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音在床边站了片刻,见方晟没有旁的吩咐便转身去了外间。
方晟指尖轻轻探上床间少女的脉搏,沉默了许久才又示意夏蝉换另一只手。
片刻后,他从药箱中取出银针,依次在沈玉容的多处穴位落下。
看着那一根根没入大半的银针,夏蝉心下一颤,既担心又害怕。
可在看到自家小姐面上渐渐褪去的红晕后,她紧攥的双手这才缓缓松开。
方晟抬眸悄悄看了她一眼,旋即开口:“二小姐额间的帕子应当换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玉容面上的红晕终于全然褪去,变得苍白无比,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汇聚到一起,最后浸湿了额间的碎发。
方晟轻叹一声,慢条斯理的收着扎在沈玉容身上的银针,心底不免对这女子起了几分敬意,年纪轻轻,没想到竟这般能忍。
他苍老的双眸在这主仆二人身上扫视了片刻,随即无声的道:“寻二皇子何事?”
夏蝉一愣,在确定他实为二皇子的人后,忙将袖中藏了许久的东西悄声塞进方晟手心,遂又垂眸继续换着沈玉容额间的帕子。
许是从未这般在众人在场的情况下,光明正大的递过消息,这一刻,她只觉双手都有些失力,帕子更是从手中滑落了好几次才又拿稳。
方晟则十分从容的重复着方才的动作,他收着东西,手心多出的那一方信纸也随着银针一道收入药箱。
待这一切做完之后,方晟才命人取来了纸笔,随即拟了一张药方交由沈南音,“按此方子抓药,吃上三日便能痊愈。”
“但痊愈之后,断不可立即大补,若不然身子会受不住的。”
方晟掂了掂肩上的药箱,沉默了几息,继续道:
“许是沈将军出征在外,二小姐忧思过重,若条件允许的话,可偶尔允她出府散散心,亦能有助于身子尽快恢复。”
“多谢方御医。”沈南音看了看被屏风挡住的内间,遂又望向手中的药方,旋即点了点头:“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沈南音本想送一送方晟,可他却摆手拒绝,只笑道:“沈小姐留步,让府中管家送老夫回宫便好。”
闻言,本还在外候着的福伯,忙笑盈盈的将人引了出去,十分恭敬的带着方晟出了院子。
直至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处,沈南音才缓缓收回视线,可一扭头便对上了章一舟那殷切的眼神。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药方看,沈南音不禁有些好笑,“你快速的看一遍,就赶紧交由夏蝉去拿药。”
待将沈玉容这边全都安顿好,已是几个时辰后了。
眼瞧着沈玉容的高热渐渐退了下去,额间也几乎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沈南音终是放下心来,她又吩咐了夏蝉几句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屋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
夏蝉目送着众人离开,随即转身回到了床边。
床间的少女双眸紧闭,面容憔悴,叫人看的不禁心生怜惜。
好在,她不负主子之望,将消息安全递给了方御医,如今,只需静候着宫里那位的安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