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你女儿死吗?”
沈云惟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记惊雷般砸在了赵石的心里,他握紧双手,双目紧盯着躺在毯子上的女儿。
赵石没吭声但呼吸却重了几分,他的耳边一会儿是老婆歇斯底里的怒喊一会儿是身后人的询问。
沈云惟见状勾了下唇,语气中却有几分不耐烦,说:“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拉到医院一查,你觉得你们能瞒得过谁,我堂姐家的草莓就算有问题也不能让人变成心脏病吧?”
“你!”
赵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沈云惟,他眼中闪过慌乱和愧疚,眉头紧皱在一起,嗫嚅道:“不是、安安没有心脏病,她没有心脏病。”
从西边的地里刮来一阵风,春末的风依旧带着清洌,一阵风过带走了人心头的躁意。
张红英和那女人还在掰扯,一个比一个嗓门要大,此刻风一过也都平顺了些。
赵石眉头舒展开来,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跪倒在地。
“扑通!”
高大瘦削的男人跪在一个松散的打着哈欠的女人跟前,双膝磕地的声音沉闷有力,他弯腰伏在地上,声音沙哑:“求您救救安安,今天都是我们的错,安安是个好孩子,您救救她吧,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赵石这一跪,最惊讶的是还在发疯的那个女人柳胜意。
柳胜意傻眼地看着赵石,又扑过去一把薅起来赵石的脑袋,劈头盖脸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赵石,你还想不想跟我过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张红英晕头转向的,她看着沈云惟居高临下看着那对夫妻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张红英晕乎乎地走了过去,拉着沈云惟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有些急切:“云惟啊,你可别瞎揽事,这一看就是讹咱们家的,管他们干什么,拉去医院一查就没事了。”
沈数月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她站在张二国的身边明显放松了不少,此刻理着乱糟的头发说道:“就是,我知道云惟你有钱,但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花给这种碰瓷的烂人。”
沈云惟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张红英,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小鸡崽子一样,她没忍住笑得弯了眉眼,说道:“没事儿,让我救人可是有代价的。”
沈云惟拍了拍张红英的肩膀,侧身走到那夫妻俩身前。
赵石又恢复了那个沉默不语的状态,他双手握成拳,任由柳胜意对他又踢又打,他不吭声却跪着不起。
直到沈云惟走到了他的眼前。
赵石抬起头,他脸上顶着好几个巴掌印,双眼通红地注视着沈云惟,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一样。
“什么代价都行,求您救救安安吧。”
柳胜意见他居然还敢求人,一巴掌又甩了出去,喊:“你给我闭嘴!”
“啊——”
比巴掌声先响起的声音是女人的痛呼声,柳胜意捂着自己的手腕疼得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柳胜意见鬼了一样盯着自己的手,又对着沈云惟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云惟无辜地眨了下眼,说道:“又要碰瓷?我可没碰到你。”
柳胜意不服气,爬起来就要找沈云惟比比拳头。
赵石一把拉住了她,乞求地看向沈云惟,“您别和她计较。”
沈云惟勉强抬了下下巴,她绕开两人走到安安的身边。
安安大名叫赵可安,三岁过半,今天确实是吃了沈数月给的草莓后才无故昏迷的,但草莓却不是病因。
沈云惟指尖掐诀,眸间蓝光一闪。
瘦巴巴的小女孩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周身死气缠绕,心脏处更是被邪气侵袭得生机尽无,按理说她已经死了,不过在层层死气之下有一层微弱却坚实的白光护着她。
沈云惟蹲下身戳了戳安安的小胳膊,摸了摸安安的小脸蛋,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啊,在玄灵界被宗门世家抢破头的先灵功德体,竟然在现代混得这么惨。
沈云惟迟迟没有动作,只知道在这儿摸人小孩,一旁围观的人都等着急了。
一个老奶奶扇了扇风,说道:“我说沈家闺女,你可别瞎逞能,一会儿人家两口子真赖上你咋整,你爷你奶他俩不得着急啊。”
张红英也连连点头,说道:“云惟,你听大娘的,咱不用管这事儿,救护车已经进村里了,马上就到了。”
柳胜意见此心中的焦急一扫而空,她一把推开抱着她不放的赵石,朝着他啐了一口,又看向半蹲在安安身边的沈云惟,心想:还以为这女人有多大的本事呢,装神弄鬼的。
柳胜意恶狠狠地盯着沈云惟手腕上戴的镯子,她认识这个牌子,这个镯子起码得有六十多万,既然冤大头撞上门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云惟是吧,我告诉你,今天没个一百万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柳胜意。
柳胜意却丝毫不觉,反倒继续大放厥词:“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没用的话,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天天带着我女儿的尸体堵在你家门口!”
“爸爸,妈妈。”
柳胜意话音未落,一道稚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赵石听到声音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飞一般扑到了安安身边,他抱着虚弱的女儿痛哭流涕。
“安安,安安,你醒了你醒了。”
安安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色却有了一丝血色,她努力地笑了笑,伸着手摸向赵石的脸,小声说:“是安安不好,安安又睡着了。”
沈云惟退开一步让出空间让父女俩抱头痛哭,又抬头看向路口,红白的救护车鸣着笛驶了进来。
“赵石,带着孩子去医院再检查一遍,明天来村里找我。”
赵石连连点头:“是,谢谢您谢谢您。”
赵石抱着孩子上了救护车,柳胜意阴着脸跟在了两人身后,她看向安安的眼神很复杂。
庆幸,怨恨,抓不住希望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