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跟在孟氏身边多年,对孟氏的心思倒也知晓一二,京城这么多出色的小姐,她家主子却从未像对待将军之女这般对待过旁的女子。
只不过孟氏从未直言过自己的想法,她也只当孟氏是心疼一个自幼便没了母亲的少女,故而才对其多加照看了几分。
可昨夜孟氏与老爷所言,明显就是动了旁的心思。
她身为孟氏的贴身婢女,自当为自家夫人和公子考虑。
孟氏指尖拂过茶盏边沿,语气淡淡:“助力不助力的又有什么干系,知行有自己的想法,他首先是他自己,而后才是我儿子。”
“身为母亲,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他若欣喜,那我便尽力全了他的念想。”
“可沈小姐在书院的风评似乎不好,听闻沈将军前些年从战场上带回了一位公子,沈小姐自此便追在其身后,就连课业都完成的稀里糊涂。”
绿荷仔细斟酌着开口,“尚在闺阁之中便轻浮如此,日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叫人大跌眼镜的事呢,这般品性恐怕不是良配。”
孟氏秀眉轻蹙一瞬,脑中不禁浮现方才夏家姐妹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既是传言,又有几分可信?”
“我与沈夫人相识多年,也知晓她的脾性,如她那般温婉贤惠的女子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南音也不会差到哪去。”
绿荷交叠在腹部的手攥了攥,随即朝一旁候着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待几人退出去后,她才继续开口道:“今日在祈福场上与大公子攀谈的那位小将军便是沈将军带回的少年,名唤‘裴贺宁’。”
孟氏低声呢喃,遂又询问出声:“裴姓?”
不等绿荷点头,她又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即询问出声:“难不成他祖上是皇亲国戚?”
“这个奴婢也不知,总归那沈小姐与这裴姓男子之间的腌臜事早已在书院传开了,若不然那夏家姐妹也不会这般看不上她。”
绿荷一股脑将自己连夜打听到的消息如数倾出,只为能打消自家主子想让大公子娶沈南音的法。
孟氏好似真的信了绿荷的话一般,微垂着眼眸看向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水,她指尖扣着桌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须臾,她缓缓开口,似是在说与自己听,又似是在说绿荷,“传言也不可全信,京城皆传丞相之女温婉贤良,心善如菩萨,今日一见,传闻也不尽然如此。”
孟氏扶着绿荷的手臂慢慢站起身子提步朝外走去: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夏丞相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只要稍稍示意,便有无数人俯身哈腰为其做事。”
“再者,传闻若真能相信的话,今日那裴姓少年与知行说话的时候,南音怎能忍住不从知行身后出来呢?”
绿荷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可沈小姐此行本就是瞒着沈将军的,若叫裴贺宁知晓了,那沈将军便也会知晓,保不准沈小姐只是为了不让其将她在猎场的事告知沈将军才故意躲着的。”
孟氏脚步一顿,她原本舒展的秀眉再一次拢起,搭在绿荷臂弯处的手也不禁收了几分力道,眸中渐渐浮现一层意味不明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