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屹的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产生了一种近乎敬畏的陌生感。她就像一个谜，你以为看清了一层，拨开之后，却发现后面是更深的迷雾。
审讯室里，李老三的额角已经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脸颊的褶皱滑落。那场火是他亲手放的，为了销毁一批走私货物的痕迹。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时隔三年，竟然会被人以这种方式，重新翻出来。
小刘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别激动，李老三，一把年纪了，血压上来可不好。”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关切，“身体是本钱，你还得留着好身子，看你女儿出人头地呢。你女儿，还指望你呢。”
“你”李老三看着面前的水杯，像是看着什么毒药。
小刘像是没看到他的防备，话锋又是一转，带上了一点闲聊的家常味。
“说起来，还得恭喜你啊。”
李老三一愣，完全没跟上他的思路。
“听说你女儿出息了，考上了京医大，叫李晓燕吧？临床医学八年制，三班的，对不对？”小刘的脸上，露出一种真诚的赞叹，“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医学院啊！真厉害！你这当爹的，脸上可真有光。”
这一句话，平平常常，不带任何审问的意味。
然而，它落入李老三的耳朵里，却比之前任何一句指控都来得更加沉重。
“唰——”
李老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女儿李晓燕，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指望，是他混迹在泥潭里，也要拼命托举起来的全部骄傲和软肋。
小刘却还在继续说着，语气温和得像个邻家叔叔。
“我听说，晓燕最近在准备一个很重要的医学竞赛，是关于神经外科的，对不对？听说那个竞赛要是能拿到名次，对以后出国深造有非常大的帮助。这孩子，一定很有压力吧？”
说到这里，小刘的语气微微一沉，目光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
“唉，当父母的，就是这样。最怕孩子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最怕她们在关键时候，出什么意外了。”
“意外”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像两根滚烫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李老三的心脏。
这不再是审讯。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之前所有的狡猾、伪装、强硬，在这一刻，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得粉碎。他不再是那个混不吝的蛇头，他只是一个被戳中死穴，恐惧到极点的父亲。
“啊——！”
李老三猛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手铐和脚镣撞击在金属的审讯椅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对着小刘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你们想干什么！不关她的事！你们别动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