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恶寒忽然席卷心间,她藏在锦被中的手微微颤抖,不过几息便渗出了一层湿腻之感。
印象中,上一世梁文帝是在宫宴过后才大病不起的,此后便开始重用裴贺宁。
只是所有人都不曾想过裴贺宁会是皇家血脉,皆以为是因她父兄出征后,京中无人守城,梁文帝才会高看裴贺宁一眼。
如今看来,一切早已命定。
纵使有些地方会有细微变化,也始终改不了最终结局。
她紧紧盯着裴贺宁,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担忧。
可许久过后,裴贺宁面上都只是淡淡的,好似即便梁文帝就此驾崩,他也丝毫不关心。
沈南音咽了咽口水,垂眸敛下眼底的担忧,心中开始盘算如何应对宫宴。
她不确定上一世裴贺宁是否因参与宫宴才被梁文帝认回,可裴贺宁确实是宫宴之后才被重用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裴贺宁无法入宫,可她又要以什么名义将人支走,亦或者要如何将裴贺宁困在府中。
让他永远,至少是此次宫宴不能出现在梁文帝面前。
见她眉心微蹙,贝齿轻咬着唇瓣,裴贺宁不禁挑眉,以为她是因掌心上了药后的刺痛感而强忍。
他指尖轻轻摩挲了一瞬,随即俯身将沈南音的手给拉了出来,可在看到她掌心早已被蹭掉的药膏时,眸中倏然浮现一丝冷色。
不等沈南音挣扎,他反手捏住了沈南音的腕子,虽不至于捏疼她,却也叫她无法挣脱开,又一次将药膏涂抹在她掌心。
看着他微垂的长睫,沈南音有一瞬的晃神,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眨眼的工夫,她便回神,趁裴贺宁不注意,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裴公子请回吧,我倦了。”
闻言,裴贺宁捏着药瓶的手微微顿住,他笑问:“沈小姐的脾性何时这般阴晴不定了?”
“方才还相谈甚欢,怎的不过片刻就又排斥在下?”
“在下到底何处的罪过沈小姐,竟惹得你这般厌恶?”
沈南音抬眸迎上他的视线,烛火扎燃一瞬,随即熄灭。
屋中炭盆将两人的脸照亮了些许,她眸光微闪,极弱的光线在她眼底散开,将人衬得更加温婉恬静了几分。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气里透着南音掩饰的倦意:“我从未厌恶裴公子,只是夜深了,我有些累了。”
四目相对片刻,裴贺宁倏地再次倾身凑近,可他的指腹尚未触碰到沈南少女的脸颊,沈南音便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大掌。
裴贺宁磨了磨牙,脑中逐渐浮现墨竹打探回来的消息,白日同陆知行他们出去跑马便不觉倦,如今不过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这般困倦了?
到底是对陆知行动了心思吗?
可他悬在空中的大掌也只是卷了卷便收回落到原处,他盯着沈南音的脸,忽然冷笑出声,“既是如此,那沈小姐便好生歇息吧,明日记得早些起身。”
“今日你写的文章一团糟,明日重新写一篇。”
见沈南音依旧沉默,他转身便欲离开,可刚走几步又倏地顿住,在原处停留了几息才抬脚离开。
一阵冷风袭来,将她有些昏沉的脑袋吹得清醒了几分,她看着早已消失在暗处的那道身影,眸中暗色翻涌。
真会如上一世那般,皇上会在父兄出征前,举办一次宫宴为他们践行吗?
方才的试探,裴贺宁并无异常表现,说明他与皇上尚未相认,那又该如何阻止裴贺宁参与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