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大厅内一片寂静。
石墙厚重,拱顶高耸,原本是一座冷硬肃穆的议事之地,可今日不同。
随着那道身影站进来,空气仿佛被悄悄更改了结构。
温度湿润了些,光线柔了些,就连四周那粗糙的石壁上,也肉眼可见地,悄然长出了一缕缕嫩绿的藤芽。
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端坐在石椅上,年岁虽大,气势却丝毫不减,灰白的发束垂在肩头,脸上神色各异,审视的目光无一不落在白姝身边那个青衣少年身上。
不——现在他的名字不再是“灵泽花”。
是灵泽。
这个名字是白姝给他想的。
灵泽安静站在那里,一头浅绿长发垂至腰侧,肤色莹白,眼眸澄澈,整个人仿佛与脚下那些悄然生出的藤芽浑然一体。
可他那双泛着莹光的浅蓝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任何一个长老。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姝身上。
那种注视,不带占有,也不带防备,却近乎执着,像一株灵植牢牢记住了自己的第一缕阳光。
白姝站得有些僵。
她能清楚感受到那道目光带来的重量,明明不算灼热,却让她连耳尖都微微泛红,像被这满厅的藤芽一同包围。
有长老轻咳了一声,似是想引开他的注意,可灵泽仍旧一动不动。
不回头,不转头,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摇动一下。
他的世界里,除了她,像是没有其他存在。
静默良久,终于有位年长的雌性长老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威压,像是风雨前的山林低鸣:“灵泽花,你可知,你与狐姝缔下的契约代表着什么?”
这是规矩之上的问责。
一旦契约形成,便不是单纯的灵植衍化,而是具备伴侣权利的“孕育契约”。
这不仅关乎狐姝个人,也触及整个部落的血脉秩序。
这也是从没有草木觉醒的存在。
所以上次就算检测出有觉醒的前兆,她们也没在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那道被点名的身影有所反应。
灵泽这才缓缓转头。
他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仍是那副温和安静的模样,只是眼神从白姝移开时略微顿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声音依旧笨拙缓慢,却清晰地传遍整个石厅。
“她已经在授粉。”
他说这话时,就像在陈述一场成熟的繁育逻辑,理所当然,毫无羞耻。
“是我孕主。”
短短一句,像是石子投进平湖,水面荡出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石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白姝身子一抖,脚下一滑,差点没原地把自己噎死。
她猛地侧头看向灵泽,眼里震惊、窘迫、羞怒全混在一起。
而灵泽,还在看她,眼神澄澈,仿佛那句“孕主”是世间最自然不过的称呼。
而这一句“是我孕主”,像是一声惊雷,炸得石厅里众人面面相觑,连风都仿佛停了一瞬。
长老们脸色纷纷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