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生的清秀,一对杏眼像小鹿似的,这会儿求知欲满满地看着柳浮萍。
春桃年纪还小,当初也是因为模样长得还不错,才被派来伺候柳浮萍,这些主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她是真的不明白。
她只知道,如今夫人是她的主子,夫人是府上脾气最好、待她最好的人,夫人想做的事一定不会有错。
柳浮萍罕见地静默一瞬。
即便她心中早就觉得国公府烂泥一滩,府上的人也没有一个无辜,但还是被春桃看得心软了几分。
加上这些日子春桃被秦骁策指给她,小丫头仿佛忘了国公府真正的主子是谁一般,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无论是秦明珠还是当初福来酒店的掌柜,对她出言不逊时,春桃比谁都着急。
柳浮萍虽是为了复仇而来,却也没有真的丢了心肝,主仆二人如此朝夕相处之间,柳浮萍也渐渐越发信任春桃。
但信任不代表她可以和盘托出,且不说春桃或许将来会有背叛她的时候,事以密成,任何事情,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都要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若是露了马脚,坏了事情,便是再如何后悔也来不及了。
“明珠到底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昨日这样已经是胡闹,若再有一次,真是让满京城都来看国公府的笑话,只是这些日子,国公爷和我都有些忙,没法面面俱到,芳华既然有心,便让她去也是一样。”
柳浮萍接过春桃刚满上的茶水,好像方才的失神不过是错觉一样,对上春桃仍然不明白的眼神,她声音轻飘飘的。
“说起来,国公爷前几日还过问替明珠挑选夫婿一事,正巧昨日我又看了些人选,这会儿得空,咱们去书房,也让国公爷瞧一瞧。”
春桃点了点头,对柳浮萍的话一向信任,闻言立刻去内室拿了画像来。
柳浮萍手指略过那张张宣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然而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仿佛眼前不是画像,倒像是什么笑话一般。
她刚才所说的话,自然是诓骗春桃的。秦明珠是死是活,与她有何关系?
便是真死在多宝院,也是好事一桩。
但既然死不了,秦明珠总要蹦跶,她便做个好人,将芳华送到她眼皮的底下。
两只硕鼠凑到一块,届时又出了什么事,那谁又说得准呢?
仿佛预见什么,柳浮萍笑意深了两分,再看向春桃时,眼中便是温软的愉悦。
方才同芳华说话,她索性又更了衣,才向书房去,却难得被小福子拦在了外头——
芳华虽没被她责罚,但到底心虚,生怕柳浮萍变卦,这会儿寻了借口出去,只有小福子在主院伺候着。
“夫人,国公爷正同贵客商议要事,吩咐了谁也不见,您看,您可能等一等?”
小福子话说得格外小心,生怕柳浮萍一个不满意,便怪罪于她。
他是小厮,往常不常在内院伺候,对柳浮萍知道远没有芳华熟悉,只觉得夫人来书房这么多次,偏偏就让自己拦下了,这运气真是差到家了。
柳浮萍无意难为他,好脾气地点了点头,和春桃站在廊下耐心等待。
秦骁策似乎正在忙,柳浮萍站了小半个时辰。
小福子在一边看着,见夫人站了许久,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心中诧异,更觉得柳浮萍不愧能得秦骁策宠爱,果然不同常人。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书房的门被从里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