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萍眼神闪了闪,她听得出来,秦骁策对柳家的厌恶是发自真心。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觉得奇怪。
此前柳修竹来国公府时,柳浮萍就有所怀疑,如今看来,秦骁策同柳家的嫌隙之深,似乎远比她想象的深。
这实在有些耐人寻味,若说是因为柳昭月的缘故,可秦骁策口口声声,分明仍然深爱柳昭月。
柳昭月出生柳府,柳家对她有养育之恩,于情于理,秦骁策都应当给柳家两分薄面,可怎么似乎反倒更严重了?
柳浮萍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破绽,只除了搂着秦骁策的动作越发亲密了两分。
秦骁策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柳浮萍微微偏头去寻他的眼睛,水眸清澈,几乎能倒影出眼前人完整的模样:“国公爷何出此言?可是柳家人做了什么惹恼了国公爷?否则以爷的性子,怎会如此不留情面。”
没人不喜欢听奉承之语,秦骁策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心爱女人的话。
他轻拍了拍柳浮萍的背,语气悠然,显然陷入回忆之中:“柳家养育了月儿,本公自当感激,可柳家人却对月儿极尽苛待,便是本公撞上的次数就不少,偏月儿心善,不愿本公同他们计较,在世时本公看在她的面子上勉强维持关系,如今月儿不在,本公是看他们一眼都嫌烦。”
柳浮萍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秦骁策或许知道了柳家私底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才如此厌恶他们,可秦骁策方才说什么?
柳家苛待柳昭月?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从前柳家尚未分家,父亲母亲都是一样在乎亲情之人,即便知道二房心思不纯也始终未下得狠心分开,但柳家生意遍布各地,爹爹常年不在家中,二房借着机会早爬到了她们母女头上,柳昭月作为二房的女儿自然在府中受尽宠爱。
柳浮萍从小早慧,不愿娘亲为了自己多生烦恼,因此即便私下常被二房欺负,也大多都是自己默默承受,二房皆是面甜心苦之人,在外从不曾苛待她分毫,这其中的搓磨只有柳浮萍自己知晓。
想到从前种种,柳浮萍下意识冷了两分,秦骁策仍沉浸过往,也并没有发觉柳浮萍的不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难得有了两分倾诉欲。
“从前月儿还未出阁时,本公同柳修竹便已经认识,也常去柳府做客,也正因如此,才能看到月儿在府中水深火热的生活。”
“月儿从小便心善,曾在后院偷偷喂养一窝狸奴,本公记得清楚,那年冬天大雪漫天,格外难熬,月儿自己都穿得单薄,却舍得以冬衣为那窝小狸奴保暖,冻得哆哆嗦嗦的,还要去看狸奴抢食。“秦骁策脸上本已经有了几分笑容,而后想到什么,又立刻阴沉下来,语气少见地愤怒不满。
柳浮萍仍然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是在秦骁策看不见的地方,手却攥紧了袖子。
“本公去了几次,那窝狸奴也一天一个模样,个个都胖乎乎的,显然被月儿养得极好,然而好景不长,后来一日,本公却撞见柳家的嬷嬷训斥月儿,又将那狸奴尽数扔出了府,月儿才多大一个小人,竟然跪在地上向嬷嬷求饶,却没能换得半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