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皇子,一个个身居高位,却视百姓如草芥。当初父皇将南疆托付给他们,是希望他们能历练才干,护佑一方生灵。可如今看来,他们只会争权夺利,将人命当成博弈的棋子。”
李倾城满脸愤怒,美眸当中带着几分森寒之意。
她对于自己的三个哥哥,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失望。
在她看来,三个哥哥都不是明君,都不配坐那个位置。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挽救那些无辜百姓。”陆尘再次开口。
他对于李文兴李光龙李君堂三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李文兴伪君子一个,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李光龙残忍暴戾,有勇无谋;至于李君堂自私自利,小肚鸡肠,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
“陆先生说得没错,现在那些百姓都处在水火之中,只有我们才能救他们了。”苏澜一脸严肃。
李倾城深吸一口气,渐渐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又变得冷静起来。
“立刻安排救援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乌港城,尽可能的挽救百姓的性命!”
李倾城没有浪费时间,当即下了命令。
之所以选择乌港城,并非是因为乌港城的瘟疫有多严重,而是临城跟离阳城,已经救无可救了。
那些感染瘟疫的人,都被李光龙跟李君堂采用暴戾手段,烧杀得一干二净了。
她现在带队过去,根本救不了几个百姓,反倒是李文兴那边不管不顾的应对方式,倒给感染瘟疫的百姓们留了一丝生机。
至于能救回来多少,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很快,在李倾城的命令下,一支救援队伍从蒲城,直奔乌港城而去。
......
此刻,乌港城的贫民窟内。
一道丈高的木墙圈成了巨大的囚笼,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呕吐物与腐烂皮肉混合的恶臭。
木墙顶端插着削尖的竹片,竹片上偶尔能瞥见风干的布条,那是试图攀爬者留下的最后痕迹。
关押在此的五千余人挤在泥泞的空地上,连块完整的草席都找不到。
角落里传来孩童虚弱的啼哭,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用布满冻疮的手拍打孩子的后背,她裸露的胳膊上布满青黑色的斑点,咳嗽时胸口会鼓起骇人的肿块。
“水......谁有水......”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趴在地上,手指抠着泥地里的草根。
他脖颈处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泛着令人作呕的黄绿色脓水。旁边两个壮年汉子正撕扯着半块发霉的窝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全然不顾地上爬着的蛆已经钻进他们的破衣烂衫。
西侧的窝棚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感染瘟疫的病人浑身抽搐着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
没染病的百姓尖叫着向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潮挤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色的斑块如同活物般在患者身上蔓延。
“别碰他们!会传染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抄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患者,有人试图踩着同伴的身体爬向木墙。
混乱中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被推倒在地,襁褓中的婴孩摔在泥水里,没等哭出声就被慌乱的脚步淹没。
“官爷!我们没染病!放我们出去啊!”
几个没出现症状的百姓跪在木墙前,拼命摇晃着粗糙的木栅栏。
墙外人影晃动,穿着甲胄的士兵冷漠地看着里面的惨状,手中的长矛偶尔会不耐烦地捅向靠近的百姓。
“吵什么吵!大皇子有令,你们都得在这儿待着!”
一个满脸横肉的队正吐掉嘴里的草茎,靴底碾过地上的血迹,“等什么时候瘟疫消了,什么时候再放你们出去——前提是你们能活到那时候。”
话音刚落,东边突然响起成片的咳嗽声。
十几个原本健康的百姓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色的涎水。
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绝望地哭喊,有人用头撞向木柱,有人互相撕扯着头发,整个囚笼变成了人间炼狱。
暮色降临时,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落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满地的污秽,却冲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泥泞里蜷缩着越来越多的躯体,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永远醒不过来了。
只有木墙上那面残破的旗帜,在风雨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