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夜晚,阵阵炮声惊醒,沉睡的人民。村姑开门一看,满山遍野都是关东军,野战军,还有人们解放军,他们手把持枪,个个生龙活虎,在与敌人生死搏斗。硝烟弥漫了天空,子弹在人群里穿梭,枪声,喊声,嘶杀声混成一片。
由于敌强我弱,战争持续了数日也没有取得胜利。眼看部队命临生死存亡,吴大海抱起机枪,冲出战壕,嗒嗒嗒的向敌方扫射。嘴里发出愤怒的嚎叫：狗日的国民党反动派,你要灭我中华,老子杀你祖宗,啊……！他的气势压住整个战场,子弹打死了不少敌人,敌方看见吴大海如洪荒猛兽,吓的连连后退。
眼看胜利在望,突然,一颗炮弹轰的一声落在了吴大海的背后,顿间,滚滚的浓烟像棉絮拔地而起,鲜血像红雨徐徐坠落,衣服像片片碎花在空中飞舞。战友们见了心急如焚,急切的喊道：队长,队长……！尽管战士们奋力的呼唤,努力的寻找也没有得到吴大海的回应。
战士们看到队长牺牲了像愤怒的公牛,拿起持刀冲进战场,英勇杀敌,经历了日夜奋战,终于赢得了曙光。抗战胜利了,战争也结束了,吴大海却生死未卜。战士们多日寻找,也没有找到吴大海。
望着波涛汹涌的血河,战士们只好忍泪离去。直到数日后的一个晚上,村姑随着月色来到河边,隐隐约约河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那尸体半沉半浮被河风一浪一浪的推向沙滩。
在战乱纷纷的年代,所见尸体不足为奇,只是这具尸体既没腐烂也没有僵硬,仿佛在河面上漂泊了许久。村姑既好奇又害怕,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死者面目全非,身上百孔千疮,只有一件单薄的血衣,包裹着冰凉的身躯。
村姑伸手试探,心中充满五谷杂粮：怎么办还有呼吸,救还是不救虽然抗战胜利了,间谍,还是无处不存在,譬如他是坏人,把他救活了欺负我怎么办爹娘在这次抗战中去逝了,谁来救我算了算了还是别惹祸上身了。
村姑刚要转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她难以迈步。她回过头去看着可怜生生的尸体是惶惶不安,心想道：万一他不是坏人,不救他岂不是对不起党和人民,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最后,她心里一横：唉！罢了罢了,还是先救起来再说吧！村姑把他捞起来,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背回家放在床上,然后打来一盆水,小心翼翼的给他清理伤口,只见那人身上,脚上,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完好,最为严重的是头部,一道道伤口还在稀稀沥沥的溢流血液。
村姑见了嗟叹一声,取来纱布包扎伤口。当她来到胸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衣兜里有什么东西她立马取出来一看,是惊喜若狂,原来衣兜里藏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还有一张旧照片,上面写着……战士吴大海还有一些残缺不全的名字已看不清。
村姑看了是打心里喜欢,她微笑道：原来是我们的抗战英雄啊！这下我放心了。从那刻起,村姑就像一位无名天使日夜照顾着吴大海。白天上山采药,晚上给他擦身换药。
在那个年代由于药物紧缺,对于枪伤没有什么特效药,村姑就采取农村的土办法给他治疗,她用金银花,艾叶等中草药熬制,一半给他喂下,一半给他清洗伤口。由于吴大海受伤非常严重,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村姑就把采回来的药,除了了给吴大海治病以外,剩下的就拿到街上去卖了,换些猪肉馒头回来吃。
换回来的食物村姑自己不舍得吃,全部给吴大海吃。直到一个月后,吴大海慢慢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通过眼缝里的余光,看见门外有位姑娘手里拿着扇子,用力的在扇药罐子,那药味熏人,呛的姑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时不时的抹擦汗水。虽然满脸尘灰,那精致的脸蛋,凹凸的身材,勾人的眼神还是一目了然,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吴大海。
这是那里她是谁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吴大海收回目光在屋内探视。简陋的房屋,陈旧的家具,这一切的一切显的十分陌生。
您醒了吴大海正在寻思,村姑端着药碗轻轻走过来,那声音宛如莺歌婉转,美丽动听。嗯这个嗯字吴大海应的声性带寒,军人的本能本就警惕,对身边的人,事,物都非常的敏感,对于陌生的村姑也保留了几分。
村姑把搅拌好的药放在桌子上,慢慢抚起吴大海,一如既往的给他喂下：今天感觉怎样您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了,要不要下来走走
