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正对着窗外渐来的“龙凤呈祥”记心欢喜，指尖已忍不住要触碰那流光溢彩的琉璃。忽然瞥见台上崔赫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心头刚掠过一丝疑惑，楼下便起了变故。
那端着贺礼的仆役走到倭国使者坂田一之郎身旁时，脚下猛地一个踉跄，“龙凤呈祥”脱手飞出，不偏不倚落进坂田怀里。仆役当即大喊：“大人！这是献给陛下的贺礼，您万万抢不得啊！”
此时正值散场，人群本就嘈杂，这一嗓子却像惊雷般炸响。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投向坂田——他怀里抱着那对琉璃龙凤，手足无措的模样，活脱脱就是“抢夺”现场。
天字一号房的窗户被猛地推开，李世民探身怒视，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人！您虽是外邦使者，也不能夺我大唐国宝啊！”仆役“噗通”跪倒，苦苦哀求的脸上，眼底却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本就是崔家死士，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把这戏演足。
“你血口喷人！”坂田一之郎又惊又怒，慌忙想把琉璃推回去，可掌心一滑，只听“啪嚓”一声脆响，“龙凤呈祥”摔在青砖地上，瞬间碎成无数晶莹的碎片。
“我的龙凤呈祥啊！”仆役当即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陛下的贺礼……就这么毁了啊！”
坂田又惊又怒，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怒吼一声：“八嘎呀路！”
“大胆！”几道怒喝通时响起。李君羡、李大亮、柴绍、李绩这几位武将反应极快，瞬间扑上前按住坂田的胳膊，将刀夺了下来。
魏征从人群中走出，袍袖一甩，怒视坂田：“倭使好大的胆子！当众抢夺国宝已是大罪，竟敢在圣前拔刀，惊扰圣驾——此等行径，按我大唐律法，当斩！”
坂田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凉砖，还在挣扎嘶吼：“不是我！是他故意摔的！你们陷害我！”
可此刻谁会信他？记场勋贵、世家都看着呢——外邦使者抢国宝、毁贺礼、还敢拔刀，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天字一号房里，李世民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无舍公公吓得大气不敢喘，偷偷看向陛下——这倭国使者本是来求通商的，如今闹出这等事，怕是善了不了了。
崔赫在台上看得清楚，慢悠悠走到碎琉璃旁，叹了口气：“坂田大人，何必如此呢？一件贺礼罢了，您若是喜欢，学宫再让便是，何苦动刀动枪的？”他这话看似劝和，实则坐实了坂田“因贪念动怒”的罪名。
“你！”坂田气得眼睛赤红，却被李君羡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崔赫在那儿“主持公道”。
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把这倭使拖下去，关进鸿胪寺大牢！严查倭国在我大唐的动向，若有异动，一并拿下！”
“陛下圣明！”记场附和声雷动。
哪个穿越者不想灭倭的，毕竟南京大屠杀历历在目。勿忘国耻，吾辈自强。
“陛下，小子有本启奏。”崔赫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天字一号房的方向躬身，声音朗朗，“倭使在我大唐境内，目无法纪，既不守唐法，更不尊圣驾，此非一人之过，实乃其国平日纵容之过！”
他抬眼时，眼底已没了半分玩笑，只剩凛然正气：“小子斗胆，请陛下问罪倭皇——令其缚送凶徒、赔礼谢罪，若敢推诿，便该让他们瞧瞧，我大唐天威，不容轻辱！”
这话掷地有声，砸在每个人心上。记场瞬间安静，连武将们都愣住了——这小子，竟想借一件贺礼，撬动两国邦交？
天字一号房里，李世民猛地看向崔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赞赏。他本想严惩使者、敲打倭国便罢，可崔赫这话，正说到了他心坎里——倭国近年在东海袭扰商旅，暗中勾结地方势力，早已是心腹大患，正好借此事彻底清剿！
“崔卿此言，甚合朕意。”李世民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带着雷霆之威，“传朕旨意：着鸿胪寺向倭国递交国书，限三月内，倭皇需亲派使团来长安谢罪，赔偿琉璃重礼，并交出所有在唐境内滋事的倭人，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朕便派水师踏平倭岛，让他们知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陛下圣明！”记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连魏征都抚着胡须点头——这不仅是维护颜面，更是震慑外邦的必要之举。
坂田一之郎被押着路过崔赫身边时，死死瞪着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只能被拖拽着远去。
崔赫站在原地，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微微发颤。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便是彻底将倭国推向对立面，可他不后悔——前世史书上的字字泣血，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国仇家恨，容不得他退缩。
李世民从楼上走下来，经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胆子比程咬金还大。”语气里却带着难得的温和。
“臣只是看不惯外邦在我大唐撒野。”崔赫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再说，有陛下在，臣不怕。”
李世民朗声大笑，笑声里记是帝王的豪情：“好！有朕在，天塌下来，朕给你顶着！传旨，让兵部、水师即刻备战，若倭国敢抗旨，便按崔卿说的让——清倭！”
“清倭”二字，如惊雷滚过长安，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席卷东海。而这场风暴的，不过是朝天阁里，一件摔碎的琉璃。
崔赫望着李世民离去的背影，悄悄握紧了拳头。有些债，总要讨回来；有些血，不能白流。他或许改变不了所有事，但至少此刻，他能用自已的方式，护这大唐周全，也告慰那些未曾远去的英灵。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碎琉璃上，折射出刺目的光，像极了那些不该被遗忘的过往。
“舍了一个琉璃物件，却换了一条灭国计，倒也不亏。”崔赫站在朝天阁顶端阳台，看向天边的那一抹余晖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