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征战沙场多年,如今落到夏小姐口中便是区区一个将军?”
她冷笑一声,随即垂了眸子,掩去眼底的寒意,声音虽小却振聋发聩,“若没有我父兄拼命,诸位又如何能安稳的在书院学习?”
“战时你们尊他为将军,如今才停战几年,便成了你们口中‘区区一个将军’了,这般轻蔑的语气,倒好像是你姐妹二人有更好的法子能护大梁百姓周全?”
再抬眸时,她眼底似有湿意,可那盈盈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像是受了委屈过后依旧不肯服输一般,她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你们在府中与自己的父亲母亲谈笑风生的时候,我父兄正奋勇杀敌。”
“怎么?倒是他们的付出让大家觉着大梁本就是这么安宁么?”
一滴晶莹的泪珠随着她的话音顺势落下,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颇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夏永禾本想开口,可她的手却被夏清婉紧紧攥着,她也只得紧抿着唇瓣,沉默的看向对面之人。
众人皆被她的这番话说得无言反驳,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立在夏家姐妹身后的几个小姐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去该留。
原本正在看戏的李玄面上的笑也随着她滚落的泪水逐渐淡了下去,他拧眉看向将沈南音围在人群中的那些少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可不等他开口制止,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都聚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匆忙散去,李玄驻足深深看了一眼沈南音才转身离去,眼底是叫人看不懂的深意。
来人一身青衫,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正是龙门书院最权威的夫子——张正清,更是曾凭借自己的才华博得梁文帝亲口赞誉的大梁第一人。
他眸光扫过疾步离开的众人,最终将视线落回到沈南音身上,稍稍打量了几息,“几月不见,你依旧能在书院惹出这般大的动静。”
“学生知错。”沈南音微微俯身,言语恳切。
“罢了,既是入了书院,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张正清收回视线,提步继续向前。
沈南音安静的坐回原处,丝毫没有受方才之事的影响,就连张正清授课之时,她也听得格外认真。
与这一墙之隔的讲堂中。
裴贺宁侧眸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一片衣角,视线随即上移,只见李玄轻嗤出声:“小爷曾听闻裴公子可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今日便这般看着你家主子受人欺负么?”
李玄唇角含笑,眼底的戏谑更是不加掩饰。
“李公子是否管了太宽了?”裴贺宁抬手扫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掌,随即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在下是受沈伯父之邀前来将军府做客的,请恕在下愚钝,不知李公子口中所说的主子是谁。”
李玄眸子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大掌再次附上裴贺宁的肩头,俯身凑近他耳畔,轻声道:“看来你将沈南音调教的确实不错,方才她那落泪的模样瞧得小爷抓心挠肝的。”
“若日后她也能在小爷身下那般落泪,那小爷也会疼她几分。”
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几人立即以拳抵唇轻笑起来,看向坐上之人的眸光也带了几分嘲讽。
沈南音从前在书院乖张无比,虽不及李玄那般混不吝,却也叫不少人避之不及,故而在被书院劝退之后,众学子还以为她会大闹书院,谁知她竟安稳了这么些时日。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只需稍稍命人探查一番便可知晓其中缘由。
自沈长峰亲自将沈南音接回去后,便有人传沈将军从边关带回了一名男子,更是让其成为了沈南音的夫子。
京城各世家贵女谁人不是入书院学习,即便有那请夫子上门教学的也都是女先生。
加之能为人传授课业的女先生极为少见,故而整个京城也只有那么一两家能请到女先生入府。
沈长峰让男子入府教授自家女儿,无疑是在平静的水中扔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就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