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的天空蒙蒙亮，教室里坐满了早读的学生。初三的学习节奏很快，尤其是重点班，月月考，试卷做做做做做不停。
方乔乔咬着豆浆吸管走进教室时，姜楼月正在给新橡皮开塑封。
“果然没有一块橡皮可以‘寿终正寝’。”
方乔乔刚坐到座位上，班主任就从前面走了进来。
听着班里稀碎的读书时，张勇拿着板擦拍向讲台，“啪！”的一声全班都静了。
“平时自习课听咱们班声音最大，走廊那头都能听见，怎么早读一点声音没有！精气神呢！都站起来大声读！”
说完班里的读书声即刻大了好几度。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方乔乔站着举起课本，但眼神偷瞄着班主任的身影，只等他离开教室。
“特大消息！”方乔乔身体倾向周予阳的空位那边，“老张头要把月考前三名编成补习小组，专治后进生！”
后排的体委王浩伸长脖子，“乔姐，你倒数第五的排名不用慌，包有你的。”
“滚蛋！”方乔乔瞪过去，“我是说咱们月月，她上次月考的数学成绩比食堂包子的馅儿还碎！”
姜楼月默默把83分卷子塞进文件夹，程鸣一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转头“看”书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页，一看就是一早读。
周予阳接完热水从后门迅速溜进来，“怎么大家都改站着迎接我了。”
拿杯子的手一抖，热水从杯壁留下，“烫烫烫烫烫！”
周予阳急忙把杯子放在桌上，佯装平静地说：“唯手熟尔。”
......好冷的梗。但周围人还是被逗笑了。
“哼，在座的各位还不都是齐齐哈尔。”
谐音梗，零帧起手怎么躲。
红红的指尖又痛又痒。周予阳吹着指尖，“烫烫~哥的皮肤还是太嫩了点，唉~”
“哇塞，周予阳你叠词词可就恶心心了啊”距离最近的方乔乔最先被语言攻击到。
程鸣一抽出一张湿巾，转身递给周予阳，“酒精湿巾，擦擦蒸发了就凉了。”
“你怎么什么都有呀，哆啦A梦！”姜楼月一扫由数学带来的悲伤情绪，好奇地看着程鸣一的桌洞。
听到夸夸的程鸣一只觉得热气爬上了耳朵，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耳垂。
后座的周予阳抽了抽嘴角，这小子长得好，学习好，桃花好，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啊。
老天我再也不喊你老天爷了，因为你是真把我当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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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铃一响，方乔乔就拽着姜楼月往食堂冲去，“快快快！今天有咖喱鱼丸，我们抄近路去......”
话音卡在喉咙里，远处程鸣一正蹲在小路拐角喂流浪猫，卫衣帽子被橘猫抓出毛边。
“他是不是有点怪？”方乔乔戳戳姜楼月，“早上收作业绕了半个教室，非要从你那边过。”
姜楼月数着钱包里的硬币没抬头，“可能怕周予阳再撞翻水杯？”
回教室时，程鸣一正趴在座位上。
周予阳举着个塑料饭盒嚷嚷，“鸣一对鱼肉过敏，今天的午饭咖喱鱼丸，鱼肉片，鱼肉丝，他啥也吃不了。”
姜楼月看见程鸣一在揉着肚子，“是不是胃疼了？”
“嗯......今早忘记吃早饭了，现在午饭不吃，有些难受，不过别担心，这个痛我已经习惯了，不算什么的。”
姜楼月不知道程鸣一的过去，为什么会习惯胃痛，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心来。
“吃我的吧，"姜楼月从书包里掏出饭团，"我今天正好从家里带一份饭团来，鱼丸吃的太饱已经吃不下了。”
顿了顿，没忍住又说了一句，“每一顿都要好好吃饭啊程鸣一。”
“谢谢你，”程鸣一接过饭团，捂在书包里的饭团一点也不凉，撕开咬下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胃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看着这一幕，方乔乔好不容易舀出的鱼丸因为短暂的震惊又重新掉回汤中。
周予阳看看饭团又看看程鸣一发红的耳尖，吹了个九曲十八弯的口哨。
整点铃救场似的响起。
大家吃完都趴在座位上午睡，空调的凉风吹着，隔绝了窗外的燥热。
程一鸣却睁着眼睛侧趴在手臂上，望着过道那边的女孩安睡的容颜，睫毛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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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斜地切进窗户，姜楼月和方乔乔靠在窗户旁，窗外的走廊里同学们在打打闹闹。
终于看清多肉盆底的小标签。蓝墨水写着行小字：喜阳，耐旱，每周浇三次。
