
雕花窗棂轰然碎裂。三名黑袍修士破窗而入,为首者面覆罗刹面具。陆昭昭呼吸骤停——那面具纹路与她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恭迎圣女归位。罗刹修士的弯刀劈向古架,前朝青花梅瓶坠落瞬间被藤蔓托起。萌娃骑在弑神剑上晃着脚铃:道长叔叔,您的刀魂在泣血呢。
刀身当真渗出黑血。顾溟掷出的赤玉令牌贯穿罗刹修士右肩,令牌上天机二字泛着金光。修士化作纸人飘散前,向萌娃掷出一枚青铜铃——与她颈间摄魂铃形状相同。
镇魂剑突然龙吟大作,剑身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顾溟的虚影竟是古装打扮,怀中襁褓婴儿啼哭震天。陆昭昭欲细看,萌娃忽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她眉心。
檐角铜铃急响,三个无面白袍人悬空作揖,勾魂索缚着罗刹修士的残魂。萌娃冲他们吐舌:转告孟婆,多加两勺醴泉蜜!
玄光镜映出罗刹修士残魂的走马灯,顾溟剑尖挑起一缕魂丝。镜中北邙山阴云密布,七盏引魂灯摆成北斗阵,阵眼处半幅《九幽山河图》泛着血光。
3
幽图现
陆氏灭门案与这邪图脱不了干系。顾溟并指抹过镜面,画面定格在二十年前——陆昭昭襁褓中的后腰处,朱砂胎记竟与阵图分毫不差。
萌娃突然爬上案几,将醴泉蜜滴入洗墨池。池水翻涌成漩涡,映出客栈地窖暗藏的往生阵。阵纹沟壑里卡着半枚青铜钥匙,形状与弑神剑柄的镇魔锁相契。
哇,娘亲的胎记会发光诶!女童扯开陆昭昭衣带。月光透窗而过,后腰肌肤浮现幽蓝图腾,九条锁链缠绕火山,正是陆父临终紧攥的拓本残卷。
顾溟掌心符篆突然自燃,业火勾勒出追魂印。他揽住陆昭昭腰肢腾空而起,客栈梁柱轰然坍塌。烟尘中冲出五名黄泉引路人,哭丧棒上系着陆氏夫妇的生辰符。
圣女归位!引路人齐声呼喝。萌娃骑在弑神剑上吹响骨笛,音波震碎乌瓦。顾溟剑诀引动天雷,却见陆昭昭胎记处伸出青铜链,将哭丧棒绞成齑粉。
混战中萌娃咬破指尖,血珠在墙面绘出魔纹。顾溟瞳色忽转暗金,背后现出龙影。弑神剑感应到龙气,竟挣脱桎梏飞入陆昭昭手中,剑穗螭纹与她胎记共鸣。
九幽图现,山河倒悬。客栈掌柜突然撕破人皮,露出夜叉本相。他利爪抓向陆昭昭后腰时,萌娃颈间摄魂铃骤响,铃舌化作判官笔点中其眉心。
地动山摇间,青铜钥匙破土而出。顾溟龙纹攀上臂膀,徒手捏碎钥匙上的怨咒。陆昭昭太阳穴突跳,儿时记忆涌现——父亲书房密室传出过同样的机括声,伴着母亲凄厉的快逃!。
月过中天,陆昭昭对镜解开中衣。后腰图腾在满月下流转暗芒,九条锁链数目竟与顾溟背上疤痕相同。屏风后忽现龙息,顾溟浴袍半敞的身影映在菱花镜中。
二十年前陆家惨案...他指尖抚过肩上旧伤,与陆昭昭胎记形成镜像,有个撑赤伞的女子带走了你。鎏金香炉突然炸裂,炉灰凝成红伞形状,伞骨纹路与夜叉利爪如出一辙。
弑神剑破窗而入钉在妆台,剑身映出双影。陆昭昭倒影额间现花钿,顾溟虚影竟是紫袍神君。萌娃抱着布老虎滚进内室,虎眼射出红光:孟婆姨姨送点心来啦!
