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
司马凌云突然双手按住胞弟司马啸云的双肩,面目狰狞,小声提醒。
“你已经毁容了,又家道中落,今后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入官场!以后他们随便找找你过去的污点,就能把你斗倒!”
“平日里,你只知道流连风月场所,不谙世事,也没有建立半点人脉,把你留下来又能怎样?没有我们两个兄长,以后别说振兴家族了,你能保住你的妻儿?就算你活下来又怎样?你什么都不会,早晚家徒四壁,流落街头,生不如死!”
司马啸云神色一变,无言以对。
比起两个兄长,他确实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但现在他要面临的可是死亡的威胁!
“大哥跟堂兄他们会照顾好你的妻儿,忍辱负重,为你报仇的……你就为家族牺牲一回,别让人心因为咱们三人的争执彻底散了!”司马凌云耐着性子恳求,“大哥平日里对你还不够好么?难道你一定要让咱们家雪上加霜?”
司马桐见司马啸云似乎意动,连忙添油加醋,小声发誓:“你放心,我若不为你们报仇,誓不为人!”
司马啸云的眼神已经有些呆滞了,望了两个兄长一眼,扭头看着面前的毒酒,终于无奈点头,走向台下,语无伦次。
“我、我代表我们司马家赎罪……”
梁萧只是冷漠注视着司马家三兄弟,“孤还以为你们司马家真有什么世家风骨,能一同赴死呢。”
司马凌云和司马桐羞愧难当,低下头颅,不敢迎视。
这一刻,他们一败涂地,再也没有和梁萧谈判的资本!
先熬过今天再说!
司马啸云当着所有人的面,取来酒杯,倒了一杯毒酒,又看了梁萧一眼,眼里满是愤恨。
他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梁萧的!
但如今他根本不敢对梁萧放什么狠话了……
毒酒一饮而尽,司马啸云只感到入口甘甜,浑身力量仿佛被抽空,瘫坐在椅子上,静静等死。
过了半晌,他仍是活蹦乱跳,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
“我……”司马啸云一脸茫然,起身环顾四周。
台下众人疑惑不已,无数人踮起脚尖,想看看司马啸云是什么情况。
梁萧却只是瞥了司马啸云一眼,道:“既然生还,这毒酒便不赐第二遍,你好自为之。”
司马啸云闻言,大有劫后余生的快感,当即下跪磕头。
“多谢武王网开一面!!”
众人看着磕头磕出血的司马啸云,似有所悟。
三人之中,司马啸云最是无用,留他一命,让他带着对两个兄长的怨恨活下来,今后司马家只怕再也不可能团结对外了……
司马凌云和司马桐震惊失色,望着梁萧,内心的痛恨无以复加。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梁萧戏耍了!
靖云生与云恪却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的清算绝非结束,恰恰相反,只是开始!
“司马啸云大难不死,贬为庶人,永不录用!全场肃静!”
梁萧判词一下,全场众人连忙整理思绪,现场恢复了安静。
梁杋梁栻两兄弟看在眼里,更是羞愧无地。
这便是梁萧的手段!
能当众赐死朝廷重臣,其中还包括三公,却没有引起众怒,说明梁萧对京城局势的判断非常准确……
此事也足见天下百姓苦门阀久矣!
自己从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今日,孤为诸位平反昭雪,追封追谥,以告慰英灵。”
“追封秦牧为大将军,谥号‘武襄’!”
“追封云定为骠骑将军,谥号‘武穆’!”
“追封秦越为礼部尚书,谥号‘文穆’!”
“追封王京为刑部尚书,谥号‘文肃’!”
“追封云坚为忠节将军,谥号‘烈’!”
在场众人望着五人的灵柩,肃然起敬。
云恪等人则是感激涕零,再拜叩首。
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
布德执义曰穆,中情见貌曰穆!
刚德克就曰肃,执心决断曰肃!
梁萧给四位大臣的追封官职都在从二品以上,给的谥号也都是排行靠前的美谥。
云坚的“烈”也是美谥,加上官职,意义非凡,乃是褒扬他忠心侍奉先帝又坚贞不屈。
以上诸位,终于得以平反昭雪,盖棺定论。
今日之事,注定成为武朝史册浓墨重彩的一笔,五人也得以青史留名!
但只有梁萧和心腹众人知道,今日之事,只是消灭门阀的开端而已。
台下军民皆朝着五人的灵柩祭拜。
司马啸云回到原位,怨恨地注视着司马凌云和司马桐。
“小弟……”
司马凌云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还未解释一番,司马啸云便已自顾自地回到自己来时的位置,默默叩拜。
司马凌云和司马桐对视一眼,皆感羞愧,也由着司马啸云去了。
此事注定会成为司马啸云的心结,他们需要时间好好处理一番……
“夫君……”
司徒落月望着司马凌云,一脸失望。
她的丈夫就这么看着父辈们被人收尸,然后和自家兄弟争执,不敢一起赴死。
现在的司马凌云已经连梁萧的脚毛都比不上了!
这便是自己不计代价与梁萧悔婚也要嫁的夫君……
司马凌云也自知身败名裂,凑到司徒落月耳边,小声道:“咱们要忍辱负重,我家在江南仍有底蕴,尤其是京城。梁萧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我家早晚还能掌控大局……”
司徒落月只是默默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希望?
就在此时,梁萧已经为秦牧等人追封追谥完毕,来到台前,当众宣布。
“孤借今日国葬,为英灵平反之后,昭告天下。”
“沛郡乃是本朝高祖龙兴之地,明日起,迁都沛郡,直面西秦!”
“孤向天下万民保证:从今往后,本朝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臣死社稷!”
梁萧话音刚落,全场再度沸腾!
迁都??
“这怎么行呢!”
三家门阀子弟来不及为自裁的族人悲伤,便纷纷出声抗议。
梁杋也有些慌了,连忙提醒:“武王!这京城已是本朝百年国都,前线危险,怎可轻易迁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