"这盆多肉是辐射变异种吧？"方乔乔戳着肥厚的叶片，"上周还只有五瓣，今天都炸成蒲公英了。"
姜楼月拍开她的手，“程鸣一写了养护指南的。”
她从笔袋里抽出叠成豆腐块的便签，淡蓝墨水印着日照时长曲线图，背面还有句小字：“如果徒长，可能是缺光。”
“缺光？”方乔乔突然掰过姜楼月的脸对准窗户，"我看你才缺光，盯着张破纸条笑十分钟了！"
“你老实说，是不是对程鸣一心里感觉不一样。”方乔乔凑到姜楼月的耳边悄咪咪地说。
“确实不一样，我想生他。”
“什么？？！”方乔乔震惊地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
姜楼月急忙捂住方乔乔的嘴，“你小声点，你不觉得他软软糯糯的，呆呆又可爱吗？”
“不觉得。”方乔乔摇了摇头。
“不懂的人有难了！”
后排传来周予阳的惨叫。程鸣一攥着被撕破的物理卷子追他到走廊，卫衣带子缠在栏杆上打了个死结。
王浩举着手机录像，在一旁拱火，“程哥这算正当防卫！上周这货把你试卷拿错了，骗你丢了让你重写了一份，还有......”
“都安静点！”老张夹着教案出现在后门，“月考倒计时十天，课间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姜楼月慌忙把便签塞进笔袋，抬头撞见程鸣一捡起她滚落的自动铅笔。男生的袖口蹭了粉笔灰，递笔时指尖在抖，“你的……”
“谢谢。”她接过笔发现便签纸包在尾端，她缓缓取了下来，纸上画着一只抱紧多肉的小熊。
方乔乔突然从两人中间探出头，“程同学，这熊耳朵怎么像被门夹过？”
程鸣一的耳朵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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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暴雨突至，姜楼月翻遍书包和桌洞都没找到雨伞，只能先去走廊里等雨小了再冲出去。
教室里程鸣一正在锁窗，多肉盆栽被他小心翼翼挪到讲台上。
“还不走？”周予阳拎着篮球在门口蹦跶，“这大雨太突然了，球都打不了了。江哥你再盯着那盆草发呆，我都要怀疑你改行当植物学家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什么......”周予阳想起刚刚在一楼等雨的姜楼月，好像懂了，“行，我走了昂。”
姜楼月缩在楼梯口等雨停，忽然听见身后窸窣响动。程鸣一的蓝卫衣先入眼帘。
“没带雨伞吗？”
“嗯，我等雨小一些再走。”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我的伞大，而且我家就在你们家北边，顺路。”
程鸣一的眼睛很亮，后来的姜楼月无数次评价，都怪他这双含情目，只要看着，就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那好，谢谢你。”
雨幕模糊了少年少女的背影，雨伞倾向女生那边，以致于男生的半边身子暴漏在雨中。
他们走在人行道了，程一鸣走在外侧，姜楼月走在内侧，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程鸣一，”姜楼月先打破这寂静的氛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怎么了？”
“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吗？”
程鸣一想过问题会是什么，但姜楼月此刻直白的问题还是让他一怔。
“没有，怎么了？”
“你的家里人没有夸过你很帅很可爱吗？”
程鸣一仔细回想了他的前十四年，要懂事，要成绩好，要有出息，好像少了一些外在的夸奖，“好像没有。”
这是姜楼月没有想过的答案，她抬头看向程鸣一的侧脸，“那我可以做第一个夸你帅的人吗？程鸣一长得真的很好看！”
姜楼月对程鸣一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怜爱，鹅子怎么这么可怜。
程鸣一看向一旁的姜楼月，他感觉他的世界至此又多了一种色彩。
“谢谢你的出现。”程鸣一的耳朵红的不像话，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
“谢谢你送我回家！”
走到单元门口，当他们面对面时，姜楼月才发现他的身子湿了一半，再看看自己除了裤脚，几乎都是干的。
“你......回家一定要喝杯姜茶暖暖！还有一路小心。”说罢就跑进单元门。
程鸣一站在门口，望着那某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才转身离开。
姜楼月回家后，打开手机，才发现方乔乔给自己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宝！我在你伞里塞了包辣条……】
【等等这伞不是我的？！】
【月月对不起啊啊啊我好像把你的伞拿走了(
)】
【月月你回到家了吗？】
姜楼月解开锁屏，在手机上迅速地敲着。
【到了乔乔，没事的，我已经回家啦！】
