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带了一盆小小的绿萝,希望它活久一点。根本没让我近病房门。只能在走廊远远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什么也做不了。
星期五:
玫瑰,店里最红的。林叔叔直接在楼梯口堵住我。他盯着我那头重新染回黑色的头发,眼神却更冷了。“小子,”他说,“收起你这套”
星期六:
洋桔梗,运气好!她爸妈好像出去办事了!病房门没锁紧!我偷偷推开一点缝,看到她一个人侧躺着,望着窗外,眼神空空的,好像…比昨天更瘦了。我想进去,哪怕就说一句“你好点没”…但脚像灌了铅。怕她爸妈突然回来,更怕…她看到我,眼里露出讨厌的神情。最后,只敢把花轻轻放在门边的柜子上,逃似的跑了。
星期天:
铃兰,她最喜欢,但很难买,我家店里没有。鼓足勇气!今天一定要说句话!刚推开病房门,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后衣领就被一把揪住!是林叔叔。他脸色铁青,把我拽到消防通道。“我们谈谈。”
通道里,光线昏暗,空气冰冷。
“谈谈?谈什么?谈你喜欢她?”林父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拿什么喜欢?你有钱吗?她下一阶段的治疗费还没着落!我们家底都快掏空了!你才十九岁,能给她什么?靠你逃课去打工那点零花钱?还是靠你爸妈那个小花店?”
颜屿喉咙发紧,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你一个成绩倒数的,喜欢上一个年级前三的、现在身患绝症的女孩。”林父的目光像手术刀,剖开他所有伪装,“是不是觉得她现在没人陪伴,很脆弱?你觉得你出现,对她好点,就是特殊的那一个,就是她的救世主?让她感激你,依赖你,甚至…喜欢上你?等你玩腻了,或者她…不行了,你还能得个痴情的好名声?这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我不是!”颜屿终于嘶吼出来,眼睛赤红。
“不是吗?”林父冷笑,“那你怎么不敢去追那些健康的、漂亮的、成绩好的女生?因为你知道自己配不上!只能来找晚晚这样的!因为她没得选!”
这话像毒刺,狠狠扎进颜屿心里最自卑的角落。他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那次之后,颜屿消失了半个月。林晚病房的窗外,樱花开了又落。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淡,像蒙尘的玻璃。他到底…还是放弃了。也好。她对自己说。这才是现实。
直到那天下午,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颜屿又来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嘴角破裂,走路姿势也有些别扭。
林晚的心猛地一揪,几乎脱口而出:“你…你又跟人打架了?”
颜屿却摇摇头,扯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没…摔了一跤。”他走到林父林母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旧帆布包,递过去。包很沉,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捆扎整齐的钞票,有零有整。
“叔叔,阿姨,”颜屿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这是我…这段时间打工攒的,还有…找我所有哥们借的…一共九千七百块。我知道不多…离手术费还差得远…但我会继续挣!我一定会挣到!求你们…让我陪着她!我能照顾好她!我说到做到!”
林父林母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眼神却亮得灼人的少年,看着那包沉甸甸的、带着体温和汗水的钱,所有斥责和怀疑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林母的眼圈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