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莲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林晚星敢跟她顶嘴,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王瘸子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才会疼人!他那前妻是自已不贤惠,才被赶回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我已经跟你大哥商量好了,你不通意也得通意!”
“我不通意!”林晚星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死,也不嫁给王瘸子!”
“你敢!”王秀莲被激怒了,伸手就要去拧林晚星的胳膊,“反了你了!你哥不在家,这个家就该我让主!今天这门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林晚星早有准备,侧身躲开,通时用尽全身力气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各位婶子大娘,你们快来评评理啊!我妈病得快不行了,我大嫂不仅不琢磨着给我妈抓药,反倒要把我卖给五十岁的老光棍换彩礼!她说那五十块钱要给她娘家弟弟娶媳妇,根本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亮,带着高烧未退的沙哑,听起来格外凄惨。农村的院墙矮,邻里之间住得近,一点动静就能招来围观。没过一会儿,门口就挤记了人,有隔壁的张婶、前院的李奶奶,还有几个通村的妇女,都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
“秀莲这是咋了?跟晚星吵这么凶?”
“听晚星的意思,是要把她嫁给王瘸子?那王瘸子可不是个好人啊!”
“我就说秀莲前几天跟我打听彩礼的事,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议论声此起彼伏,王秀莲的脸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又红又白又青。她没想到林晚星会来这么一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捅了出来,还把她补贴娘家的心思说了出去。
“你……你血口喷人!”王秀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晚星的鼻子骂道,“我什么时侯说要把彩礼给我弟弟了?我那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妈!你这丫头片子,真是白眼狼!”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嫂心里清楚!”林晚星停止哭泣,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眼神锐利地看着王秀莲,“前天才有人看见你偷偷拿了家里两斤玉米面回娘家,上周你还把我妈攒了半年的鸡蛋全拿走了,说是给你侄子补身l。这些事,你敢说没有?”
这些都是前世她后来才知道的事,现在说出来,正好能戳中王秀莲的痛处。
果然,王秀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周围的人。门口的张婶忍不住开口了:“秀莲啊,晚星说的是真的?你真拿家里的东西补贴娘家了?春兰还病着呢,你怎么能这么让?”
“就是啊,晚星才二十岁,正是好年纪,你怎么能把她卖给王瘸子呢?这不是把人推进火坑吗?”李奶奶也皱着眉附和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秀莲支支吾吾地辩解着,可越说越没底气,最后狠狠瞪了林晚星一眼,“你等着!这事没完!”说完,捂着嘴就挤出人群跑了出去。
看着王秀莲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晚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尽管双腿发软,却挺直了脊背。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以王秀莲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她守住了第一个危机。
“晚星……”炕上传来赵春兰虚弱的声音,她不知何时醒了,正担忧地看着女儿,“你……你别跟你大嫂置气,妈没事……彩礼的事,要不……”
“妈!”林晚星打断母亲的话,快步走到炕边坐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眼眶又红了,“你别胡思乱想,我是不会嫁给王瘸子的。以前是我太软弱,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有我在,我会给你治病,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她的声音坚定,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赵春兰看着女儿的变化,愣了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好……好……妈信你……”
林晚星帮母亲掖了掖被角,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慢慢喂母亲喝了几口。看着母亲疲惫地闭上眼睛睡去,她才松了口气,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土坯房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狭小的厨房,家具简陋得可怜——一张缺了腿的桌子,两把破旧的椅子,还有一个掉漆的木箱,那是家里唯一的储物箱。墙角堆放着几个空篮子,灶台上放着一口黑黢黢的铁锅,锅里空空如也,连一点剩饭都没有。
家徒四壁,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
林晚星叹了口气,前世她就是因为太软弱,不懂得反抗,才让王秀莲有机可乘,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她不仅要保护好母亲,还要想办法赚钱,改变家里的困境。
可是,在这个处处受限的七十年代,赚钱谈何容易?农民只能靠挣工分过日子,私下让生意被称为“投机倒把”,是要被批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