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老方家嘛,动静是不小。”
温莞捧着水碗,语气放得更轻缓:“我听说,除了今早这动静,头天王强也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被老方家赶了出来,都动上扫帚了”
“嫂子,这事儿你有没有听说?”
钱嫂子眼神有点飘忽,不太敢看温莞。
“我这趟回娘家,每天待在家里,也没怎么出门。老方家具体咋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她不自然的干笑两声,“温技术员,你来找我,不是买茶叶吗?咋突然问起这个了?”
温莞看着她明显想要岔开话题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
这钱嫂子,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不能随便往外说的事。
“没啥,就随口一问,关乎咱们合作社的人,我也好奇着。”
温莞知道从钱嫂子这里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便顺势起身,准备离开。
“嫂子,那茶叶的事就麻烦你留心了,有好的帮我捎点就成。其他的,我就不多打扰了。”
钱嫂子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应承:“哎哎,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
温莞走出老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钱嫂子还站在门口,像是愣神,见她回头,又一惊,赶紧转身进去了。
温莞:
这趟门,她有些失望,没问出什么实在东西,但钱嫂子那反应
透着点不对劲。
既然这边硬撬不开嘴,就得想别的法子。
回去后,温莞发现林东野正等在知青点门口,脸上带着焦急。
“怎么样?钱嫂子说了什么?”
温莞摇摇头,“她没明说,但一听我提起王强的事,话就含糊,急着岔开话题。”
“我感觉钱嫂子那反应,分明是知道什么,但不敢说,或者不愿惹麻烦。”
林东野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她不肯说,我们不就卡在这儿了?”
温莞此时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好办法。
她感觉这事还是得先从王强那里得到线索。
第二天一早,温莞直接去了王强家。
院门紧闭,她敲了好几下,里头才传来窸窣的动静。
门开了条缝,露出李婶子半张脸。
一见是温莞,她表情缓了几分,但身子仍堵在门口。
“是温技术员啊,这么一大早来,有啥事吗?”
温莞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婶子,是这样的。和红柳村那片地出了点问题,划分不清,需要王强过去认认界石。”
李婶子将信将疑,“啥时候的事?咋偏要强子去?别人去不行吗?”
“就刚发现不久!”
“当初划界是我牵头谈的,但后续具体对接、埋界石都是王强经手的。现在两边各执一词,万一少划进来几分地,到时候损失的可是集体的收成,这责任谁担得起?”
她故意把“集体”和“责任”咬得很重,知道李婶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果然,李婶子脸色变了变,明显犹豫了。
温莞趁热打铁,“婶子,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这是正事,耽误不得。我就带他去地里问清楚界石的位置,完了立马让他回来。”
李婶子嘴唇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怕误了公家事惹众怒,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一条缝。
“就一会儿,问完赶紧让强子回来。”
李婶子拿着锁,打开了王强的房门。
王强蔫头耷脑地出来,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泛劲儿。
温莞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走吧,王强,地里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李婶子盯着他俩朝着地里方向走,才狐疑地关上门。
直到走到村道拐角,避开王家视线,林东野立刻从墙角闪了出来。
“强子!”林东野一把拉住他,“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强被他一拉,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能主事的人。
“东野哥,我、我完了”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们都说我耍流氓我不是,我真的没有”
“我就喝了两杯酒,然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就、就躺在方芳屋里,她哥带着人冲进来,我”
他越说越激动,抓住林东野的胳膊,手指都在发抖。
“东野哥你信我!我虽然笨,但是我自个儿的身子,我清楚得很,我都晕成烂泥了,我能干啥?!他们冤枉我”
他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抱着头蹲了下去,痛苦地抓着自己头发。
温莞看他这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放缓了语气:“王强,你别急,我们信你。现在就是要找到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你仔细想想,那晚的酒,和平时喝的有什么不一样?”
王强定了定心神,努力回想,“好像好像是有点苦。我当时光觉得烧得慌,没细品现在想想,是不太对劲。”
“饭菜呢?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我就扒拉了两口菜,方芳她哥光顾着灌我酒了”
王强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酒瓶!不是供销社的包装酒,就是散装的,口子也是敞开的”
温莞记下这个细节,敞开盖的散酒,才更能动手脚,不是吗?
“还有,你晕过去之前,有没有看到方家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王强抱着头,拼命回忆:“吃饭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方芳在,只有方芳她爹娘、她哥”
“她哥一个劲劝酒,说好话对了,我晕倒之前,好像看见大丫在门口”
他说到这,声音低下去,满是懊悔和难过。
“我肯定是眼花了,大丫她、她肯定恨死我了”
温莞疑惑道:“大丫?她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