雕花门吱呀开启,茶寮老板娘托着鎏金食盒。盒面九婴图腾与夜叉身上的刺青呼应,揭开瞬间腾起绿莹莹的冥火。火中浮现二十年前雨夜——撑赤伞的女人,生着与老板娘别无二致的眉眼。
4
情锁黄泉
往生阵中腾起的青烟凝成缚魂索,将陆昭昭拽入阵眼。顾溟斩断锁链的刹那,弑神剑柄螭纹与她胎记相触,九幽山河图自后腰浮空展开,阵中万千怨灵齐诵《渡魂经》。
沉音...终于等到你...沙哑龙吟自地脉深处传来。客栈地砖寸寸龟裂,岩浆裹着龙骨冲天而起,每一节脊骨都刻着沉音二字。
萌娃骑在龙首吹响骨笛,音波震落檐角铜铃。顾溟瞳色转为暗金,龙鳞自颈后蔓延至腕骨,镇魂剑感应到弑神剑威压,竟与之交缠成双生剑阵。
九百年了,苍溟。岩浆中浮出半截龙尸,独目淌着血泪,你这堕魔的叛徒...龙爪拍碎照壁的瞬间,陆昭昭额间浮现昙花印,记忆如潮水涌来——
紫微宫阙的月桂树下,沉音将弑神剑抵在孕腹:你若堕魔,我便带孩儿永堕轮回。苍溟笑着引剑入心,剜出半颗龙心:那便让为夫的魂魄,做你们母子的护命灯。
现实中的客栈轰然坍塌,顾溟龙尾卷住陆昭昭腰身。弑神剑贯穿龙尸独目,剑穗螭纹与龙骨铭文共鸣。萌娃趁机爬上龙角,将醴泉蜜灌入尸身七窍:坏龙龙睡觉要盖花花被!
龙尸突然软化如泥,凝成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二十年前雨夜——手撑赤伞的茶寮老板娘,正将襁褓中的陆昭昭交给陆氏夫妇。她伞面翻转,露出往生司的冥府官印。
孟婆...顾溟剑尖挑起伞面残片,你瞒得本座好苦。
老板娘鬓边银簪忽化判官笔,在虚空画出往生门:沉音当年跳轮回井前,将半缕元神封在弑神剑中。她笔锋点向萌娃眉心,这丫头,便是剑灵所化。
弑神剑突然悲鸣,剑身浮现细密裂痕。陆昭昭后腰锁链应声而断,九幽山河图化作流光没入萌娃体内。女童发间彼岸花骤然怒放,花蕊中跌出枚凤凰玉佩,与顾溟珍藏的残佩严丝合扣。
阿爹当年说...萌娃抚摸着玉佩上的剑痕,碎玉重圆日,便是...便是...话音未落,客栈废墟中升起百丈星盘,每颗星子都是苍溟碎裂的元神。
顾溟龙爪捏碎星盘,漫天星辉凝成婚书。泛黄的帛书上,沉音娟秀小楷与苍溟狂草交缠: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三界为证,此劫同渡!
5
轮回抢亲
暴雨忽至,雨滴在半空凝成冰晶。茶寮老板娘撑开赤伞,伞骨间垂落的往生符缠住陆昭昭脚踝:时辰到了,该回忘川...
话音未落,萌娃撕开虚空拽出个粉雕玉琢的男童。双生子掌心相合,彼岸花根茎刺入地脉。时空裂隙中踏出的苍溟残魂浑身浴血,却将孟婆汤碗摔在忘川水幕:十殿阎罗听着!本君今日要抢亲!
三生石轰然炸裂,漫天星子皆成聘礼。顾溟将陆昭昭困在臂弯间,龙尾缠上她脚踝:九百年前你逃婚,这次...未尽之言被萌娃塞进嘴里的合卺果打断,酸甜汁液顺着喉结滚落。
忘川水凝成的判官笔悬于顶,十殿阎罗虚影自四方云集。秦广王掌中生死簿无风自动,页页皆映出苍溟剑破九霄的罪状。萌娃蹲在奈何桥头,用醴泉蜜画出的跳格子圈住了楚江王的法相。
紫微神君擅改天命,当受雷殛之刑。宋帝王声如洪钟,惊落漫天曼陀罗。花瓣触及弑神剑的刹那,陆昭昭后颈浮现沉音留下的守宫砂,朱砂纹路竟与苍溟的龙鳞契合成阵。
顾溟龙尾扫碎孽镜台,揽住陆昭昭腰肢跃上剑阵:本座夫人乃花灵圣女,轮不到冥府定罪。弑神剑感应到圣女气息,剑身裂纹处优昙绽放,花香竟让转轮王的业火红莲尽数凋零。
萌娃忽然扯断腕间红绳,九十九枚铜钱落地成卦。天机阁主踏卦象而来,手中河洛盘映出九百年前秘辛——沉音跳轮回井那日,十殿阎罗皆在往生帖上按过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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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贼喊捉贼。孟婆伞面翻转,露出阎罗血契,当年尔等为平魔渊之乱,逼沉音以孕身献祭...伞骨忽化招魂幡,幡影中沉音挺着孕肚剜心立誓的画面,令孽镜台轰然炸裂。
