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觉得秦明珠蠢笨好拿捏,只要能够借着她上国公府这条大船,让自己改头换面,即便秦明珠不够聪明,他也能忍受。
可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秦明珠尚且还未嫁入季家,便已经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来。
他不由自主想到方才碰上的一位同窗,那人与他同为青州人士,家世平平,在第一次得知他得了国公府郡主青眼时,对他百般奉承,眼底的羡慕和向往几乎溢了出来,大大滋长了季晏礼的虚荣心。
可方才,那人却不同往常把他捧到天上的样子,连平礼都懒得行,满眼戏谑的幸灾乐祸。
季晏礼哪里收过这样的委屈,更觉得此人皆是秦明珠一人之过,心底早不知道将人骂了多少次。
然而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更何况他也没有此时抽身的资本,纵然对秦明珠厌恶至极,面上却仍要装得天衣无缝。
秦明珠被禁足,秦骁策大约也是想到了此前她偷溜出府的事,特意拨了人手,因此秦明珠这几日几乎同外界全然隔绝,无法同季晏礼书信来往,但也因此不知道外头对她的议论。
季晏礼不知内情,见秦明珠一连几日都未来酒楼,更觉得这女人肤浅无用。
谣言滚沸,烧得季晏礼在酒楼之中几乎寸步难行,日常出门都要遭受众人或看戏或怜悯或得意的目光,季晏礼面上装得八方不动,才回到酒楼,脊背就已经直直弯了下去。
小二将一位公子买来“安慰”他的酒送到房中,季晏礼再也忍受不了,当即闭门不出,只当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何事,连一日三餐都只吩咐人送到门口。
众人来了几日,见季晏礼这副模样,没有乐子可看,自然觉得无趣,人便也渐渐少了。
这几日下来,秦骁策终于略略空了两分,却又听到了京中对秦明珠的传言,他本不欲理会,只是照旧吩咐了墨影去处理。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往常,墨影处理事情的速度很快,可第二日便会有更多的人提起,仿佛春雨后的笋节,杀之不尽。
更让秦骁策意想不到的事,这些恶行之中,并非全然是编造的空穴来风,竟有不止一件他曾知道的事情。
秦骁策直觉不好,不再只一味镇压,反倒让墨影着手调查当年旧事。
“这些都是明珠曾经做过的事?”
“回主子,大多已经调查完毕,但时过境迁,如今有些人已不在人世,属下无能,未能追查出结果。”
墨影一板一眼地回复,仿佛没有感情。
秦骁策却像突然老了十岁的模样,双肩猛然塌了下来,他颤抖着手去翻那叠厚度可观的资料,一时间竟觉得自己难以继续。
墨影做事向来稳重,绝不会妄图搪塞脸了事,这点秦骁策心知肚明,可也正因如此,查探出的结果才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虽常说秦明珠脾气恶劣,行事骄纵,可心底总也觉得不过是些孩子间的玩闹,即便一时收不住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即便知道明珠即将出阁,但因为亡妻的缘故,他也依然不忍对女儿过多苛责,他总以为,月儿心善世间少有,他们的女儿一定也是如此玉雪可爱,可眼前的真相却结结实实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