天呐,我躺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月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谁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我失忆了吴大海听了是一脸惊讶和满心疑惑。他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努力回想,最后什么也没想起来。
喝完药村姑扶着吴大海来到门外,空气中仿佛有血的味道,望着满目疮痍的山坡,以军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并且伤亡惨重,是谁和谁打难道我身上的伤就是在这里受的吗我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家又在哪里家中可有父母和妻小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吴大海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要想弄清答案,只有到山上去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这一天,吴大海随着瑟瑟的秋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山坡上,望着参差不齐的坑洼和废弃的枪支心中激起了阵阵波浪,再看看横七竖八的尸骨,吴大海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他悲愤的捡起一枪支废墟的枪,瞄准目标啪的一声,枪是响了,子弹没打出去,枪法是那么的精准,手法是那么的熟练,仿佛经历了特殊的训练,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吴大海望着条条蜿蜒的道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回家的路他伸长脖子,眼睛像梭子一样仔细的寻找,生怕漏掉每一条路,直到夕阳落下,也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眼看天快黑了,吴大海没办法,他失望的举起双手向天求救：啊——有谁能告诉我,我的家在哪儿爹娘又在哪儿想回家,想回家——！吴大海的声音非常悲切,他没有唤来爹娘,倒唤来了寒鸦的哀叫。
第二天,吴大海一觉醒来已是中午,他看见村姑正在为自己焦急的忙碌,一会儿擦擦汗,一会儿探探头,看看高烧是否退了没有。
吴大海见了这一幕倍受感动,村姑年纪轻轻,又跟自己素不相识,可她承担了父母和妻子的角色。每天给他端茶递水换药喂食,能所及能的照顾自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慢慢融化。
更何况吴大海受伤之后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和事只有村姑,在他心里村姑就像再生父母,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这份情岂能忘
从陌生到熟悉,熟悉到喜欢,喜欢到爱慕,吴大海不知情起何时,只知道自己对村姑已是一往情深。
村姑也一样早已对吴大海是一见如故,也许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抓住彼此,不管怎样他们相互悬赏,相互倾诉,一起计划未来,在不知不觉中,一颗爱的火苗在他们之间由然而生。白天他们上山采药,晚上吴大海就在油灯下教村姑读书识字。
就这样,吴大海与村姑的甜蜜时光宛如溪水潺潺绵绵不断,又如春天的花朵越发灿烂。
随着时光飞逝,吴大海的伤已完全康复,有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借着酒意,吴大海仿佛有些伤感,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村姑说：谢谢你村姑,自从我受伤以来,是你在日夜不休的照顾着我,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努力的搜索过,也努力的寻找过,就是毫无线索,我好想回家,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的记忆里除了你就是一片空白,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傻子,你嫌弃吗
大海,我不嫌弃,上天收走了你的记忆,也许是他有意而为之,是他不想让你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战争,不想让你沉淀在痛苦之中,找不到家,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吴大海听了非常感动,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村姑深情的说：这是我身上唯一珍贵的东西,你愿意嫁给我吗