双生子趁机合体,阴阳二气化作太极鱼。魔渊深处传来苍溟龙吟,忘川逆流成婚轿,八百鬼仙抬着沉音的嫁妆踏浪而来。陆昭昭嫁衣无风自扬,袖中飞出百张退婚帖,帖上朱砂字迹皆是她百世轮回的手书。
此婚不退。顾溟撕碎婚帖咽入腹中,龙血浸透的纸屑化作金乌。十日凌空的异象里,他眉心血契与陆昭昭守宫砂相触,三生石碎片聚成合卺杯,杯中忘川水竟泛起醴泉甜香。
萌娃骑在秦广王肩头编辫子,发丝缠住判官笔:阎罗爷爷,我娘亲说强拆姻缘要吞一千根针哦。她吐出的枣核钉入孽镜台,镜面映出十殿阎罗当年收受魔渊供奉的罪证。
雷声忽止,卞城王袖中飞出阎罗帖。血帖展开竟是婚书,末尾十枚阎罗印与沉音指印交相辉映:苍溟以魔渊为聘,沉音以轮回为媒,此约亘古不灭。
弑神剑忽然寸寸断裂,剑刃中浮出沉音残魂。她将龙心放入顾溟胸腔,素手抚过陆昭昭眉眼:痴儿,这第九百张退婚帖,该烧给当年的自己。残魂化作青烟没入萌娃天灵,女童眸中忽现苍溟的星辰大海。
6
剑冢秘辛
孟婆舀起忘川水酿的合欢酒,泼向支离破碎的孽镜台。水幕中浮现洞房花烛夜——沉音用弑神剑挑开盖头,剑穗缠着苍溟半枚龙丹。红烛泪凝成箴言:宁负三界不负卿。
昆仑墟的罡风卷着冰刃,将陆昭昭的狐裘割出百道裂痕。萌娃趴在顾溟龙角间,用醴泉蜜在冰壁上画门,蜜汁凝成的符咒却次第熄灭。爹爹,雪妖婆婆不喜欢甜食。她嘟囔着将蜜罐换成朱砂,血符亮起的瞬间,万丈冰崖现出剑冢入口。
剑冢内千剑齐鸣,冰髓在祭坛上流转月华。顾溟的龙鳞刚触及结界,冰棺中忽坐起个与沉音七分似的女子,怀中抱着的却非婴孩,而是半截弑神剑尖。
阿姊,别来无恙。冰棺女子指尖绽出优昙,花瓣割破陆昭昭手腕。血珠坠地成阵,阵中映出苍溟剜心场景——他将冰髓注入沉音眉心,换来的却是她跳下灭魂渊。
萌娃突然大哭,泪珠冻成冰莲子击碎幻阵。顾溟龙尾卷住冰棺,尾鳞剥落处露出封印的婚书:璃姬,你困守剑冢万年,就为等这句道歉
冰棺轰然炸裂,璃姬残魂化作雪凤凰:我要你看着挚爱再次陨落!羽翼扇动间,千柄古剑结成诛仙阵。弑神剑残片感应到冰髓,竟刺入陆昭昭后颈,将她钉在阵眼。
娘亲的簪子!萌娃扯下青玉簪掷向阵心。簪身浮现沉音小楷:冰髓非矿,乃情泪。顾溟徒手握住簪尖,龙血浸透的簪尾忽化玉尺,量出陆昭昭三魂七魄中的冰髓光点。
双生子合体撞向阵眼,阴阳二气绞碎剑阵。冰髓自陆昭昭眉心析出时,璃姬残魂忽然柔化:原来他宁碎元神也不肯给我的...雪凤凰泣血成珠,珠内封着苍溟最后的神识:阿璃,冰髓当赠惜花人。
弑神剑重铸的刹那,昆仑墟春意骤临。萌娃捧着璃姬所化的冰魄珠,珠内雪凤凰与苍溟虚影对弈。顾溟将冰珠嵌回剑柄,剑穗忽化并蒂莲:这才是真正的聘礼。
返程时,陆昭昭发现裙裾沾着片冰晶花瓣。花瓣遇风长成璃姬模样,手持婚书残卷:小心孟婆...话音未落,花妖刺客自冰晶中暴起,刀尖直指萌娃天灵。
顾溟龙吟震碎花妖,妖丹却显出天机阁印记。弑神剑映出孟婆与天机阁主对饮画面,酒液中沉浮的分明是陆昭昭的生辰八字。
天机阁的观星台上,八十一盏锁魂灯摆成困龙阵。陆昭昭腕间缚仙索泛着幽光,锁眼处嵌着的竟是萌娃发间彼岸花瓣。天机阁主手持忘情盏,盏中琼浆映出九百世轮回画面。
7
天机阴谋
饮下此盏,前尘尽消。他剑指划过盏沿,血珠凝成沉音跳崖的场景,否则你那对孽子...阵法忽转,显出双生子被困在炼妖壶中的景象。
顾溟的龙鳞剑劈在结界上,反被阵中弹出的往生符缠住。符纸朱砂字迹与孟婆伞面纹路如出一辙,陆昭昭忽觉心口剧痛——后腰九幽图正被阵法剥离。
孟婆乃苍溟胞妹!冰魄珠突然震碎锦囊,璃姬残魂现形喝道,当年因爱生妒,方与天机阁合谋...话音未落,孟婆伞尖已穿透她咽喉,伞面滴落的却是苍溟的血。
弑神剑感应到旧主血气,剑柄冰魄珠骤亮。珠内苍溟神识苏醒,竟操控顾溟身体捏诀:阿玥,收手吧。天机阁主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与苍溟相似的面容。
萌娃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绘出姻缘簿。簿上孟婆名讳旁,赫然是苍溟亲手所批永世不婚四字。孟婆癫狂大笑,伞骨化剑刺向陆昭昭孕腹:兄长宁愿魂飞魄散也不娶我,那谁都别想...
