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
灵蛇山的另一端，一座辉煌的殿宇。
金鳞大尊屏退殿内一切人员，面露期待之色的注视着江凡，嗓音带着一丝轻轻的颤音。
“你的领域，是我妻子所悟。”
“能告诉我，你从何处得来吗？”
江凡默然的取出了一颗单独的空间储物器，将其递给了金鳞大尊。
对方想问的，不是领域从何而来。
而是，他妻子是否安在。
金鳞大尊望着递过来的空间储物器，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破灭。
但凡她还活着，就不会装在空间储物器里。
他犹豫了很久，才伸出双手捧过，小心翼翼的摊在掌心。
唯恐会惊扰了亡妻的安眠。
他探入一缕意识。
一条散发着柔和光芒，圣洁优雅的金色长蛇，安静的躺在其中。
像是睡着了一般。
金鳞大尊眼眶湿润了，面部的肌肉无声的抽动，肩膀也轻轻簌动。
他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身为妖族大尊的他，在外人面前流露难过的表情。
可，他眼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他等了五十年。
终于等到了妻子归来。
只是，等到的却是一生的遗憾。
悲伤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无限扩大。
泪水肆意划过他坚毅的脸庞，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地上，浸湿出一个个的斑点。
他终究没有忍住，哭出了声。
这一刻，他不再是扛起妖族命运的大尊。
只是一位等了爱妻五十年，最终等来曲终人散的丈夫。
江凡叹息一声。
抬手打出一道隔音结界，让他纵情哭泣。
自己则默默转过身去。
他没有第一时间交出其女儿，就是想先试探一下金鳞大尊对金蛇圣母的情谊。
如果淡漠如陌生人，琉璃回到他身边，也不得到一分父爱。
还不如留在江凡身边。
好在，金鳞大尊心中深爱着亡妻。
那么作为他们的结晶，金鳞大尊会好好善待琉璃，把对妻子的情谊，全都补偿给她。
一盏茶过去。
身后的结界敛去，金鳞大尊道：“谢了，江凡。”
他两眼通红，眸中仍有泪光，也有心灰意冷。
“她说过，去去就回，让我等她。”
“可她没说，这一等竟是五十年。”
江凡也不免心中生出悲凉，道：“金麟前辈请节哀。”
金鳞大尊摇摇头：“我没事。”
“我是妖族的大尊，我必须振作，也只能振作。”
话是如此说，但一股浓浓的死气扑面而来。
或许等待妻子归来，是支撑他近一个甲子的信念，尽管渺茫，但依旧存在。
现在，这缕信念坍塌了。
他成了为妖族而活的大尊。
如此心态，如何渡得过远古巨人浩劫？很可能会自我葬送在战场上。
江凡拱手道：“前辈，请不要灰心。”
“您的爱妻，为你留下了一件礼物。”
金鳞大尊抬起眼眸，灰暗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期待道：“礼物？”
江凡没有多言。
取出了冰封着琉璃的黑色玄冰。
血浓于水。
当初琉璃只是看了一眼金蛇圣母的遗骸，就知道那是她母亲。
何况眼下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金鳞大尊望向玄冰中的少女。
金发碧眼，五官立体而深邃，肌肤白皙如雪，有着异域风情的独特气运。
只看一眼，金鳞大尊就瞳孔剧缩，打着结巴道：
“她……她是……我女儿？”
他不是凭借血脉的感应。
而是，眼前的少女跟妻子太像了，有着七分的神韵。
江凡轻轻颔首，道：“是的。”
“她叫琉璃，您的女儿。”
金鳞大尊嘴唇哆嗦，一双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玄冰中的少女。
脚下踉跄的走到玄冰前。
隔着玄冰抚摸，颤声道：“琉璃……我女儿……”
“素玲给我留下了一个女儿！”
他双眼再度泛红，泪水无声的滚落。
不同的是，这次的泪水更加悲伤。
江凡叹道：
“五十年前，您爱妻濒死之际，产下一枚卵。”
“后来阴差阳错，于二十年前落入了太仓大州的一群妖族手中，并得以诞生。”
“不久前，我意外得到了一个匣子，才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您爱妻的遗言，是让琉璃来寻找你。”
“我想，她一定是知道，你为她而难过，所以让女儿来给你慰藉，让你振作吧。”
金鳞大尊闻言，泪水越发肆意。
抱着玄冰痛哭出声：
“我没有做好一个丈夫的责任，是我对不起她，不该让她孤身前去天州的！”
江凡默默看着，任由金鳞大尊哭个够。
良久，金鳞大尊擦掉眼泪，望向面前的少女时，眼中逐渐燃起光明：
“素玲，谢谢你的礼物。”
“我会好好照顾我们女儿的。”
此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望着面前的黑色玄冰，皱眉道：“她不是来寻我吗？”
“为什么会被冰封住？”
江凡眼露凌厉之色，道：
“她和同伴不谙世事，抵达灵蛇山后，不慎被黑龙大尊发现，遭到了他的囚禁。”
什么？
金鳞大尊震怒：“他有什么冲我来就行，竟然打我女儿的主意！”
不用分析，他也能猜到黑龙大尊用意。
要在一些关键时刻，用女儿来威胁他！
而他，竟然全然不知，自己的女儿来灵蛇山寻找过自己。
更不知道，她被囚禁在黑龙大尊的王座空间中！
“该死的东西！”金鳞大尊怒不可遏，浑身金色的鳞片张开，爆发出恐怖的气势。
江凡连忙劝道：“金麟前辈请息怒。”
“当务之急，是先解开玄冰，此冰我触碰不得，只能寄希望于大尊了。”
金鳞大尊这才强压愤怒。
连忙打量着黑色玄冰，片刻后，目中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这不是我中土的玄冰，应该是天外之物。”
“里面蕴含着诸多天外异力。”
江凡诧异：“何为异力？”
金鳞大尊道：“你既去过天界，便该知道，天地广大，可能存在中土、地狱、天界以外的世界吧？”
江凡不假思索的点头。
别的不提，混元州的树兄，都说要去梧桐大尊和陆九麟约定的世外桃源世界看一看呢。
那就意味着，的确存在另外的世界。
金鳞大尊道：“我们三界的力量体系，相差不大。”
“但更远的就不好说了，而与我们不同的力量体系，便称之为异力。”
江凡微微颔首。
中土、地狱和天界所修的虽然都不同，但仍然算是殊途同归。
比如中土有天人五衰，地狱有五冠修罗。
至于天界，画心记忆中的九对羽翼的天使，他们的修行体系应该大差不差。
江凡望向黑色玄冰，目露担忧：“那这些异力对琉璃有危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