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锁死的“咔嚓”声,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在维修间里激起了一圈无声的涟漪。
刘老倔和手下的几个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看着自家营长和沈技术员被那副锃亮的、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的铁家伙连在一起,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掐住了。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
整个营区,谁不知道陆营长是出了名的“厌女症”,脾气又臭又硬,尤其看不上这个空降来的、浑身带着墨水味的沈技术员。可现在,他竟然用上了对付俘虏和重犯的法子,把自己和她拴在了一起?
沈清禾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是因为挣扎,而是因为一种被逼到极致的愤怒。她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眼睛里,此刻像是燃着两簇幽蓝的火苗。
她死死地盯着陆承屹,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她知道,任何语言,在她面前这个已经彻底不讲道理的男人面前,都失去了全部的意义。他用了一种最粗暴、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宣告了他的“主权”。
不是男女之间的主权,而是一个“安全责任人”,对一个“总技术负责人”的,绝对的、物理上的最终管控。
“走。”陆承屹没有看她,而是拽了拽手铐,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动作僵硬,仿佛那手铐拷住的不是手腕,而是他的神经。
他率先迈开步子,朝着维修间外走去。
沈清禾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腕被冰冷的金属磨得生疼。她咬紧了下唇,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反抗,只是沉默地、僵硬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个人,一前一后,被一截短短的铁链连着,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走出了维修间,走进了戈壁滩傍晚的余晖里。
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诡异地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这个消息,比白毛风刮得还快。
当陆承屹和沈清禾被一副手铐连着,一言不发地走在营区的主干道上时,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石化了。
正在操场边打篮球的士兵,手里的球掉了都不知道捡。
水井边正在说笑的军嫂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个个张大了嘴,像是见了鬼。
李娟正得意洋洋地跟人说着试验田的闲话,一转头看到这副景象,她那拔高的嗓门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表情,从幸灾乐祸,瞬间变成了匪夷所思的震惊。
整个三营,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寂静。
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开玩笑,营长都把自己跟人家“锁”在一起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重视和袒护,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捆绑!谁还敢去触这个霉头?
3号院,沈清禾的宿舍。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屋子里的气氛,却比外面更加冰冷、压抑。
这是他们被拷在一起后,第一次,进入一个如此狭小的私人空间。
“钥匙。”沈清禾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没有钥匙。”陆承屹靠在门上,像一尊黑塔,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这副手铐是老式的,钥匙只有一把,在我的警卫员那里。”
“让他送过来。”
“不可能。”陆承屹的回答斩钉截铁,“从现在开始,到沼气池项目完工,二十四小时,我们都得这样。”
“陆承屹!”沈清禾猛地转过身,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直视着他,“你这是非法拘禁!”
“你可以去军事法庭告我。”陆承屹面无表情地迎着她的目光,“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待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是。”
他说到“上厕所”三个字时,沈清禾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极度的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