双生子自炼妖壶破封而出,阴阳二气绞碎困龙阵。魔渊阿渡的哭丧棒勾出孟婆情魄,现世阿渡的桃木剑挑开她天灵盖。情魄离体的刹那,众人窥见九百年前秘辛——
少女孟玥跪在月老祠,将苍溟龙须系在自己脚踝。沉音捧着安胎药经过时,她袖中傀儡丝已缠上对方脖颈...
忘情盏突然炸裂,琼浆淋湿姻缘簿。陆昭昭腹中胎儿灵力暴走,九幽图化作锁链捆住孟婆元神。顾溟龙尾缠住天机阁主,逆鳞处浮现苍溟封印的遗言:吾弟苍珏,若动沉音,永堕无间!
原来你才是孽种!孟婆元神指着天机阁主嘶吼。观星台轰然坍塌,萌娃趁机将忘情散塞进孟婆口中:婆婆该尝尝自己的药了!
月华穿透云层,照出苍溟残魂护住陆昭昭孕腹的画面。弑神剑归鞘时,冰魄珠内传出苍溟叹息:阿玥,你永远是我的小妹...
昆仑巅的云海翻涌如临盆阵痛,陆昭昭倚在镇魂木下,孕腹上的九幽图正吞吐三界灵气。萌娃用彼岸花瓣熬的安胎药腾起鸾凤虚影,药香所过之处,枯木逢春。
阿娘,弟弟在吃星星!萌娃指着孕腹透出的星辉。顾溟以龙鳞为刃剖开云雾,但见胎儿掌心攥着半枚紫微星,另半枚正嵌在天机阁主的冠冕之上。
双生子突然捂着心口跌倒,阴阳玉佩裂痕蔓延。魔渊阿渡咳出血色冰晶:弟弟在吞食三界气运...现世阿渡的桃木剑穗寸寸断裂,须在七星连珠前...
8
诛仙台上
话音未断,天机阁的万仙幡已遮蔽苍穹。苍珏踏着雷兽降临,手中河洛盘逆转阴阳:此子降世便是浩劫,兄长糊涂!盘面映出胎儿虚影——竟是苍溟容貌。
陆昭昭的守宫砂突化藤蔓,缠住劈向孕腹的诛仙剑。腹中胎儿啼哭如龙吟,震碎七十二道锁魂阵。孟婆残魂从弑神剑柄钻出,将忘川水浇在苍珏眉心:二哥,你看清这是谁的劫数!
水幕中浮现苍溟自囚于无间地狱的场景,十万恶鬼啃噬的竟是他为胎儿承劫的替身草人。苍珏冠冕上的半枚紫微星突然离体,与胎儿掌中星辰合二为一。
原来兄长早已...苍珏踉跄跪地,河洛盘映出真相——九百年前苍溟自斩神格,将半数修为封入轮回,只为化解胎儿的天煞命格。
阵痛忽至,陆昭昭裙裾漫出血色优昙。萌娃撕开虚空抓出产婆傀儡,却见傀儡眉心刻着璃姬的冰魄印。顾溟龙尾卷起万丈霞光为帐,弑神剑悬空化作屏风。
屏住气!璃姬残魂附体的产婆掌心凝出冰晶,孩子的元神太强,需以父血为引...顾溟毫不犹豫地剖开逆鳞,龙血浸透襁褓的瞬间,天地响起梵音。
胎儿降世的啼哭震碎万仙幡,额间紫微星纹与顾溟龙鳞共鸣。萌娃突然掰碎阴阳玉佩,将残片塞入弟弟掌心:姐姐们给你存了九百年的糖...