村姑接过照片低眉浅笑,仿佛花骨朵被春风沐浴。她也掏出一张照片交给吴大海,吴大海接过照片,痴迷的看着羞涩的村姑,然后慢慢的将照片塞进怀里视为珍宝。
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结婚礼物,灯为媒月为证,就这样吴大海和村姑举行了两个人的婚礼。
娶了妻子就是责任,吴大海从小给父亲学了一身编织手艺,白天上山采药,晚上就在油灯下编一些背兜,箩筐,扫把等等农用品拿到街上去卖,卖了之后换取一些白米面粉回来解决温饱,虽然腹不裹食,总算过意的去。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吴大海做了个噩梦,梦里的情景给战场上的如同一则,他顿间惊醒,往事一一浮现。
原来自己是四川人,家有父母,并且取了妻子,妻子名叫涂素华,是一位小脚女,是奉父母之命取的,订婚到结婚才见过两次面,结婚当晚就跟着部队走了,这些年跟着部队南征北战,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家没有
吴大海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什么他猛的回头看着熟睡的村姑是懊悔莫及：家里有妻子,现在又和村姑结了婚,这该怎么办一个是失忆前的妻子,一个是失忆后的妻子,村姑是自己的所爱,涂素华是自己的责任,这该怎么办真是造华弄人阿！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吴大海忧心忡忡的起床,双眼赤红在厨房里忙活,村姑见了关切的问：大海,你昨晚没睡好,有心事吗
吴大海听了陷入了沉思,心想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能这样瞒了村姑负了妻子
于是,他拉着村姑坐下,把家里的事情一丝不漏的告诉了村姑。村姑听了先是一脸震惊,然后收起惊讶面容摸着肚子问：那——你要回去吗
吴大海本就非常爱村姑,只是爱与责之间他无从选择,家有年迈的父母,不得不离开村姑。
此时,吴大海看到村姑伤心难过,自己也不好受,他几度哽咽着说：你放心,我回去处理一下,再对父母说清咋俩的事儿,然后回来接你。
一句接你就像一颗爱的种子,在村姑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第二天,吴大海依依不舍的别过村姑,踏上了回家之路。经过数日的奔波,吴大海终于踏进了故土。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吴大海看着家乡的一草一木整个人是焕然一新。他来到一棵树下,看见两个小孩正在摘果子吃,吴大海没有介意,他以为是邻居家的小孩,便匆匆回到家。
回到家,一枕热情仿佛掉进了冰窖,父亲坐在椅子上,满面悲观,呆滞的望着吴大海出走的方向,唠叨的喊着：大海,大海你回来吧！大海……！父亲的精神仿佛有些失常。
母亲也因为吴大海出走多年没音讯一病不起,全靠儿媳妇一个人日夜照顾着。
妻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着丈夫回来了,她热泪盈眶的走了出来：大海,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蕴含了这么多年以来对丈夫的思念和委屈。
吴大海见了妻子仿佛有些尴尬,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两个小孩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喊道：娘,娘。
大管,小管,快来叫爹
爹吴大海听了脑子轰的一声作响,心里十分纳闷：我们没有圆房,何来孩子
这时,吴大海的爹处着拐杖畏畏走过来说：大海,是这样的,自从你跟着部队走后,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我们已为你已经……,！叫儿媳妇再找个好人家,可是说什么她都不同意,就留在这里照我和你娘,这个家全靠她一人撑着,我们为了她的将来考虑,就给她抱养了一儿一女,大叫大管,小的叫小管,希望他们长大以后,一定要照管她的娘。
吴大海听了倍受感动,妻子用三寸金莲撑起这个盘大的家,还为自己收养两个孩子,这份情岂能不报。
可是,他对村姑的承诺一直在脑海里回放,没有村姑就没有吴大海。没有涂素华就没有这个完整的家,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爱与责之间,吴大海是骑虎难下。
直到三十年后的有一天,吴大海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大约有七八个人。
此时的吴大海不再是年轻的吴大海,从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变成一位满面苍桑的老者,看上去有些凄凉。
