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手倒是巧。”周宴丞拎起草蚱蜢打量，指尖拨弄着细长的触须，“不过这丫头向来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说着随手往后一抛，草编的蚱蜢划过道弧线掉进沙地里。
“不喜欢吗？”周砚抬头看向父亲怀里的小丫头，那双眼睛还眼巴巴追着草蚱蜢的方向呢，哪像不喜欢的样子。
“嗯……不是很喜欢……”没办法，周宴丞在这她只能这么说。
周砚温和地笑了笑，“好，等回去再给你买别的。”
“谢谢周砚哥哥。”
才刚见面，叫的倒是亲切。周宴丞皱着眉把兰清月从周世衡的怀里拎出来。
“爸，你不是要带大哥去复查么，这小丫头先放我这儿，等到时间你再派人来接她。”
兰清月像只被逮住后颈皮的小猫，悬在半空中不敢动弹。
周世衡摆摆手，“成，别给她弄丢了，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小丫头。”
见两人走远，周宴丞低头看向被自己拎着后领的小丫头，“管谁都叫哥哥，你倒是不怕生。”
兰清月刚才吐得昏天暗地，这会儿还蔫蔫的，小声嘟囔:“因、因为你们都比我大嘛……”
周宴丞把她拎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学会顶嘴了？”
“对不起……”小丫头立即认怂，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周宴丞挑眉，认错倒是快。
“我订了家私汤。”旁边的苏惑突然插话，“大家一起去泡会儿？正好放松放松。”
“走。”
一行人来到距离基地不远的温泉会所。今天是休息日，汤池里的人不少。
本来热热闹闹的人群，在周宴丞抱着兰清月走进来时，竟自动让出一条道，连喧哗声都小了许多。
前台后走出个三十来岁的妩媚女人，卷发像海藻般披在肩上。她熟稔地搭住苏惑的肩，“小惑惑，姐姐给你留了最里间的私汤哦～”
“谢谢秦姐。”苏惑笑眯眯地凑近，“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哎呦，小嘴真甜～”被称作秦姐的女人突然扳过他的脸，径直亲在他嘴唇上，接着又在脸颊连亲好几下，“让姐姐香一个!”
兰清月看得眼睛都直了。就、就这么亲上了？
苏惑却面不改色地擦掉口红印，“那我们先进去了秦姐。”
等周宴丞一行人走远，池子里有个胆大的男人嬉皮笑脸地喊:“呦，秦姐，怎么不见你香我们一口啊？”
秦燃从柜台摸出根细长的女士烟，点燃后慢悠悠吐了个烟圈。
她眯眼看向说话的男人，“你长得不如小惑好看，身手连我一半都比不上。亲你？你脑子让屁崩了？”
周围顿时爆发出哄笑，还有人吹起口哨。
那男人也不恼，讪笑着缩回水里。上次有个闹事的被这女人一脚踹爆裤裆的场面，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都消停点!”秦燃敲了敲柜台，“惊扰了贵客，到时候有你们受的。”
进去的走廊上，兰清月好奇地东张西望。
雾气缭绕的汤池里，好些人身上都带着伤疤，有个光头大汉背上甚至纹着狰狞的狼头，但此刻都安安静静地缩在水里，抬眼望向走过来的周宴丞。
“看什么看。”周宴丞把她的小脑袋按回肩上，“脏眼睛。”
私汤间里热气蒸腾，竹篱笆隔出片清净天地。
周宴丞把兰清月放在更衣凳上，自己开始解衬衫扣子。
小丫头赶紧捂住眼睛，指缝却漏得老大。
“装什么装。”少年嗤笑，“又不是没看过。”
兰清月从指缝里看见他精瘦的腰腹，新旧伤疤交错如地图。最醒目的是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看着像是枪伤。
林牧他们已经泡进池子，正哗啦啦地泼水玩。
周宴丞把兰清月拎到池边，三两下剥掉她的外衣，只剩件小背心和四角裤衩。
“下去。”他往前一推，小丫头“扑通”跌进温泉里。
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全身，兰清月舒服地眯起眼睛。周宴丞跟着滑进池子，水波荡漾间，伤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苏惑突然凑过来，“小猫咪，帮你搓背呀？”
兰清月吓得往周宴丞身后躲，却听见少年冷声道，“滚远点。”
苏惑耸了耸肩膀，朝着林牧游过去。
一旁的陈凛仰靠在池边，似乎在闭目养息。
“小哥哥。”兰清月靠在周宴丞的旁边突然小声问，“心口那个疤……疼不疼啊？”
周宴丞动作顿了顿，池水晃动的光影落在他的睫毛上，“忘了。”
温泉的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兰清月的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最后干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池边睡了过去，半边脸被挤得嘟起来。
周宴丞盯着看了会儿，突然伸手捏住那团软肉。手感比想象中还好，又软又弹，他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唔……”兰清月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无意识地哼唧着躲闪。
少年看着她原本苍白的小脸被热气蒸出粉晕，这才收回手。转而将人捞过来靠在自己胸前，让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枕着他心跳的位置。
水温恰到好处，脑袋下的心跳沉稳有力地透过胸腔传来。兰清月咂咂嘴，在睡梦中自发地找到更舒服的姿势。
周宴丞低头看了眼胸前熟睡的脸蛋，破天荒没把人推开。
朦胧间她似乎听见林牧在抱怨，“老大你也太惯着她了……”
“闭嘴。”
再醒来时兰清月已经躺在休息室的榻榻米上，身上盖着周宴丞的外套。
少年们围在旁边的矮桌打牌，林牧脸上贴满了纸条。
“醒了？”周宴丞头也不回地甩出张牌，“桌上有点心。”
兰清月爬过去，发现是盒精致的和果子。她拿起一块兔子形状的，小口小口啃起来。甜豆沙馅儿，是她喜欢的味道。
就在这时，他们隔间的竹门“唰”地被拉开。
一个穿着淡粉色浴衣的少女站在门口，看起来和周宴丞年纪相仿。她乌黑的长发还滴着水，显然是刚从别的汤池过来。
兰清月正愣神间，少女已经熟门熟路地走进来，自然而然地坐到周宴丞身边。带着水汽的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少年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