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中央,正嚷嚷着的是一名叫袁坤的一练弟子,虽刚满十八,却生得五大三粗,满面虬髯,看上去像是三十岁似的。
此刻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脸色因激动而涨红。
“放屁!谁说平风山上是杀人不眨眼的贼寇?”
“俺表姐上月来黑水城投奔,半道被劫了盘缠,差点饿死在官道边!
是平风山的汉子,给了她热饼子,给了水,一路护送到离城不远的岔路口才折返!你们说说,这是贼寇干的事?”
“再问,最近城外那些流民都去哪儿了?都他娘的饿死了?
屁!是被平风山的好汉们收容了!不然,官道两旁早他娘的全是死人了。”
袁坤双臂环抱,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身旁一名弟子的脸上:
“衙门?衙门干过啥人事?一天天地,逮着俺们老百姓,可就使劲儿造!
他们才是害虫,平风山的好汉,那是替天行道的义军!
俺袁坤把话撂这儿,让俺去打这样的好人,打死俺也不干。”
“咱们师兄弟几个也算练就了一身本事?何不跟着平风山的好汉,去搏一场事业前程!”
伏虎武馆风气向来剽悍,其中钱长春的影响占一半,伏虎拳的烈性占另一半。
不过说来也是神奇,除了少数几个,大部分能进入内院的弟子多出身市井,家里并不算大富大贵。
所以往往更能共情,对盘剥老百姓的官府差役很是不爽。
时常有发生弟子打官差的事情,钱长春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常替闯祸的弟子“摆平”麻烦。
袁坤这番在外边要杀头的言论,在这伏虎武馆内院却并不少见。
就在这时,众弟子见到陈断迎面走来,原本喧闹的场面临时暂停。
“陈师兄!”
“陈师兄早!”
弟子们纷纷恭敬问好。
陈断面色平静,一一点头回应。
苏通忍不住上前一步,试探着问道:“陈师兄,您对这平风山的贼头怎么看?”
他话音未落,袁坤立刻梗着脖子大声纠正:“是义军!”
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看向陈断。
毕竟这位可算是武馆的名人,名人的态度举足轻重,说出来的话是有一定公信力的。
“眼下暂可称义军。”
陈断随口回应道,没有作丝毫停留,径直走向钱长春所在的小院。
短暂的静默,由袁坤的笑声打破,大手拍得身边弟子一个趔趄:
“哈哈哈,听见没!陈师兄都说是义军了!是义军!俺没说错!”
——
小院里,钱长春正躺在摇椅上假寐。
陈断的脚步声让他眼皮微抬。
“哦?小断啊~”钱长春懒洋洋地开口,“又有什么事?”
陈断说道:“弟子想请教突破三练的关隘。”
“嗯?”钱长春鼻腔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声,随即猛地从摇椅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陈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啥玩意儿?三练?你二练才多久?就想摸三练的屁股了?”
“尚差些火候,但想先知其然。”陈断回答依旧简洁。
“就差些火候?”
钱长春倒吸一口凉气。
这般进境,是把武道当李子啃啊!
“来!”钱长春压下心中惊涛,习惯性抬手,“朝我打一拳”
话音未落。
拳风呼啸。
陈断的右拳,裹挟着伏虎拳内力,直轰钱长春面门。