儿子在城里教书,女儿也出嫁了,现在的他视力模糊,耳朵也笨拙,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来到面前还带着照相机。
那人上下打量着吴大海,声线微抖：请问您是吴大海吴老先生吗
吴大海一听,这人声音浑厚有磁性,有种熟悉的感觉。
吴大海心里一惊答道：是的,你是谁
父亲我终于找到您了！话音刚落,那人兴奋的握住吴大海的手。
父亲,你是谁
我是您儿子！
儿子
吴大海虽然眼睛模糊,还是能看见,这人并不是大管,仿佛年轻的自己。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在城里教书,没回来。
父亲,没搞错,我是拿着公函到省,市,区,再到地方政府,请他们带路才找到您的,不信您看。
那人说着递给吴大海两篇信签。吴大海接过信一看吓一跳,一篇是自我介绍信,上面写着,某某军区司令员,吴淮村,年龄三十岁。
另一篇是这里的详细地址,还有父母,母亲,妻子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吴大海看完是心惊肉跳,此的身份如此显赫,还认自己是父亲,不知道是好事还是歹事。而且自己除了小管没有其他儿子。
吴大海沉默一会儿,将信还给吴淮村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那您认识淮海的村姑吗
吴大海听到村姑二字全身瑟瑟发抖,许久才稳着身体结结巴巴的问：村姑、她还好吗
不好,自从您离开后,我娘拿着您的照片,望着您回家的路,整天以泪洗面,三十年,三十年,年年如日,希望能盼到您回来,可事到如今,您却音讯全无。
那时我已经在我娘的肚子里三个月了,我娘没告诉您,她是怕您知道后阻挡您回家的脚步。
我看到我娘伤心难过,也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就下定决心回来找您,也想认祖归宗。那人满面期待的说。
吴大海听了之后,陷入深深的沉默,其实他心以了然,就是不承认,好像在顾及什么他叹了口气说：我认识村姑没错,但是我不认识她儿子,你走吧。
父亲,我娘写信告诉了您的。吴淮村越说越激动。
信什么信我没有收到信。
我娘写的信放在您的包裹里,难道这么多年,您一直没看
原来吴大海从淮海回来,就把包裹锁在柜子里,从没打开过,也不知道有信的存在。
吴大海停顿半刻,还是拒绝了：我没看到过信,也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你走吧。
吴淮村看到吴大海冷酷无情一一拒绝,举起照相机啪啪啪拍了几张照片伤心的离开。
吴淮村回到淮海,把照片递给母亲,母亲看着照片是潸然泪下,她抚摸着照片说：你已不当年的你,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你两鬓斑白,我白发如霜,你儿孙满堂,我孤孤单单,也许是相遇不逢时,你我同一片蓝天,也算是朝朝暮暮！
村姑说完回到屋里,一病不起。直到第二年,吴大海收到淮海来的一封信,上面写着,村姑已离逝,不必挂念。
吴大海拿着信是泪流满面,短短几个字好似万箭钻心,他畏畏缩缩走进屋里,拿出当年村姑写给他的信,字字如血句句似泪,心庝的无法呼吸。
那一晚,吴大海是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他与村姑的甜蜜过往,村姑的音容仿佛在眼前,温馨的场面仿佛在昨天。
直到第二天,女儿大管来看父亲,得知此事后问父亲：可有此事
吴大海泪眼婆娑的说：有。
那您为什么不认这个弟弟
我怕认了这个弟弟,小管就不会照顾我了。
大管听了是火冒三丈：爹,小管是一位人民教师,这点意识都没有,他又怎能教育的好学生
吴大海听了是追悔莫及,他哭打着胸口说：大管我错了,我错了！
大管看着父亲伤心欲绝,安慰着说：爹,要不然我们去淮海找找弟弟吧！
吴大海听大管这么一说,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第二天,他们踏上了淮海的列车,在车声的陪伴下来到淮海,吴大海站在山上望着炮火轰炸的坑洼至今未复,村姑的影子仿佛还在山巅上活跃。
来到曾经的茅屋早以人去楼空,经多方打听才知道吴淮村由原来的部队调到别的部队,法无查讯,在荒谬淮海里,只剩下冰冷的孤坟也被杂草掩盖。
吴大海来到坟前双膝跪下是泣不成声,他忏悔着这些年来对村姑的亏欠和思念。
并且分负大管：要是那天我去逝了,你就将我的骨灰抛向蓝天,我要随着风去找她。这一世我辜负了她,下一世我要一直陪着她,不会让她再孤单。
诉不清的苦,道不尽的话,几番周折,吴大海回到四川一病不起,大管小管守在他床边,看见吴大海手里握着村姑的照片,腮边挂着两滴眼泪永远离开了人世。
试问情为何物,相遇一时,牵绊一生。
他们的爱情成为了一段佳话,虽然不像古人那样轰轰烈烈,但是,是一段真真切切的凄美故事。同时,也真心希望吴大海在另一个世界能找到村姑,继续完成他们没完成的爱情。
本故事已完结,希望读者们能够喜欢,这是淮海战后的一段真实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