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穿过人群,作训服上尚未散尽的硝烟味与饭店大厅里高级香水的味道格格不入。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他视若无睹。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窗边那一幕。
那个男人脸上的温和笑容,沈清禾眼中那他从未见过的光亮,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瞳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强行楔入了沈清禾和林之遥的对话中。
沈清禾闻声回头。
下一秒,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向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
属于陆承屹的、熟悉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低头对着怀里的沈清禾,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刚才一直在一起:“会议结束了?我来接你回家。”
林之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陆承屹那身笔挺的作训服和揽在沈清禾肩上的大手上扫过。
随即,那温和的笑容又重新浮现,甚至比刚才更加得体。
他主动伸出手,目标明确地对着陆承屹。
“这位想必就是陆营长吧?久仰大名。”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温润,“沈工常常在学术讨论的间隙提起您,说您是国家的栋梁,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谎言。
沈清禾的大脑在零点零一秒内就给出了判断。
她从未在任何公开或私下场合,对任何人,“常常提起”陆承屹。她的工作和生活,被一条清晰的界线分割。
她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揽着她的那只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陆承屹终于抬起眼,正眼看向林之遥。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却像x光一样,从头到脚,将眼前这个穿着得体西装的男人扫了一遍。
对于那只伸在半空中的、修长白皙的手,他完全无视。
“嗯。”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
然后,他揽着沈清禾,以一种绝对的保护者姿态,转身就走。
“沈同志,我们下次再聊。”林之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依旧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承屹的脚步更快了。
直到坐进那辆军绿色吉普车的副驾驶,被关上车门,沈清禾才从那种密不透风的压迫感中抽离出来。
陆承屹绕到驾驶座,上车,点火,挂挡,一气呵成。
吉普车猛地蹿了出去,引擎发出的咆哮声,像是主人的怒吼。
车厢内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一路无话。
车子驶出市区,路灯变得稀疏,陆承屹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虬结的青筋一根根蹦起,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得像一块花岗岩。
“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