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陆知行对小妹的心思,也相信陆知行对小妹定是真心,可人心易变。
即便他与陆知行相识多年,深知陆知行的品性,也不敢保证陆知行多年之后还能对自己的妹妹依旧如初。
他与父亲会这般宠着小妹,将她捧在手心,不光是因为多年不曾陪伴而心生的愧疚,更因为小妹是母亲拼了命才保住的孩子,是他与父亲出征之时心中的挂念。
思及此,沈时安剑眉微微蹙起,眸光也随之暗了几分,“那便依父亲所言,待我们大胜归来,再作商议。”
闻言,沈长峰沉默着点了点头,原本对沈陆两家的联姻的心思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那裴贺宁”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离京之后将军府的安排,沈时安才告辞离开。
——
另一座院子里,沈南音正捧着手炉懒洋洋的靠在榻上,丝毫不知父兄短短几句话,差点决定了她的终身大事。
小石榴也十分安静的窝在她怀中,享受着她的抚摸。
片刻后,她示意红鲤取了本书来,窝在榻上慢条斯理的翻了起来。
小石榴抬头看了看她,随即在她手边蹭了蹭,再次挤进她怀里。
红鲤见状,抿唇轻笑道:“没想到这小东西真会讨人欢心。”
“要奴婢说啊,小石榴定是通人性的。”素锦将一杯热茶放到沈南音手边的矮几上,继续道:
“自带它回京后,关它的笼子都不曾上过锁,可它却从不出院子,顶多在房门外徘徊片刻,便又回屋了。”
“若是旁的小畜生,只怕早就溜出府去了。”
小石榴像是听懂了她的夸奖一般,“嘤嘤”的叫唤了两声,遂又往沈南音怀里钻了钻。
沈南音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小石榴,又笑着抬眸继续看书。
不得不说,裴贺宁这一手字写的极好,与陆知行不相上下。
加上他渊博的学识,若是参加科举,或许也会因为这一手好字被梁文帝看到,毕竟梁文帝的字也是经先帝亲口夸赞过的。
虽说梁文帝是以武定天下,可她也曾听父亲说过梁文帝的过往,如果不是皇子间的争斗,以他的才学未必会比前太子差分毫。
只可惜,梁文帝身为皇子之时,因才华横溢、锋芒过剩,被其他皇子联手设计、诬陷,最终被贬到物资匮乏之地成了一个闲散王爷。
好在他的手下很是忠诚,即便其身份已然大不如从,也都一心为他效命,终是助他夺得大梁江山。
梁文帝虽从未亲自教导过裴贺宁,可他的那些个深沉的心思,和狠厉的手段,从不比梁文帝逊色。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裴贺宁才会被梁文帝立为储君。
这般想着,她指尖不自觉的划过书页上的字迹,墨色眸子随之暗了几分。
过了良久,她才抱着小石榴起身朝桌前走去。
红鲤见状,忙为她铺好宣纸,备好笔墨。
沈南音垂眸想了想,将怀中的赤狐放到红鲤怀里,手起笔落,原本空白的宣纸上出现了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迹。
不知不觉中,沈南音便完成了一篇文章,她放下狼毫,看着那方宣纸抿唇笑了笑。
恰在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从院中走来。
沈南音忙绕到桌前,疾步迎了上去,她笑弯了眸子,“兄长今日不同京中其他世家公子出去游玩吗?”
“既然答应过离京前要多陪陪你,那自然是小妹最重要了。”沈时安说着朝屋中走去,“方才见你似是在写东西,可会打扰到你?”
沈南音将他引到桌前,将自己方才写的文章拿给他看,“瞧瞧,方才我写的文章,若是父亲问起我的课业来,兄长可要为我美言几句啊。”
“这可都是严格遵守裴夫子离京前的叮嘱,每日都得完成的一篇文章。”
她笑的明媚,丝毫不曾注意到沈时安眼底闪过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