苍珏的诛仙剑忽化桃木梳,为新生儿理去胎发。梳齿间坠落的发丝化作星河,照亮孟婆逐渐透明的残魂:小侄儿,姑姑的糖...藏在...未尽之语散入忘川,凝成一枚赤玉长命锁。
弑神剑突然飞向婴儿,剑穗并蒂莲绽放如初。陆昭昭惊见襁褓中的幼子攥着苍溟残魂所化的拨浪鼓,鼓面绘着合卺酒盏,正是大婚那夜的器皿。
九霄云外的擂鼓声惊散瑶池仙鹤,雷部三十六将列阵于南天门。司命星君展开天刑诏,诏书朱砂字化作捆仙索,将新生儿襁褓悬于诛仙台上。萌娃踮脚去够弟弟的小手,却被天雷灼伤指尖,焦香里混着彼岸花的苦味。
紫微逆星现世,当受九劫天火。雷公锤砸向云磬的刹那,顾溟的龙尾缠住捆仙索。龙鳞在雷光中片片剥落,露出苍溟刻在龙骨上的祷文:以吾万载修为,换吾儿承天之祚。
陆昭昭的孕腹忽又隆起,九幽图自后腰漫至心口。她咬破指尖在诛仙柱上绘出往生阵,阵中钻出的曼陀罗竟吞食天雷。萌娃趁机爬上增长天王肩头,将醴泉蜜倒进他耳蜗:天王伯伯,糖水换弟弟好不好
9
天刑诏
天庭骤起骚动,捆仙索突然软化如绫。新生儿腕间长命锁腾起孟婆残影,锁芯弹出半卷姻缘簿——当年司命亲手为苍溟沉音批的十世孽缘,此刻正被天火烧成天作之合四字。
放肆!王母掷出金簪,簪化银河隔开众人。陆昭昭发间优昙突然盛放,花蕊中伸出苍溟的虚手,将银河捏成拨浪鼓递给婴孩。鼓声震碎诛仙柱,柱内竟封着苍溟的半副仙骨。
双生子合体冲开天门结界,阴阳二气凝成太极盾。魔渊阿渡的哭丧棒勾出雷部众将的命灯,现世阿渡的桃木剑挑破灯芯:原来神仙也怕死!
天刑诏突然自燃,火中现出苍溟与玉帝对弈的残局。当年他以三界为注,赌十世后亲子能解劫数。玉帝拂乱棋局时落下的黑子,此刻正在婴孩掌心发光。
好个偷天换日!司命星君的命笔忽被萌娃夺去,女童在生死簿上歪扭写下弟弟要活。朱砂渗入天条,诛仙台轰然倾斜,苍溟仙骨化作云梯接住下坠的襁褓。
王母的琉璃盏忽然斟满醴泉,饮罢长叹:这婴孩眼中...竟有苍溟看沉音时的神色。
盏中倒映出九百年前瑶池盛宴,苍溟为孕妻挡下诛仙酒的旧影。
返程时,弑神剑穗缠着半卷未焚尽的天刑诏。陆昭昭抚过诏书边缘焦痕,忽觉掌心刺痛——那竟是苍溟用龙血写的不悔。萌娃趴在云头数雷将的胡子:爹爹,下次天雷能劈熟些栗子吗
昆仑墟的桃花汛比往年早到三旬,萌娃坐在弑神剑化成的扁舟上,用彼岸花瓣钓起尾会说人语的文鳐鱼。鱼鳃开合间吐出苍溟的声音:黑子落处,藏汝百日劫...
舟楫忽倾,桃花瘴凝成巨掌攫住新生儿的襁褓。顾溟龙尾劈开瘴气时,陆昭昭的九幽图已缠住桃树精本相——那竟是苍溟当年栽下的合欢树,年轮里嵌着未送出的婚书。
阿兄说此树孕子时最补。桃树精枝条探向陆昭昭孕腹,花蕊中伸出璃姬的冰魄簪,可惜被那贱人...簪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孟婆长命锁腾起业火,将妖枝烧成灰烬。
双生子合体结印,阴阳二气注入桃源地脉。地面龟裂处现出苍溟布下的珍珑棋局,黑子所指竟是陆昭昭临盆时的血渍。萌娃将弟弟放在天元位,婴孩的眼泪忽化甘霖,枯棋重生为参天灵木。
原来百日劫应在此处。顾溟龙爪抚过树干,树皮剥落处露出星象图。萌娃咬破指尖补全残缺的紫微垣,星河倒灌入灵木年轮,映出苍溟与天道对弈的最后一手——弃子攻心。
