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您亲自送去？”老王一脸期待地问。
陆承屹看着那两样东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提着这些东西，去敲那扇门的场景，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周小勇跑一趟。”
他终究，还是没那个胆子。
营长办公室里，陆承屹坐立不安。
他一会儿走到窗边看看，一会儿又坐回椅子上，可屁股就像长了钉子，怎么也坐不住。
半个多小时后，门外终于传来了周小勇的脚步声。
“报告！”
“进来！”陆承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周小勇推门进来，手里却空空如也，饭盒和水壶都不见了。
“东西送到了？”陆承屹问，眼睛紧紧盯着他。
“送到了，营长。”周小勇立正站好，表情有点古怪，“沈技术员她她收下了。”
陆承屹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收下了就好，收下了就说明
“不过，”周小勇挠了挠头，似乎在斟酌用词，“她让我给您带个话。”
“什么话？说！”
“她说谢谢您的红糖水和腊肉。”周小勇从怀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双手递了过去，“她说，比起这些，她现在更需要这个。她说，如果营长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
陆承屹疑惑地接过那张纸条。
纸条上不是信，而是一列清单。字迹清秀、冷静，和他认识的她一模一样。
上面写着：
《理论物理学导论》（苏）朗道、栗弗席兹
《普通化学原理》（美）莱纳斯·鲍林
一连串的书名，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就跟看天书一样。
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比一块钢板还沉。他费尽心思，以为能用一碗红糖水去温暖一块“寒冰”，结果人家直接甩给了他一道他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应用题”。
他那点笨拙的“铁汉柔情”，在这样一份冷静的、理性的书单面前，显得那么的可笑和不值一提。
周小勇看着自家营长那副吃瘪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
陆承屹盯着那份书单看了足足一分钟，最后猛地把它拍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周小勇，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
“她还说什么了？”
周小-勇被他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回答：“她她还说她说，这些书，可以用她个人的津贴买，也可以从她未来的研究经费里预支。”
陆承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里烧着两簇火。
他一把抓起那份书单，对着周小勇低吼。
“预支个屁！”陆承屹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斗志，“你现在就去跟政委说，让他马上联系师部！就说我说的，三营技术攻关小组有紧急需求，急需一批技术资料！让他务必在一周之内，把单子上的书，一本不落地，全部给我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