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孙志高一个快退休的老工程师,根本不可能掌握那种利用“亥姆霍兹共鸣”进行定点爆破的尖端技术。
在他的背后,还藏着一条更深,更毒的蛇!
一个代号“钟表匠”的,真正的核心内鬼!
“信号是昨晚截获的,总部连夜破译。”
陈岩的语速极快。
“发信地点,就在厂区内,但具体位置还在排查。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钟表匠,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他知道我们攻克了所有技术难关。”
“他也知道,我们将在明天上午十点,进行最后的总装试车。”
李向东的视线,重新落回那张纸上。
“烟花”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宣战!
是一封来自地狱的,狂妄到极点的邀请函!
敌人准备在明天,在132厂数千职工的希望达到顶点的那一刻。
将“昆仑”,将他们所有的心血和荣耀,炸成一朵最灿烂,也最致命的烟花!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立刻中止明天的试车。”
陈岩的声音,冷静而克制,每一个字都透着职业特工的果决。
“切断试车台所有能源,封锁现场,对全厂所有涉密人员,进行最高级别的隔离审查。”
“哪怕把整个132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钟表匠给我挖出来!”
这是最正确,也是最理性的选择。
“不行。”
李向东却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他的回答,让陈岩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讶异。
“为什么?”
“来不及了。”
李向东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的一号试车台。
“这个钟表匠,比孙志高谨慎一百倍。他能潜伏这么久,说明他的身份和伪装,都近乎完美。”
“一旦我们中止试车,开始大张旗鼓地排查,等于直接告诉他,我们已经发现他了。”
李向东转过身,迎着陈岩的视线。
“他会立刻切断所有联系,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彻底潜伏下去。”
“一个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击的毒蛇,远比一个跳出来的敌人,要可怕得多。”
“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陈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明白李向东的意思。
打草惊蛇的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中止试车,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昆仑”被炸成废铁?
这几个月的心血,这全厂上下几千人的希望,就这么付之一炬?
这个代价,太大了。
控制室里,似乎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要么,放跑毒蛇。
要么,牺牲孩子。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李向东的脸上,却缓缓地,浮现出一丝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他看着窗外那座灯火通明的试车台,那双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燃起了一股疯狂的,将计就计的火焰。
他对陈岩说。
“试车,不能停。”
“不但不能停,我们还要把这场戏,演得更足,更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不是想看烟花吗?”
“那我们就点一朵最大的,送给他。”
“把这场烟花,变成送‘钟表匠’上路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