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母妃,你说父皇他,他是不是要罚我?今儿一早听到有人参奏沈长峰我便觉得心神不宁。”
妇人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你若早些听母妃的劝,便不会落到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面沉如水,声音无波无澜,不见丝毫急躁的意思。
岁月却好似很是善待美人,她虽年过三旬,可面上并没有留下岁月侵蚀过的痕迹。
乍一看去,如同尚未出阁的少女一般,肌肤紧致、白皙,只眉眼间多了一丝身为人妇的媚态。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沿,眸中逐渐浮现一丝暗色,“我早就同你说过,沈长峰那厮像阴沟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若真如你想的那么简单,本宫早就将其纳入麾下了,也不必再与之周旋。”
贤妃说着,抬眸睨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可你真不如本宫其他几个娘家侄子聪慧。”
“没事找事的玩意儿!”
裴文宣薄唇紧抿,双手紧攥成拳,心中的怒气似是忍耐到了极限,他梗着脖子反驳:“母妃总拿他们跟儿臣比,到底我才是您的儿子!”
“儿臣可是大梁的皇子,未来的”在贤妃逐渐阴沉下去的眸光中,他忙改口道:“他们如何能比得上儿臣?!”
“事已至此,母妃不想着帮儿臣解决问题,反倒只会责怪儿臣,若您不愿张口,那儿臣便效仿那廉颇,向父皇负荆请罪去!”
闻言,贤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长叹一声,语气颇为无奈:“先别急,母妃何时说过不帮你了?”
裴文宣眸光一亮,忙蹲到了她身边,将脸贴在她膝上,满眼含笑的道:“儿臣就知道母妃最好了。”
贤妃眼眸微垂,长睫挡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片刻后,她朝伺候在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便见其带着殿中的几个宫人悄声退了出去。
她抬手缓缓拂过裴文宣鬓角的发丝,柔声道:“今日便当给你一个教训,若你下回再不听本宫的劝阻,私自做下这等为难人的事情,就休怪母妃心狠了!”
裴文宣心间一颤,他忙仰起头,满眼欢喜的看着贤妃,“多谢母妃,儿臣日后定不会再这般鲁莽了。”
他勾起唇角,随口问道:“那母妃可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贤妃抚着他脸颊的手微微一顿,遂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来:“自然,那将军之女不是在猎场受伤了么”
她倏地俯身凑到裴文宣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再次直起身子之时,裴文宣面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的肆意。
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眸子,贤妃只觉恍惚,似是从裴文宣身上看到的年少初见时,梁文帝的模样。
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杰作。
能诞下龙嗣已是天大的福气,如今瞧着自己的儿子越发的像天子了,她心中不免得意。
这么多年,她尽心尽力伺候皇上,可后位却只是看着触手可得罢了,从始至终,皇上都没有用过立她为后的心思。
如今,她已将宫中唯一的皇子抚养成人,那后位是否属于自己,早就不重要了。
只要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她依旧会是大梁最尊贵的女人,手握大梁千万人的性命。
朝中众臣也都只能是她们母子的狗而已,届时,她想如何,不都是一句话的事么?
他们越是贬低她,骂她是蛊惑君王的妖妃,那她便要让那些个朝臣瞧一瞧,她是如何,一步一步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
让他们都成为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狗,只能无能狂吠。
思及此,贤妃唇角的笑意更甚,眼底也渐渐浮现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