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又在沈南音含笑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见她这般,沈南音不禁轻笑出声,只是下一瞬她便又掩唇轻咳了起来,眸光也渐渐沉了下去。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东西,脑中思绪飞转,再次回眸看向床上之人时,她眼底唯有寒凉一片。
沈南音眸子紧紧盯着裴贺宁,抬脚一步步靠近床边。
此刻的裴贺宁最是虚弱,就连呼吸都轻极了,若不是他身上微微起伏的锦被,只怕她都会以为裴贺宁已经死了。
印象中裴贺宁身手很好,到底为何会伤,而且还昏迷了数日。
如今的他完全褪去了周身的杀气,面容温和,倒叫沈南音不那么惧他了。
可沈南音却知,这张温和的面容下究竟藏着一副怎样的嘴脸,阴狠、毒辣、不留情面。
她想过要对裴贺宁好一些的,想要裴贺宁日后能念着将军府的好,对父兄能手下留情,可每每想到自己的父兄会人头落地之时她心中便知会生出无尽的恨意。
为了压制住自己对他的滔天恨意,沈南音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一世自己没有对裴贺宁做什么,一切都还没发生,裴贺宁还没被认回皇家,她也还有机会。
可这终究只是饮鸩止渴罢了,即便再怎么努力抑制,她内心深处也依旧无法彻底原谅裴贺宁。
她不知上一世的裴贺宁下令对将军府动手之时,是否带着自己折辱过他的怒意,毕竟身为一个男人,怎能容忍一个自己厌恶的女子将自己的尊严按在地上踩踏?
若此刻能将裴贺宁杀了,是不是沈府日后就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老路?她也不必再时刻担惊受怕了?
一旦脑海深处的想法逐渐清晰后便会像疯长的藤蔓般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内心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正好他已经受伤昏迷,且尚未被皇上认回,即便是就这么死了,想必二皇子也不会太过深究。
她轻颤着抬手握上隐藏在腰间的匕首,随即抽出。
寒光在裴贺宁脸上轻扫一瞬,将他本就苍白的脸衬得更白了几分,这让沈南音更加疯狂,她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床上之人。
沈南音两世为人,连条鱼都不曾杀过,更何况是杀人,她紧张的不行,握着匕首的手抖若筛糠,好几次都差点掉落在地。
可即便她再怎么害怕,内心也一直有道声音疯狂的叫嚣着:
趁现在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安全了,只要杀了他这一切就结束了!
只要他一死,沈府就彻底安全了!
沈南音用力闭了闭眸子,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再次睁眼时,内心那仅存的理智也顿时消散,唯有满腔恨意无处发泄。
她搞搞举起匕首,随即用力往床上扎去,利器穿透肉体扎向床板的声音叫她浑身一怔,双腿瞬间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到床边。
双手已然沾满了鲜血,入目的全是殷红,宛若她服毒的那一日,殿中也如眼下这般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那时的她双目空洞的望着上方,不过几息,眼前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思绪逐渐回笼,她强撑着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趴到床边,轻颤着手拔出匕首。
鲜血瞬间溅起,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染红了她的衣袖,落在她眼角的几滴殷红宛若血泪,隐隐透着几分可怖的意味。
过了许久,她才像是失了魂一般,颤颤巍巍的撑起身子,期间还不慎趔趄了几回才堪堪站稳。
“南音!”
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响彻营帐,沈南音手一软,匕首瞬间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也被淹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