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声伴随着红鲤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忙敛了思绪,轻声道:“进来。”
不知是不是太过疲惫,她的嗓音竟有些沙哑,惹得红鲤心下一急,忙推开房门,有些担忧的唤道:“小姐”
话音未落,桌前身着寝衣,肩上只搭着一条披风的少女身影立即映入眼帘。
红鲤见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寻了件大氅见她裹住,素锦也忙将手炉放进她怀中。
指尖相触的一瞬,素锦面露一丝惊愕,有些担忧的道:“怎这般凉,若是寒气入体可如何是好?”
沈南音看着两人忙前忙后了许久,才彻底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挣脱出来,她难得的勾了勾唇,任由两人将自己拉坐回榻中用锦被裹得严严实实,
“小姐还有心思笑。”红鲤一边为她梳发,一边担忧出声:“老爷与大公子远在千里之外,府中大小事务也只能落在您的肩上。”
“战事在即,小姐也该爱护自己的身子才好,免得老爷和大公子分心。”
沈南音刚舒展开的眉心随着她的这番话再次拢起,浓密的长睫下,是无尽的担忧之色。
近几日,她心底总有些不安,好似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会发生一样,梦中也经常会出现上一世沈府覆灭的凄惨画面。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怀中的手炉,倏然抬眸望向铜镜中正忙碌着的红鲤,轻声问道:“裴公子还未回府吗?”
“奴婢早间便问过负责洒扫他院中的下人,并未有人看到裴公子。”红鲤动作未停,随口回道。
伺候在侧的素锦倏然出声:“若不然,奴婢再去瞧瞧?若是裴公子回府了,便直接将他请到您院子来可好?”
沈南音垂了垂眼眸,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必了,他若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必会回府。”
话虽如此,可她却始终不曾放下心来。
她亦如往常那般,由着红鲤二人为她梳洗好后径直去了书房。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消失了多日的裴贺宁此刻正坐在窗下,犹如从前那般,手持一册书卷。
他眼眸微垂,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映出小片阴影,将他本就俊秀的脸庞衬得更阴郁了几分。
乍一看去,裴贺宁身上还隐隐带着几分凌厉,好似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一般。
沈南音只怔愣一瞬,便抬脚朝里走去,眼角余光却一直扫向窗下之人。
许是相处了太久缘故,只几息的工夫,她便察觉出了裴贺宁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并未在意,只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落坐在桌前,缓缓铺开宣纸,提笔在上边写着什么。
今日的裴贺宁十分安静,从她进屋后整整半个时辰都不曾发过一点声音。
这也惹得沈南音不禁心生疑惑,频频抬眸望向窗下。
不知过了多久,裴贺宁手中的书忽然阖上,他扭头看向桌前的少女,笑问:“沈小姐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吗?”
沈南音一怔,忙敛了眸光看向面前的宣纸,状似不经意间问道:“裴公子近几日都不在府中,不知是去忙什么了?”
她声音平淡,可握着狼毫的手却轻颤了一瞬,好似裴贺宁会说出什么叫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来一般。
谁知,裴贺宁只是勾了勾唇,“无事,不过入京数月从来还没好好逛过,刚好趁此机会四处游玩了一番。”
“哦?”沈南音似是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狼毫,眸光穿过眼前的红梅,直直落在窗下之人的身上,她道:“那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说与我听听?”
“京中发生的事情何时能瞒过沈小姐了?”裴贺宁唇角微勾,眼底渐渐浮现一丝笑意:
“再者,沈小姐在京中生活多年,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勾起您的一丝兴趣呢?”
当然有了,不光能勾起她的兴致,更能让她惶恐不安。
只是,沈南音不能直言而已。
她盯着裴贺宁看了半晌,遂又收回视线,轻笑道:“也是,那裴公子出门在外可需小心一些啊,切莫再惹了二皇子不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