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见月的询问,裴景钰并不答话。
他静默地立在窗外,乌黑的眼眸中流露出炽热的占有欲。
苏见月看清楚了他的眼神,立即明白了裴景钰的来意。
她抿唇,神情冰冷地嗤笑出声。
“相爷好手段,深夜将我夫君叫走,就是为了到弟媳的房间之中,此事若是传出,不知世人该如何看待于你?”
裴景钰笑了笑,对苏见月话中的无礼也不在意。
迎着那双含了惊惧的眼眸,他轻巧地顺着窗子入了内室。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深夜翻窗而入并不是什么大事。
苏见月见他这般大胆,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裴景钰轻笑一声,一只手将窗子合上。
“怕什么,本相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将苏见月打量,看她衣衫齐整态度稍微缓和些许。
“方才在屋中,你与裴长安都做了什么?”
苏见月躲在床榻一侧,后背贴着床架,闻言皱起眉头,扬起脸答得顺畅。
“相爷未免管得也太宽了,我与裴长安是夫妻,在房中自然是行夫妻之事,相爷连这也要管?”
裴景钰眉头皱起,心中的妒火再次烧了起来。
“住口,本相不许!”
纤白的手腕被握住,苏见月睁圆了双眸,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相爷慎言!”
她挣脱开裴景钰的手,侧过身去,面色不耐地赶人。
“我是裴长安的妻子,不是相府的下人,相爷三番两次对我不依不饶,实在是没有道理,请回吧!”
裴景钰见她又赶人,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将袖中的锦盒拿出。
他上前一步,当着苏见月的面将锦盒递过。
“收着吧,就当是本相这两日叨扰你的补偿。”
苏见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并不接过。
“相爷客气了,我们夫妻借住在……”
裴景钰一听到“夫妻”二字,眼神中含了威压。
苏见月敌不过他的气势,只好将锦盒接过。
打开来看,一对红宝石的发簪静静躺在锦盒之中,红宝石颜色澄澈,一眼就能看出不似凡品。
前两日杜云窈头上戴着与这发簪相似的红宝石,却远远不如这对发簪品相好。
能让裴景钰拿出来的,定然是价值不菲之物。
只是这东西贵重,怎会特意拿来送她?
苏见月抬眼,恰好撞进裴景钰探究的眼神中。
她心中震动,明白成年男子赠送女子发簪的意思。
手中的锦盒顿时如烫手山芋,苏见月上前一步将东西交还到裴景钰手中。
“相爷,此物贵重,恕妾身不能收下……”
裴景钰不曾错过苏见月眼中流露出对那发簪的欣赏与惊讶,可这般直白的拒绝无疑是落了他的面子。
“本相赠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一说。”
苏见月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悦,为难地开口相劝。
“相爷,你我身份有别,我不过一介村妇,根本不配这样好的东西,还请您收回。”
苏见月越这般说,裴景钰唇角就越放平,隐隐有不耐流露。
他打开锦盒,将发钗拿出,就这般簪在苏见月随意挽起的发上。
“相爷……”
这般霸道强硬的举动,让苏见月避之不及。
她伸手,想要将头上的发簪摘下。
“这一对簪子你收下一支,另一支本相存着。”
裴景钰漫不经心地开口,将锦盒收回袖中。
苏见月的动作僵住一瞬,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执意将发簪摘下。
然而顷刻之间,手腕被再次握住。
裴景钰垂下头,暗自咬牙威胁。
“你若敢摘下,本相就在此处亲你。”
此话一出,苏见月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裴景钰见她终于乖顺,伸手将她发上的发簪扶正,心情好了些许。
“相爷,您在此处,那裴长安又去了哪里?”
苏见月话还未曾说完,就看裴景钰黑了脸色。
她意识到不对,赶紧住了口。
“本相不知。”
裴景钰冷冷吐出几个字,自顾地走到床榻前和衣睡下。
枕间满是独属于苏见月身上的香气,他满意地合上眼。
苏见月立在一旁,被他这一套举动吓到。
“相爷,您不能睡在此处!”
若是裴长安回来瞧见,亦或是允礼醒来看到,那便全完了。
面对她的紧张,裴景钰懒懒翻身,根本不作回应。
“相爷只顾自己高兴,全然不顾旁人的死活,若是被人撞见,你让我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苏见月劝说的话说了一箩筐,可男人就是充耳不闻,双眼紧闭,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她无法,只好放弃。
裴景钰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应当不会让裴长安知晓。
至于允礼,苏见月决意去和孩子挤一挤睡。
“你若敢离开此处,我就跟过去。”
她轻手轻脚地行至房门前,就听身后幽幽传来声音,似乎预判了她的想法。
苏见月脚步顿住,只觉得进退不得。
“相爷莫要太过分,我歇在软榻上总行了吧。”
好在她常在软榻上小憩,软枕和被子俱在。
苏见月将头上的发钗摘下,小心翼翼地藏在房间中,免得被人看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将屋内燃着的灯烛吹灭,她脱了绣鞋躺在软榻上,尝试闭上双眼。
床榻上的人也不再有什么举动,房间陷入安静。
可在此情形之下,苏见月根本睡意全无。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裴景钰疯了……
这人荒唐的彻底,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模样!
六年过去,竟然罔顾人伦,夜宿在弟媳房中。
明知她不愿如此,还刻意让人将她夫君支走。
若是裴景钰真的对她动了心思,难不成他们就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等到哪一日事情败露,没人会在意这事情的缘由,死的只会是她一人。
苏见月心思杂乱,一时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床榻上的裴景钰亦是睡不着,他能听到苏见月清浅的呼吸,又睡在松软的被褥中,一时心绪复杂。
说到底,他也不理解他今夜的做法。
可方才在院子中看到苏见月和裴长安那般亲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将人抢过来。
自忍冬故去后,他第一次对女人生出这般执念。
好似只有靠近苏见月,他一颗浮躁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譬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