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打开房门出来，昏黄的廊灯倾泻而下，将裴撤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原本倚在对面墙上的脊背瞬间挺直，看到她走出来，冰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成平静的模样。
“要回房间吗？我送你。”他的声音平淡，却藏不住尾音微微的颤抖。
苏暖轻轻点头，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暖偷偷看向身旁的裴撤，他的侧脸微微绷紧，双手死死插在口袋里，仿佛这样就能藏住内心的波澜。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到了房门前，裴撤礼貌地后退半步，颔首示意：“早点休息。”
他转身要走，却被苏暖突然拉住了手腕。
裴撤浑身一僵，垂眸看着那只覆上来的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今晚......可不可以陪我？”
苏暖的声音很轻，却如惊雷在裴撤耳边炸响。
他猛地抬头，冰蓝色眼眸中泛起难以置信的光芒，像是荒芜雪原上燃起的篝火。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生怕这只是梦，随后重重地点头，跟着她进了房间。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裴撤局促地站在床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他看着苏暖坐在床上，五官精致的小脸美得让人心颤。
“为什么要等在门外？”苏暖突然开口。
裴撤的心猛地一痛，原来她让自己进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不是因为原谅了他。
他喉结滚动，声音微微沙哑：“我......怕你需要我。”
他没说的是，他等在外面是怕星忱带着苏暖离开，他不放心。
但他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讨厌自己，因此含糊其辞，没有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裴撤只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他不该奢望太多的，他在她心中早已没了位置......
屋内的灯光将裴撤的银发镀上一层冷霜。
那些细碎的银芒顺着他紧绷的脖颈滑落，在喉结处凝成微颤的光点，恰似他眼底翻涌却不敢坠落的情绪。
冰蓝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锋芒，此刻像是蒙上了层雾凇，倒映着苏暖的身影却又不敢直视，只垂首盯着自己攥得发白的指尖。
那双手本该握住武器守护她，此刻却连衣角都揉出了褶皱。
他轻笑出声，笑声却比窗外的夜风更凉。
发梢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恰好遮住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你早些休息。”
转身时银发扫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脆弱的东西正在断裂。
苏暖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然发现那道平时坚不可摧的身影竟透着几分单薄。
月光勾勒出他肩线的轮廓，却在他迈步时拉出一道摇摇欲坠的影子，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当裴撤的指尖触到门把的瞬间，她出声叫住了他：“裴撤，留下来陪我。”
裴撤的指尖悬在门把上，听见苏暖的声音时，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缓缓转身，银发在暖黄的灯光下轻轻晃动，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将那抹未褪的苍白衬得愈发明显，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裴撤，不过来吗？”苏暖的声音裹着柔雾，尾音像羽毛般扫过他发烫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