桃树精突然癫狂,根系拔出捆仙索残骸:我要苍溟看着心血尽毁!万千桃枝刺向婴孩,却被新生儿攥着的黑子吸尽妖力。棋子裂开,内藏半枚合卺杯,杯底刻着百日宴。
10
归墟换命
弑神剑感应到杯上残魂,剑穗并蒂莲忽绽琉璃色。陆昭昭腹中剧痛,九幽图漫过心口凝成产婆虚影:第二胎需以星辰为引...话音未落,桃源四季骤乱,春桃冬梅同绽。
顾溟逆鳞尽碎,龙血浇灌的桃林顷刻结果。萌娃摘果酿成安胎酒,醉倒的桃树精吐出璃姬残魄:苍溟早知有此劫...在黑子中藏了...残魄化作冰魄针,刺入陆昭昭合谷穴。
阵痛伴着流星雨降临,胎儿足月的啼哭引动天河倒悬。新生儿胞衣竟化蟠桃宴请柬,受邀仙家名册上,苍溟与沉音的名字并列首行。萌娃舔着指尖桃汁在请柬添上弟弟乳名,墨迹未干便引动九霄仙乐。
返程时,桃树精残根缠住顾溟脚踝:你可知苍溟元神散于三界...根须间坠落的露珠映出九百个苍溟虚影,皆在守护不同时空的陆昭昭孕身。弑神剑穗并蒂莲忽然凋谢,花瓣拼成百日殁血书。
瑶池的醴泉染上绯色时,陆昭昭正为幼子试戴百日礼的麒麟锁。锁芯忽射青光,在云帛请柬上灼出焦痕,受邀名录中北海鲛妃四字化作獠牙,咬住她手腕不放。
阿娘当心!萌娃掷出糖葫芦,山楂果炸成符咒镇住妖文。顾溟龙尾扫翻礼案,琼浆玉液泼洒处现出阵纹——宾客席位竟摆成锁魂阵,首座蟠桃刻着苍溟的生辰。
双生子合体撞向阵眼,阴阳二气绞碎北海鲛妃的幻影。真身从珊瑚屏风后现形时,九幽图自陆昭昭后腰漫出,缠住她腕间鲛绡:当年盗我夫君龙珠的,原是你这海妖!
鲛妃鱼尾拍碎琉璃盏,泣珠凝成苍溟虚影:紫微神君亲口允诺,以龙珠换我鲛族庇佑沉音...珠中画面突变,苍溟剜珠时胸口渗出的却是沉音指尖血。
弑神剑感应到旧主血气,剑穗并蒂莲瓣瓣凋零。萌娃突然掏出孟婆长命锁,锁芯弹射的忘川水浇熄阵火:爹爹说过,偷东西要打手心!鲛妃掌心浮现金箍,正是苍溟龙珠所化。
宴席骤乱,仙娥化作食人鲛。陆昭昭扯断璎珞掷地,珍珠滚入阵纹填补空缺。新生儿忽然啼哭,泪珠凝成冰魄针,精准刺入鲛妃七寸:娘娘,你裙摆沾血了。
血渍漫延成苍溟笔迹,竟是婚书末页的警告:伤吾妻者,永镇归墟。地面裂开深渊,鲛妃坠入前将龙珠塞进萌娃荷包:告诉苍溟...我等的从来不是珠子...
返程云辇上,冰魄针在婴孩掌心融化。璃姬残魂自针尖溢出:百日殁需以血亲为祭...话音未落,顾溟逆鳞突然离体,嵌入幼子襁褓化作护心镜。镜面映出苍溟散魂景象——每缕元神都裹着片龙鳞,正从三界各地飞向瑶池。
11
父承子劫
弑神剑忽化青鸟,衔来苍溟遗落的婚书。陆昭昭展开泛黄帛卷,夹层的桃花笺飘落:若得麟儿,唤作思归。笺上泪痕突化利刃,割破她指尖。血珠滚入护心镜,镜中苍溟残魂温柔拭去她眼角血渍:莫怕,为夫在。
归墟的阴潮漫过瑶池玉阶时,思归正攥着护心镜酣睡。镜面倒映的沧溟散魂被潮水卷走,每缕魂丝都缠着归墟水族的锁魂链。萌娃用糖瓜粘住链条,却粘来只会说谚语的老龟:劫数如潮汐,百日不待人。
顾溟的龙角开始透明,逆鳞剥落处飞出星屑。陆昭昭的九幽图突化渔网,捞起潮中浮沉的半片龙魂,魂片里沧溟的声音嘶哑:带思归赴归墟...换回...
