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滴液体滴到他的脸上,却没感觉到身体疼痛。
书生下意识地一抹脸,手上是鲜红的血。
书生立刻站起来。
“血,血!”
却见冷千雪低头捡起了一条毒蛇。
“啊,蛇,有蛇!”
书生跳起来,躲到冷千雪身后。看那位置,如果不是冷千雪的菜刀,那毒蛇就要咬到他了。
“闭嘴!”真是聒噪。
冷千雪巨大的吼声震得身旁的树都跟着抖了三抖。
“哦。”
书生低眉顺眼,可怜巴巴地回应着。
冷千雪拖起野猪的腿,大步往山下走去。她怕再多待一会儿,就忍不住拿书生来磨刀。
书生刚想叫住她,想起刚才那一幕,算了,还是别打扰人家了。
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冷千雪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后门。
她敲了敲门,一个小二模样的年轻人打开房门,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姑娘稍等,我去叫李管事。”
“原来是酒楼的后门。”书生左右张望,喃喃自语。
冷千雪面无表情,假装没看见他。
不一会儿,就看到李管事的身影。只见李管事面如圆月,细眉小眼,身穿华服,挺着肚子走到门外。
“嗯,野猪肉。”李管事面露精光,眼神微闪,“老规矩,十文一斤。”
冷千雪没有说话,李管事已经习惯了,自顾自地说道:“来人,上秤!”
“李管事,一共是二百五十斤,共计两千五百六十文。”
李管事低头数着铜板。
后面的书生戳了戳冷千雪。
冷千雪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姑娘,你被坑了!”
“?”冷千雪挑眉,示意他详细说说。
“你是不是一直把野味送到他家?而且都是他出面收购的?”
冷千雪点点头,初来乍到,她挑了最大的酒楼来卖。在她的想法里,能把买卖做大的,自然是诚信的卖家。这有问题?
“姑娘可知道别的酒楼收野猪是什么价格?”
“多少?”冷千雪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十五文到十八文。”
这时李管事终于数完了:“这是二两五钱的银子,这是六十文铜钱。”
书生悄悄嘀咕:“若是十五文的话,就是三千八百四十文。若是十八文,就是四千六百零八文。”
算得还挺快!冷千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书生暗喜,他算得又快又准,谁也别想从他这里多占一文钱的便宜!
“唉,这还只是一只的,以往还不知道被压了多少。一次就是一两银子,十次就是十两”书生摇头,嘴里不住地可惜。
冷千雪拳头紧握,简直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李管事,你说这猪多少文一斤?”冷千雪咬牙问道。
“十文钱呀!”
“为什么别的酒楼最低是十五文?”她也不多要,就按着别人的低价问,“你莫非是欺负我不懂行情?”
李管事冷了脸,扒拉了一下算盘,不屑地说道:“收你的野味还收错了?我是看你不容易,这才每次都收你的,每次都给你公道价。没想到你贪心不足,竟然觉得我压你的价。既然如此,你爱卖不卖,有的是人卖!”
说着便挥挥手,一副赶人的样子。
“李管事是不是打算不认账?”冷千雪的拳头捏得吱吱响。
“我又没做过,为什么要认,你赶紧找人,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冷千雪冷冷地看了他几眼,拖着野猪腿转身便走。
“哼!不识抬举!”李管事甩了甩袖子,暗自骂道。
“你打算就这么算了?”书生紧跟着冷千雪。没想到她脾气竟然变好了。
“我说算了吗?”冷千雪咬牙切齿地说道。上辈子敢坑她的人,早就不知道被她埋了多少波了。
书生点点头,果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冷千雪拎着猪在前面快走,书生小跑着跟着。
“对了,小生姓陈名修平,字砚之,年二十,尚未成家,也没有订婚,敢问姑娘芳名?”
冷千雪在前面走得飞快,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哎呀!姑娘走慢点儿,你看咱俩的缘分可真深,姑娘几次救小生于水火之中。小生感激涕零,真是无以回报,只得铭记于心。”
谁想救你了,都是你逼的!
“只是,还不知道姑娘的名讳,小生有些不安。”
冷千雪脸色木然,停下脚步,看向书生,书生直视着她,丝毫没有躲闪。
“冷千雪。”
“玉龙崩云崖,素麟散天涯。忽有清风破,寒芒坠千花。令尊这名字取得极好。”陈修平感慨道。
“我是孤儿!”原身是孤儿,被扔在山脚下,后来被道观收养。
陈修平突然怔了一下,接着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也是孤儿。”
前面的身影顿了一下,继而大步往前走。这世道,可怜的人太多了。谁不是艰难地活着?冷漠也好,自私也罢,终归要好好活下去。
“砰”的一声,一只庞然大物被扔在酒楼门口。那死不瞑目的半拉脑袋正好对着大门,热闹的酒楼瞬间安静下来。
还没等里面的人回过神,就见一个身板结实的姑娘大步走了进来。她环视一圈,捡了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一脚踹了出去。手里的菜刀“刷”的一下刺破空气,扎在倒着的方桌中间。桌面竖着,中间扎着笨重又锋利的菜刀。旁边的野猪瞪着眼睛,露出白花花的脑花,让过往行人不忍直视。
陈修平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放在酒楼门口。冷千雪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椅子前大刀阔斧地坐下。
春风卷过,吹起地上的尘土。整个街道似乎都安静下来。酒楼里的客人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路人甲:“真吓人!”
路人乙兴奋地说:“嗨,一看就是寻仇的。”
路人丙拍着胸口:“这野猪的眼神瞪着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路人丁:“一看这架势就是闹事的!刚才那把菜刀‘刷’的一下飞出去老远,又打了个旋儿,扎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