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驱动扭矩的实际输出,已经死死顶住了过载上限,动弹不得。”
完美的计划。
灾难性的结果。
这个无法解释的悖论,让控制室里的气压,又沉下了几分。
就在这时,孟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李顾问,苏顾问,快,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他脸上挂着那种混合了焦急与热情的复杂笑容,将茶杯一一递过来。
“哎,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太邪门了!就像被鬼抓住了脚,动弹不得。”
他顺势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他们这几天尝试过的所有方案。
从调整刀盘正反转的频率,到试图用小范围爆破震松周围岩体,再到往盾体外壳注入高压润滑泥浆。
他的措辞恳切,细节详尽,字里行间都是对工程的忧心忡忡,和对总指挥的体谅。
“魏总也是急火攻心,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李向东没有去接那杯茶。
他的视线,穿过控制室厚厚的防爆玻璃,牢牢锁定着外面那巨大的,静止的刀盘。
他屏蔽了孟远那略显浮夸的讲述,屏蔽了仪器的低鸣。
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他的感知蔓延开去。
他仿佛能“听”到那头钢铁巨兽的情绪。
那不是一种对抗坚硬时的“痛”,不是金属与岩石殊死搏斗时那种尖锐的悲鸣。
而是一种被某种黏稠、柔韧的东西死死缠住、无法发力的憋闷。
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壮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所有的力气都被吞噬、化解,只剩下无尽的憋屈和烦躁。
“孟总工。”
李向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孟远的滔滔不绝。
孟远的话头被打断,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
李向东依旧没有看他,目光如同钉子,盯在窗外的巨兽身上。
“我想知道,这台机器的排渣系统,最近一次清理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不相干的池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排渣系统?
那是盾构机的消化道,负责将刀盘切削下来的泥土砂石运出去。
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牙齿和力量上,谁会去关心肠胃?
不等孟远反应过来,李向东又追问了一句。
“清理出来的泥土样本,还在吗?”
话音落下。
孟远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焦急和热情,像是被瞬间冻住的劣质油彩,僵硬了一瞬。
那道细微的裂痕,只存在了零点几秒,却被一直沉默的陈岩,和始终在观察他的李向东,捕捉得一清二楚。
“排渣?泥土?”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咆哮,炸响在控制室里。
魏国强猛地一拍控制台,上面的茶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他霍然转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李向东。
“现在是问这些鸡毛蒜皮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