爹爹要拿弟弟换什么萌娃扯断珍珠项链,鲛人泪凝成避水珠。双生子合体撞向潮墙,阴阳二气劈开的裂缝中,归墟海王手持沧溟半魂凝成的三叉戟:以子易父,这买卖可还公道
陆昭昭的嫁衣无风自扬,袖中飞出九百张退婚帖。帖上朱砂遇水化剑,剑阵困住海王刹那,思归忽然啼哭。护心镜应声碎裂,镜片割破潮幕,露出归墟深处的养魂塔——塔中悬着的竟是沉音第一世的尸身。
阿姊好狠的心。海王戟尖挑起思归襁褓,用亲子魂魄温养前身...戟身忽被璃姬冰魄冻住,塔中沉音尸身的心口处,沧溟的半枚龙丹正在跳动。
弑神剑穗并蒂莲突然疯长,缠住养魂塔梁柱。萌娃趁机爬上塔顶,将糖人塞进沉音口中:奶奶吃糖,别咬弟弟!糖人融化处,尸身指尖颤动,九幽图自陆昭昭后腰离体,补全了沉音残缺的命魂。
海潮骤退,归墟水族惊恐跪拜。苏醒的沉音尸身抱起思归,眉心血契与陆昭昭共鸣:痴儿,这百日劫要应的...从来不是孩子...她引天雷劈向自身,将劫数引入养魂塔。
顾溟龙尾卷住陆昭昭,龙鳞在雷光中重铸。萌娃突然掏出孟婆长命锁,锁芯弹出忘川水凝成婚轿:爹爹快带娘亲圆房!洞房花烛能补魂!
劫云散尽时,养魂塔化喜烛。沉音尸身重归尘土,灰烬中飞出沧溟完整的婚书。思归腕间突然浮现百日咒印,倒计时停在九十九,海王的三叉戟却化为长命锁:原来沧溟赌的...是父承子劫...
返程的鲲鹏背上,护心镜重聚如初。镜中沧溟虚影为思归掖好襁褓,转身对陆昭昭作揖:夫人,为夫这局棋...可还精彩言罢散作星辉,没入顾溟渐凝实的元神。
瑶池的蟠桃映着百日宴的琉璃灯,思归腕间咒印忽明忽暗。萌娃踮脚将糖渍桃片摆成北斗阵,每片桃肉都浮出苍溟的残影。当最后一片嵌在天枢位时,瑶池水蓦地沸腾,众仙觥筹间的琼浆凝成锁链缠住顾溟龙角。
12
棋局终
紫微逆星,当诛!司命星君掷出判官笔,墨迹化作天刑枷锁向思归。陆昭昭广袖翻卷,九幽图自后腰漫成屏障,图中火山喷出的却是苍溟的婚书灰烬。
双生子合体撞向天刑枷,阴阳二气绞碎墨链。碎片坠地成字,竟是父债子偿四字血谶。顾溟逆鳞尽碎,龙血凝成新枷锁住自身:本座的债,何须稚子承担!
思归突然啼笑,腕间咒印腾空,化作金箍套住顾溟眉心。萌娃抛出的糖葫芦串住金箍,糖丝渗入咒印竟浮现苍溟笔迹:以父骨为盾,化子劫为缘。
弑神剑穗并蒂莲忽绽,莲心吐出苍溟半魂。魂影抚过思归胎发,紫微星纹骤亮,瑶池所有蟠桃应声炸裂。桃核中飞出九百枚黑子,在云端重布珍珑棋局。
兄长好算计!苍珏掀翻棋案,河洛盘映出真相——百日劫实为苍溟复生阵,需至亲骨血为引。他剑指思归心口,却被顾溟龙尾卷住:本座孩儿,岂容你染指!
混战间,孟婆长命锁自爆,忘川水浇熄天火。萌娃趁机爬上老君丹炉,将安胎药炼成还魂丹。炉开刹那,沧溟残魂尽归丹内,思归却攥住丹药塞进顾溟口中:爹爹吃糖!
顾溟周身龙鳞重铸,额间金箍化王冕。冕旒垂落的明珠映出沧溟残局最后一手——弃子,攻心,劫尽,缘生。瑶池地裂处升起养魂塔,塔尖悬着的正是沧溟以身为子,替思归承劫的虚影。
原来兄长从未想复活...苍珏冠冕坠地,河洛盘显现沧溟散魂前画面:他将复生阵逆改为替劫术,元神散入三界只为护子百日安康。
返程时,思归腕间咒印已消,取而代之的是沧溟指痕。萌娃趴在云头数星子:爹爹,爷爷变成星星了顾溟龙尾轻卷孩儿们,天际流星忽化苍溟虚影,对陆昭昭作揖轻笑:夫人,这聘礼可还够重
弑神剑穗并蒂莲并蒂而生,莲蓬中结出枚青涩蟠桃。陆昭昭咬破桃尖,汁液竟与合卺酒同味。桃核内藏着的,是沧溟未写完的第九百零一封婚书。
无间地狱的业火映红忘川,陆昭昭足尖刚触到灼热岩壁,怀中的思归忽然咯咯笑出声。婴孩掌心紫微星纹大炽,竟将岩浆凝成墨汁,在岩壁上歪扭写出娘亲二字。
阿姊竟真寻到此地。孟婆残魂从岩浆中浮出,红伞上坠着九百颗刻字的骷髅,你可知这些头骨上...伞面翻转,每颗骷髅的天灵盖都刻着昭昭。
13
无间情劫
萌娃用糖丝串起骷髅当风铃:孟婆婆的项链好丑!铃声荡开处,岩壁字迹剥落,露出苍溟以指为笔刻下的万行情诗。最末一行尚在淌血:纵使身消三千界,心纹不改昭昭月。
顾溟的龙尾扫开岩浆瀑布,露出囚魔柱上的苍溟残躯。那被万鬼啃噬的躯体忽睁双目,瞳中映出的却是思归面容:夫人...为夫这模样...可还俊朗...
