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会议室那扇厚重的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所有人都一哆嗦,齐刷刷地扭过头。
门口,站着李向东。
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一身还算干净的工程师制服,此刻却皱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刚从钢铁坟场里爬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铁锈的冷味儿。
可他那双眼。
亮得骇人。
是两团在绝望的灰烬里,重新引燃的野火。
会议室里,空气是凝固的。
龙文涛那份写满妥协的“投降书”,还躺在桌子中央,一块冰冷的墓碑。
在座的十几名核心工程师,一个个垂头丧气,活脱脱一群等着上绞架的囚徒。
李向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眼里没别人,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把手里那块冰冷的、粗糙的废铁,重重地,砸在了那份“投降书”上。
哐当!
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撕碎了满屋的死寂。
“我们都错了。”
李向东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疯狂的笃定。
“从一开始,思路就全错了!”
龙文涛猛地抬头,那双熄了火的老眼里,窜起一丝被冒犯的怒光。
钱解放,那位十七号车间的掌舵人,也拧起了眉头。
一个年轻工程师“噌”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屈辱和不甘。
“李向东同志!我们没错!是我们的工业基础不行!是机床不行!这不是思路问题!”
“是!”
李向东猛地扭头,那两团野火般的视线,直直钉了过去。
“就是思路问题!”
他一把抓起那块废铁,将它举到众人面前,那张被暴力毁容的脸,在灯光下分外狰狞。
“我们一直想用更锋利,更坚硬,更精准的刀,去把它切出来!”
“可它根本就不是用来切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滚过。
“我们不该用刀去切!”
“我们应该用‘水’去磨!”
水?
磨?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顶级机械工程师的大脑,都短路了一瞬。
他们看着李向东,那眼神,是在看一个被压力逼疯了的妄人。
“小李,你冷静点。”
龙文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疲惫。
“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向东没理会,他丢开废铁,大步冲到会议室前方的巨大白板前,一把抓起记号笔。
他没有立刻动笔。
他转过身,迎着那一双双或困惑,或怜悯,或不屑的眼睛。
他的呼吸有些急,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一种即将撬开新世界大门的,极致的亢奋。
“想象一种液体。”
“它平时,就是普通的液体,能流动,能变形,温和无害。”
他的语速不快,却有种奇异的,让人不得不听下去的魔力。
“但是。”
“一旦我们给它施加一个磁场,一个精确可控的磁场。”
“这滩液体,就会在一瞬间,发生奇迹。”
“它内部无数细小的颗粒会立刻整齐列队,让它从液体,变成一种一种硬度可控的,柔性的固体!”
“它不再是一滩烂泥,它成了一个可以被我们随心所欲塑造的,柔软的,却又充满力量的模具!”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他这段匪夷所思的描述给砸蒙了。
液体?
磁场?
柔性固体?
这听起来,不像是机械工程,倒像是天方夜谭。
李向东看着众人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他知道,他正在徒手撕开这些人脑子里,那道用几十年经验浇筑起来的,最坚固的墙。
他猛地转身。
唰!唰!唰!唰!唰!
记号笔在白板上,发出急促而暴力的摩擦声。
五个充满了力量感的大字,五道黑色的闪电,被他狠狠地,烙在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磁流体抛光。
这五个字,是一串来自异世界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