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先是微微晃动,接着,滑向了代表“湿”的区域,稳稳停了下来。
王叔眯着眼,报出了结果,“这角落,湿气太重了!”
“哗——!”
“老天爷!仪器测出来了!”
“这么湿润的地方,这要放几天,不全霉了?!”
“差点糟蹋好东西啊!”
赵大丫猛地一拍大腿,冲着沈明月吼:“沈同志,看见没!这科学分类差点把咱们的心血分进阴沟里!”
沈明月嘴唇抿成直线,她精心规划的“科学管理”,在众人面前变成了笑话!
温莞知道沈明月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自以为学习到科学知识,就想在此显摆一下,可惜啊,这储存山货的门道,不是纸上谈兵就能行的。
她拿起湿度计,平静地对着所有社员说:“大伙儿都看见了,湿度差这么多,若是真挪过来,怕是这些山货没几天就会坏掉。”
她转向沈明月,语气客气,意思却丝毫不留情面。
“沈同志,您看,您这‘按计划’的分区现在还挪吗?还是说,为了集体的财产,咱们先把东西挪回老位置?”
最后这句“集体财产”,直接让沈明月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挪回去!赶紧挪回去!”赵大丫带头喊起来,其他社员也跟着附和,声音响亮。
沈明月身体僵硬。
她好不容易刚刚站稳的脚跟,却被温莞用一根湿度计,彻底掀翻在地。
温莞向前走了半步,离沈明月更近了些。
“沈同志,农村人没啥高深学问,可在这片土地上摸爬滚打了几辈子,守着仓库、守着粮食也守出了一些自己的门道。”
“像王叔这样守了几十年仓库,他看墙、探地、用手一摸墙根,就知道潮气重不重。书本上的知识是好,可也得接了地气,才能真正管用,您说是不是?”
沈明月低下头,落在自己强行攥紧的拳头上。
温莞这番话,没有一句指责,却字字诛心,让她难堪的像一个小丑。
沈明月:“既然关系到集体财产的安全,那就按大家的意思办。”
仓库恢复原状,温莞继续趁热打铁,“沈同志,还有个情况,我觉得必须跟你汇报一下,也跟大家伙通个气。”
沈明月蹙眉,隐隐不悦。
温莞走到仓库中央,扫过闻声聚拢过来的社员们。
冯俊杰也站在人群中,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是关于沈同志新制定的工分计算法。”
“宣传栏上贴的大字报,写得清清楚楚,新规定是:干一样的活儿,工时一样,工分就得一样,这叫‘平均工分’!”
这话一出,人群里“嗡”地一下炸了锅。
“啥?平均分?”一个黑壮的汉子嗓门最大,他早上是看见村口贴了张大字报,红纸黑字挺显眼,可惜他是个睁眼瞎,一个字不认识。
现在听温莞一说,才明白原来写的是这么个坑人的玩意儿!
他继续道:“那俺们这些力气大的、手脚麻利的,干半天顶别人一天,到头来拿一样的分儿?凭啥啊!”
“就是啊!”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这不成了大锅饭吗?干多干少一个样?谁还卖力干啊!”
“老王头以前那套,虽说糙了点,可好歹分得出谁勤快谁偷懒啊!”一个上了年纪的社员直摇头。
“沈同志,这新法子不成啊!”
赵大丫冲着沈明月喊,“这么搞,谁还愿意下死力气干活?都磨洋工得了!”
“对!不成!得改改!”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人群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