陆昭昭的九幽图骤然离体,补全苍溟破碎的元神。孟婆伞尖忽刺向思归心口:兄长既舍不下红尘,小妹便断了这孽障!伞骨刺入血肉的刹那,苍溟残躯竟瞬移至思归身前,以心口受下致命一击。
阿玥...够了...苍溟握住伞柄的手白骨森森,为兄的债...不该累及稚子...岩浆突然倒流,将孟婆裹成血茧。茧中传出癫笑:我要兄长看着至亲...飞灰湮灭...
思归突然爬出血茧,腕间咒印化作金剪,剪断孟婆青丝。发丝落地成蛇,反噬其主。萌娃趁机将糖人塞进孟婆口中:婆婆尝尝思归的糖!
糖人遇血即溶,孟婆七窍流出忘川水。水中浮现苍溟为她梳头的画面:阿玥及笄时,为兄赠你的碧玉簪...可还在...孟婆残魂忽凝成少女模样,从心口拔出染血的玉簪:兄长...簪子...一直在这里...
岩浆凝成往生路,苍溟残躯渐化星光。他将思归托付给顾溟:这孩子承我紫微星魄...将来...话音未断,萌娃突然掰开思归掌心,内藏的半枚黑子腾起——正是珍珑棋局缺失的劫眼。
弑神剑穗并蒂莲并蒂而枯,莲房炸开万千婚书。陆昭昭接住飘落的一张,背面小楷新墨未干:第九百零一封,聘礼为三界安宁,望夫人笑纳。
返程时,无间地狱开满优昙。萌娃趴在顾溟肩头数花苞:爹爹,爷爷变成花了思归忽然指向天际,流星划过处,苍溟虚影正在月下弈棋,对面坐着含笑执子的陆昭昭倒影。
忘川客栈的招魂幡新换了鲛绡,萌娃踮脚往檐角挂糖葫芦灯笼。十七岁的思归倚在柜台刻桃符,刀刃忽被无形之力牵引,在木纹间刻出昭字最后一笔。
你爹的字迹倒是学了个十成。陆昭昭捧着茶盏从后厨转出,发间优昙无风自动。茶汤倒映的琉璃窗上,分明映着苍溟执笔添墨的侧影。
顾溟的龙尾卷着酒坛跃下屋梁,龙鳞间缠满住客的祈愿笺。最旧的那张泛黄字迹浮空,竟是苍溟笔迹:百年之期已至,夫人可允诺了
14
忘川大婚
惊雷劈开忘川水,孟婆桥头现出九百道星门。萌娃咬着糖人挨个叩门:爷爷赖皮!说好第一个接我!当第七十二道门开启时,苍溟半魂凝成的虚影倚门轻笑:小馋猫,爷爷备了百花蜜...
思归掌心紫微星纹忽化钥匙,插入客栈地脉。整座建筑拔地而起,梁柱化作龙骨,瓦当凝成龙鳞。忘川水倒悬成喜幛,十万阴差抬着沉音当年的嫁妆踏浪而来。
夫人可还认得这个苍溟虚影展开褪色的婚书,背面第九百零二行新墨未干:以忘川为聘,三界为证,求娶昭昭,万世不悔。
陆昭昭腕间红线突化彼岸花藤,缠住苍溟虚影渐凝的指尖:聘礼少了件。她指向廊下玩闹的思归与萌娃,把这两个小讨债鬼当添头可好
大婚那夜,十万恶鬼在客栈外唱囍歌。思归蹲在房梁偷看合卺酒时,杯中忽现苍溟真身。男人指尖轻点少年眉心:明日带你去收北海的聘礼...话音未落,萌娃拽着孟婆闯进洞房讨喜糖,当年血茧化作的少女阿玥,正往新妇枕下塞和合符。
15
轮回
五更梆响时,苍溟握着陆昭昭的手,在无间地狱岩壁补完最后一句情诗。岩浆凝成花轿模样,载着酣睡的思归与萌娃漂向尘世。忘川水纹漾开处,新生的优昙花苞里,隐约传出下个轮回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