姜楼月走到书桌前，手放进口袋拿出校园卡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固体。
她将左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那是一块薄荷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姜楼月把抽屉拉开，把薄荷糖锁进了铁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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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声里混着此起彼伏的喷嚏。程鸣一整个人缩在宽大校服里，露出的鼻尖通红，脸颊染上了苹果红，眼睛湿漉漉的，活像那盆刚刚浇了水的多肉。
周予阳拎着校服在他眼前晃，“鸣一，你不会昨晚cosplay落汤鸡去了吧？”
姜楼月捏着单词本的手紧了紧。
窗台上的多肉挂着水珠，叶片间隙卡着片枯叶。
“38度2！”周予阳拿着体温枪对准程鸣一的额头，"同志，您这是为物理竞赛发烧还是为月考发烧啊？"
“咳咳咳，我是晚上睡觉着凉了......”桌子上的水杯渐空。
姜楼月拿着杯子腾地站起来，“我…我去接热水！”
开水房没有人，她刷着校园卡接水。
“楼月？”身后响起虚浮的脚步声。
程鸣一抱着一沓作业本摇摇晃晃，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卫衣绳子缠在校牌上。
“发烧了你怎么还干活出来吹风？”姜楼月下意识去扶他胳膊，他手背的温度烫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送数学作业...咳咳...顺便也来接个水...”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姜楼月夺过杯子往饮水机台上一墩，“作业我帮你送，水我帮你接。”
她拧开程鸣一的保温杯，浓重的药味扑出来，杯底黑乎乎的，“你喝这个？”
“我妈创造的，”程鸣一盯着她发梢上的小雏菊发卡，“川贝枇杷膏兑板蓝根。”
热水浇进杯口腾起白雾，“今天我负责帮你打水，昨晚要不是我......你今天也不会发烧，而且马上就月考了，发烧还不知道几天能好。”
程鸣一不想让姜楼月自责内疚，“不怪你，昨天回家我忘了喝姜茶了，这算我的。”
姜楼月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还是很烫。”
她抱走他怀里的作业，“回去趴着，我去给数学老师送过去。”
程鸣一站在原地像台生锈的机器人，直到姜楼月推他后背才有反应挪开。
方乔乔趴在教室后窗全程直播：“哇哦，月月刚才摸他额头了！程鸣一耳朵红得能滴血！”
“我说这小子怎么刚刚拒绝了我帮他收作业的好心呢。”周予阳表示自己各方面还得学。
午休时姜楼月夹了张纸条在作业本里，一起放在程鸣一的桌子上。
【上午倒水任务完成，病号请查收。】背面画了只戴口罩的小熊，抱着体温计当吉他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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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方乔乔去卫生间了。
姜楼月坐在位子上收拾东西，她看着程鸣一裹着校服昏睡，发烧了也是可爱的崽。
草稿本摇摇欲坠，姜楼月轻手轻脚将草稿本向里推，发现草稿本边角几乎每一页都有一盆多肉，叶子上标着日期，最新那页的盆栽旁多了把伞，伞尖垂下个Q版女孩，马尾辫上落着小水珠。
周予阳突然在门口嚎，"鸣一！你收拾好了吗！"
程鸣一惊醒时额头还压着物理书，姜楼月正踮脚拉着窗帘，暮色把她头发染成暖金色。
"谢谢。"他哑着嗓子去抓书包，看见桌子上的糖纸不知何时被抚平了，褶皱处补了句黑笔小字：“下次换我给你打伞。”
等方乔乔从卫生间回来，她们也一起离开了教室。
校园的路灯亮起，程鸣一和周予阳走在前面，姜楼月看见程鸣一翘起的呆毛，像多肉新发的嫩芽，也像昨日雨夜他在她身旁撑伞时，伞尖的雨水滴在积水里划出的涟漪。
走到校门口，程鸣一转身看向姜楼月，“明天见。”
“明天见。”姜楼月挥了挥手。
“明天见！”方乔乔和周予阳随后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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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小剧场：
姜楼月：耶！我可是第一个夸一一帅的人~~~什么帝位你们懂得。
程鸣一：嗯，月月说的对！
方乔乔：其实...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月月现在对你...算了，祝99
周予阳：有人说话省略关键字，我不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